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很快来到厢房门前,太守夫人一声令下,下人一脚将房门踹开。
  秦绶被一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婢女搀扶着,脸上淌着水滴,瞧着像是刚洗过脸。身上的衣裳带着褶皱,颇为狼狈。
  见着跟在太守夫人身后进来的谢流筝,秦绶眸底迸发出鲜红的恨意。
  谢流筝亦是看清,在秦绶身边的婢女,正是她身边伺候的春潮。
  “姑娘!”见着谢流筝,春潮怯怯的喊了一声。
  而后“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姑娘,奴婢知道您心里头是有着姑爷的,可是您这法子着实不好。”
  “您怕姑爷高中就会瞧不上您,闹出这些个事端来。今日又借着老夫人寿宴,想给姑爷抹黑。可是姑娘,夫妻之间,不能如此的。姑爷……”
  谢流筝都要给她的话给气笑了,心里暗暗佩服秦绶。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竟将她身边的婢女,都收服的服服帖帖。
  众人听着春潮的话,看向谢流筝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
  “春潮,你是我的婢女,怎么会在此?”谢流筝冷冷的打断春潮的话。
  想来是已经跟秦绶商量好,春潮皱了皱眉,接过谢流筝的话答:“自然是姑娘您让我在这儿的呀,您不是说要跟姑爷求和的么?”
  “姑爷拒绝了您,您心中不忿,让奴婢在此盯着。可奴婢是在不忍心,姑爷那样的人,该有大好的前程。姑娘您不能因一己之私,就毁了姑爷的前程的。”
  “好,很好!”谢流筝看着春潮的眸色寸寸冷下。
  原本她还想给春潮一次的机会的,毕竟伺候她多年,到底有些情分。
  既如此,她也不必顾念。
  “春潮,本姑娘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倒是个心大的。”说完,谢流筝不再看春潮跟秦绶,而是转头朝太守夫人福身作揖。
  “夫人,方才民女在二姑娘屋里换衣服时,闻到异样的熏香。只要去二姑娘房中一查,便能知晓。”
  其实无须谢流筝开口,太守夫人也早派人去了自家女儿的闺房。
  太守夫人在后宅浸淫多年,这样的小把戏在她跟前,是不够看的。
  不下片刻,下人就捧了香炉过来,另外还押着一位嬷嬷。
  嬷嬷一到太守夫人跟前,都不需要审问,直接将自己跟秦绶之间的交易全说了。
  原是她有一瘸腿的儿子,人到三十依然娶不到媳妇,秦绶不知从何处打听到这个,说是愿意帮她儿子说一门亲事。
  前提是,让她帮他做一件事情。
  不仅如此,秦绶还让嬷嬷母子相看过那姑娘,正是秦绶身边的春潮。
  别看春潮只是个卑微的婢女,可在家大业大的谢家,饶是婢女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有气度。嬷嬷一眼就相中,便应下秦绶的要求。
  是她偷偷将秦绶带到二姑娘的屋里,躲在床底下,亦是她在房中点了迷魂香。
  “嬷嬷,你我无冤无仇呀,你为何要害我?”听着嬷嬷所言,秦绶脸色骤然大变,指着嬷嬷声音颤抖的质问。
  “你可知,污蔑举子,可是要蹲大狱的。”秦绶还想威胁。
  奈何太守夫人的手段,比你的威胁更加严厉。
  嬷嬷低着头,又道:“我家里,还有春潮姑娘的贴身小衣,就是你给我们的。”
  这回,不仅是秦绶,就连春潮都懵了。
  当初秦绶为了让嬷嬷安心,特地哄着春潮将贴身小衣给了自己,然后交给嬷嬷。还说这是给嬷嬷的一颗定心丸,将来春潮若是不愿意,有她小衣在手,不怕她不肯。
  女子名声比性命紧要,连贴身小衣都落到一个男人手里,春潮除了被拿捏,哪里还有旁的路走。
  “秦郎,你怎能如此待我?”春潮也明白过来,自己就是秦绶手里的一颗棋子,当即哭着逼问。
  “是你说的,只要我帮你作证,全了跟我家姑娘的婚事,将来你纳我做姨娘。我如此待你,连背主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你竟是要将我送给那个瘸子?”
  想到秦绶的险恶用心,春潮崩不住了,当场闹起来。
  “你个黑心肝的,我待你一片痴心,你居然这么待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秦绶自然不能让春潮攀咬自己,推开她怒斥。
  三人闹做一团,而围观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守夫人的脸色,更是黑成木炭。
  “来人,将许嬷嬷拉下去,杖毙!”太守夫人冷声下令。
  想到许嬷嬷将秦绶带到她女儿的闺房去,她就心有余悸,今日他们算计的是谢流筝。倘若他们算计的是她的女儿……
  想想,太守夫人都觉得一阵后怕。
  “秦举人,还真是好大的本事呀,手都伸到我府里来了。”瞥秦绶一眼,太守夫人难掩怒气。
  太守这时候也来到房中,了解事情后,满脸怒容的瞪着秦绶,“来人,将秦绶押入大牢。”
  “大人,学生冤枉!”秦绶慌了。
  若说被书院驱逐他只是被堵了前途,但是被太守下令押入大牢,那他就是绝了前途。
  “来人,带下去!”太守不听他辩解,扬手命人将秦绶带下去。
  太守夫人这才拉着谢流筝的手,柔声道:“好孩子,是我失察了,亏得你没出什么事情。如若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
  谢流筝朝着太守夫人笑了笑,宽慰她两句。
  闹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多留的,谢流筝跟着谢香玉,离开太守府。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秦广进双眼赤红的瞪着谢流筝,仿佛要将她挫骨扬灰。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非得如此么?闹的大家都颜面无存,你可就开心了?”
  “还真是可笑,今日是秦绶算计我,父亲觉得是我的错?”谢流筝冷冷瞥着秦广进,嘲讽的抿了抿唇。
  秦广进不以为然,“倘若不是你将秦绶逼的太紧,他何至于如此。今日种种,不过他是为了挽回你。”
  “秦绶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便是让两步,又如何?”
  谢流筝懒得理会他,转头看向谢香玉,“母亲觉得呢?这桩婚事,您觉得还不能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