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有困难,找猫猫 > 第38章
  “超雄综合征?是什么?”虞妗妗眨眨眼。
  她窝在沙发软塌里,有一下没一下啃着手里的奶油冰棍,时而哈出沁凉的气息。
  祝檀湘说:“一种先天性遗传病,只出现在男性群体中。”
  他之前上网冲浪时看到过相关信息,说是人类遗传学中,最后一对‘性染色体’决定生出来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的性染色体是xx,男孩儿则是xy,也就是说y染色体只存在于男性的体细胞内。
  目前有大量科学研究证明,y染色体是分裂出的劣质基因,仍在不断退化,而所谓的‘超雄综合征’就是多遗传到了一条y染色体——性染色体为xyy的男性。
  有这个遗传病的男性,有一定几率会出现以下症状:
  体型高大异常,性格孤僻粗暴、常伴随暴力行为,智力有异学习差,甚至是生殖/器官发育异常等等……
  如若能在孩童时期用心矫正,引导他克制情绪还好;
  可要童年不幸,就容易把基因中的劣性无限扩大,甚至犯下大罪。
  听伏灵讲完叫丁思成的孩子的事迹,祝檀湘脑海中就蹦出这个猜测;
  毕竟不是哪个童年不幸的孩子,都会扭曲成他这个样子。
  八九岁便欺骗、谋害母亲和继父。
  听说事情败露后,米重原和郝佳佳询问女儿才知道,丁思成私下还经常背着两人掐自己的妹妹,把虫子放到小姑娘喝水的杯子里……威胁说是因为她在自己学习时吵闹,所以‘惩罚’她,她要是敢告状还会被爸爸妈妈再骂一顿。
  女儿委委屈屈的陈述,更是让夫妻俩的怒火达到顶峰,也深刻意识到丁思成太恨他们,掰不正了。
  两口吞掉最后一点雪糕,虞妗妗满足地眯起眼:
  “什么基因病……好复杂听不懂,你们人类真麻烦。”
  动物界——尤其是非家养宠物的野生种,鲜少会纠结病痛;
  过于羸弱有缺陷的、或是生病衰老受伤的成员,往往很快就被悄然淘汰。
  某种程度上,虞妗妗也挺羡慕人类。
  她掏出手机‘叭叭’打字,“这事儿我同郝佳佳讲一下,不过我觉得,是不是有基因病她也不在乎了。”
  祝檀湘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侧颈:“我也不能确定。”
  “我知道。”虞妗妗没抬头,“不过你的判断很少出错。”
  她说话语气太自然,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信任,仿佛自己的下属便是第一靠谱、万能不出错的绝佳助手,听得祝檀湘愣了下。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一直以来压抑的絮叨属性,在这一刻有点压不住,想说两句欠欠的话。
  抵唇轻咳一声,青年偏过头还是没敢。
  “4号,外卖到了!你们这巷子里的路也太难找了……”
  院外传来呼唤,祝檀湘应了一声起身去拿。
  他提着两个盒子走
  进屋,
  冲虞妗妗弯了下笑眼:“大人饿么?”
  虞妗妗探出的脑袋缩回,
  目光又不自觉跟了过去,鼻尖微动:“是什么?”
  人类社会的便利她早已见识过,肚子饿了,只要动动手指网上下单,一切需要的物品甚至是饭菜都能做好了送到嘴边,懒惰的极致也不过如此。
  待祝檀湘把盒子打开,海腥味顿时更加浓郁。
  望着饭食上明显放置的生食鱼肉,虞妗妗目光有些好奇;
  人类不都是自诩文明,只吃熟食嫌生食里有细菌么?
  祝檀湘笑眯眯解释:“这种生鱼片,古称鱼脍,临海的人也会这么吃。”
  “那临海的人很像猫。”虞妗妗慢吞吞说。
  祝檀湘:……
  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可爱。
  他目光落在调料包上,动作更为殷勤,把蘸醋和芥末都挤好,一脸真诚放在虞妗妗面前:
  “这是芥末,是一个小日子过得还行、名为东瀛的岛国喜欢的调料,他们也吃生鱼片,会蘸这个,大人你要不要尝尝。”
  虞妗妗有些意动,吸了吸气味,眉毛扭在一起,狐疑的目光在蘸水和青年含笑的脸上来回扫过。
  尽管下属笑得无害,她总觉得莫名掐着坏。
  想了想,对吃食的好奇盖过了那点狐疑,虞妗妗夹着鱼肉在芥末醋里涮了几下,吞进嘴里腮帮鼓起。
  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冲上她的鼻腔,她被冲得脑袋发晕,反应过来时这具人类的身体已经冒出了生理泪水。
  几百年没掉过眼泪的虞妗妗:?
  她咳了两声,眯着沁出水渍的眼去瞧胆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巨肥、敢戏弄自己的祝檀湘。
  对方笑得咧着洁白牙齿,有点晃眼。
  “嘶……”
  乐极生悲,祝檀湘吸了口凉气,压着唇角闷笑,不敢再张扬。
  他小臂被恼火的猫主子挠了一爪子,不过只有几道很淡的红痕,没破皮,有些刺痒,同大妖之前破石抓木的力道相比可轻太多了。
  祝檀湘无辜眨眼:“我知错了大人,我还以为同样喜欢吃生鱼片,东瀛人的调味品会很好呢。”
  他埋头干饭,时不时抬眼看两下腮帮鼓动的少女,试探着把被忽略的主食往对方面前推了推。
  “大人,吃这个?”
  虞妗妗盯着菜色的饭团,能明显看到米粒中夹杂的蔬菜叶子,面露嫌弃。
  哪怕她现在是人身,口味也无限趋近于人类,但吃惯了肉的大妖看到菜叶子,还是提不起兴趣。
  祝檀湘以前怕她,以为她是吃人的厉鬼,从不敢插手、或者安排一丢丢她不喜欢的东西,生怕她一生气给自己吃了。
  自打发现她是只猫猫,还是个在用人类身体、努力伪装成一个人的猫,胆子大了不少,慢慢开拓食谱。
  除了偶尔会被挠两爪子,他真心觉得虞猫猫脾气还蛮好。
  祝檀湘倒不是要逼虞妗妗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只是偶然发现,用了人类身体的猫主子,也并不是百毒不侵。
  上个月感冒,打了一天喷嚏;
  上上个月捉鬼手肘擦伤,虽然也很快愈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灵魂越是融合人类的身体,越会继承人类脆弱一面的特性。
  尽管概率非常小,祝檀湘还是像个担心猫主子的老父亲,怕她不摄入蔬菜,人类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虞妗妗根本不知道他脑袋里还操心挺多,戳了戳裹了蔬菜的饭团子,啃啃咬咬把里面的肉芯吃掉,而后装作若无其事。
  毕竟堂堂妖王,是不会承认自己挑食的。
  祝檀湘轻叹,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了一笔:
  以后还是得自己动手做,把菜切成碎末,肉打成泥混在一起搓成圆子,应该会大大减轻菜的味道……
  不过若是大人实在不喜欢,或者妖怪融合的身体不需要担心这些,他便把菜类从食谱上划掉。
  这时他电话响起,又是个外卖员,“不好意思兄弟,没找到地方迟了会儿。”
  祝檀湘好脾气道了声‘没事’,一拉门,院子里的肥猫们不知什么时候闻到了鱼腥,扒在门口偷偷闻。
  他甫一开门,最胖的那只狸花小卷先站不住,一骨碌滚了进来。
  对上几双圆滚滚的猫眼,他无奈失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他家养猫,不给毛孩子饭吃。
  待他取了外卖进屋,发现几只聪明小猫趁机溜进屋里,在虞猫猫大人的许可下,美滋滋叼了几片鱼。
  狸花猫小卷吧唧吧唧:“喵呜!”
  「不公平,那只丑橘猫已经加餐好几次了!卷卷我要闹了!」
  它咪呜叫着,真就四只脚一仰滚在地上,左右地扑腾,身体实心像个煤气罐罐。
  虞妗妗支着下巴,懒洋洋道:“橘云后腿伤了要修养,人家救了一个小姑娘,多吃两顿属于有功行赏。”
  “你凭什么一天吃八顿?”
  闻言窝在半空碗状猫爬架上的倨傲小橘抖了抖胡须,矜骄舔着爪子,身后橘尾巴都轻轻晃了起来;
  看得出心里颇为得意了。
  若是往常,它根本不屑争宠,太没骨气了。
  可现在的橘云太崇拜虞妗妗,向往成为她这样的大妖怪,争的可就不是肤浅的宠爱,而是大人的看重!
  橘猫轻飘飘瞥了眼地上的狸花肥猫,哼了一声:
  不配为对手。
  下一秒它的好队友,天然茶的布偶甜椒眨巴两下碧蓝的漂亮猫眼,嗲嗲叫了一声:
  「可是它早上就能爬到房顶晒太阳了,还和我说腿腿早就不痛了喵~」
  小卷跳起来,冲猫爬架喵喵不停:
  「心机喵!你就是装病骗罐罐!」
  橘云:……
  它橘爪一挥,把一颗毛线球推了下去,‘叭’的一下砸在下方布偶猫的脑袋上。
  蠢猫!
  被戳穿装腿痛,
  小橘有些没面子,
  撑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从碗状的猫爬架上跳了下去。
  甫一落地,突然扑到了狸花小卷的身上给了它两爪子,两只气急败坏的实心小猫在客厅打起了喵喵拳,当然还是狸花被按着打。
  「大人救命!你看这个丑橘猫打我!」
  小卷还没怎么挨打,就开始告黑状。
  见状一直优雅坐在虞妗妗脚边的田园小白舔了舔胸口,支起后腿起身,快狠准扑了过去,帮着小卷偷袭橘云。
  美曰其名,帮助被欺负的好伙伴。
  实际上是深受虞猫猫大人信赖的小白猫,敏锐察觉到了橘猫的心态变化,意识到这个烦人家伙也开始向主上献殷勤了,有了危机感。
  看它不爽,趁机挠它几爪子!
  小白一边抓橘猫脑袋,一边喵呜叫着:「你好霸道,小卷只是实话实话便恼羞成怒了吗?」
  又是一爪子薅掉小橘两撮毛:「你是不是早就看小卷不顺眼了,怎么能抓它最宝贝的尾巴毛。」
  小卷:“喵?”
  「好你个丑橘猫,揪我尾巴毛不共戴天!!」
  橘猫:……
  喵喵的,它要被气出内伤来了。
  斗争之外的布偶甜椒试探着挥挥爪子,想把扭成一团的三只猫猫给分开,充当劝架角色。
  「别打啦……」
  不成想它爪子还没碰到伙伴,就被一记后蹄蹬开,当即可怜兮兮垂着尾巴,跑到祝檀湘腿后躲着了。
  太可怕了qaq
  只能说两拨流浪猫虽然都被收编,也开了灵智,可之前的恩怨尤在,加上橘猫的性格确实霸道拉仇恨,这才闹哄哄地打起喵喵拳。
  听到动静,伏灵和芜情从隐身状态出现,颇有兴趣地在旁边观战。
  尤其是伏灵上蹿下跳,跃跃欲试。
  看到猫群里那只打架最厉害的、它之前也没讨到好的橘猫被两只对家一起围攻,坏心眼的小灵猫‘嘻嘻’笑了两声,打算去掺一手。
  芜情瞥它一眼,想制止但没说话。
  果不其然,伏灵使黑招的手刚刚摸到橘猫的屁股,就被反挠了一爪子。
  它还满眼蒙蔽,三只刚才还扭打在一块的野猫便一齐围攻它,追着它满屋子挠。
  伏灵满头是包,大感委屈:“你们几只臭猫干什么喵?!我是来帮忙的喵!”
  田园小白心里冷哼,叫声甜甜:「橘云脚都受伤了,你怎么能趁机欺负它呢!」
  狸花猪咪难道开窍,跟着同伴一唱一和:「就是就是,你心眼大大的坏!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话说的仿佛它俩同小橘天下第一好,刚才没有打得你死我活,不过是在挠痒痒。
  伏灵:??
  “不是,你们有病吧?!”
  小橘猫狠话不多,只埋头干架。
  它早看这带个骚包面具、整天狐假虎威的猫不顺眼,打了再说。
  芜情啧啧
  摇头。
  明明都是一个容器里孕育出来的灵(),
  (),
  上赶着送猫头。
  屋里几只猫为了虞妗妗大打出手,她本人却拿着杯子,观察祝檀湘刚刚点的外卖。
  “这是什么?”
  色泽黄乎乎,像稀释的泥水,底下有一些或黑或白的珠珠。
  “快乐水。”祝檀湘高深莫测:“奶茶。”
  虞妗妗插了吸管,就着喵喵不断的背景音吸了一口后,眼睛顿时亮了。
  丝滑香甜,珠子嚼起来有糯糯的,也有脆脆的;
  她不说话,只是吸食的速度加快。
  看着她这幅模样,祝檀湘脑海里不由开始思考,明天要带没见过市面的小土猫吃点什么,让她大吃一惊呢……
  几缕猫毛在空气中乱飘,落在刚拖完不久的地上,让青年有些坐不住:“唉好了好了,你们别打了。”
  被三只猫追着锤的伏灵委委屈屈隐身。
  打不过它躲还不行么!
  祝檀湘噙着笑看戏,任劳任怨准备把杂物收拾了,丢到巷口的垃圾,他扭头问吃饱了就犯困的猫主子:
  “大人要去遛弯消消食么?”
  虞妗妗耳朵尖动了下,想想又恹恹打了个哈欠,“不去,外头有讨厌的人。”
  “那个道士?”
  “嗯,她好烦。”少女的脸上难得出现幽怨的表情,“要打架就拔剑,天天观察我肯定是想偷袭,她还总装作无害想把我骗到近处。呵,人类最狡诈奸猾,肯定是想把我骗过去趁机用阵法困住我。”
  “我才不会上当。”
  祝檀湘沉吟片刻:“我觉得她好像没有恶意?是有话想同您说。”
  虞妗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道士和妖——还是借尸还魂的妖鬼能有什么可说的话?”
  祝檀湘这傻狍子,看谁都是好人,果然不知世间险恶。
  “我有一位大妖长辈,她曾也信任人类、甚至爱慕人类,幻化作女身想和一个盐商组建家庭,没成想那商人曾在道门习修数年,早就看出那位前辈的真身,各种虚情假意的示爱都只不过是他编制的陷阱。”
  “后来呢?你这位前辈怎样了……”
  虞妗妗冷笑一声:“后来在大婚洞房当日,前辈疏于警惕,谁能想到婚房居然是锁妖大阵,把满心欢喜的她牢牢困住。她被信任爱护的盐商剥皮抽筋,浸入盐罐里受刑,还用真阳火符灼烧她。”
  她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口狭窄的山洞。
  彼时才踏入修行的小黑猫,远远没有之后妖族至尊那般皮毛华顺,俊气逼人。
  它浑身带着杂绒,小小一只,蓬松得像只黑线团子,瑟瑟发抖蜷在大妖的脚边。
  艳气迫人的猫妖长发如瀑,裸/露在外的手臂、大腿皮肤,却是坑洼不平如同树皮。
  这些被真阳火烧到入骨的疤痕,哪怕用妖力都无法修复。
  猫妖将将虐杀了几个前来除魔卫道的正派人士,剖
  ()心取肝,细细吞噬,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滴落,砸在发抖的黑猫团子身边。
  ‘正道?’女人低笑两声,‘一群道貌岸然的败类。’
  ‘当年我冒雪在数十盗匪的刀下,救下了那黑心肝的命,护住他十四辆盐车,结果他却假借报恩求娶我,将我骗到山庄折磨,口口声声要除妖邪,赢得天下人美誉。’
  ‘我在盐缸里受苦受难,伤口好了又破不停流脓,他迎娶娇妻美妾,成了被人称颂的除妖好汉。妗妗,你说这世道多不公平。’
  发抖的黑猫只觉得后颈皮一紧,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提了起来,大妖的气魄太过强盛,它本能勾起尾巴,水漉漉的眼睛带着茫然和惧意。
  它那一身软软的幼绒,被当成了手帕,沾满血浆的手在它身上来回擦拭,把它浑身的毛染成一绺一绺黏在一起,好不狼狈。
  ‘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所有道士都该死,还有那些叫好的人类,他们轻视鄙夷妖,将动物牲畜当成口粮,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们杀光……’
  虞妗妗猛然闭眼,将山洞里的幽暗和血腥气从脑海驱散,心情不太妙。
  幼时她恨人类。
  后来修行久了,自然而然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事情都有两面。
  纯粹的恨意倒是削弱,可对人类——尤其是道士的抵触,却很难改变。
  她这才索性在深山老林里不出世,一窝就是数百年。
  “这么听来,那盐商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虞妗妗略一挑眉,看青年收拾桌子,语气如常:“但凡是个人,都该懂得知恩图报,你前辈雪中救人,护住他的性命和吃饭的盐车,最没有资格指责妖怪杀人的就是他。知恩不记恩,是不仁不义。”
  “再说他若是想除魔卫道,大可以光明正大与之决斗,而不是用感情欺骗恩人;哪怕不是恩人,也不该用这么残忍的手段羞辱、折磨妖,一剑刺死给个痛快不行么?所以这渣滓还狼心狗肺,确实该死。”
  “只不过…我还是认为,人分好坏,妖也是。”
  祝檀湘顶着大妖的凝视,仿佛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说着禁忌话题:
  “大人你就是个明事理好妖!”
  虞妗妗嗤笑,“你倒敢说。”
  “不过你想错了,我在做这些事不过是我需要功德,需要香火。你还是祈祷哪天我不需要这些时,你还能有点用处,仍有价值,否则……哪天我饿的时候,就会把你一口吞了。”
  祝檀湘摸了下鼻尖,“那我得好好工作,争做做您最得力的下属。”
  隐身的伏灵‘砰’地冒出,在半空张开爪爪:“最得力的下属是本喵!”
  “好吧,那我就是最得力的小助理。”
  青年提着袋子,“我去把垃圾丢掉。”
  出了院门,他脸上噙着的笑淡了些,有些无奈;
  流浪太久的野猫浑身是刺,稍有不慎,就能把外人扎得皮破血流。
  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本作者甜竹提醒您最全的《有困难,找猫猫[玄学]》尽在[],域名[(()
  他转身准备往回走时,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的青年女人,对方仍是一副干练简约的穿着,双肩背着交叉而负的剑袋。
  两人都没想到这么巧。
  虞妗妗养的人类。
  徐静和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愣了下继续往院门方向走。
  “你好。”
  对方主动招呼,让她有些惊讶,停下步伐回眸:“叫我?”
  祝檀湘点点头,挂上社交常用的笑容,毅然一副没脾气的普通老好人,却总透着点虚假:
  “您是道士,为了我家大人搬来的吧。我想问问我们有哪里得罪您了?或者说触犯了什么律法?”
  徐静和更惊讶了。
  在她得到的资料里,祝檀湘,今年26岁,毕业于某高等学府计算机系,工作能力很出众,在遇到虞妗妗之前的生活就是个普通人,各方面配置都不错的倒霉蛋。
  之所以他现在仍是个普通社畜,没当上什么经理老板,大概率是因他从小到大运气太差,浑身的霉运。
  不是错过工作机会,就是上司苛刻同事排挤,就算他本身能把实力发挥到极致又能碰到个还不错的老板,他的霉运也能把公司克到倒闭。
  资料上显示,祝檀湘的上一份工作就是这样,公司濒临倒闭前,他主动办理离职;
  他走后的第三天,这家小公司便起死回生,有了转机。
  也就从那段时间起,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个神秘的少女虞妗妗。
  依徐静和看,祝檀湘的命格或者魂魄应该有异,他的霉运不是概率问题,而是切切实实笼罩在周身。
  他之所以跟着虞妗妗,应当也是发现跟在她身边,自己倒霉的运势能够被压制住。
  之前几次照面,徐静和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
  人很圆滑长袖善舞,聪明,超强的工作能力让他和大妖同食同住,也能夹缝生存,还活得挺好。
  胆子不大,有点狐假虎威……
  这样一个明哲保身善于装傻的聪明人,却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为了一个妖鬼质问自己。
  徐静和对他有所改观。
  年轻坤道微微皱眉,组织语言认真说道:“虞妗妗有多危险你最清楚,她的身份,她的能力,放在这个社会里就是个不稳定的因子。”
  “我是天师府的人,任务就是守护一方治安,这种妖物鬼物出现在城市中,需要被监管考察。但你放心,只要虞妗妗不作恶,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正如师父所说,妖也有在这片土地生存的权利。
  虞妗妗不伤无辜市民,她不会拔剑。
  “那考察下来,感觉怎么样?”祝檀湘抱着臂,见年轻坤道不说话,轻笑了下:“懂了,看来结果还不错。”
  “您也觉得,我家大人算个好妖。”
  徐静和:
  ()?
  这社畜在得意什么?
  “现在看来,
  虞妗妗确实没有伤人,
  反而帮了一些人。但究竟是坏是好,我还要再作观察……”
  “您随意。”祝檀湘耸了下肩,只要不是想害他家的猫猫们,“对了,您想和我家大人说什么?需要带话么?”
  既然不是想除掉虞妗妗,暂且没恶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介意帮一把。
  徐静和:……
  年轻坤道又沉默了。
  祝檀湘偏头:“不方便说的话,我不问了。”
  “等一下。”徐静和叫停了准备回家的青年,向来万事在握的青年一代魁首,难得流露出几分难为情:
  “虞妗妗她不想理我,但我还是想为自己之前的态度和断言说过的话,和她、还有你道个歉,麻烦你帮我给她带句话,对不起。”
  祝檀湘停住脚步,目光带着深意。
  徐静和抬眸,面目清冷:“先前我观她人身异魂,还有你浑身煞气,突然出现在南城又涉足于多起灵异事件中,未经调查便认为你们心怀不轨,把你们当成邪修态度很差,这一点是我有过错。”
  她照师父说得那般,来到旧巷观察虞妗妗,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看完听完,并未发现虞妗妗有害人性命的前科不说,反倒是前段时间城中心酒店卖/淫藏尸案,她又在其中发挥大作用。
  还有一只隐藏在从城市中、可以通过模仿杀死者伪装的精怪,也是她帮助发现。
  无论虞妗妗这么做的目的是何,在这些事中,徐静和没法昧着良心,指控她是只坏妖。
  是自己先入为主,对妖鬼有偏见。
  从虞妗妗多次避开自己,徐静和便意识到对方不屑、或者不在乎她的道歉和看法,但对她来说,有错就要认,才无愧她的道心。
  “不过,之后她若有违天师律,我依然会履行天师府的职责降魔卫道,你放心,除此之外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徐静和认真道。
  祝檀湘心里‘啧’了下。
  这道士还挺正派,就是有些死板,不过听她说的这番话人倒不坏。
  他微微颔首不再挂着笑,脸上的表情真实许多:
  “我明白了,不过这些话我觉得还是您自己和大人讲更好。”
  徐静和无奈道:“她挺烦我。”
  祝檀湘想想也是,虞猫猫一提到‘道士’,那张脸就变得格外不耐,随时有炸毛的可能性。
  他暗戳戳搞坏,自己不敢逗猫,就给别人出损主意:
  “我家大人钟爱吃鱼,徐女士有心的话,可以带两条上门,看在鱼的面子上,她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徐静和若有所思,冲祝檀湘颔首:“谢谢祝先生。”
  祝檀湘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应该不会把她赶出去吧…
  次日,虞妗妗白天去了趟专卖道家所用物的门店,将祭祀城隍所需的物品准备好。
  她晃
  晃悠悠从后巷回到家,还没进巷,懒散的神情一凛,抬眼去看院子墙头。
  往常最喜欢趴在墙上晒太阳的几只猫不翼而飞,院门半开着,隐隐有寒暄交谈的声音从中传出;
  最关键的是,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降真香’。
  ‘降真香’又名鸡骨香、紫藤香,是道教文化中用来斋祭法坛、承办祭祀活动的香,往往道观的正殿和道家像的两边都会摆,只有常年在道观居住、或是经常承办参加和道教相关的活动的人身上,才会沾染这种香味。
  虞妗妗简单粗暴归纳为:道士的味道。
  降真香不难闻,能够静心沉气,可落在讨厌道士的人鼻子里,连带香气都变了味。
  自家院子里怎么会有道士?
  虞妗妗瞬息间想到很多,下意识提起劲气和警惕,走到院门。
  她本以为会看到里面一群来势汹汹、挟猫迫主不怀好意的道士,谁成想看到院中的石桌木凳坐着个双肩背剑的坤道,几只蠢猫头一次见道士,排排坐着好奇听墙角。
  是她?
  虞妗妗站在院门口抱着臂,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她鼻尖微动,在降真香的气味中,嗅到了另一股交织的清新鲜香,目光反复盘移落在桌子旁的挂钩处。
  一条比小臂还长的银鱼,吊在徐静和手边。
  “大人你回来了。”
  祝檀湘探出个脑袋,三言两语解释了下,徐静和也点点头,一身正气表达之前的歉意。
  虞妗妗全程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全被她手边的鱼吸引。
  许是她目光太过实在明显,徐静和指了指银鱼示意:“这是赔礼,堪山特产,一般人钓不到这种鱼。”
  作为传承了成百上千的第一道门,堪山自占山头,目前老百姓能看到、并前来祭拜的都只是外观;
  另有堪山真正入门的道士们居住静修的内观,从不开放,也设有阵法迷踪。
  内观山中有泉眼和溪流,道观的道士吃水,大多都在溪里挑,然后用水壶烧。
  溪里有种银鱼,伴堪山而生,寿命很长能长很大,比一般的鱼也聪明太多,不往下流游也从不咬钩。
  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去逮它。
  祝檀湘不会知道,自己一句‘虞妗妗喜食鱼’让堪山魁首跑到泉眼,撩起裤腿和袖子捉了一晚上银鱼,手都泡皱了。
  他凑到猫主子耳畔,毫不避讳地咬耳朵:“这个鱼很好吗?”
  虞妗妗点点头:“甚好。”
  无外人踏足的堪山,连泉眼的鱼都常年听道文、熏道香,十几二十年下来,多少比旁的鱼多了些灵性,河腥味儿几乎闻不到。
  和从地府带上来的油火鱼一样,外头买不到。
  “那您和她处好关系,不就能让她经常去偷钓了。”
  虞妗妗看了眼笑眯眯的狗头军师,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场面有些安静,她轻咳一声,带着挑剔的目光扫视徐静和,越看越顺眼。
  道士里面,也勉强有个还不错的…
  “好吧,道歉我接受了。”
  她舔舔唇瓣,已经在想怎么吃这条鱼了,发现那坤道还傻站着。
  接收到虞猫猫大人的目光示意,祝檀湘适时出场:“哎呀好像要到饭点了,我去做点吃的,徐女士一般是在家自己做饭还是买着吃?要留下来再坐坐吗?”
  如果是正常人,稍微懂点社交礼仪,听到主人家这么说,语气里毫无热情几乎写满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几个大字,早就识趣站起来离开。
  不过徐静和也不正常。
  在道观过了二十多年,她道学天赋一绝,生活常识和待人处事上丝毫不比虞妗妗好多少。
  她只听到‘留下来再坐坐’,以为祝檀湘在热情挽留,想了想不好拂了新结交的友人的盛情邀请——没错她自认为已和虞、祝二人关系尚可,于是点点头重新坐下:
  “也可。”
  虞妗妗:?
  你脑壳有包留她坐坐?
  被猫主子瞪了一眼,祝檀湘语塞,哭笑不得。
  他怎么知道,说‘坐坐’还真有人当真啊?!
  徐静和心道虞、祝二人挺热情,果真是自己之前想岔了。
  晚上饭就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
  与道士同席而坐的虞妗妗丧着个猫猫脸,祝檀湘夹一筷子心里骂自己一句‘让你多嘴’,全程只有徐静和感受不到一点为难和尴尬,天真的正道魁首以为主客皆欢。
  这一幕看得墙角排排坐的猫猫们一边嘲笑,一边说小话。
  也就在这时,徐静和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句:“我看到你买了‘白茅香’和‘詹唐香’,另一个袋子里应当是‘香烛’和‘素酒’?你要祭神。”
  仅看到虞妗妗买了什么东西,对祭祀和做法再熟悉不过的坤道,便一语中地猜出用途。
  虞妗妗目光从饭碗挪开,没什么兴致地‘嗯’了一声:“祭城隍。”
  “这个时节?”
  “有个倒霉的人被小鬼欺负,那鬼现在躲到地府去了,我要带她走阴告阎王殿,就得请城隍给她路引。”
  三两句话讲清了郝佳佳身上发生的事。
  听着的徐静和顿住,轻轻摇头:“你这样不行,城隍未必予你。”
  虞妗妗挑眉:“怎么说?”
  “首先城隍虽是正位神,且是隶属于地府的地方神,神谕和神印都在地府中挂靠,但连接阴阳、能让活人生魂在阴曹畅通无阻的路引,地方城隍开不了,也不敢开,怕出差错。你就算把南城的城隍请出来也没用。”徐静和说:
  “唯有‘八腊’之一的水庸神,也就城隍主神可以设引。”
  “水庸…”虞妗妗拖着脸颊,陷入深思。
  有些麻烦。
  所谓一城一城隍,就能看出城隍虽是神职,但多达上千位,甚至有的城市区域多地方大,还会出现一城内多位城隍的现象。
  地方城隍的实际能力并不强,虞妗妗不用担心魂魄异常暴露,祂们看不出。
  可水庸神不同,作为掌管农业兴调的主神之一,水庸神虽是地府神,但地位高能力深同样性子也骄傲。
  虞妗妗毫不怀疑,自己一个借用了别人尸身的妖,不仅不躲着避着,还真大摇大摆把水庸这位地府神召出来,会惹来神的震怒。
  说不定祂会以为自己在挑衅地府,挑衅祂,到时自己怕就在地府出名了,会遭到所有阴差和无常的追缉。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坐直身体,目光多了几分认真和恳切:“谢了。()”
  “?()_[(()”
  “如若需要,我可以帮那位起坛祭祀,拿到城隍的‘敕令文书’。”
  虞妗妗眼睛亮了。
  对啊,比祭祀和道门正统,谁比得过眼前这位堪山亲传弟子?
  有她的身份加持,五成的成功几率,直接拔到九成!
  她轻咳一声:“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徐静和:“还好,做习惯了。”
  ——傍晚,徐静和离开院子,虞妗妗倚着门边看她背影走远,而后对祝檀湘说:
  “道士里面还是有一个好人的。”
  ————————
  到了指定日子,虞妗妗出面给郝佳佳夫妻二人引荐了徐静和,表示祭祀城隍的部分由她来做。
  不用虞妗妗过多解释,夫妻二人本就信任她,再加上徐静和自证身份,表明自己是堪山的道士;
  早就对堪山之名有所耳闻的夫妻二人更是信服不已,连连道谢。
  祭祀当天,众人先来到城隍庙。
  徐静和只拿出了自己在天师府的调令,城隍庙的小道士便给他们放了行,引他们进入城隍主殿。
  期间庙主还听到消息,来同他们寒暄几句,询问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
  虞妗妗切实感受到了堪山传人身份的方便之处。
  接下来的起坛作法更不必说,徐静和初祭,就成功引得正殿内点燃的香火都汇集到城隍像上,隐隐看去就像是神像上覆了一层灵魂;
  这便是‘水庸神’的一缕分身。
  也是普通人说的‘神仙显灵’。
  再然后郝佳佳按照先前嘱咐过她的流程,跪在正殿的蒲团上,将自己的遭遇和请求完完本本说出,三拜九叩。
  祭祀流程结束后,郝佳佳只觉得自己头脑清明意识清醒,呼吸间都是‘白茅香’的气息。
  见徐静和不再颂文,反而开始收拾东西,她懵懵问了句:“成功了吗?”
  直至结束才从偏殿进来的虞妗妗靠着门沿,“当然,有她帮你们起坛,你们赚大了。”
  正道魁首、道门传人亲自起坛做法,自然得尽了天时地利,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基本都能请到。
  ()寻常人看不到,郝佳佳的眉心有一道浅金色的城隍印,刻印在她的灵魂上,这就是城隍的‘敕令文书’。
  见印如见令,看到这城隍路引,一般的阴差和小鬼都不会阻拦她。
  徐静和略一拱手,眉眼沉静:“预祝二位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米重原和郝佳佳受宠若惊,赶紧道谢:“谢谢您帮我们做法!”
  当天晚上,郝佳佳和丈夫把家里的客厅收拾出来,腾出空地,等待虞妗妗准备好要‘走阴’的东西,就能开始今晚的流程。
  夫妻二人两只手交叠相握,能明显看出双方都很紧张。
  虞妗妗盘膝坐在地上,一旁的祝檀湘把香烛和引魂香按照之前摆过的样子,圈出一个大圈,把她和郝佳佳围在里面。
  跟在她身边久了,现在祝檀湘连摆阵都得心应手。
  只不过相比之前,这一次她的身边放了很多东西。
  祝檀湘直起身,“看好你们俩的身体,对吧大人。”
  “嗯嗯。”
  虞妗妗点点头,其实现在她对躯壳的掌控,可比几个月之前好太多,已经不必担心身体有损。
  “你坐进来。”她招招手。
  待郝佳佳坐到她的旁边,她语气陡然变得沉肃:“这次走阴,我只能护你过了鬼门关,之后的几道流程都要你自己闯,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走阴分为两种,明路和暗路。
  虞妗妗借尸还魂之初,接的第一件开张事,就是‘走阴’。
  不过她带付清好的那一次,就是走‘暗路’。
  顾名思义,见不得光。
  生魂妄下阴曹违反地府律令。
  她们没有路引令书,不能让任何地府阴差发现,只能躲躲藏藏,遇到事就跑路。
  一旦被发现就会被稽查逮捕。
  不过付清好那次也根本不需要闯七关、见阎王,虞妗妗直接在鬼门关前,就把她的魂魄抢走了,差点惊动了黑白无常。
  而‘明路’,就像郝佳佳这次拿了地府路引,名正言顺,至少遇到巡逻的阴差和小鬼不怕被查。
  但虞妗妗之所以说,拿了路引这一趟也不安全,是因为正确的‘走阴’流程,要‘过七关’!
  相传人死之后,灵魂从阳间归到阴曹地府需要通过7个关卡,每一道关卡都是一层考验,也是地府为了防止随随便便被人闯入,对有心扰乱阴曹律令者设下的阻碍。
  哪怕是有路引,也得‘过七关’。
  正常死亡的亡魂被阴差带领,由勾魂锁链串着,经过这七道关卡大都不会被留住。
  没有阴差带领的魂魄走阴,就要自己想办法闯过七道关。
  如若虞妗妗是个寻常术士,灵魂没有异常,她就能作为郝佳佳的‘引路人’,带着她一路连破七关,去到阎王殿。
  偏偏她是个借尸还魂的妖鬼,跑到阎王殿前,就是自己找收拾。
  她只能把郝佳佳带到第二道鬼门关
  ,
  在之后的关卡都要对方自己闯。
  故而她才让郝佳佳想清楚。
  地府没有那么好走。
  因着好奇虞妗妗,
  同时也清楚这一趟的凶险程度,徐静和自请来到了郝佳佳的家里旁观,此时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思量。
  ‘走阴’并不是道家的术法,在一些道士看来属于偏门术。
  ‘走阴人’多出现在东北,有很多又是立堂口、顶香出马的弟马,也就是现在常说的出马仙。
  首先其一,正儿八经的弟马要立堂口,立的是四梁八柱,现在流传甚广的‘胡黄白柳灰’五大家有误。
  真正的四梁为‘胡黄常蟒清风’。
  胡仙,狐狸;
  黄仙,黄鼠狼。
  常蟒,外加蛇,这三者都是柳仙;
  常的体型最大,民间有传是蚺类,蟒蛇其次,最后体型最小的是蛇。
  这三者为‘柳三家’,民间普遍认为常家实力最强,擅长打架,至于蟒和蛇二家没有太大用处。
  其实也不然,蛇中有一些仙家虽然体型小看似打架能力一般,却是剧毒,沾到就死。
  至于‘清风’堂并不是动物仙,而是地府仙,也就是死了的鬼魂不想投胎,想修鬼道,就在出马仙的堂口上名单,帮助出马弟子做事,分享出马弟子得到的香火。
  这类上了‘清风’堂单的鬼魂,才是正儿八经的鬼修,修为到了大鬼的程度,连阴差都得对它们恭恭敬敬。
  赵婷婷还在做神婆时,缠着她的那个‘老祖宗’赵有弟,就是赵家的地府仙。
  至于白仙刺猬,和灰仙老鼠,都不是四梁堂的,被归为‘外五行’或称‘花三教’,也就是杂仙,杂七杂八成了精的动物。
  像什么鸟雀、鱼熊虎豹都能成精,也都能和出马仙合作,上堂单享香火,这些也归属于‘外五行’。
  在徐静和看来,虞妗妗的原型是猫,成精之后也可以被叫作动物仙,也就是狸仙,同归属于‘外五行’。
  她天生会‘走阴’,再正常不过。
  至于为何说动物仙天生可以走阴,就要说到出马其二,八柱。
  动物仙立好堂口后,还有八柱,也就是分八个不同的职位部门,帮助出马弟子办事。
  过去玄学兴盛,正儿八经的出马弟子都必须立下四梁八柱,缺一柱都没有资格顶香出马。
  今时不同,玄学式微。
  大多数出马仙没有师承,学个一星半点就想出来挣钱,能力弱,请到的仙家少,连堂单都填不满根本凑不齐八柱。
  往往有个两三柱、笼几个动物仙就能帮人看事儿做法了。
  说回八柱,分别为扫堂、压堂、串堂、护堂、通天、归地、探兵和关碍。
  例如‘压堂’,顾名思义镇压堂口,这类仙家常年不露面,不看事不做法,只有在遇到危机时才会出手对外,镇压堂口。
  ‘护堂’就是保护出马弟子人身安全、随叫随到的保镖。
  而八柱之一的‘探地’,有些地方也叫‘归地’,就是专门下阴曹探查地府事项的一些仙家。
  要不是虞妗妗借尸还魂,她可以直接以‘探地’为由,跟着郝佳佳一起破七关,不用这么麻烦躲躲藏藏。
  只不过‘走阴’不奇怪,徐静和好奇的是为什么身为一只妖,虞妗妗却有诸多道门手段。
  无论是道家的符咒还是阵法,她都信手拈来,仿佛有道家正统传承。
  这也是她为何仍在观察虞妗妗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红烛摇曳,虞妗妗拿了一张草纸放在地上,简单画两笔,细细同郝佳佳讲解何为七关、怎么破。
  虞妗妗:“你并不是真的要闯到阴曹地府去,这七道关卡,到第五道就算成功。”
  第五道,阎王殿关。
  经此关卡时,会有阴差带领鬼魂通过阎王殿前的孽镜台。
  走过孽镜台,一生功过业障罪孽都无处隐瞒,全部显露在镜中。
  根据一生所造的孽,阎王殿会评判善恶。
  如若生前行善积德,死后的功德可比阳间烧的纸钱难得,地府对待善人很好。
  哪怕没有子嗣烧香供奉,善人也有专门的住处,按时可以去天地银行领取银钱,哪怕子孙不肖他们在地府也能活得很好。
  连投胎都能优先,投的也往往是小康家庭。
  多做善事累积功德造福自己,并不是随口说说。
  无罪之人不需要进地狱受刑,在第五道关卡便能转入酆都城。
  由于生前普普通通,死后没什么功德,这类鬼魂要么托梦给子嗣索要香火,要么酆都城内也有各种小工,可以打工赚银钱;
  等到轮回的时间来到,就能去转世投胎。
  至于生前作恶多端、欺男霸女烧杀抢劫的恶人,会被打入18层地狱受苦。
  情节严重者剥夺转世为人的权利,下辈子可能变成猪羊牛鸡鸭鹅——没错现在连狗都变不了了,因为现今的人类喜欢养狗,把狗狗当成宠物和家人。
  投胎成狗,某种程度上还是去享福的!
  恶人不配。
  而郝佳佳要做的就是闯过前面四关,保持意识清醒,到达阎王殿前,一纸状书告发丁归田!
  郝佳佳听完连连点头,说道:“虞小姐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虞妗妗:“没问题的话,你可以躺下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静和出声道:“外界因素你放心,我能帮你看着。”
  “有劳。”
  她同郝佳佳双手交握,共同躺在红烛圈内。
  不多时,一道人形影子从虞妗妗的躯壳中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祝檀湘,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是……大人的真实面貌?!
  所谓借尸还魂,就是借用已经死去之人的身体,在阳间‘活’过来。
  尸体的容貌,定格在生者濒死时的样子。
  外来的魂魄占据穴
  窍后(),
  ?()_[((),
  这具身体本来的面貌也会越像魂魄。
  祝檀湘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虞妗妗和三个月之前刚刚出现的她,外形发生了明显改变。
  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很难注意到,只是某天突然意识到:
  她眼睛越来越像猫眼,嘴唇鼻子也有细微变化。
  但再怎么改变,身体的底板放在那里,不可能变成和之前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和新的灵魂一模一样。
  之前虞妗妗的灵魂没有修复好,一直以黑猫原型示人。
  直至这一刻,她人形的魂魄离开地上平躺的身体,祝檀湘才意识到,猫妖——尤其是大妖,是能够化为人形的。
  虞妗妗半透明的人形魂魄比这具身体要高挑些,她原本的容貌和经过变化后的身体相貌,有六分相像,只是更偏猫相。
  脸很小。
  不使用妖力时,她的瞳孔是黑色,注意到周围人惊诧的目光微微眯眼,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曾经她的头发是鸦黑色,被劈了几十道惊雷后,现在银中带灰,灰中夹杂着淡淡的黑。
  徐静和冒出个念头:
  这一看,就不是人类,而是只妖。
  视线在屋中扫过,虞妗妗态度如常,牵着茫然看向地上自己身体的郝佳佳的魂魄:
  “走吧。”
  她指尖扫过引魂香,两道魂体略一闪烁,消失在客厅。
  郝佳佳只觉得眼前一暗,明明四周漆黑,她却能清晰看到,滚滚黑雾中有无数张牙舞爪的鬼脸朝自己涌来。
  牵着虞妗妗的手不知何时落空了,她顿时紧张起来,四下张望:
  “虞小姐?虞小姐您在哪儿?!”
  肩头一沉,有力道轻轻拍在左肩,她偏头去看,对上一双恍若有鎏金流淌的猫眼睛。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郝佳佳顿时松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自己灵魂的额心同样有道散发淡淡光芒的印记。
  「往前走。」
  郝佳佳点点头,跟着指引朝着黑雾迈步。
  只是没走两步,她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有潮水般的温暖和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四周。
  她怔怔看去,忽然眼眶一酸。
  虫鸣鸟啼,老旧破败的木窗外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天空湛蓝,这熟悉又让她情感复杂的地方,分明是她的老家:
  河田村。
  她坐在炕上,看看双手又嫩又小,应当才几岁;
  模样相似、年龄相同的双胞胎弟弟,手里拿着一根色素糖棒,当成宝贝一样舔得开心,舌头都舔得发紫。
  不多时,一个中年妇女端着盆走进屋,一巴掌轻轻拍在弟弟的后脑勺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怎么和你说的,这糖是买给你和姐姐一人一半的,你这臭小子又独吞!”
  “从后面掰一半
  ()给姐姐,快点!”
  郝佳佳怔怔抬头,看到年轻了20岁的母亲的脸。
  和记忆中凶神恶煞、一向对她不耐烦的模样不同,母亲的神情温和,声音也轻柔,丝毫不会用尖锐的嗓音一边喊着她‘赔钱货’,一边用手指狠狠戳她的额头。
  弟弟嘻嘻笑了下,把那廉价的色素糖棒掰了一半,递给她,“妈妈我错了,给姐姐。”
  “这就对了,佳佳拿着吃!你俩都是妈的心头肉,咋能厚此薄彼!”
  郝佳佳盯着母亲和弟弟的笑脸,眼眶通红,鼻尖酸涩。
  她把那枚糖棒接到手里,看了半天。
  “佳佳,出去跟弟弟玩儿吧。”
  “姐姐咱们去跟隔壁的小胖捉迷藏!”
  那扇开着的门通向乡野,透过门框,屋外闪烁着温暖的亮光。
  「郝佳佳!你醒醒!」
  有空灵的声音在脑海中闪回,很快就被母亲和弟弟的声音压了下去。
  “姐姐你愣啥呢?快点来呀!去晚了咱们就只能当抓人的了!”
  “去呀佳佳,家里家务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爸呢……”
  郝佳佳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落下。
  她手心用力,捏碎了那枚并不存在的、她童年一直梦寐以求的色素糖,眼前的老屋、田园,以及母亲和弟弟的面容在她眼前模糊,最终消失。
  虞妗妗一只爪子还拍在她的脸颊上,「你没事吧?清醒了吗?刚刚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幻境。」
  「这就是地府七关的第一关:望乡关。」
  望乡关,见之望故乡。
  让人死之后,能够看到故乡景色,见到故人。
  并且这道关卡会无限美化魂魄内心的记忆,会挖出魂魄最深的渴望和向往,并呈现出来。
  如若在此关卡中迷失,下场只有一个:
  魂飞魄散。
  郝佳佳吸了吸鼻子,说道:“我还好虞小姐,我知道都是假的,我妈和弟弟不可能那么温柔。”
  从她有记忆起,哪怕她和弟弟是孪生姐弟,待遇也天差地别。
  糖果和肉永远是弟弟的专属,家务活和无尽的打骂只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多带一道把,就能把人划分成天和地,云和泥。
  郝佳佳从小到大做的梦,最渴望的事,无非就是母亲不再打骂自己,能对自己和弟弟一视同仁,哪怕只有一次、对着自己露出看到弟弟时慈爱而欣喜的笑容。
  她等了19年,都没有等到美梦成真。
  等来的是家人将她五花大绑,送到欺/辱她的人手上。
  从那一天起,郝佳佳便不再做梦。
  能在这‘望乡关’看到这一幕,某个时刻,她真的想要不顾一切的伸出手,跟着温柔的母亲、可爱的弟弟留在这片乡野。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就自己击碎了梦境。
  因为她现在不需要做梦,不需要那颗已经过时的色素糖果。
  她有恩爱的丈夫、可爱的女儿要保护。
  虞妗妗放下爪子:「知道假的就好,如果你被迷住,往两边看看——那些东西就是你最终的下场。」
  郝佳佳抬头四下仰望,看到一个个扭曲的骷髅,在这片漆黑荒芜之地到处游荡,没有来路也没有尽头。
  「这些是被‘望乡关’迷住眼睛、宁愿撕裂魂魄也要挣脱勾魂锁留在这里的亡魂,要不了多时就会被这些傀鬼吞噬,同化成和它们一样的玩意儿。」
  在地府七关中,第一关‘望乡关’是折损率前二的一道关卡。
  大多数人的一生都不会十全十美,总会有诸多遗憾。
  来到‘望乡关’,幻境会补足人记忆中的遗憾,让亡魂看到理想中的世界和人。
  一些执念太深的人,哪怕听到了阴差的警告,也舍不得离开,最终成为这片死寂之地的一粒灰尘。
  在这一关有两种亡魂最容易挣脱。
  一种是生前幸福美满,没有太多遗憾,他们心里清楚珍爱的家人是不会以这种手法将自己留下,想要禁锢自己的就不可能是家人,故而轻松走出。
  还有一种就像郝佳佳这样,太过绝望,早早认清家人的无情和狠毒,对他们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期望都没了。
  当看到母慈子孝、姐弟恩爱的场景,她的第一念头不是温暖,而是‘不可能’,一眼看出是假的。
  只有像那种不够美满,但是也没到罪无可赦的地步的人,才会执着于填补空缺。
  一道道扭曲失智的傀鬼朝着她们而来,虞妗妗一爪子挠过去,直接把那些东西打散。
  听着傀鬼消失时尖锐的惨叫,郝佳佳打了个哆嗦,“虞小姐,我、我要怎么离开?”
  虞妗妗:「往前走就行。」
  “好……”
  郝佳佳肩头带着只黑猫,往前走了没多久,视野中逐渐有光线。
  只不过这光也昏昏沉沉,非常蜡黄。
  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前后出现了一些鬼魂,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
  有的双眼无神麻木向前;
  有的身体残缺,一看就是刚刚出了祸事意外死亡。
  也有的应当是在医院中去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一边走一边哭哭啼啼抹眼泪:“我怎么、我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他们大抵被一条长长的锁链牵引,束缚住双手,一个接着一个串成一长条,如果有鬼想中途逃跑、或是停顿,就会被锁链拉扯的力量不由自主往前。
  郝佳佳神情震撼,四下张望,大概认出自己是在一条非常宽阔、且前望不到尽头后看不到来路的巨桥上,远处的浓雾飘荡。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雾气之下是一条巨大的、沉静的河。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府!
  黄泉路,奈何桥。
  郝佳佳正震撼着,距离她不远的一个年轻姑娘叫了她两声,见她的目光看来,兴奋
  地举起被锁链遏制住的双手晃了两下:
  “姐姐(),
  ”
  “(),
  我要过去吗?”
  虞妗妗:……
  「随便你。」
  她想了想还是走近,问道:“你是叫我过来吗?”
  “对呀对呀,姐姐你为什么单独在走,不用被锁链锁住?难道没有特别凶的黑脸大叔恐吓你吗?”小女生眼睛亮晶晶,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对死亡没有太多恐惧,反而因为看到了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十分激动。
  她嘴里说的黑脸大叔,应该就是负责押送她这一批亡魂的阴差。
  “还有你肩膀上的猫,是真的猫吗……啊它动了!它看我了!天呐,它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好漂亮!”
  女生天马行空地猜想,“姐姐你真特殊,你的额头还在发光,肯定在地府有背景吧!”
  郝佳佳不知道怎么回,好在女孩也不需要她的回应,自己一个人就能说很多话。
  “唉,刚刚我看到我妈了,她说要带我去游乐园,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活着的时候要是真的能够到处撒欢就好了,我都忘了多久没去过游乐园了。”
  郝佳佳心头一动,有些不忍,“你……”
  看到她的眼神,女孩很轻松地分辨出其中的怜惜,自己见过太多这样的目光。
  女孩儿耸了耸肩膀:“得病了嘛,治不好的病,八九岁起吧就开始在病床上躺着,天天吃药,透析,化疗……人生也挺没意思的。”
  “我死了,我妈眼睛肯定都哭肿了,不过我妈还年轻,还能生个小的,如果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她应该很快就会把我忘了。”
  虽然语气竭力想要营造出不在意,可女孩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虞妗妗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郝佳佳问:“那你刚刚在‘望乡关’,没有留恋吗?”
  女孩儿顿了顿,偏头去看远处的大河。
  “有吧,那里真的很美。可是我知道那是梦不是真的,我的病是治不好的,如果留下梦醒了,我依然只能躺在那张床上,家里会为了我的病到处筹钱,妈妈为了照顾我不能工作整天以泪洗面,爸爸一天要打两份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么大的年纪不能享福,还要为我操劳……
  这么一想死掉是不是也蛮好的?至少身体不会再痛,家里人没了我这个拖油瓶不用再花钱给我看病,日子会越来越好……”
  她说着声音却哽咽起来,慢慢变得嚎啕大哭:
  “可是我也很舍不得他们,我很害怕…我不想这么早就死掉……”
  女孩的哭声,勾起了远近鬼魂的悲伤,一时间整条桥上都呜呜咽咽好不凄凉。
  郝佳佳自己也有女儿,见不得这个场面,她走过去把小姑娘揽在怀里,心中酸涩。
  这时,远处浓雾中走出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一条长长的锁链系在他的腰间,拖在地上。
  他穿着地府的官服,是个阴差,脸
  ()确实很黑。
  “什么情况?!哭啥?”
  实在是女孩的哭声太有穿透力,
  把阴差都惊动了,
  从前头折返来看情况。
  见到郝佳佳这个身上没挂勾魂锁的魂魄,阴差双眼一瞪,下意识就觉得有鬼跑了,准备捉拿。
  下一秒看到她额头上微微闪烁的路引印记,才卸下手里的大锤。
  “拿了城隍令?”阴差语气硬邦邦:“有路引你就闷头往前走呗,你说你惹她干啥?给她弄哭了,吵得我头疼!”
  郝佳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阴差,被对方壮硕的身形以及浑身的阴气镇到,不受控制地发抖。
  感受到她的害怕,虞妗妗又用爪子拍了拍,顿时一股无形的妖力将她笼罩其中,隔绝了阴差的威压。
  郝佳佳顿时好受多了。
  阴差有些惊讶,铜铃似的眼睛落在了她肩头的黑猫身上。
  猫?
  这个出马弟子的‘探地’仙家,还挺特殊。
  猫族向来性格孤僻且高傲,很少会上堂单,他都多少年没见过狸仙了。
  更何况这只黑猫给他的感觉有点危险,想来道行不浅。
  虞妗妗并不知道这阴差把郝佳佳当成了出马弟子,把自己当成了堂口仙家。
  她冲对方点点头,算是有礼貌地打过了招呼。
  阴差粗声粗气安慰:“行了,别哭了,死都死了……”
  女孩哭声震天:“呜哇!!你这是安慰人吗?”
  “你不是人了,是鬼。”
  “啊啊啊大叔你真烦呜呜……”
  见四周注意力都被引走,虞妗妗趁机拍了拍身下人,「该走了。」
  这阴差道行浅,察觉不出自己灵魂的异样,保不准和对方待久了、或者这小姑娘的哭声再引来别的阴差,自己会暴露。
  「我们要走的路和他们不一样,没必要跟着。」
  郝佳佳应了一声,在虞妗妗的指引下往前去了。
  昏暗的天色下,大桥分出一个小道,指向巨大的鬼门关旁的一扇小门。
  门上用古代的字体写着个‘官’。
  意思是官道。
  凡天上人间来地府办事的,都得走这条道。
  远远看到路边的小鬼,虞妗妗小声提醒:
  「第二道‘鬼门关’,也叫‘大小二鬼’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