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行之前,陆离一再叮嘱小楠和小北照顾好我的饮食起居。
  夏小秋如鸟儿一般依在他的身畔,眉眼间掩不住雀跃之色。
  “陆离,”难得的觉得他的话有些密了,我淡笑道,
  “放心吧,小楠和小北照顾我这么多年,这些事她们熟知于心,你们赶快出发,别耽误了登机时间。”
  可陆离不为所动,视线依旧在我脸上逡巡,像是非要看出点什么来一样。
  我状若淡然,心跳却早就失了速。
  该不会是我又把腮红涂得太重,被他看出来了?
  就在我忍不住要心虚的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时,夏小秋清脆的笑声响起,
  “阿离,你就别担心了,你看温小姐气色这么好,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扯了扯陆离的衣袖,看着有些急不可耐了,
  “我们还是出发吧?真的耽误了时间岂不是辜负温小姐的安排了。”
  我顺着夏小秋的话也催了一句,陆离这才动身,但离开前,还是郑重的对我说,
  “小姐,一旦有什么事,请一定要马上电话通知我。”
  “好。”我快速的应了一声,摆摆手催促他们。
  夏小秋拉着陆离上车了,关门前不忘向我挥手道别。
  看她笑得这么开心,我总算踏实了一些。
  很快,车子驶离小楼,车轮轧过的地上随风卷起一簇簇小小的落叶。
  我看着那些小旋风,心里淡淡的,刚才强撑起来的笑意慢慢消弭。
  亲自把陆离和夏小秋送到上一世我心之所向的蜜月圣地,哪里会一点也不在意……
  不久后,他们会抵达目的地,依照我上一世的攻略,走遍我没有去过的地方,看遍我可能永远见不到的风景。
  心好累。
  察觉到我忽然萎靡而下的精神,小北立即扶住了我,担心的问,
  “小姐,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只说自己困了。
  只有上楼独自躺着,我的身体和精神才能真正松缓下来。
  这一躺,又是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吃下去的药好像都没有什么用。
  每次清醒,我的身体就像铁铅一样沉重。
  可今晚我还有事要办。
  晚上十一点,夜正喧嚣。
  让小李将我送到市中心的天堂岛,我顺着服务生的指引找到了618包间。
  没有敲门,我径直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门开的刹那,嘈杂的音乐声卷席着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我瞬间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谁啊?!”有人不满的高呼。
  我遮着口鼻没有作声,眼睛在昏暗迷乱的灯光下、一条条纠缠晃动的人影中努力搜寻。
  终于,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时大喝,
  “温翼宁,你给我出来!”
  一声断喝,所有人都顿了一下,一道道醉意醺然的目光投过来,随即有人认出了我。
  “这不是温大小姐吗?”
  “翼宁,你堂姐来找你了!”
  “哈哈,看样子是准备揪着你耳朵回去呢!”
  在起哄声中,温翼宁摇摇晃晃的起身,醉眼惺忪的朝我走了过来。
  “温温姐,”他的舌头又打结了,“你……你怎么来了?”
  他一张嘴,烟味夹杂着酒气喷吐过来,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强忍不适抓住他,
  “跟我出来说话!”
  就这样,我一路拉着脚步踉跄的温翼宁回到了大堂。
  大堂里的温度不像走廊里那么闷,凉风一打,温翼宁耷拉的眼皮总算撑开了。
  “干嘛呀!”他立即甩开我的手,不满的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既然不是小孩子,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冷声质问。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不接我的电话,我何至于漏夜跑到这种地方来堵他。
  温翼宁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撇了撇嘴说:“哦,我忙,没接到。”
  “你忙?”一口气呕在胸口,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你在忙什么?忙着寻欢作乐吗?”
  “五天上班你就有三天缺勤,你告诉我,你在忙什么!”
  一听这话,温翼宁的眼睛算是彻底睁开了,而且瞪得像铜铃一样,反口质问我,
  “你监视我?!”
  “对。”我干脆的回答。
  温翼宁反而愣了,瞪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翼宁,听堂姐一句劝,离开季氏,我来替你找其他出路。”
  就算给他重新开一家公司,也好过留在季氏强。
  “我不!”温翼宁任性的挑高了眉,矢口拒绝,
  “在季氏呆着很好,看在季先生的面子上谁也管不了我,去哪里能这么舒服?”
  我暗恼不已,这个堂弟实在太没有骨气了!
  怕自己真被气晕过去,我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
  “二叔应该也告诉过你了,季氏和我们之间有竞争关系,你身为我们温家人跑到对手公司去上班成何体统!”
  “呵,”温翼宁冲着我哼笑一声,“现在又说我是‘温家人’了?当初我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顾念这层关系?还跑到家里去告状……”
  “温温姐,你是不是真的太闲了?”
  我知道因为那件事他肯定没少被二叔骂,虽然都是他自找的,但委屈肯定没少受,于是软下口气劝他,
  “翼宁,季江白看似好说话,实际上城府极深,他将你带进季氏,又给了你一个不用费心费力的工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对你肯定另有所图,而这,有可能关乎我们温氏的生死存亡,你懂事一点,堂姐给你另外安排好不好?”
  温翼宁听完我的话后非但没有醒悟,还勾着冷笑一瞬不瞬的睨着我。
  我心底恶寒,他这副模样多多少少沾了点季江白的调性。
  “温温姐,少说客套话了,你自己去招惹的季江白,又任性妄为,和人家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这些他都告诉我了……”
  “你满口都是阴谋论,人家就不能真的看重我、欣赏我吗?”
  “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看不起我!”
  我哑然,忽然意识到跟温翼宁讲道理根本是白费力气。
  忠言逆耳,但他只能听好话。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了!
  冷了眸,我冷声郑重警告这个劣根性难断的堂弟,
  “既然你什么都不听,那就别怪我说狠话了。”
  “翼宁,如果你真要继续留在季氏那就老实的呆着,不准插手我们之间的商业竞争,如果让我发现你窃取集团的机密去讨好季江白……”
  “就算你是我的堂弟,我也不会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