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早上,邱易给自己做了一道红薯糖水,甜甜糯糯的,香极了。
吃完早饭时间才八点多,想起自己还没有放小鞭炮,赶紧放了。
可能是经过昨晚的刺激和摧残，这次的鞭炮声没有把小山和大白鸭给吓到,胆子练大了。
放了鞭炮,邱易洗干净手,从冰箱拿出一条罗非鱼，清理鱼鳞和鱼肚，用刀划开一条条纹路，放上姜葱蒜，隔水放在锅上蒸煮。
鱼是前些日孙婆婆特地吩咐他买的,说过年吃鱼,代表年年有余。
罗非鱼蒸好了,关火,留着中午和晚上吃。
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九点,他开始准备等下去拜年要送的年礼,过年毕竟不好空手上人家门的。
要去的人家有：孙婆婆家、村长家、张二牛家、族长家。
其他关系过得去但也不常来往,他就不去了。
邱易准备的年礼主要有润喉膏一罐、婴豆奶粉一罐、成豆奶粉一罐和固元膏一袋。
不是他小气舍不得多送，而是怕招人眼。
到时候肯定不只他去拜年的,被人看到他拿那么多年礼上门,过后肯定闲话少不了。
村里的一些大妈逢年过节就喜欢拿人家的年礼说嘴,什么谁谁真小气啊送的年礼才一袋水果，什么谁谁发达了啊年礼不要钱似的送，说得好像看人送的年礼就能衡量这个人的心意一样。
你有钱就多送点，没钱就少送点，没人强迫你的，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吧？
以往邱易是学生，给孙婆婆他们几家送的年礼只是水果，人家也不嫌弃啊！关系依旧的好。
今年他是挣了钱了，才有底气送这样的年礼，也不看看现在固元膏在网上多少人抢着买还买不到，这么一份年礼加起来的价格上千了。
要是送多了，被她们看见邱易右手几大袋，左手几大袋的拎着走，还不得说他发财了。有那个眼红的还可能会把他当做冤大头到处宣扬，自己没占到好处起码也要让他恶心一下。
邱易也没有找到好看的袋子装年礼，昨天买过年摆供的瓜果饼干时多拿了几个大红色的塑料袋，他便把年礼逐一塞进袋子里，然后又在原来的袋子外再套上一个，这样就保险啦。
虽然用大红色塑料袋装年礼看着俗气，但是架不住它喜庆啊，过年嘛，就是要大红色！红红火火的！
分装好年礼，他便掏出红包装钱了。
他买的红包是大的，纸质也比较厚，就三种图案文字――
第一种是写着“大吉大利”，然后字体下面有一个金元宝；
第二种是写着“恭喜发财”，是一个笑容满面的财神爷；
第三种是写着“新年快乐”，字体下面是一条大鲤鱼。
都是很常见的红包图案文字。
因为他没有结婚，按照村里习俗是不用给小孩红包的，长辈的话，可以给也可以不给，他是打算给。
钱也不多，每个两百。小孩子就皮蛋和张智星两人有。
哦对了，还有小山，他也给了小山一个红包。
不过小山可不知道这是什么，试着咬了几口，嗯不好吃，无情的丢弃在地上了。
邱易给他把红包收好了，到时拿来给它买大筒骨。
何老爷子临走前，也加了他微信，今天一大早就给他发了一个微信红包，八百八十八元。
就连何博也给他发了一个，也是八百八十八，讨个好彩头。
两个微信红包邱易都收下了。
凡是新年红包，他一般都不会拒绝。人家给你是他一番心意，你拒绝了人家怎么想？
不过他也发了红包回去，他们祖孙也很爽快的收下了。
何老爷子还说，等过完年就来，到时继续一起吃好吃的。
而何博在微信撩他，说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又想他了，要求他发张自拍过去。
邱易：“……”
想了想，他还是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过年前他去剪了头发，镇子上的发廊人满为患，他根本挤不进去。
索性也不要求什么发型了，他直接在街边小摊给一个老爷爷剃了一个平头。
那是只有一张椅子，一面镜子，一块围布，和一个理发工具箱组成的简陋摊子，去那剪头发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邱易等一个老人家剪完了，才坐上椅子。
那剃头的老爷爷多年老手艺了，利索的很，拿起剪刀刷刷刷立马给他把头发剪短，然后用电推剪剃成平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完了老爷爷还说了一句：“年轻人就该剃平头，瞧瞧，多精神啊！”
就是冷嗖嗖的，缩着脖子的邱易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很爽快的给了十块钱。
像老爷爷这种小理发摊还有种好处，那就是他不会在给你理发的时候逗你说话，不会罗里吧嗦的推销没用的东西，还不会蛊惑你办会员卡。
就是这么的实在和淳朴。
邱易想了想，他还是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何博在微信回复：好看。
是的，就是好看。
长相不好的人，是发型挑人；长相好的人，任何发型都合适，都好看。
邱易剃个平头，人就显得英气，怎么看怎么好。
不过他没这个自觉啊，还觉得自己的平头挺普通的，就是洗头的时候真方便啊，刷刷几下就搞掂了，还剩洗发水呢。
……
大扫除那日，邱易把自行车用水洗了一遍，又重新了上了一次油，现在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之前有些破烂的车头篮也换掉了，他在网上买了一个不锈钢大车头篮，自重也有一斤，很是结实耐用。
用螺丝安装上，又可以放很多东西了。
他把一个箩筐绑在车尾架，箩筐里放几袋年礼，再用竹编盖帘遮住。
箩筐装不下的年礼，车头篮放两袋，剩下的挂在车头。
整架自行车瞬间看起来就很土，不过邱易不介意，土就土吧，一次带上了所有年礼，省得自己来回跑。
一切整装待发。
检查完没有遗漏后，邱易吩咐小山看好家门，拜年去了。
路上碰到好几户村民，一家子穿着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开着电动车朝村口走，看样子是到镇子上逛街游玩。
大年初一，虽然镇子临街的小商铺都关门歇息，但是公园啊，电影院啊之类的地方还是照常营业的。
年初一通常都会有新的贺岁片上映，镇上的电影院还是跟得上潮流的，邱易也打算这几天找时间去看几部电影，也让自己放松欢乐一下。
经过的村民认识的会打声招呼，邱易也笑着和他们说声新年好。
来到孙婆婆家，一家人都在，欢声笑语的。
邱易把年礼放下，把红包封给了孙婆婆和张大爷。
孙婆婆笑眯眯的，“哎！婆婆也给你个红包，祝你身体健康，快高长大！”
张大爷笑道：“小易都不是小孩了，怎么还说快高长大啊哈哈哈……”
“你这人……”孙婆婆也笑，把红包给了邱易，说：“小易年轻，身子骨还有得长呢！说快高长大没错啦……”
在孙婆婆家待了一个多小时，邱易才笑着告辞。
接下来去了村长家、张二牛家和族长家，都热情挽留他吃午饭，不过他都推辞了，待了一会儿就告辞。
皮蛋还想跟他走呢，邱易没让。
年初一和家人在一起，年初二回外婆家，皮蛋起码得初三或之后才有时间来找他玩。
拜晚年，邱易回家做午饭。
吃饭的时候顺便在高中同学群里抢了一个红包，六块六。
同时班长洪亮给他发了微信：年初五聚会，在汇丰楼二楼三号雅间，AA制。
邱易回复知道了。
班长洪亮：到时候可不准不来啊？
邱易：嗯，会去的。
班长洪亮：毕业这么久，大家也怪想你的，你去了大家肯定开心。
邱易：？？？想我干嘛？我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人民币。
班长洪亮：你这小子！小心我锤你啊！谁不知道你每天收到的情书都堆满了抽屉？我都羡慕死了！
邱易：那都过去了。
班长洪亮：四十米长刀.jpg
邱易：……
邱易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班长洪亮长得其貌不扬，有一次他冒着被教导主任抓住的风险，毅然向隔壁二班的班花当众表白，那时二班班花是怎么回答的？
“我喜欢你，当我的女朋友吧！”鼓起勇气表白的羞涩班长。
“不好意思啊，我暂时不想谈恋爱。”婉拒的二班班花。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我们一起上大学。”班长再接再厉。
“可我不喜欢你啊。”无情拒绝的二班班花。
“！！！我可以改的！！！”激动的班长。
“我有喜欢的人了，抱歉啊。”无奈的二班班花。
“是谁？是哪个混蛋！！”愤怒的班长。
“邱易啊，他那么好看，谁不喜欢。”犯花痴的二班班花。
班长完败。
邱易当时怪尴尬的，因为正好他就坐在靠走廊的窗户位置，把这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目睹了。
从此之后，每当他课间回头，总能看见坐在后一排的班长用幽幽的目光注视着他。
邱易：那时的事你不能怨我，人家班花有自由选择权利。
班长洪亮：你还敢提那事？你还敢提那事？你还敢提那事？我、都、不、提、了！！！
邱易：你不提而已，心里一定还记着。微笑.jpg
班长洪亮：……没有。
邱易：呵呵。
班长虽然其貌不扬，但性格好，人也大方开朗，邱易和他关系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这么逗他。
高中那时多少人给邱易写情书啊，班里有几个男生暗恋的女生也喜欢他，班长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中还能和他保持良好关系男生。
别小看高中男生的嫉妒，也是挺可怕的。
他们会故意孤立你，排斥你，为难你，向你实施冷暴力。
打架嘛，倒是不敢的，学校抓得严。
幸好邱易不在意，经历多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加上也有几个处的好朋友，像张鹏他们在身边维护他支持他，他还是挺快乐的。
不过不是人人都像他这么好运的，他读高二的时候，三班的一个女生被同学欺负，还让校外认识的小太妹勒索她，不给钱就羞辱她，后来事情闹得挺大的。
女生平时胆子太小了，很没有存在感，班里也没有一个朋友，所以被人欺负的时候大家都选择默不作声。
要不是她母亲发现她身上有伤痕，逼她吐露实情，然后彪悍的找到学校领导，要求给个说法，不然她还要一直被欺负。
女生家也有些钱，认识几个有权势的人，其中有教育局的，硬是逼得学校领导让那几个欺负她的女同学在学校公开道歉。
还给记了大过。
至于那些小太妹，也就是警告过邱易的那帮人，张鹏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被女生的母亲找人暗中收拾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的，也不敢声张。
事情看似完美解决，其实女生的心灵很有可能早已受到巨大的伤害，后来没多久就转学了。
如果女生一开始坚强点，学着改变自己的性格，试着强悍一点去拒绝别人的无理要求，不那么唯唯诺诺的，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也不会独独欺负她。
不要说成年人，就连小屁孩也会看人下菜碟。
一旦你给人的感觉是可以欺负的，那么你就会无意中给了他们胆气来欺负你了。
可反过来，你给人的感觉是强悍不能招惹的，别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欺负你，毕竟在别人心中，招惹你这事可能会让自己付出惨痛代价的。
……
到了年初五，晚上七点。
天气还是有点寒冷，邱易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羽绒外套的帽子戴上，衣链子拉得高高的，遮住口鼻，然后再围上一天围巾，帅气的骑着电动车出门了。
小山在家看家，顺便窝在沙发看它最钟爱的狗血连续剧。
路上的红灯笼亮着，很有过年的氛围。慢慢的开着车子，寒风不断吹过，因为衣服穿得厚实，倒也没觉得冷了。
到了镇子上，意外的人还挺多的。
那些街边的大排档、烧烤档生意很兴隆，客人源源不断的，吵闹声远远就可以听到。
才七点多，人们就开始了夜宵生活。
不过冬季，天五点多就黑了，大家吃饭早，消耗也快，可以理解的。
汇丰楼在电影院的隔壁，再开上那么一段路程，到了。
门口停车场摆放了很多车辆，有轿车，有电动车，也有几辆自行车，都停在规划好的区域里。
大门口人来人往的，里面灯火通明，隐隐可以透过巨大的玻璃看到柜台的工作人员那张笑脸。
在甜溪镇，汇丰楼算得上档次的酒楼了，消费水平还可以。
邱易摆放好电动车，拔了车钥匙，上锁。
才进入大门口，里面的暖气熏得他开始发热，连忙把围巾解下，拉开链子，帽子也不戴了。
看了一下方向，他走楼梯上到二楼。
推开半掩的三号雅间门，有几个同学已经到了，正在谈话说笑。
见是邱易，洪亮高兴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真来了。”
邱易笑着回道：“嗯，你来得真早。”
“我组织的嘛，当然要来早点了，快坐！”洪亮拉着他坐下，“你想吃什么？菜单在这里，先点着，等下人到齐了再一起上。”
有洪亮带动气氛，邱易也和另外几个同学聊了一会儿。
“邱易啊，听说你在A大？A大还可以，出来后工作也好找。不像我，没考上大学，现在工作都换了三份了。哎你还记得我吧？我啊！坐你后边的马文峰！”
马文峰仔细打量着邱易，眼睛骨碌一转，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啊，从前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也是一样。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同学啊？”
其实邱易认得他。
马文峰长得瘦瘦小小，样子有些猥琐，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像不怀好意，以前班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
有次邱易来学校早，班里只有马文峰，然后看见他从自己的抽屉里翻东西，想把抽屉里人家送的零食给拿走。
发现邱易正站在门口看他，他立时缩回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笑笑就回到了自己座位。
不说话，也不道歉。
虽然那些零食邱易是不吃的，但也不想被人偷了去，心里觉得马文峰这个人真无耻。
如今听见马文峰这么阴阳怪气的，邱易直接说：“是你啊，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即使我不记得你，我抽屉里的零食也会替我记得你，是不是啊？”
马文峰顿时脸色一变，样子有些难看，默不作声拿起杯子继续喝酒。
洪亮看了他们一眼，连忙说：“哎哟怎么人还没到齐，是不是塞车了，我打个电话催催。”
其他人也笑着转移话题，谈论起高中的趣事，只是私底下没人愿意搭理马文峰。
刚才邱易没来的时候，马文峰拉着人一会儿诉苦，一会儿又想拉关系，凡是过得比他好的，他都要酸几句。
大家也是看在班长的面子上没有和他太计较。
看见邱易正面刚马文峰，大家心里也是极爽的。
看吧，让你马文峰还阴阳怪气的说话，酸谁不行居然敢酸邱易？这下没话说了吧？喝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纯粹作的！
不过话说回来，抽屉里的零食是什么鬼？
洪亮心里也好奇的很，心想等下微信问问邱易。
快九点的时候，人才陆陆续续总算到齐。大家彼此变化不大，还是能认出来的，于是纷纷打招呼。
远在美国的陈志坚是最后一个登场，一来就大气挥手，豪迈的说大家想吃什么就点，别客气。
邱易还以为这顿是他请客呢，悄悄问洪亮：“不是说AA制？”
结果洪亮也满脑子雾水，“是啊，AA啊。”
张鹏挤眉弄眼的低声说道：“人家想出风头，干嘛拦着？”
等菜上齐了，大家有说有笑，席间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付账的时候，邱易眼睛转了一圈，没找着陈志坚，于是问张鹏：“他人呢？不是要请客吗？”
张鹏嗤笑道：“人家哪里说要请客了？吹完牛人早溜了。”
“溜哪了？”
“鬼知道。”
钱是洪亮先垫付的，大家到时候在微信转账给他。
饭吃完了，走了两三个人，大部分人还是接着第二场唱K。
走出汇丰楼大门，陈志坚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有人问他刚才去哪了，他说上厕所去了。
邱易：“……”
套路啊套路。
众人唱K的地方也在附近，走两步路就到了。
邱易不爱唱歌，所以一首歌也不点，张鹏倒是点了三首，都是老歌。
刘海丽抢得快，是第一个唱的，音色还准，就是假音在高处上不去，卡住了。
张鹏这人笑话人家，也不看看他自己，唱得鬼哭狼嚎一样，不也半斤八两。
洪亮拿着话筒邀请邱易上场唱两首，黄舒玫兴致勃勃抢着说：“和我合唱吧！下首歌是我的。”
邱易死活不愿意。
洪亮劝他：“来啊！大家好不容易聚一场，都没听过你唱歌呢！”
张鹏在一边哈哈大笑：“他五音不全啊！唱个毛啦哈哈哈……”
邱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