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穿越!0375法器
  寒月走后,宁洛才了解到,他是这位匠人老者收养的孩子。
  因为神武府乱象频生,东荒厄难不断,常有修士亡命于黑蛊之祸,或是去东荒探险后不复归来。
  正因如此,像是这样的收养关系,在神武府并不鲜见。
  老人不知名姓,只叫宁洛唤他庞叔。
  旁人是一位巧匠,放在外面大概会备受尊崇,不过在这军器厂中,却显得有些稀松寻常。
  大齐炼器师大抵可以分为匠人,匠师,巧匠,名匠,神工五阶。
  但其实也并不绝对。
  因为这五段称呼是官方考证的结果,不少炼器师并不打算加入编制,所以也未曾考取对应的官印。
  巧匠便意味着有资格为大齐精锐部队锻造兵刃,设计法器。
  但却不具备署名的资格。
  或者说,可以署名,但旁人不会承认。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庞叔心满意足地收下交绡,解释了一通大齐炼器师的体制,继而问道:“你有打铁的经验吗?”
  宁洛想了想,回道:“没有。”
  “那你有炼丹的经验吗?”
  “没有。”
  “画符的经验呢?”
  “嗯......没有。”
  其实是有的。
  但宁洛没打算说。
  毕竟尘渊界的符道与万法界的符道,或许会有些细微的差别也说不准。
  庞叔眉头一皱,心中稍有些不满。
  这么听下来,这个叫楼靖海的小子虽然出手阔绰,但分明就是心血来潮,忽然想要学一手炼器,根本就没有任何底子嘛!
  但看在交绡的份上,庞叔忍了。
  他其实还有个问题没问。
  你炼制过道器吗?
  显然,没有询问的必要。
  因为这小子连道境都没有,如何可能炼制过道器?
  “唉......”
  庞叔轻叹了一声,心想着既然收了好处,那就得好好讲解一番才是。
  一念及此,庞叔解释道:“炼器一道啊,就成果而言,大体可分为三类,灵器,法器,道器。而这三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优劣之分,而且炼制手法也有区别。”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与宁洛认知不同了。
  他曾经以为,灵器,法器,道器,这应当是渐次递进的关系。
  越是后者,就越是高阶。
  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这是三个类别,而不是炼器的三种层次。
  灵器者,是既不含真意,也不含大道的器物。
  法器者,则是寄宿着真意与道蕴的法理之器。
  道器者,无疑是道境修士的伴生法宝,是承载大道的器皿。
  三者无关优劣,原理也很好理解。
  就说灵器与法器。
  灵器本身虽无真意,但不意味着,灵剑没法附着修士的真意。
  倘若宁洛以寰宇真意缠绕在灵剑之上,那寻常法器又如何可能力敌?
  这便是二者最大的区别。
  庞叔顿了顿,继而说道:“灵器,法器,道器三者的炼制方式不同,不过道器与绝大多数炼器师无缘,毕竟通常而言,我们只能在入道成道之时,以自身大道炼制道器。想要以先天大道炼制道器......那怕是只有那些冠以神工之名的器道宗师方能做到。”
  “而老夫的话,则是更擅长法器一道。”
  说着,庞叔抬起锻锤,看向工作台上的那面黑钢盾牌,低语道:“但灵器与法器二者也有相通之处,在于它们二者,都必须用到器胚。”
  庞叔抡起锻锤,停了会儿,转而问道:“到这里都能听懂吗?”
  宁洛比了个庞叔没法理解的ok手势,从容道:“没问题,继续。”
  呃......
  虽然不知道宁洛是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但庞叔也就权且信了。
  反正宁洛自己说他听懂了,那就他顺着人家的意思说下去呗。
  庞叔指着工作台上的黑钢盾牌,语气低沉:“这面盾牌便是器胚,无论炼制灵器还是法器,准备器胚总是首要的步骤。老夫先前问过你,可否有打铁的经验,便是出于这一缘由。”
  “炼器之始,锻器为先!”
  “如若连最起码的锻冶都不会,那就更别提什么所谓炼制。”
  “而当器胚锻造成型,此后炼制的方式便会产生分歧。”
  “通常而言,我们将灵器......”
  庞叔迟疑片刻,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混乱,不如直接告知人家术语,之后让这小子自行观摩。
  思索着,庞叔说道:“通常而言,锻冶器胚,灵器,法器的手法,分别被称为锤炼,淬炼,与祭炼。”
  话已至此,区别与内理已经一目了然。
  甚至无需庞叔过多赘述,宁洛自己便明白了个大概。
  当然,这三者都是基础。
  而完整的炼器之法,自然不止于此。
  单以法器为例,除却祭炼本身以外,印诀和凋纹也是不可或缺的二者。
  庞叔说到这里,没有再繁琐地解释下去,而是直接上手,任凭宁洛观摩。
  他拾起桌桉上的黑钢盾牌,指节轻敲了敲。
  钝,钝——
  黑钢盾牌发出了厚重的闷响。
  “嗯,还行。”
  庞叔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语道:“因为是盾牌,所以在器胚之时,能够承受约莫七八境的敲击力道,就已经可谓达标。”
  说着,庞叔提起黑钢盾牌,径自走到炼器室正中的位置。
  他心念一动,石室中心的地面便如机关一般裂解开来,继而露出了下方蕴养的炽热地火。
  这是地火炉,算是宝炉的一种。
  也是最为常见的宝炉。
  庞叔毫不犹豫,将黑钢盾牌抛入其中。
  顿时宝炉周遭火光涌现,如同长明的烛火,排布在宝炉八角,摇曳不休。
  庞叔展身而起,腾跃至地火宝炉的上空,继而盘膝端坐在半空之中。
  炼器师,器胚,地火。
  三者连成一线。
  与此同时,庞叔身周陡然迸发出一股浩瀚威势,如苍天倾轧,镇压而下!
  宁洛微眯着眼,心道:“也是入道境界?看来天域道统的规矩,也没有限得太死,也可能是,庞叔早就皈依了两大道统的缘由。”
  思索之际,道境威压与地火连携,将黑钢盾牌的器胚包覆其中。
  紧接着,庞叔手印飞速变幻,结出十余种法印,从而使得道蕴真意弥涌开来,随即尽数没入器胚之中。
  宁洛捏着下巴,心中沉思:“结印......原来如此。”
  结印,以宁洛的阅历自然见过。
  所谓结印,其实就是简化版的道纹。
  对于能够理解道意的高境修士而言,结印更是能够替代施术的道纹。
  换言之,庞叔现在所为,无非是以印诀之法,将真意道蕴打入器胚之中。
  但这只是开始。
  过后不久,庞叔手掌一挥,顿时百十种天材地宝凭空乍现,落入地火炉中,盘绕在器胚周遭。
  这便是祭炼的意义。
  地火焚炼,灵宝献祭。
  印法万千,真意弥天。
  与其说是炼器,倒不如说,还真有点像是在炼丹。
  直到一个时辰后。
  庞叔收功。
  随后黑金盾牌与天材地宝一同落入地火炉中。
  地面合拢,炉火封存。
  “呼......”
  “这便是所谓祭炼,不过只是个开始。”
  庞叔缓缓睁开双眼,瞥了瞥脚下封闭的宝炉,语气稍有些疲乏:“祭炼的过程,短则数日,长则数月。虽不一定是越长越好,但通常而言,都要尽可能祭炼到器胚所能承载的极限。”
  “你可以理解为炼丹那样。”
  “把道蕴和真意,加上对应的天材地宝,一并打入宝炉。”
  “再以妙法将之封存焚炼,使得真意炼入器物之中。”
  “所以啊,现在这黑钢盾牌,可以算是正在消化宝炉中的道蕴。”
  “这一过程......至少也要半日功夫。”
  庞叔瞟了眼宁洛,见后者面露思索,轻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没有基础,心血来潮的寻常修士,自然不能理解炼器的复杂。
  炼器没有炼丹那么苛刻的材料配比。
  无需布阵那般强大的外灵驾驭之力。
  更不会符箓那般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也不像是傀儡般动不动就损毁报废。
  但炼器却兼具着四者的特点。
  在庞叔这一巧匠的眼中,炼器毫无疑问是五艺之最,是其中最为高深的集大成之法!
  那宁洛难以理解,也就理所应当。
  庞叔舒展筋骨,稍作歇息,等候着第一阶段祭炼的结果。
  然而宁洛沉默良久,却忽然开口:“不对吧,把道蕴真意强行封入器物,它们难道不会逃逸?也不可能用镀膜的手段封存,那样便会影响法器的效用。”
  “而且......”
  宁洛顿了顿,困惑道:“而且庞叔,你的印诀为何是双火双土双金,这样印法勾连的道意,岂不是会相互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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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叔神色一滞。
  他竟然看懂了?!
  甚至,连印法都能一眼窥见内理???
  前者只能说悟性不错。
  但后者......
  所谓慧眼如炬,恐怕也不足以形容宁洛的眼力。
  能够将道纹简化成印诀,已是尤为不凡的成就。
  但要说能够通过简陋的印诀,回朔出原本道纹该有的模样......
  这就未免太夸张了些。
  庞叔错愕之余,眉头也是一皱:“因为如今是己时,而两支会在戌时结束,根据天纲规限,六个时辰分别是双火,双土,双金,所以才会如此施展印诀。”
  “这一炼制之法有专门的属于,被称作是天地印法。”
  换言之就是,我的法门是受到广泛认可,而且有版权的,你一个门外汉就别胡乱质疑了吧。
  但不巧。
  天行纲常,宁洛还真比庞叔更懂。
  但他没法解释。
  因为在万法界修士的理念之中,阴符阳火体制是根深蒂固的认知。
  他们不可能理解什么是阴火阳火,阴土阳土,乃至四隅之土。
  甚至就连阴时阳时,都和宁洛的理念有所出入。
  宁洛默不作声,只是微微颔首,未曾多言。
  半日后。
  灵物耗尽,器胚出炉。
  宁洛也终于理解,法器究竟是如何锁住真意道蕴的。
  其所依赖的,是凋纹。
  庞叔将出炉的黑钢盾牌置于工作台上,以刻刀在尚未冷却的盾牌上凋镂出完整的道纹。
  继而,再复将之置于宝炉之中。
  封入真意道蕴。
  投入天材地宝。
  再次祭炼。
  出炉之后,器胚上的道纹会在宝炉的焚炼之下澹化,甚至几近消失。
  所以就需要重新顺着原本的痕迹,再复凋镂,补上道纹。
  凋纹,祭炼......
  凋纹, 祭炼......
  凋纹,祭炼......
  如此反复,直到道纹与法器固化,将浩瀚真意与道蕴悉数封存其中,直到融为一体!
  如此,便是法器。
  宁洛懂了。
  “原来如此......”
  “维系法器与真意之间的媒介,就是着凋镂出的道纹。”
  “想来,这也是法器与灵器之间最为本质的差别。”
  因为道纹规限,所以法器在炼成之后,便已然有了固定的功用。
  它或许不如灵器更加灵活,但用起来却更为方便,也能弥补自身道法的不足。
  宁洛微眯着眼,忽而看向了锻冶台。
  他觉着,或许......
  以他如今具备的知识,想来已经足以上手试试了!
  然而......
  与此同时。
  军器厂地下七层。
  也是这座庞然大物的底层。
  那位掌控大齐工业命脉,地位比之青槐都分毫不差的军器监大人......
  却忽然,哀嚎着跪了下来!
  凄厉的咆孝回荡在密室之中。
  然却无人听见他的呼喊,更不会知道地下的动静。
  直到数日之后。
  动静敛息。
  跪地的身影终于抬起头颅,只是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诡光。
  军器监缓缓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语气沧桑:“三万年了,真短啊......”
  “人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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