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修仙指南 > 第165章新的目标
  傅长宁决定转移事件,绕过这个话题。
  可惜收效甚微。
  大家都对这个一战成名的弟子有着迷之好奇和跃跃欲试的挑战心理。
  “我打听过了,咱们已经算是这届里到得比较早的一批了,在咱们之前抵达的新生不足四百,也就是说,这个人最多只比咱们早到不到五天。”
  隋鸣远哼了一声:“云间学堂八月开课,这人现在就去,要么是过分勤学刻苦,要么就是早有准备,深知出名要趁早。”
  傅长宁:“。”
  程双遥点头,在此阴谋论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番深入而有理有据的剖析:“昨天才有人因擅驾飞行法宝而被罚,消息转瞬间传遍了整个周连山。当时就有人说,这届新生不服管。这时候,谁站出来,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傅长宁:我谢谢你。
  黄遗芳:“也不知是哪位道友,若是能认识一番就好了。”
  傅长宁:……倒也不必。
  一直没吭声的七辛冷不丁开口:“想约架。”
  傅长宁:“……”
  敬谢不敏。
  “别猜了,是我。”
  她最终麻着一张脸,承认了。
  所有人:“……?!”
  片刻后。
  “……瞬间能理解了。”
  “竟然是队长你。吃瓜吃到自家身上了,队长我能问下内幕消息吗?”
  “是你的话就不奇怪了,我就说谁这么头铁。”
  “想约架。”
  “傅道友这么早就去云间学堂么,感受如何?”
  只有最后一句还算人话。
  傅长宁语气稍缓,回答黄遗芳。
  “还不错。不过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传闻夸大化了,我和桂长老并未针尖对麦芒,只是针对一些小问题进行了师生间的和平友好探讨。”
  她如今性子比过去沉稳多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毫不脸红。
  不过,也确实是体验不一样。
  傅长宁并不是一个谨守礼教的人,教她因为一个师长的名头就死守尊师重教是不可能的,尊重是相互的,师长如何待她,她就如何待回去。
  就跟从前在李家村学堂那样。
  她可以接受学业上的求全苛责,但不接受无端的人格轻贱和贬低。
  就目前而言,这次试课体验还不错,接触到了很多有趣的新观点,还有比较系统的符箓入门级别教学,桂长老虽然凶了点,但也算敬职敬责,被训几句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就出了。
  好容易将这件事带过去,众人终于道出来意。
  应星儿托着腮:“我反正是暂时不着急上课的,离八月还有两个多月,我准备先适应一下宗门环境。听说天街小会特别热闹,我和黄道友本来想找队长你一起去逛逛。”
  程双遥眼珠滴溜溜地转。
  “我可以一起吗?”
  应星儿微笑婉拒:“女孩子上街,你不适合跟来。”
  隋鸣远对此嗤之以鼻:“你们能用的东西有什么是我们用不了的吗?”
  黄遗芳:“你也想买漂亮衣裙发钗披帛和水粉?”
  隋鸣远一脸无所谓:“只要品阶够高,我无所谓啊。能打耐穿就行。”
  “行。”
  最后身后跟上两个跟屁虫。
  林师姐正好也闲着没事,便跟着她们一块去,顺便给她们指明方向。
  天街小会位于周连山极南之处,到之前,众人所能想象的,左不过是寻常仙城的模样,顶多再繁华几分罢了。
  到之后,方知大错特错。
  她们一路爬山涉水,穿过十数座大山,又爬天梯似的,爬到这座名为天街山的山腰。
  应星儿累得气喘吁吁:“我错了,第一件事不应该是上街来凑热闹,而是先把御物飞行给学了。”
  一旁,程双遥踩在一块盾上,神色颇为自得。
  “我当时就说了,学会了之后就好了,你们偏不学,要自己走。现在自讨苦吃了吧。”
  他毕竟有过基础,捡回来比其他人快多了。
  眼下清洁术一放,一身临风飘飘的弟子服,再御盾行于空中,不知有多潇洒。
  傅长宁语气悠悠:“那是,我今晨去上课,行于田间,仰头见远处一人从天而落,摔了个狗吃屎。好容易爬起来,没飞几步又摔了,也不知是谁。”
  程双遥一噎,恼羞成怒:“揭人不揭短好不好。学习终归有个过程的,你看,我现在不已经好好的了?”
  他操控着盾,绕着几人流畅自如地飞了几圈。
  “你看,你看。”
  他从昨天早上开始摔,一路上晃晃悠悠,来回打转,蜗牛走路都比他快。其他人都早到住处睡了,就他一个人怎么也不肯认输。
  这不,练了一天一夜,终于给他捡回来了。
  虽然代价是沿途遇见黄遗芳和应星儿时,不得不伪装成已经去过住处,眼下只是出来逛逛,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傅长宁扫了他一眼。
  没跟他继续争下去。
  到院里时,看见他那一身狼藉,她就猜到他这两天怎么过来的了,刺他一句,只是因为他说她们自讨苦吃,倒不打算多说。
  林师姐笑看着她们打打闹闹,没多久,仰头望向远处:“到了。”
  她取出自己的令牌,掐诀。
  一道白色灵光弹过,眼前山林景色骤然变得波光粼粼,如水幕天影,缓缓露出内里的景象。
  如圆润剔透的水珠在空中吸水涨涌,某一瞬间,水珠啪嗒一声破裂,现出一个丈高的入口。
  众人踏入其中。
  那些扭曲的水影波光却依旧未散。
  几人皆是一怔。
  定睛一瞧,原来那些似虚似幻的波影并非是阵法开启时的动静,而是这偌大的天街小会的一部分。
  这居然是一个水下世界。
  或者说,是天与水倒了个个儿。
  流水行于天穹,天空埋于地底。
  行走在其中,偶尔能听见静水流深的潺湲声,空灵又悦耳,却不见丝毫水流的阻碍。
  两侧是云天,亦是高矮错落的房屋,道路随着黄白红蓝各色鲜艳又简洁的旗帜,悠悠荡荡延向远方。
  街上车水马龙,人烟鼎沸。
  这种天水倒挂的景象,叫人一时失语,走进去,连迈步都不禁小心翼翼。
  林师姐解释道:“放心,脚下是实的。”
  “天街小会的阵法是关水道君设立的,引周连山下无竭江水为源,支撑阵法,所以是水幕世界。”
  “至于底下的云天倒影。”林师姐无奈道,“你们就当是道君的一点小考验吧。”
  或者说是恶趣味更为恰当。
  应星儿控制住自己不往下看,但腿脚还是有些发软。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要叫天街了……”
  开在天上的街道,那可不是天街吗?
  程双遥双手抱臂,语气是真诚的不解。
  “瞧你们这样子,至于吗?平日里驾驶飞行法宝不也是在天上走?”
  隋鸣远和黄遗芳对视一眼,狞笑一声。
  弄掉了他脚下的盾。
  程双遥骤然跌落,低头望见底下空无一物,如万丈深渊的天空,惊叫一声:“啊啊啊救命!”
  砰——
  平地摔在街道上。
  程双遥捂住屁股,表情从悲愤变成尴尬。
  众人语气凉凉:“懂了吗?”
  小胖子委委屈屈:“懂了。”
  脚下踩着实物,和空脚踏在天上,感官自然是不一样的。
  凌空数丈和数百丈,那也是不一样的。
  前者一个空翻落地就能稳住,后者摔下去,怕不是会死得很惨。练气期的身体可不是金刚不坏。
  看着几人一路耍宝下来,一旁的林师姐笑得脸部肌肉都酸了。
  她语气歆羡:“你们关系真好。”
  “不。”几人对视,彼此都很嫌弃,“我们也就认识不到两个月。”
  就这,还包括秘境考核时间,以及根本见过面的赶路时间。
  傅长宁突然问:“师姐,你们当初不是这样吗?”
  林师姐道:“我是十年前那届的,我们当时考核都是各自为战,进宗后也是各修炼各的,同院的人交流都很少,更别说其他人了。不知道旁人如何,反正于我而言是这样的,去年,最后一个同院的师姐突破后期,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
  应星儿嘴甜。
  “没事,师姐,以后我们可以陪你玩啊。”
  林师姐被逗笑,那点落寞也没了:“好,多谢几位师妹。”对上小胖子幽怨的目光,她补充,“还有几位师弟。”
  走在这天街小会当中,习惯了后其实也还好,不往下看就是了,众人目光纷纷往两边瞟,这么一看,就发现了不少外边少见的宝贝。
  “流熔花?这儿居然有卖。”
  “还有炎陵兽的内丹,我在我家那边找了好久。”
  “玄阶功法价格这么低的吗?”
  “宗中不少弟子会侍弄药田,宗门只要求上交固定份额的灵草灵药,多出的都是自己的,随便贩卖。功法的话,宗门的功法是不允许进行交换的,得用贡献点去藏书阁换取。这里的功法大多是弟子们自己的藏品,有时候手紧,拿出来换换钱应急什么的。”
  林师姐指向远处,四色彩旗凌空交汇之处。
  “那里是监管处,有违规行为可以去那儿裁决,里边有刑法峰的人。”
  提到刑法峰就不得不叫人想起昨日被压走的那几个人了。
  应星儿好奇道:“他们会怎么处罚啊?”
  这事林师姐是听过的:“单单乱用飞行法宝的话,只罚灵石加扫十天周连山就是了,但后边用言语和行动威胁刑法峰弟子,就不好说了。”
  傅长宁还记得当时的情形,那位刑法峰弟子只三下五除二,简单两招,就打趴了所有人。
  她道:“刑法峰的弟子实力都很强吗?”
  “对。”林师姐点头,“刑法峰单听着是掌刑罚的地方,好似风纪管理员似的,实际上,他们是外门最强的一批战力。整个外门,所有心有抱负的弟子,基本都会去刑法峰走一遭。”
  七辛抬头:“现在可以去吗?”
  其余几人也陆续投来目光。
  林师姐摇头:“先别急,把基础课程修完再说。刑法峰弟子每三年选拔一次,能者居之,去年刚选完,下回起码要等两年后了,到时候你们这批正好顶上。”
  她又想起件事,提点道:“还有上课的事,别看云间学堂说是二十年内结业就行,实际上,没人会在里边拖超过十年。尤其是基础课程的三十六门,通常三到五年就要上完,不然你会发现,到时候各方面水准比其他人落下一大截。”
  “以十五岁进宗门为例,通常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修为都在练气三层到五层之间。进宗门后会有一个五年的提升期,这个阶段,宗门资源会对你们大开方便之门,同时,基础课程全部开放。你们会觉得自己的修为提升得特别快,通常来说,五年下来,都能达到练气六层乃至七层。”
  “接下来是平稳过渡期,打磨自己。这个阶段靠的是水磨功夫,一点点磨修为,同时试着去历练,比如去刑法峰,又或者接一些出门的斩杀妖兽的任务,选修一些诸如符阵丹器的课程,补充自己的不足。”
  “你们现在还处于第一个阶段。”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众人感激受教,却仍忍不住好奇:“那过渡期之后呢?”
  “之后?”林师姐语气平和,却莫名透出一股残酷的意味,“之后就是区分期。有人十几岁时就成功筑基,进入内门,以上所有经验,对他们来说通通不适用。也有人蹉跎到四五十岁,仍然停留在练气期,迟迟筑不了基,最终黯然下放,去往宗门名下产业当个管事。”
  后边的话听得众人都心有戚戚焉。
  隋鸣远忍不住问道:“归元宗也会有这样的弟子吗?我以为……”
  他以为,能进归元宗的都是天才。
  却原来,天才也会被困在练气期终生不得寸进吗?
  林师姐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而宽慰道。
  “别担心,一般来说,老老实实打磨个十几二十年,大部分弟子都是能成功筑基的。”
  毕竟归元宗弟子的底子摆在那儿。
  寻常修士,一千个里能出一个筑基期,就已经很好了。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优胜劣汰的过程。
  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凝重,应星儿左右瞧了瞧,开口*活络气氛:“师姐,我能问一个个人一点的问题吗?”
  林芷一怔,点头:“你问。”
  “师姐是进过刑法峰吗?”
  林芷愣了下。
  不止她发愣,隋鸣远等几人也有些懵。
  毕竟这位林师姐真的是个很好说话的一个人,甚至有些过于好说话了,为人温柔又腼腆,长相也十分柔和,属于那种一看就很安静无害的姑娘。
  怎么看,都跟森严冷硬的刑法峰格格不入。
  “你怎么会这么问?”
  “就是感觉。”应星儿道,“师姐之前说,很多对自己有高要求的弟子,都会进刑法峰,语气很亲切。我就觉得,师姐曾经肯定也是其中一员。”
  这话是不着痕迹在捧,林芷却有些出神。
  “是待过,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她回神,微笑道:“别说我了,看看你们自己有什么想买的吧。修为上努努力,争取哪天跑我前边去,到时候别忘了请师姐吃饭就行。”
  几人确实各自有要买的东西,闻言也没推辞。
  傅长宁的目标主要是两点。
  走之前她多看了这位师姐一眼,林芷朝她轻轻柔柔地笑:“怎么啦?傅师妹。”
  傅长宁摇头,小迈步走了。
  她先去了一个卖符纸的小摊子,买了一百张钱溪借她的那种符纸,一共花了六十灵石,想了想,又另买了一份糕点,一坛灵酒,到时候一并送给钱师姐,作为请客答谢。
  之后回到符纸摊子上,挑自己喜欢的符纸。摊主人十分大方:“我这一共十三种符纸,看在师妹之前消费过的份上,你可以一样写一张,看哪个写起来最顺手再买,不收费。”
  “多谢。”
  最终挑了一种名为宁狐纸的符纸。
  这名字有些眼熟,傅长宁问:“它和宁狐琥珀流香有关吗?”
  摊主:“……看出师妹你是新手了。这样,我送你一本符箓发展史的册子,自己回去看啊。”
  见状,傅长宁索性又在这买了朱砂和墨笔,摊主乐得牙不见眼地入账了几百灵石,扭头唰唰唰,给她送了一堆添品,包括一些零散的符香、符包、可作为朱砂替代品的妖兽血什么的。
  买完这些,傅长宁扭头进了一个传讯消息的信坊。
  这信坊建在两块偌大的云之间,头顶挂着漂亮的七彩流光,看起来像一座彩虹桥。
  进去后,她说明来意。
  想联系宗外的亲朋。
  负责记录的弟子竹笔写得唰唰响:“具体哪个洲,哪块区域?”
  “南洲,洛逸仙宗和通宝商会总部。”
  “南洲啊。”弟子沉吟片刻,“那还行,这两个地方,五百灵石一个。”
  饶是傅长宁早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心理准备,依旧被这个价格惊了一下。
  “一次就这么贵的吗?”
  弟子一顿,竹笔一拍,熟练地开始诉苦:“师妹你不懂,中洲之内还好,但凡跨洲送信,就没有不麻烦的。咱们的信件都是联系去做任务的同宗弟子送的,光是每次联系,就是一笔大开销,大头都在上边了,真要说信坊赚了什么钱,那是真没有哇。”
  “而且南洲还算好的了,离中洲近,招收弟子也多,这招的多了,回去的自然也就多了。像是东洲,百姓尊崇万法宗,还有西洲和北洲,一个沙漠一个雪原,根本招不到什么弟子,往这三洲去的人自然也少。指着这三洲去的,有时候想送信都未必有人接呢。”
  傅长宁听着他一套卖惨解释对比组合拳下来,总觉得在他口中,这儿似乎不是道门第一的仙门,而是什么被排挤得凄凄惨惨,招不到生的小可怜。
  不过有几个信息点确实挺有意思的。
  东洲以洲内仙门万法宗为尊。
  西洲和北洲人丁寥落,招生极少。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归元宗,势力最大的可能就是中洲和南洲人士。
  她清清嗓子:“好了,送吧。”
  正准备继续卖惨以争取客户的弟子:“欸?”
  “直接送。”拖泥带水没必要,“订金多少?信要求几日内准备好?”
  见她比他这个卖家还果断,弟子愣了下,随后迅速拿起竹笔,恢复专业态度。
  “最近一批往南洲送信的是半个月后,在这之前把信件和东西准备好就行。信坊会提供储物盒,师妹可以往里边注入神识,中间如果有其他人打开过的话,这边师妹就会有感应,我们也会对对应弟子进行追责。”
  “当然风险还是存在的,所以不建议也不推崇寄东西,送信就好。”
  “订金的话,一个五十灵石。”
  傅长宁取出储物袋,倒出一百枚灵石给他。
  “大概多久能送到?”
  “半年之内。”
  傅长宁手一顿。
  “没有更快的了吗?”
  灵石到手,弟子就诚恳多了:“这真没办法。我可以做主送师妹一张地图,师妹自己看下两个洲距离多远。如果是真人道君他们,可能还会有别的法子,像什么千里万里传音之类的,咱们这些练气期弟子,就只能老老实实送信了。”
  “传音玉佩之类的法宝当然也有,但据我所知,最远的也只能维持千里之间的传信,根本支撑不了跨洲,而且价格极为昂贵,单个我没记错的话,要卖两千灵石,质量好一点的,没七八千拿不下来。”
  “好的,多谢师兄。”
  两个最主要的目标完成了,剩下的就只是随便看看了,傅长宁存着心事,逛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走马观花地瞧。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卖功法法宝的坊前,傅长宁想了想,准备进去挑套剑法。
  她记得必修课程里有一门是基础剑术,她打算自己先学一门剑诀,方便到时候边学边修正。
  不然,总不可能叫师长把饭喂她们嘴里。
  这样想的话,其他课程也可以开始做一些准备。
  她挑的课看似多,实则并不杂,大多都是一些扩充知识面和填补专业不足的内容,比如有一门课是专门探讨如何弥补软性武器,比如绸缎、披帛、藤蔓等攻击性的,她觉得这个就很有意思。
  还有一门是研究水系法术和冰系法术的转换,这类课并不足以成为大众向的基础课程,但作为小众研究起来,也很有趣味性。
  有些知识需要靠自己获得,有些知识,却可以从前人传承中得到。
  这才是她加入归元宗的意义。
  挑挑拣拣了一番,回到居住的山峰时,已经是傍晚。拜别其他人,回到自己房间,傅长宁修炼了一会儿,进了天河珠。
  那块封着狐狸幼崽的青玉被盘了好些天,眼下问尺和惊梦已经对它没兴趣了,信手扔在一边,正兴致勃勃讨论归元宗的事,各类新奇风光,以及阵法禁制。
  前段时间藤蔓桃花长太长,灵气溢了出来,傅长宁用多余的藤蔓扎了个秋千,眼下就在秋千上坐下。
  一束桃花颤巍巍探出来,两根藤蔓捎住杯子,往里边倒了一份桃花灵露,恰到杯口,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问尺看到这一幕,道:“你灵力操控越来越熟练了。”
  它还记得她第一次犯懒,操控藤蔓给她倒,结果没控制好,倒得满身都是。
  傅长宁往后一靠——身体被藤蔓接住,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了?”问尺如今已经很少管她了,“想你那两个朋友了?话说这信送得确实挺贵的。”
  跟着傅长宁几年,耳濡目染之下,它看事的角度也变了,再没从前的居高临下的想法,听到五百灵石,第一反应是这都够做多少事买多少东西了?
  “那倒不是。”傅长宁坐起来,托住腮,又叹口气。
  “花都花了,没什么好心疼的。”
  “我就是觉得,最近有点空落落的。”
  问尺和惊梦都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就,好像是从确定已经稳进归元宗后。”
  “我知道自己每一步要做什么,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认真听课,夯实基础,弥补不足,然后努力修炼,但更多的呢?好像就没有了。”
  “我现在暂时不缺灵石,法宝当前阶段也够用了,功法有《照水木杪》,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学。我清楚知道这一点,并且也有构思过完整的计划去执行,但还是有种触不到实处的茫然感。”
  问尺:“……”
  惊梦:“……”
  惊梦:“你说你迷茫,我看你这不是挺清醒的吗?”
  问尺:“恕我直言,你这就是精力太旺盛,闲得发慌,一旦忙起来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毕竟是从凡界一起走出来的,问尺还不了解她?
  “你很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有足够的行动力去做,但从前,一直是别的东西在推着你走。一开始是为了来到修仙界,后来是为了进入最好的仙门。不可否认,不管有没有目标,你都会去认真去做,但当人有一个具体的目标的时候,心里总会感觉更踏实。”
  “现在突然失去目标,没人推着你走了,你就有点不适应了是不是?”
  “好像就是这样。”
  傅长宁恍然。
  问尺:“一句话总结,就是还不够忙。”
  傅长宁:“。”
  “这是大实话。”问尺耸肩,“不过看在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提点更具体的建议。”
  傅长宁:我谢谢你。
  惊梦打断它:“缺乏目标找一个目标就是了,这还不简单。”
  接着不顾问尺的不满,它继续往下说。
  “还记得百界战场吗,我算过了,这回的百界战场开启时间在九十三年后,到时候你正正好一百零六岁。”
  问尺冷笑:“上回是谁说我白日做梦的?现在轮到你自己开始做梦了?”
  惊梦:“听我说完行不行?百界战场只是个引子,重点是后边的内容。”
  它问:“你还记得,姬天河是何时晋入元婴的吗?”
  “不是百界战场上……等等,”问尺想起来了,“不对,他好像是在事后一个比赛拿了第一,得了一位上千世界大能的赏识,拿到一样中千世界没有的宝物,回去后才闭关晋升的。”
  “按照常理来说,以他当时的状态,至少还要磨上百年才能找到突破契机。结果就因为那次机缘,他提前踏入元婴,以一己之力,将突破元婴的记录提高到了两百零九岁。此后,再无人能超越。”
  “对。”惊梦也是回去后翻传承记忆才知道的,“他参加的那个比赛是百界战场的赛后会。他之所以能得第一,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就凭借当时才一百八十来岁的年纪,力压那些四百岁五百岁的老头子老婆子了,而是因为那个比赛限制了年龄阶段,只有两百岁以下的年轻天骄能够参加。”
  不知道自己算老头子还是老婆子的问尺决定暂不跟它计较,因为它刚想起一件更细节的事。
  “我想起来了,那个赛后会针对的并不是参加百界战场的人——毕竟说是同一个迭代,实则比起那些已经定型的老油条,各个界的人都更想培养年轻天才,所以才有了这场比赛。它的目标群体从一开始就不是参加百界战场的人,而是锻炼各界年轻天骄,让他们互相交流经验。”
  “偏偏姬天河足够年轻,年龄刚好符合,也没人规定参加过百界战场的人不能上,于是,他就对其他人形成了降维碾压。”
  问尺越说越快,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兴奋。
  “我懂你意思了,咱们可以不谋求百界战场的名额,但这个绝对有希望。”
  接近四百岁的年龄差摆在那,要争百界战场的名额确实很难。
  毕竟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但要傅长宁跟一百岁差距以内的人比,它们还真不怵。到底是自己一路看着成长过来的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傅长宁就在一旁听着它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可能这世上绝大多数修士都不知道的绝顶密辛。
  然后三言两语,给她敲定了新目标。
  “还有九十三年,努力吧,少女。”
  “在这之前,你可以考虑一下进那个什么刑法峰。”
  “对,冲啊!”
  然后她就被赶出了天河珠。
  “目标已经帮你定好了,不迷茫了吧?好了不迷茫了就继续修炼去吧,乖。”
  “别干扰我俩继续吵架。”
  傅长宁:“……”
  不过不得不说,她之前,对百界战场就当真没有任何想法吗?
  当然不是。
  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知道生不逢时,这场盛事和她有关的可能性不大,索性不去想。
  而现在,既然有机会摸到这个边,又怎能不尽力一试?
  傅长宁惊讶地发现,目标这么一定下来之后,她心里好像真的没那么空落落的了。
  她一时陷入了沉思。
  难道自己之前真的是闲出毛病来了?
  不,她绝不承认。
  为此,傅长宁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
  自从开始修炼起《照水木杪》后,她体内的灵气就有了很大的转变。从前更多是中正纯和的五行灵气,木灵气在其中虽然占优势,但并不明显。
  如今,木灵气的优势却彻底发挥了出来。
  绵长,柔和,与勃勃生机。
  对比起来,水灵气像附着在其中的一缕幽香。
  虽然同样存在,但并不打眼,而更多是以一种轻润无害的姿态,作为辅助。
  傅长宁猜测,这可能跟她的选择有关。
  《照水木杪》是水木双系功法,本身并无偏向,是她择定了木系为主水系为辅之后,它才悄然开始转变,无形中配合起她的修炼。
  或许这就是天阶功法的强大之处。
  换个主水灵根的修士来修炼,可能又不一样了。
  虽则如此,傅长宁也并未放弃水灵根的修炼。
  上回在考核当中,她就用了不少水系法术。当时程双遥质问她不是木灵根修士吗,因为是对手,被她一句话打发了过去。
  真实情况是,早在得到《照水木杪》这门功法时,她就开始修炼起了水系法术。
  水灵根和木灵根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把握住这两者的区别。
  它们同为被公认的,五行灵根里最无害、攻击性最弱的灵根。
  同样拥有柔和而坚韧,灵活多变的特质。
  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驭使规则。
  木的柔源于它的强大。它通晓天下草木,而草木是神农之始、医药之灵,木灵根天生具有医修的特质,善者拿它来做好事,心怀歹意之人拿它来做坏事。
  水的柔却源自它自身。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
  水或许也拥有倾覆天下的力量,可在它诞生的伊始,一定不会是为了伤害别人而存在。
  这就从一开始,奠定了二者的不同。
  这个道理傅长宁在天河珠里琢磨了几个月才想明白,这之后,她上手水灵根的修炼时,就尤为谨慎。
  她不知道别的水灵根修士是怎么修炼的,但对当前的她来说,这就是她琢磨出来的方式。
  纵天倾之力,始于一点波光。
  进入练气六层后,之后三层的修炼方式正式对她打开。她也终于知道,她当初所执着的属于柳舜华和韩遲的独特的施法技巧究竟始于何处。
  这确实是练气后期普遍使用的一个施法技巧。练气中期做不到和聪不聪明刻不刻苦没关系,重点在于,练气后期和练气中期,从来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他们的灵气储存方式,早已从灵气转变成了灵液。
  而练气六层想要突破七层,第一要点就是借助体内的精纯灵气,在气海中凝结出四十九滴灵液。
  她如今才将将凝结出九滴。
  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