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外发现宋雨并没有晕过去,五官皱着,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妈,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雨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抬到一半手就落了下去,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我这头,不知道怎么了,晕得很……手没力气……”
  井玫瑰心一沉,这症状和黄迟的状况很相似。
  宋雨不光是手没力气,腿也站不稳,全靠井玫瑰在支撑着,才没摔倒在地。
  井玫瑰快速扫了眼四周,医院过往人多,却没看见黄菲菲的身影,她迅速掐着手指起了一卦。
  卦象显示,宋雨的病因是――口舌之争,小人陷害,小人还是宋雨亲近的人。
  她一个富太太,除了必要交际外鲜少出门,小人还能从哪里来?整个黄家,除了黄菲菲之外,她找不出第二个可能下手的人。
  井玫瑰甚至怀疑,黄迟那诡异的病也和黄菲菲有关。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给宋雨治疗要紧。
  恰好有护士路过,看见井玫瑰半扶半抱着宋雨,连忙帮着将人搀扶进诊室。
  还是刚才给黄迟看病的医生,刚才他查出来黄迟是什么病,现在又被宋雨给难住了。
  发现病人意识尚且清醒,医生便采取了问诊的方式:“您除了头晕,手脚使不上力气,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宋雨说话的声音虚弱:“我哪儿都不舒服……恶心……”
  医生又给她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最后只好尴尬地对井玫瑰说:“抱歉,我暂时没有发现病因,这种情况也不好随意给病人开药,我会把她的病情一块儿上报,我们请的专家马上就要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们再等一等。
  井玫瑰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眼下正需要一个避人耳目的空间,所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医生没料到她会这么好说话,松了口气,立刻叫护士给黄迟和宋雨母子二人安排病房。
  才进病房,家里的佣人就来了,井玫瑰让他跟着护士去办理住院手续,随后将房门关上。
  左边的病床,黄迟躺着人事不知,右边宋雨有气无力,意识也没有先前那么清醒了。
  井玫瑰站在两张病床中间,轻闭双眼,将意识沉浸到自身魂体内,气沉丹田,默念咒语,强行将躯体内积攒的元气全部凝聚到印堂上。
  印堂这个位置,又叫做命宫。
  不管是不是真的懂面相,但凡找个算命先生去看一个人的运势,必定会拿这个穴位说事,诸如“印堂发黑”、“印堂无光”这类话,更是耳熟能详。
  而人们常说的“阴阳眼”也是开在这个地方。
  井玫瑰此时要开的却不是阴阳眼,而是天眼。□□凡胎,还没有经过修炼,并不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意识操控魂体,利用体内和外部的元气同时作用,强行打开天眼。
  印堂处传来轻微酸痛刺感,井玫瑰没有睁眼,直接望向床上的宋雨,这就是所谓的用“心”看。
  只见她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灰色的暗光,很像是中了某种邪术。
  井玫瑰粗略看了一眼心里就有底了,问题不是很大,下手的人留了余地,只要在七天之内解除邪术就不会危及性命。
  接着又“看”向左方病床上的黄迟。
  她看见黄迟整个腹部都被一团巨大的黑雾所包围着,她试着走近两步,发现那些黑雾是由一道道细小的黑色气流组成,并且还以极缓的速度向四周游动。
  腹部中央的黑色尤为深重,光是这样还不能完全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井玫瑰又往前挪动一步,正欲俯身,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井玫瑰一惊,意识反射性缩回体内,五脏六腑瞬间一阵剧痛。
  “谁?”她屈起指节,慢慢擦去唇边一丝殷红的血渍。
  黄菲菲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姐姐,你怎么把门锁了?我带人来照顾小迟了。”
  门没有锁,只是她魂体力量过于强大,一旦运功便会死死封住所在空间,形成“结界”一样的外罩,力量一撤就能恢复正常。
  “门没锁,你进来吧。”井玫瑰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黄菲菲迫不及待推门而入,井玫瑰朝她看去,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妇女。
  黄菲菲特意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井玫瑰问起,只好主动介绍道:“姐姐,我让星姨来照顾小迟,这样妈就能轻松点了,哎,对啊,妈呢?怎么没看见妈?”
  她在病房里看了个遍,才发现病房里有两张病床,宋雨就躺在右边那张床上,只不过刚才被井玫瑰挡住,造成了视觉盲区。
  “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妈!”黄菲菲扑在宋雨床边急声喊叫。
  见人没反应,又回头问井玫瑰:“姐姐,妈这是怎么了?怎么也病倒了?你刚才和妈在一起没有注意吗?”
  这话说得颇有点意思,似询问又似质问,换做原主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直来直去的性子,绝对会当场和她争执起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井玫瑰不答反问。
  烫手的山芋转眼又回到自己手中,黄菲菲面色略微发僵:“姐姐,你是在责怪我吗?”
  井玫瑰无言,她的脸皮也太厚了。
  黄菲菲见她不接招,只能自说自话:“我刚才是去打电话回家,让星姨来照顾小迟呀,医生不是说要到晚上才能知道他是怎么了吗,总得有人来照顾吧,没想到我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妈也跟着病倒了,姐姐,妈是什么病?”
  井玫瑰对上她的双眼,见她不避不让,脸上的悲伤和关切更不像作假。
  井玫瑰暗道,真能忍。
  “星姨是谁?”她看着黄菲菲带来的妇女问。
  她总是答非所问地不按套路来,黄菲菲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只好回道:“这就是星姨,从小在我们家做事的阿姨。”
  “我怎么没见过她?”
  黄菲菲:“姐姐之前回来没多久就和妈闹脾气,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后来一不小心又出了车祸住院,没见过星姨也是正常的。”
  井玫瑰:“……”她现在好像明白,黄迟为什么这么讨厌黄菲菲了。
  黄菲菲又道:“你住院那段时间,星姨还在家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毕竟星姨很能干,家里也习惯了她的照顾,不过姐姐你出院之后,她老家有事就暂时回去了,所以你后来没见过。”
  井玫瑰的眼睛一直盯着星姨,对方好似十分局促,低着头不敢看她。
  黄菲菲突然脸色一变,惊讶掩唇:“姐姐,你不会是因为星姨没在你住院的时候照顾你,就对她产生意见了吧?”
  “没有。”
  强行扣下来的帽子,井玫瑰不会戴。
  “妈没生病,就是急火攻心,气血逆流,躺下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她信口编了几句话,一如黄迟昏迷时黄菲菲胡诌他是醉酒一样。
  宋雨早在感受到她放出的元气时就睡了过去,没有证据,井玫瑰也不怕黄菲菲发现什么。
  “是吗?”黄菲菲不死心:“我怎么觉得妈的脸色不太好看啊?真的没事吗?”
  井玫瑰垂下眼眸,眸中有流光闪过:“她没事,脸色也和之前差不多。”
  她像故意跟黄菲菲唱反调似的,黄菲菲被噎了好几次,脾气差点没控制住。
  后背忽然被人轻轻碰了碰,黄菲菲暗暗吸气,压下满腹的不悦:“既然妈没事,就让星姨在这里照顾吧,我们回家去给妈和小迟拿些生活用品来吧。”
  井玫瑰后退两步,在黄迟床沿坐下:“可以让佣人送来。”
  黄菲菲不依不饶:“可是贴身的衣服总不好也让佣人去动吧?衣服都放在卧室,我们家都不习惯佣人随意进出自己房间。妈和小迟要是知道佣人进去过,还翻动了东西,肯定会生气。”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井玫瑰不仅寸步不让,还另辟蹊径:“那你回去收拾,我留在这里。”
  黄菲菲张了张嘴,井玫瑰抢先堵住话头:“总不能让佣人一个人留在医院,同时照顾两个人。”
  她有意加重“佣人”的读音,对面两个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不好了。
  黄菲菲:“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刚好我想起来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星姨就跟我一起回去给妈和小迟煲汤,星姨煲汤的手艺可好了。”
  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问井玫瑰:“姐,你记不记得第一天来家里吃饭,还说那天的汤好喝呢?”
  “不记得了,”井玫瑰道,“你不是说我没有见过她吗?”
  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吧?她只是附和说“没见过也正常”!
  黄菲菲差点没忍住:“可能星姨那时候在厨房吧。”
  “噢。”井玫瑰回答得毫不走心。
  黄菲菲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和她说下去,见她没有异议,当下便带着星姨离开病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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