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五十年代纪事 > 第384章火车5
  霍灵均、庄兵自动往人群、或车厢的拐角处一缩,隐藏了起来。
  姜言迈过地上的一堆堆行礼,走到了陈美娟面前,“你找我”
  陈美娟的眼神扫过赵景毅、谢义,“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姜言不及回答,身后陡然一阵骚动,被人一挤一推,她身形不稳的往前一扑,撞在一名男子身上。一声闷哼,额头触及之处一片温热,随之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于鼻尖。
  “别动。”男子的声音低沉暗哑。
  鸦青色的长睫毛呼扇了下,没有感到恶意,姜言挺着背乖巧的站直了。
  一只手攥着衣袖,飞快的从她额上拂过,抹去了她上面的血迹。
  姜言胳膊一沉,一只粗布包袱挂在了上面。男子稍退开些,低语了句“报歉,失礼了。”
  姜言抬头看去,只看到一张带有络腮胡的侧脸和隐入人群的背影。手一松任包袱落在地上的行礼堆里,姜言扭头看向霍灵均。霍灵均冲她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他朝赵景毅打了个手势,赵景毅钻进人群,小心的朝男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姜言”陈美娟探身扯了下她的袖子。
  “我们去二等车厢谈吧。”姜言沉着脸故作不满的,捏着帕子挥了挥身前的空气,踏着包袱的一角,挤出人群率先朝二等车厢走去。
  陈美娟与母亲相视一眼,忙拿起包袱、箱子,扯起陈仁智钻出捅挤的人群跟了上去。
  趁着陈家三口制造的混乱,谢义脚尖一勾,从人缝里将包袱拿到了手。
  在两节二等车厢的交汇处停下脚步,姜言依着车壁透过窗玻璃看向车外,远远的还能看到上一个城市锦州的缩影。
  将手里的箱子放下,陈美娟扶着车壁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平复着呼吸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姜言,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喝的吧。”她们用仅有现钱,买了两张不到目的的车票。
  姜言回头打量了遍母子仨人的狼狈模样,几步踱到门中间,对车厢里推着小车卖吃食的大妈招了招手,“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挑。”
  包括刚吃饱饭的陈智仁,母子仨人眼睛俱是一亮,似饿狼般冲了上去。
  火车上什么人没见过,大妈只是愣了下,便忙张臂一挡,“别急、别急,我又不会跑了,咱慢慢来,排队一个一个来”
  陈智仁仗着身子矮,缩头往下一钻,避过大妈扒着小推车,抓起一块糖果,忙忙的扯去包装,塞进了嘴里,“咔吧”几声咬碎吞了下去。又拿起一块面包,撕去包装,狼吞虎咽的吞食起来,很快就噎得翻起了白眼
  陈美娟、王凤兰的注意力,全在一个个以前看不上的零食上了,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怀里捞。
  “这”大妈看着瞬间消失了一半食物的推车,急叫道“还没给钱呢”
  姜言拽过陈智仁,猛的一拍他的后背,让他将食物吐了出来。
  松开人,姜言拿起三瓶汽水,朝大妈怀里一递,“麻烦大娘给他们打开。总共多少钱”说着,掏出钱夹,拿出纸钞。
  一瓶汽水灌完,陈美娟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丢下瓶子从箱子上站起,她慢慢的踱到了姜言身旁。看了姜言平和淡然的侧颜片刻“我输的不冤。不要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现在”她苦涩一笑,“处事能力亦远不及你。”
  这话说的莫明,姜言自认与她没有什么交情和恩怨,亦无从攀比,且心中记挂着刚才的那人、那事,不愿在此浪费时间,由此不耐道“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些吗”
  “呵”陈美娟低低一笑,喃喃道“奚兆晖也有今天啊”眼前的姜言与他,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想卖给你一个消息。”
  “价格”姜言从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200个大洋和三张去唐市的二等车票。”
  姜言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在她紧张的暗自吞口水时,方转头对一旁车厢里坐着的霍灵均看去,暗自比了个手势。
  霍灵均点了下头。
  “陈小姐,”姜言双手往裤兜一插,随意道“生活在春城不好吗”有房有工作。私逃,危险重重。
  陈美娟怔忡了片刻,慢慢的挽起了衣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了道道伤痕,“你看我过得好吗”
  “怎么来的”姜言伸手搭在她的腕上,给她把起了脉,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外带忧思过度。
  “被人报复的。”往昔仗着父亲的权势,她没少向人挥鞭子。如今“父亲带兄姐逃了,陈家在春城累积下的仇啊、怨啊,全部在了落在了我们母子三人身上了你说,春城我们还能待吗”
  姜言的脑中闪过棚户里的居民,闪过钟鼓楼上日夜挂着的尸体,及监狱里那一幕幕血腥画面默然。
  “消息。”
  答应了。陈美娟以为自己会高兴,会欣喜,“陈部长”她的脸色一点点的退去血色,两个手指绞缠了起来。她原以经历过被抛弃,自己的心已硬、血已冷良久,苦笑了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这是陈部长在春城的一些处事证据”简称罪证。
  姜言接过,扯了下没抽出来,她抬头看向陈美娟,“反悔吗”
  陈美娟的手缓缓的松开,颓然的垂了下来。
  回到卧铺车厢,包袱交给霍灵均,银元、车票也由他安排人去处理。
  关上门,姜言解开了谢义带回来的粗布包袱,裹得很严。
  上面是衣服,衣服下面是一堆散碎的零件。
  霍灵均盯着里面的一块主板,眼睛缩了下。
  “你认识”姜言拿起主板,看了下,“是什么”
  “我怎么看像电台呢”姜伟勋在报社见过完整的电台,这么拆得一片一片的,还真有些不好认。
  霍灵均点了下头,“是拆开的电台。”说着,他将衣服抱在怀里,一寸寸摸过,摸到衬衣的领子时,他的手停顿了下,问姜伟勋要了一个刮胡子的铁片,小心的沿着车缝处拆了起来,慢慢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微黄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