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月悬烟江 > 第77章流放三千
  邢涛颤抖着伸手指向肖青。
  肖青朝他看去,苦着脏兮兮的脸,“老哥,我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你家猪圈里!我家娘子都不知怎么回事,醒来不见我,还当我又偷偷溜出门!”
  幸好只是被丢在猪圈,毛发未伤。
  “老哥,快招了吧!你想想,你不说,我不说,谁还能知道我们说谎?总不会是赌坊的管事出卖我们!”
  听了肖青的话,围观人群中传出小声的嘀咕,“这二人似乎是那日最先登记名册的?”
  “啊?”有人不由地抬高嗓音,“这算是带头出事?那后面还会不会有人……”
  闻言,有人哆哆嗦嗦的从人群中踱出。
  一个,两个……
  最终,跪在堂上的,除多了卖伞的姓齐的,卖膏药的姓夏的二人,还有另外没有上了杜言秋名单的三个人。
  ……
  相比担上借于贵欠债浑水摸鱼,欺诈官府的罪名,他们更怕遭受龙王爷突如其来的惩罚。若受官府刑责能够化解这贪心之失,逃过龙王严惩,这罪他们便认了!
  而因前日公堂之上有言在先,于家要承担的债务也全部一笔勾销。
  邢涛与肖青招供,他们带头起哄是受赌坊管事唆使,为的自然不只是那区区几十文钱,而是管事许诺事成之后,可抵他们欠下的赌债。
  原来那管事早就看中于大郎家的女儿,只是碍于赌坊掌柜定下的规矩,不能无缘无故惹事,先想着让人引于大郎上钩不成,听闻于贵被杀,便又想借其欠债生事,准备搞得于大郎家负债累累,最终走到卖儿卖女那一步。
  于是,赌坊管事也被传唤至公堂。
  ……
  见张州珉又要推至州府,呈交胡知州定夺,杜言秋走向堂中,“张主簿既然代理知县事务,这么一起简单的案子还无法自行做主宣判?即便此人与行凶谋杀无关,但为一己之欲,无视律法人情,聚众欺诈官府、妄图坑害无辜,行径极其恶劣,也应以大宋刑统律之二十五诈伪律重处,流放三千。从犯邢涛与肖青,诈而未得,减二等,其余人等跟风行事,认罪主动,再减二等。请问张主簿,此案这般明了,不知有何为难之处?”
  “你——”张州珉结舌。
  一开口便是流放三千,别说他不过是个主簿,即便严老知县在,也会斟酌几分,毕竟开遍汀州的赌坊,其背后的关系哪里是一县之官能够压得住?除非……是刚到上杭赴任的邓毅,可结果又落个什么好?
  “在下说的不对?”杜言秋问。
  张州珉心里一肚子话,也不好当堂反驳。
  之前,从来没有人在堂下替官府论罪,最终如何宣判都是堂上之人几句话。说轻说重,百姓们以为就是如此。
  可杜言秋明确搬出了律条,有理有据。若他说个不字,或者训斥杜言秋,那不明显让人觉得他有包庇之嫌?
  他在上杭这么多年,从书吏做到主簿,衙门周旋,可从未当众在百姓口中落个不满。
  “算了,张主簿还是先呈交知州大人定夺吧。”
  杜言秋见张州珉万分纠结,并未紧逼。
  ……
  离开县衙,姜落落急着催促罗星河骑马赶往义庄。
  “人还在。”
  见于贵尸首还放在停尸板上,姜落落松了口气。
  “张主簿说再等等下葬。”看守义庄的老头道,“可也等不了几天,反正这案子也不再查,早点埋了吧。天气越来越热,这尸首都烂的招蝇子喽!”
  “你这是又急着看什么?”罗星河打着哈欠问。
  “老伯,给你买酒喝。”姜落落塞给老头十几文钱,“既然张主簿说不急着下葬,那就多放两日,过两天怕是有雨,天气还能凉些。等雨后再处理就是。万一这两天于家改变主意呢,说是断绝关系,可毕竟血浓于水,好赖都是他家的人,也是从小养到大的。”
  “唉!造孽哟——”老头掂着手心的钱,转身出了义庄,“你们随意瞧吧,我出去透口气。”
  “没想到张主簿并未急着处理尸首。”
  姜落落掏出帕子掩住鼻口,从褡裢里掏出布手套带上,扳开于贵的嘴。
  “竹管当日是在这个位置。”姜落落用铁签在嘴里比划,“若是含在口中,他的嘴能够特意闭合,可若落在嗓子里,嘴要完全合上就不那么容易,这还是在他清醒着知道自己做什么时。”
  “利器是从于贵背部穿身而亡,竹管若在死前入口,他能忍痛闭口坚持到咽气?他怎会平白无故将竹管吞入口中?想来是觉察到什么不测,或者无能为力而做出这般应对,但又未及吞入腹中,只是刚没喉间……竹管入口距被刺而亡的时间很短,甚至可能就是在他临死前一刻入口。”
  “凶手从于贵背后下手,或许未注意到他正面举止,可被重伤时难免开口痛叫,竹管很容易被那口气息顶出。况且,以于贵这等脾性之人,有何骨气能令他誓死都要吞下那枚竹管,坚决不肯上交求饶?或者说他有多大的忍耐,到死都能不做声响地守着口中的东西?”
  “能做到这点,若非恨意滔滔死不瞑目,便是无谓生死的义士。”避在远处的罗星河听着姜落落端详着那颗已经开始腐烂的脑袋念叨,接连打了两个哈欠,“这鱼头若是这般人物,也就不会活的毫无骨气。”
  姜落落将头颅放好,“前日见到时,它的嘴牢牢紧闭,不论被断首,还是移动,都将竹管完好地封存在喉间。”
  罗星河打了个激灵,似乎清醒了一些,按压着嗓音问,“你这说了半天,意思是怀疑竹管是被人故意塞进于贵口中?”
  “杜言秋说凶手不易疏忽,有凶手以外的人做手脚的猜测大概是对的。如此一些事才能理的通。”
  姜落落端详这具拼凑的尸身。
  为何要用另外二人的四肢冒充?那二人又是谁?
  “是还有人捣乱。”罗星河双臂环胸,“早知有人会对邢涛或者肖青出手,我就该盯着这二人。”
  “不论是留竹管卦签,或者以那般残忍手段揭发邢涛,看似都是在给我们提供线索。”姜落落想着与杜言秋谈过的话,“难道真是与邓知县秘密接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