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吃饱喝足,准备再蹭一蹭烤火的几人,听到这话,骤然一愣神。
  杨放神色放缓,望着这几人,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霎时间,这几人瞬间如鸟作群散一般,四处窜逃。
  见状,杨放还未来得及阻拦,就听见这几人边逃,嘴里还不断狂嚎。
  “这人难不成一直都看见咱们几个?”
  “谁知道啊!”
  “这小子竟一直看得见咱们,现在不逃,难不成是想将咱们几个都抓住了炼药?”
  “呸!你一个魂体炼个屁药,最多当个奴役!”
  “快逃快逃!他要追来了!”
  这边杨放听到这话,再看几人已经跑出太远,他脸色一变,生怕他们就这么跑没了。
  于是,杨放抬脚就追了上去。
  眼看着越追越远,杨放一咬牙,抬手就将手里的符纸扔出去。
  原本没抱太大希望的他,此时喘着气,一抬头就见,那符纸已经将其中的“富家公子”给定上了。
  甭管是谁,能留下一个问话,也是好的。
  杨放双手撑着膝盖,上前将人带回来到马车去。
  却见之前已经跑走的那几个,此时一个个都缩在马车后面,盯着他瑟瑟发抖。
  更确切的说是,盯着他身后的富家公子,想要将其救出来,但又忌惮他。
  杨放忍不住一乐。
  此时,他已经气定神闲,“你们几个怎么又回来了?”
  “你、你赶紧放了他!要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
  面对这几个纸老虎般的威胁,杨放直接笑出声,“你们要是有这能力,就不会来我这儿蹭火蹭馒头了。”
  几人:……
  居然被他发现他们的底细了!
  杨放抬手就将那名富家公子推到一旁,说道:“你们几个别紧张,我也没什么恶意。”
  “先前听你们几个说这里的事,我想问问情况。”
  富家公子听得有些不乐意,“你问话就问话,做什么还把我给捆了。”
  杨放微微一笑,解释说:“我若是不留下你们一个,你们此刻还敢留下来同我说话?”
  几人对视一眼,那还真不好说,毕竟这人手里还有这么多能控制他们的东西,难说不是个道士。
  见这几人没说话,杨放兀自说下去,“本官是如州的巡盐御史,方才听你们几个的意思,似乎是死的不明不白?”
  “若是你们能说出此处到底有什么异样,我回去后定然还你们一个清白。”
  几人闻言,皆是一愣。
  “你当真是个官儿?还是如州的官儿?”
  “别是为了套我们的话,编出来蒙我们的吧?”
  听到质疑声,杨放从怀里掏出官印,说道:“我从不骗人。”
  富家公子见对方这么长时间,也多是说理不曾动手,便知对方是个有礼的。
  见对方拿出印章来,富家公子面上犹豫,但身体很诚实,直接凑上前,好生看了几眼。
  看完就蹭的和几人缩在一旁,小声嘀咕。
  但杨放耳聪目明,当即就听到对方在讨论。
  “少爷你都看清楚了?是真的假的?”
  “我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也觉得他似乎还挺好的,还给咱们烤馒头吃……”
  这话一说,其余几人皆是一齐看向那乞丐,都火烧眉毛了还知道吃!
  杨放清了清嗓子,“怎么样?都考虑清楚了吗?”
  民对上官,即便是死后的魂体,对于官差,总归是有一丝敬畏感。
  几人里头也就富家公子读过些书,对方杨放的问题,还能回答一二。
  于是,杨放知道了他们几个的死因。
  富家公子姓梁,一年前是出门游历,路过扬州,正欲从如州穿出去,没想到刚出扬州,来到这里就出事了。
  因着他们穿戴看上去就很豪华,此时突然出现一伙“匪徒”,直接抢劫不说,还硬生生将这公子直接刺死。
  一个是游民,别人都叫他扫把星。
  他是沿街乞讨过来的,走岔了路,走到这里,那日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被人直接砍杀致死。
  还有两个是平民百姓,一个是去扬州探望亲戚的,回程抄近路走岔了,在这里丢了命。
  另外两个因着时间久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记得自己待在这里很久了。
  听了半晌,杨放若不禁有所思。
  他看向梁姓公子,问道:“你们四个算是新死的,照理说不该去投胎吗?”
  “怎么还留在这里这么久?”
  话音刚落,那两个失忆的老人就说:“哪是我们不想走,而是我们几个根本走不出去!”
  “我俩在这儿都多少年了,平日里都看不见几个人影也就算了,起初我们几个都丈量过的。”
  说着他就指了指那坑洞的方向,说道:“我们离开最远的距离,不过是那坑洞的方圆五里。”
  “要想再多一步都不行,就像是有人把我们几个关在这里似的。”
  梁公子忙点头,“的确如此,我也查看过的,那坑洞下面似乎有东西在的。”
  杨放将此事放在心底,又看向那叫扫把星的乞丐,问道:“你先前说你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才丢了命。”
  “你还记得当时看到的是什么吗?”
  那乞丐抱着双腿,眼神幽幽的盯着马车前方,那根横在路道中央的大树。
  他说道:“那日,我看到有好几人扛着大包往前走,我以为是粮食,想凑上去要一些。”
  “结果我刚跟前就发现那不像是粮食,是那种细细小小的白色粒子,还没等我问上两句,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撵走了。”
  “我那时候觉得这几个人可恶,可我没走多远,就有人提着刀过来。”
  “我原以为是要追人,却没想到他们靠近我时,就拔刀对着我一顿狂砍,直接将我拖到那坑洞那儿。”
  “然后,待我再醒过来时,就成这样了。”
  杨放眸底闪过一丝幽光,他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也是差不多如此吗?”
  几人回想一番,“我和老刘差不多也是如此,不过我们不是走的官道,我们是走的林子里的小道。”
  “不过也是死在坑洞那里的。”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