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庄园。
  秦若程从外面回来。
  他问侍女,“太太呢?”
  “在楼上。”侍候沈娇娇的是一位刚来秦家不久的新人小梅,她对秦家发生的事情了解不深,恭敬问道:“要去叫太太吗?”
  秦若程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忙吧。”
  他上楼,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沈娇娇在窗口发呆,听到响声后一脸惊喜地往门口看去。
  秦若程进门,走到她身旁,亲她额头后,摸了摸她的肚子:“今天孩子乖吗?”
  “它现在还只是一个尚未完全发育的胚胎,怎么会有反应。”沈娇娇反握住他的手,“倒是你,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秦若程这几天在忙着跟秦老太太的律师接洽。
  “王律师已经更改遗嘱,再加上那天晚上的合同,即便秦爷他们回来,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秦若程把沈娇娇拥在怀里,“有你,是我的荣幸。”
  沈娇娇乖巧地靠在他肩膀上,面露娇俏,“我也是。”
  “铃铃铃——”床垫上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一眼号码,是杨柳打来的。
  “杨姐,怎么了?”
  “今天天气不错,逛街吗?”
  这是她跟谢阳之前的暗号,一旦有什么新消息,通过杨柳跟她联系。
  谢阳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比之前还要谨慎。
  “好啊。”
  挂电话后,沈娇娇重新依偎到秦若程身上。
  “杨柳姐约我出去一趟。”
  她跟杨柳交好的事情并没有瞒着秦若程。
  “我送你吧,奶奶的邕园今天会着火。”
  沈娇娇看他,“谁放的这把火?”
  “自然是老太太身边最亲密的人。”
  那这个人选,自然是秋兰。
  秦老太太去世的消息是时候暴露出来了。
  “那天在场的医生呢?”
  “给了钱,都打点好了。”
  沈娇娇抬头看秦若程,“若程哥,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
  秦若程神情明显一怔,咽了一口口水,没有说话。
  “我是担心他们会反咬若程哥,我现在能靠的,也只有你了,我不希望若程哥出现任何事故。”沈娇娇抱他抱得很紧,像是极其害怕他出事似的。
  “如果我现在动手,意图太明显了。”
  “那就等他们出国后。”
  *
  下午的聚会,沈娇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下午三点可以探监。
  值班的人,是秦若程认识的。
  那人是周华。
  她送杨柳离开后,回来见秦若程时,双眼泛着泪水。
  “怎么了?”
  “我爸,我爸入监狱了。”沈娇娇原本含在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样子看起来极其伤心。
  秦若程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他正是怕沈娇娇伤心,所以才不敢告诉她这个消息。
  “你父亲涉及的案件太广,我,我无能为力。”
  沈仁德涉事太严重,根本无法捞。
  沈娇娇没说话,趴在秦若程怀里抽泣,身子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许久后才缓和过来。
  “我想见见他。”
  “好,我带你去见他。”秦若程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态度热情:“二少客气,你的事,不就是我华子的事情吗?咱俩这交情,谁跟谁啊。”
  “我夫人想探监一个人,还望你通融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再说话时,从声音都听出来了他的为难,“这,这……”
  “只看一眼,不会让你为难,而且我不进去。”
  “行,行吧,看在咱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答应你。”
  二人又寒喧了一些有的没的。
  挂电话后,周华打了一通电话请示。
  “苏部长,如您所料,秦若程打电话给我,求我让她夫人探监。”
  “可以。”
  他们那天谈话提到的立功方式是紧盯沈娇娇跟沈仁德动向,有任何消息直接向苏正宁汇报。
  下午,沈娇娇前来探监。
  关押沈仁德的地方在京城边郊的地下监狱,那里三面环海,要想逃出去,唯一的通道被严密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里是关押特重大案件犯人的基地。
  周华卖了秦若程面子,没有全程录音录像。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只有十分钟时间,时间一到立马出来,不然后果也不是你我能担的。”周华再次叮嘱沈娇娇。
  这个地方,不允许任何人探监。
  “我知道,我只看他一眼,一眼就好。”沈娇娇眼里还有泪花,看起来柔柔弱弱。
  “进去吧。”
  沈娇娇进到探监室,沈仁德手上带着厚重的镣铐出现在她面前。
  现在的沈仁德,哪里有以前的凌厉,他的脸上满是胡渣,可能睡不好的原因,眼睛下一片青黑色。
  她觉得,她的父亲,就跟那些肮脏的臭乞丐似的,看着都脏了她的眼睛。
  但她还是挤出眼泪,趴在玻璃上,担忧哭泣,“父亲,您没事吧?”
  沈仁德静静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儿,他起身,因为镣铐被锁住的原因,他站得不直,身子努力往前倾,盯着沈娇娇笑道∶“你是来看你这个父亲有没有死,是吗?”
  “父亲,你别这样,犯了法总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你在里面好好交代,外面的事情有我呢,你不必担忧母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只要你好好交代,我相信,我们一家三口总还有团聚的一天。”
  沈仁德脸上的笑容没了,激动地想要往前爬,身子打了好几个踉跄,但他无法接近沈娇娇。
  她隔着玻璃流泪,眉眼往上翘,看似在哭,实则是在发笑。
  “沈娇娇,你敢动……”
  沈娇娇起身,身子朝前探,对着扩音器道:“父亲,娇娇也是为你好,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怕,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律师。”
  她最后用口型说道:“只有我好,母亲才能好。”
  沈仁德的咬肌在发抖,身子重重跌回凳子上,手用力挣扎,恨恨地盯着沈娇娇,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娇娇擦掉眼泪,抿了抿唇,道:“再见,父亲。”
  她回头时,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这一次是真的泪水。
  她在回想过去一家人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