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天气终于回暖，原本因为寒冬和改革而推迟的招聘也要开始了。往年舞剧院的招聘一月就要结束，今年却硬是推到了三月，以至于现在已是下学期，却还有不少毕业生留在学校。
过几天就是舞剧院招聘，系里的同学准备在毕业前最后聚一次，也不知是不是约好的，从昨晚开始就挨个找韩轩，让他一定要一起去。
他们班长是个人缘很好的女生，和韩轩关系不错，昨晚特意打电话劝他：“这次之后就很难再聚到一起了，明天要是没别的安排，就一块儿吃个饭吧。”
韩轩隔着电话被说得不好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明天几点，在哪吃？”
班长语气轻快起来：“早上九点半在桥边集合，我们准备先去真人密室，下午去唱K，晚上在名野吃铁板烧，我订的包间，这次你不用担心把酒撒别人身上啦。”
那天她并不在场，但韩轩没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配合地笑了笑：“那些我就不去了，晚上我去名野找你们。”
班长惊讶道：“你真的只吃个饭啊？”
韩轩一愣：“不是你说……”
“哎，”班长顿了顿，继续劝说：“一起去吧，那个真人密室很好玩的，我特意选了可以分小组的房间，到时候我和你一组，你那么聪明，我们肯定最快通关。”
“……不好意思。”
“……”女生似乎有些失落了：“约了你那么多次你都没答应，最后一次就一起去吧……”
韩轩不为所动，只是道歉。
那头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重新轻松起来：“好吧，那我们出发去名野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发微信就可以，”韩轩道：“打电话太麻烦你了。”
“能麻烦到哪里去呀，那就这样，我先挂了啊。”
女生说完，并不给韩轩接话的机会，匆匆挂了电话。
这么着急，韩轩想。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挂了。
第二天叶允意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便又想起了这事。
“做班长真的是不容易，”他说，“又要负责动员大家聚会，又要订这个那个，连电话都来不及讲完。”
那天他到底也没答应叶允意出去坐坐，而叶允意在被婉拒后也没再提出去的事，只是继续和他微信联系，韩轩不用直面叶允意，心里那层慌张便慢慢消退，两人相比之前反倒更加熟络了，每天从早聊到晚，似乎什么事都可以聊上几句。
其实韩轩知道这样不对――他不过是打着朋友的旗号做情侣在做的事。
但他就是不敢往前走那一步。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来引导他接触情爱，也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因此即便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同性，他也并没有慌张太久。
令他畏手畏脚的，是叶允意这个人。
他很喜欢叶允意，叶允意很好，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叶允意那么好，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
韩轩从不否认自己的努力，以及自己在古典舞上取得的成绩。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配得上今天的成绩。
可要用来配叶允意，他还远远不够。
所以现在还不能说出那句话，还不能走出那一步。他想。
你等等我，我会用我最快的速度赶上你，站在你身边牵你的手。
叶允意没想到他在这方面会这么迟钝，但出于私心，他并不想告诉韩轩事实真相，便附和道：“是啊，不过四年班长干下来，好处也少不了，所以也算有失必有得了。”
韩轩想想也是，“但她真的很厉害，”他想到了什么，不由笑了几声：“如果我是班长，遇到我自己这样的，早就生气了。”
“怎么会。”叶允意心道，你就算生气，只怕也是自己憋在心里。
韩轩道：“是真的，其实她从大一就叫过我很多次，可是我一次也没答应，这样一点也不好。”
“但是，没有谁规定你必须要答应。”叶允意说：“大家都觉得羊肉很好吃，你就也要吃吗？”
“不吃，”韩轩皱了皱鼻子，“我吃不习惯那个味道的。”
“所以，不喜欢羊肉的你才是你，干吗要为了和大家一样就硬逼着自己吃？”
“啊……”韩轩轻轻笑了：“你怎么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叶允意隔着手机，被他的笑声抓得心痒，眼前几乎立刻浮现出了他的神情。
韩轩笑过之后，突然道：“那你喜欢吃羊肉吗？”
“我？”
“嗯。”韩轩顿了顿，略微迟疑道：“你不是说…大家都喜欢吃羊肉吗？”
叶允意没想到自己下意识说漏了嘴，索性承认到：“我挺喜欢吃的。”
韩轩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之前去辣月，黄逸凡好像说过，那里的羊肉不膻，很好吃。
哪天去试一下吧，说不定羊肉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们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直到叶允意准备去开会时才准备挂断。
他本来没想和叶允意打电话――他担心声音会暴露自己的感情。可上午聊着聊着，他的右耳突然短暂而剧烈的耳鸣，当时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地就告诉了叶允意。
于是紧接着他就接到了叶允意的电话。
“现在感觉怎么样？”叶允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他说，好多了，就只是突然一下子，“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那头便松了一口气。
可能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傻，明明此时已经要说再见了，他却突然想起来，鬼使神差地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了，吓了我一跳。”
叶允意笑了一下，声音很低：“你说呢？总不能是按错了吧。”
砰。
韩轩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撞得他全身都软了，滚烫的血液仿佛全被泵进了脑袋。他靠在椅子上，微微张着嘴，看起来呆呆的，整张脸刷地就红了。
“那，那你……”
他想问问叶允意，那你上次说按错，又是什么意思？可舌头就像打了几个连环扣，笨拙而不受支配。
可叶允意听懂了，明明那么早之前的事，他却立刻便明白过来。
他的声音明明和之前没两样，可韩轩就是听出了一种温柔。
“听到你生病，我就打过去了。”
“你想多了。”“是你想多了。”“肯定是我自作多情的。”
脑子里忽然挤进来一群聒噪的小人，趴在他耳中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还有一个声音却自心底而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渐渐盖过了那一堆烦人的小东西。
“他也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快点，韩轩。”
“快点赶上他，让他知道他的眼光没有错，他喜欢上的，确实是一个很棒的人。”
“你一定要，值得他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也这么上进，现在或许在清华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