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光真君走进了飞雪宫,华美的宫殿此时已经成了一个大土坑,各色法宝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各种建筑材料,归类的整整齐齐又分别打包,送入纳戒,周围草木此时也已消失一空,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黄土。
  
  怎一个凄凉了得。
  
  而这荒芜之中唯有一处不同,不过十尺见方,却花木扶疏,放着一个紫檀罗汉床,那万恶之首秋长生则是盘腿坐于其上,看书泡茶,意态闲舒,惬意非常。
  
  宸光真君捂住了嘴,咳嗽了两声,便见秋长生掀起了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坐,喝口茶。”
  
  “外面忙完了?”
  
  宸光真君一口喝干了盏里的茶水,砸了咂嘴,这茶叶还怪好喝的,他瞥了秋意泊一眼:“不完事儿我哪里有功夫来找你?都等着你呢!”
  
  “嗯。”秋意泊翻了一页书:“等我一盏茶。”
  
  宸光真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帮子侍卫兄弟就等着秋意泊一道回侍卫营,收了法宝后这事儿就算是完了,如今天都快亮了,结果这家伙还在这儿悠哉悠哉看书!
  
  他见秋意泊看得目不转睛,不由也跟着瞟了一眼,以他的视力,与秋意泊相隔不到五尺,只要角度对,就没有看不到的——若是秘籍道统,怎么都是个玉简,况且秋意泊毫不设防,那就是不怕人看的意思。
  
  “那兰郎有一张好相貌,眉若远山,唇若涂朱,目若点星,若非是因其父受了燕王案牵扯,恐怕还落不到他的手上。”他不经意间念了出来:“龟公眉目一动,那双枯瘦的爪子就往兰郎衣襟中探去,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露出点心满意足的笑容来,端是猥-琐至极,兰郎眉头紧缩,却立着不动,任那龟公摸索,只听那龟公道:郎君当真是好身段,这皮子摸着跟丝一般,来,脱了衣裳叫老奴看一看,这果子红不……呃?!”
  
  宸光真君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秋长生!你怎么看这个!”
  
  “嗯。”秋意泊懒懒散散地应了一声:“刚得的,香艳得很,第一册在这里。”
  
  秋意泊一手随意一指,宸光真君便看见他身旁还放着几卷书,看封皮磨损程度像是被人常常翻阅,宸光真君正要辩解自己不好断袖,谁知却看见秋意泊长袖角上被血打湿了,再仔细一看,在罗汉床下躺着一具尸体。
  
  血便是从这里来的。
  
  他当即噤声,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书是新得的,又被人常常翻阅,那么显而易见是从别人身上得的,至于是谁,那必然就是罗汉床下这具尸体了。
  
  秋长生为什么不把尸体处理掉?他留着尸体想要做什么?还任由血淌了一地。是为了警告他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看出来了?所以才特意留着尸体来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