宋蕊的荒岛求生第一天。
  勉强不饿后,宋蕊从灯塔房的杂物间扒出了个小桶。
  熄灭的炉膛无法迅速为她带来香喷喷的烤鸡,洗干净小桶的宋蕊决定自力更生。
  拎着个小桶晃呀晃,宋蕊很快来到了灯塔下的礁石群。
  此时潮水已经退去,刚刚只露出头顶的礁石们此刻已经显出了全貌。宋蕊拿着刘PD贡献来的手电,开始在礁石之间的缝隙里找吃的。
  看得出来,这座私人海岛的周边海域环境保护得特别好,也因此便宜了宋蕊这个捡漏人。
  好多年没体验这种靠自己扒拉东西才能吃上一口饭的生活,宋蕊略带心酸道:“好久没有饿过肚子了,今天我非得吃饱了才睡觉。”
  她说的是接手哀怨角色人生,次次开局悲凉的快穿生涯。但听在郁涵和跟拍团队的耳朵里,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宋蕊的人生,早在她被传言香消玉殒的那几年,已经被传成了神叨叨的各种版本。
  但不论什么样的版本里,宋蕊人生的开局,都是一个小可怜。
  出生时遭生父抛弃,被母亲扔给年迈的外婆照顾后或许幸福过几年,但后来重新归来的母亲成为了她的噩梦。
  噩梦的版本不尽相同,但基本能统一的一个观点是,宋蕊和母亲相处的那几年过得非常不好。
  虽然宋蕊从没有公开提起过早年的事情,但结合她刚那句“好久没有饿过肚子了”,听在人耳朵里,实在有点心酸。
  刘PD捏了捏挎包里的几包小饼干,正想为辛勤劳作的宋姐开个后门,那头郁总已经卷起裤子下了水。
  没有月光点亮银辉的海面,黑得分不清脚下究竟是沙还是砾。等到郁涵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陷阱了沙土里,情绪略略平静的当口,才听见赶来救他的宋蕊嫌弃不已的啧啧声。
  宋蕊说:“哎呀,你这么菜你来干嘛?”
  热血上涌,情绪上头就想过来跟她一起,结果反而搞得她哭笑不得,美救英雄。
  宋蕊站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扶着一旁的礁石万分嫌弃地用手电照亮了他脚边的一方泥泞:“大佬,你中的是大奖呢,你看看这泥坑有多深。”
  得狗刨式挣扎才能自己爬出来的坑,宋蕊要是搭去一脚,那也得狗刨。
  一点也不想救他的宋蕊扒着礁石,一手长长地伸向他。那一点儿都不想靠近的嫌弃感扑面而来,场记看了都直呼无情。
  葱段般的手指伸向郁涵,郁涵努力去够,可努力努力再努力,也只能碰上她的指尖。
  这一努力,又陷下去了点,显得更远了。
  宋蕊:……
  大晚上的,宋蕊方才扒着礁石的手拍了拍石面,焦躁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后,她重重地啧了声,终于向前迈了一步,也终于抓住了郁涵大大的手掌,把带着泥的他给拔了出来。
  反作用力的确如她预料的一般,让她自己的半只脚陷了进去。
  但不等她自己挣扎,郁涵就借着她拉他的那只手,将她拉了过来。
  猝不及防力量让宋蕊猛地往郁涵的方向栽,眼看就要倒入郁涵的怀里,跟拍团队屏气凝神,兴奋地企图尖叫。
  结果没有等来俊男美女的拥抱,只看见宋蕊借着那股力气将郁涵两手一推,直接把郁涵推撞在礁石上的同时,也让自己站稳了。
  想象中,如同偶像剧般的暧昧温情场景一点没有,唯有宋蕊直女凝视郁涵,食指斜向上指向郁涵的鼻尖。
  明明比人矮了半个头,但气势非常凌厉。虽然看不清眼神,但动作上看,多半带着点威胁,像是让郁涵离她远点。
  磕糖小分队叹气:好特么大一直女。
  多么美好的夜色,多么美好的气氛,统统被辜负。
  而被宋蕊指着鼻尖的郁涵,正靠着身后礁石倒吸凉气。
  他眉眼里还带着一星半点的笑意,但整个脊背都显得有些僵,看起来像是被宋蕊刚刚那一推,在身后的礁石上撞得不轻。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龇牙倒吸了几口凉气,然后他对宋蕊说:“你先忙,我在这里站一下。”
  宋蕊离开前,最后还是鼓起眼指着他的鼻尖,用她能做出的最凶狠最凶狠的模样瞪了郁涵一眼。
  等人走远了,仰靠在一人高的礁石上的郁涵才笑开来。
  后背是真的痛,愉悦也是真的愉悦。
  宋蕊大概还不是很清楚,她最令人心灰的模样不是瞪眼凶狠,不是气势汹汹,她最令人心灰的其实是爱答不理和默然置之。
  相反,刚刚她那模样配上她的长相,看起来倒像是被惹急了才伸出爪子的小白兔。
  色厉内荏。
  小白兔有什么可怕的呢?
  宋蕊洗干净小腿后,退回礁石堆里继续翻找吃食。退潮的时间,在这种浅滩的礁石堆里,螃蟹十分好找,蛏子十分好挖,还能捡到海星和海蜇,宋蕊不一会儿就装了大半桶,差不多能满载而归了。
  她提着半满的小桶从还靠在礁石上的郁涵身边走过,斜着眼,一脸狐疑地瞧着郁涵。
  瞧了好一会儿后,她一声不吭地走开了,只留郁涵一个人仍旧靠在礁石上。
  海风猎猎,吹得宋蕊齐耳的短发乱七八糟,宋蕊拎着小桶,不一会儿就踩在了柔软细腻的白沙滩上。
  她回头,朝郁涵的方向望。
  无星无月的夜里,借着峭壁上灯塔的星点亮光,郁涵那贴站在礁石上的身影其实并不怎么清晰。
  宋蕊又往前走了几步,最终停了下来。
  她将那满载的小桶搁在沙滩上,转身朝郁涵的方向回去。
  并不明朗的夜风里,郁涵看着转头向他而来的身影,笑容逐渐从唇角漾开来。
  所以,他又猜对了。
  他似乎对宋蕊有了更多的更深的了解。
  一个不吃软也不吃硬的人,她唯一吃的,可能是将苦水全部吞下,不为任何人带来任何烦恼的忍耐。
  宋蕊重新走回到郁涵的面前,她问:“有这么痛吗?”
  声音里包含了满满的疑惑和忐忑。
  郁涵笑了笑:“不痛。”
  但他说不痛,却还是不挪。贴靠着礁石,一动也不动。
  宋蕊皱着眉头抿抿唇,“你转一下身。”她道。
  应该是想看看他后背的伤势。
  然而郁涵却说:“你先回吧,我再歇一下就好了。”
  宋蕊的眉头更皱了。
  她一声不吭的看看郁涵的身后,又看看郁涵。
  片刻后,她向郁涵伸出了她的手,她说:“来,我拉你一把。”
  如愿以偿,重新握住了她的手,郁涵面上的笑容终于到达眼底。他轻柔的握着,然后轻轻的借了宋蕊的一点力气。
  其实他可以忍耐更多更重的痛苦,毕竟他曾在那样的生活中长大。但是这一刻,突然很想柔软下来,卸下盔甲,变得软弱无依。
  但他还是控制了一下分寸,只嘶了半声,就把那句刚到嘴角的呜咽声咽了下去。
  所以,宋蕊才会回握住了他的手,拉推着他转过身来道:“我看看。”
  此刻,宋蕊的语气已经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温柔。
  没有刻意的冷淡和不耐烦,也没有刻意的疏远和漠视。
  她温暖的指尖推着郁涵半转过身,手电的光照过来,她终于看见了郁涵身后的斑斑驳驳。
  不平整的礁石,磨破了郁涵后背的衣衫。磨破的地方颜色和湿润度都不太对劲,一看就知道曾有血迹渗出,但因为星点密布的伤口每一个都不大,所以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全部凝固了。
  宋蕊懵了好半天后,第一句对郁涵说的话是:“你是豌豆公主吗?”
  那位传说中睡在100层垫子上都能感受到底层豌豆的皮肤柔软的公主,才有可能在宋蕊刚刚那一推下出现这么大的伤害吧?
  但当宋蕊回想当时,她又有那么一点的不大确定。
  那会儿眼看被郁涵拉得要倒入他怀里,宋蕊一个气愤就直接把人给推了出去。
  或许当时,除了推力,他还承担了自己的加速度?
  宋蕊咬咬唇,扶着步履蹒跚的伤员一步步朝沙滩走,边走她还边絮絮叨叨:“大哥,你伤的是后背,关你腿脚什么事情???”又不是被人打断了腿。
  郁涵压着嘴角,回应她那些无可奈何的絮絮叨叨:“一动弹就牵着痛。”
  成功的看见宋蕊想把他丢下,却又纠结的没有丢。
  就像那日在直升机里,他说“不退”时,宋蕊不满烦恼的揪心模样。
  郁涵想,他刚其实应该对自己再狠一些才好。
  再狠一些,伤势更重一些,或许在录制后他还能得到她的关怀呢。
  宋蕊扶着郁涵回了灯塔,倒霉的灯塔房住处,安排在了靠近灯塔顶端的位置。
  于是倒霉二人组只能一步一步的攀登,郁涵咬着牙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宋蕊,走得异常艰难。宋蕊看不下去了,终于说:“我背你。”
  跟拍团队面面相觑,继美救英雄后,如今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美背英雄?
  想一想,就觉得画面美得不敢直视,这要播出去,郁总的脸大约不能要了。
  郁总大约自己也感受到了脸面的危机,于是坚决拒绝,坚决不从。比宋姐高出一个头的郁总就这么抵死反抗,生拉硬拽间郁总滚下了半层楼,滚到了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跟拍团队的面前。
  有效阻止了郁总继续滚落风险的跟拍团队与滚落脚边的郁总面面相觑,双方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还是宋蕊咚咚跑下来,拉起郁涵,直女视角埋怨道:“叫你作吧你!”
  伤势更重了!连额角都鼓出了一个大包。
  宋蕊二话不说把人扛起来,还给郁涵挣扎抗拒的手臂啪啪打了两掌:“你能不能老实点?”
  说着,她像背着个麻袋一样,将比她高得多的郁总一个楼梯一个楼梯的拉了上去。
  跟拍小分队望着郁总那垂吊在一个台阶后的两条大长腿,随着宋蕊的前进不断地在台阶间拖行,像一条濒死的鱼,放弃了生还的抵抗。
  场记都看尴尬了,转头看摄像大哥的表情,也是皱了一脸。
  看着都觉得自己脚疼。
  直女视角的宋蕊好像还没感觉到,她力气真大,走得还挺快。
  唰唰唰眼看着目的地近在咫尺,郁涵终于忍不住了,他在宋蕊的耳边轻轻说:“宋蕊,我脚疼。”
  “嗯?”宋蕊低头,然后才发现这位吊在后头被拖了一路的长腿。
  宋蕊:……
  因为这意外,宋蕊的海鲜大餐处理人变成了刘PD。
  刘PD的厨艺其实也是地狱级别,好在宋蕊的要求也简单,就让把那桶东西处理赶紧了,烫一烫煮一煮就好。
  宋蕊的原话:新鲜海鲜白灼加生抽,就是人间美味。
  刘PD烫好端来的时候,正看见剧组的医生从灯塔里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跟拍团队。
  “怎么样?”刘PD问的是郁总的伤情有没有处理好。
  医生摊手:“有不让我处理,我留了个急救包,该有的药都有。”
  场记补充:“宋姐说没事,她能搞定。”
  刘PD心里也就有了个底。
  她跟几个场助把东西端上去的时候,人还没到门口就已经喊起来了:“宋姐,宋姐,我们来了!”
  提前出声,是未免碰上了不太妙的场景。
  宋蕊很快出现在门口,眼睛亮晶晶的道:“哇,我的大餐!谢谢刘PD!”纯真的样子,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刘PD都心动了一秒。
  把东西搁在简陋的折叠茶几上,刘PD不耽误转身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特地看了郁总一眼,很不妙地跟眼神不虞眸光凉凉的郁总对上了眼。
  所以说,这伤势究竟因何而起,又为何沉浮于世的大男人会在今夜脆弱如斯,都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旁观者清,刘PD觉得郁总这一手演技自然又逼真,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看见郁总陷进泥泞,宋姐又不管,她想着去帮忙时赶过去的那一下,她可能也没法看清郁总被宋姐推到的那个瞬间,很明显的绷直拱起背部,然后借力擦磨的那一下。
  看着都很疼。
  那狠劲瞧着很像电视里的反派,因为想要得到什么,所以不惜给自己捅上几刀的样子。
  对自己凶残又凶狠。
  大约也知道她窥见了全貌,所以郁总对上她的眼神时,满眼全是凉凉的阴沉。
  刘PD撑起一张如花笑靥,只为最后向郁总表达了一下自己绝对守口如瓶的忠心。
  等人都走了,宋蕊把简易折叠桌推到了郁涵的面前。
  两人席地而坐,这小桌子也就刚好能做个餐台,宋蕊把拆的第一双筷子递给郁涵,自己接着拆。
  一人一小碟酱油,互不干扰,宋蕊自己大快朵颐起来。
  但郁*豌豆公主*涵又出幺蛾子,他拿起筷子垂垂头,大约是牵了背后的巨多伤口,所以吃了两口就停了。
  还是一声不吭地,就这么闷闷坐在那里。
  宋蕊抬头看了他一眼,边吃边问:“你手又没废,举高点嘛。”
  郁涵嗯了声,却没动作,也不说话。
  有这么疼吗?宋蕊心想。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管他,但出于道义,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好像又不能真的一点也不管他。
  宋蕊多吃了两口后,终于拿起了郁涵面前的筷子。
  然后,她夹了个贝壳,甩了外壳只留亮泽晶莹的贝肉,沾了沾咸甜的生抽,滤了滤即将滴落的酱汁水,宋蕊一脸嫌弃地将那肉举到郁涵嘴边,郁涵张开嘴,一口就给吞了。
  宋蕊吐槽他:“你现在是失去劳动能力了是吧?”
  郁涵闷闷道:“那我不吃了。”
  宋蕊:……
  默了默,宋蕊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道:“大佬,今天你最大,吃点东西赶快好,行吧?”
  “好。”郁涵压着几乎要抑制不住的上扬嘴角道。
  就这样吃了顿失去劳动能力的饭后,郁涵听从宋蕊的嘱咐早早躺了下来。
  不大的小屋里,横竖放了两张床。即使一张在单房的这头,一张在单房的那头,可宋蕊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不太妙的气氛。
  她于是独自去了塔顶看海。
  墨蓝色的夜空中,灯塔远照,为航行的船只点明海岸的方向。
  宋蕊起先靠着扶栏而站,后来直接抱膝而坐。
  这上面挺好的,挺宽敞也挺清凉。
  她都已经在想是不是就在这上面将就一夜算了,但隐隐的,听见了下面房间里传来的轻咳声。
  声音其实不大,但间隔的时间很密。
  一声一声,在风与风的间隔中挤出,传入了宋蕊的耳朵里。
  宋蕊想,管他的呢。
  这咳嗽显然跟她没什么关系的。
  后来,实在太扰人清静,宋蕊拍拍屁股走了下去。
  她推开门的时候,郁涵还在咳。
  但跟她想的不一样,不大的轻咳声是因为他已经拿手用力的堵住了嘴。
  他面朝着墙的姿势还是没动,宋蕊就静静地蹲在了他的身后。
  等了好久好久,宋蕊才问:“你会不会咳死?”
  宋蕊:“不是关心你,就怕你咳死在这里我明天说不清楚。”
  宋蕊给郁涵倒了杯温水。
  连少见的温柔中,都带了点想要撇清关系的急切。
  其实喝水并没有什么帮助,但领了好意的郁涵还是把一杯水给喝了。
  宋蕊问他:“你这是什么毛病?”
  但这是郁涵真正不想回答的问题,郁涵轻描淡写道:“可能是吹了点风。”
  宋蕊撇撇嘴。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装什么水做的林黛玉?
  她特意留了个心,所以看见郁涵默默拧开了个药瓶。
  带有安定成分的药,他在睡前已经吃过一次。再吃,是要加大剂量的意思。
  但其实他睡前吃的那个量,已经比正常的药量高出了一点。
  宋蕊默然拧上药瓶,揣在手里环了房间一圈,把所知的所有摄像头统统遮挡了起来。
  暂时不管节目协议了,宋蕊把别在郁涵前襟的微型收音器取了下来,连同自己的一起丢到了房间外的楼梯上。
  关上门,宋蕊问郁涵:“吃了很多年?”
  原本就比正常的药量高,这证明郁涵已经有了一定的耐药性。
  但郁涵道:“也没有。”
  他严词否认。
  宋蕊不跟他掰扯,直接宣布:“那这瓶药就先放在我这里了。”
  正要转身,却被郁涵拉了住。
  他的大手包裹在宋蕊白莹的手掌外,不轻不重的力量阻止了宋蕊的转身离开。
  郁涵道:“我平常还得喝点酒。”这是在说他平时入睡的方式。
  他又说:“也可能是因为有点痛,各方面都有点痛。”这是在说他今天想要增加份量的原因。
  宋蕊甩开他的手,撑着床问他:“那咳嗽呢?”
  郁涵望着她的眼,明澈清亮的眼瞳里倒映着一个残破的他。
  宋蕊语气不善的关心令他的心潮逐渐澎湃,汹涌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地席卷而来。郁涵清楚,此刻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如何表现,但他显然已经开始进入不受控制的边缘。
  被宋蕊甩开的手默默收回,他两手交握,用一种很隐晦的动作将自己的右手拇指用力地按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
  多么难得的机会,他必须清醒而理智。
  郁涵垂眸沉默了良久后,才淡淡回复宋蕊道:“哦,这个,就是我吃药的原因了。”
  沉疴旧疾,曾被打断肋骨戳伤的肺,当年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后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除了夜半三更的时候咳一咳,平常好端端的,看起来倒不像有什么别的事情。
  郁涵还开玩笑:“等过了两点就不怎么咳了。”
  这就证明,他即使吃下安定,睡眠时间也仍然少得可怜。
  宋蕊看看表:“两点是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她将郁涵的那瓶药放在需要她踮脚才能够到的置物架最高格:“我睡眠质量可好了,你敞开咳吧。”
  宋蕊说完,一路掀开被遮挡的镜头,走出门把刚扔了的微型收音器拣了回来。
  关了灯,将郁涵的收音器放在他床头,宋蕊去往属于自己的那张窄窄的床,倒头睡了下去。
  多少年没和人共处一室,郁涵这咳嗽最开始的确吵得宋蕊睡不着。即使睡眠质量一向优秀,宋蕊还是侧躺无语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还是睡着了。
  夜半不知几更,宋蕊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了躺厕所,又睡眼惺忪地躺了回去。
  闷头呼呼大睡的宋蕊,完全不知道她在睡眼惺忪间摸错了方向。
  浅眠的郁涵惊醒变惊吓,他最开始只担心宋蕊要是清醒过来,究竟会怎样的修理他。可后来宋蕊转了个身,面朝向他几近靠入他的怀里时,他想:管他的呢。
  后背星点密布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想起了一句俗话: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顶多是被揍一顿,但爬床的可不是他。
  不过还是很怕她醒来,所以郁涵小心翼翼的缩起自己的双手双脚,小心翼翼迎接着宋蕊的再靠近。
  作者有话说:
  存稿箱给大家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