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谢……”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根本没有资格接受她的道谢,然而自己却卑鄙的认了下来。
  夏小秋莞尔一笑,并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内疚,反而对已经坐上驾驶位的陆离轻喊一声,
  “阿离,我看温小姐脸色有些不好,你可要照顾好她呀。”
  陆离低低应了一声‘嗯’,夏小秋便替我关上车门。
  车子驶离时,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夏小秋。
  她安静的立在车库里目送我们离开,只是左手不知何时抚上了自己的右臂,神情淡然,似乎还有些落寞。
  这些,都是自我保护的下意识动作。
  我抿紧了唇,心滞难耐。
  明明她也需要陪伴。
  又是我,抢了陆离……
  回过头,想要喘息却又对上陆离的侧脸。
  我咬紧了唇瓣,只要确认了特效药有用,我一定要按原来的计划,将陆离送走!
  到医院时,秦医生已经等候许久了,陆离将药交给他后他查看了很久,最后问我,
  “温小姐,你真的决定要用这个药吗?”
  我没有犹豫的点头。
  秦医生似乎低叹了一声,告诉我,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只能尽责监护你的用药情况。”
  “但是因为这个药的特殊性,希望温小姐理解,从今以后无论对内对外,我都会说自己从不知道你私自用药的事。”
  “我理解,”我浅浅勾起一抹笑,
  “也感谢你能理解我。”
  “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秦医生摆摆手,看我的目光里始终割不去无奈之意,
  “今天你就留在我的休息间里,半步都不要离开,我会时时监控药物对你身体的影响。”
  “好。”我微微颔首,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当痛楚来袭的时候,我依旧无能的臣服了。
  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枕头上早就被我的冷汗浸透,我紧紧揪着床单,尽力压抑心脏处传来的不间断的抽痛。
  可几乎只是吸一小口气,就疼得我想要将心脏挖出来。
  而且不止如此,我的脑袋也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尤其额骨处痛得令人发颤。
  “秦医生,这是怎么回事?!”陆离焦急的声音透过耳鸣声抵达我的脑海,
  “小姐怎么会疼成这样?!”
  秦医生的声音也透着焦急,但仍有身为医者的自持,他回答,
  “先不急,等我再观察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陆离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耳边仍旧是他的声音,
  “还需要那么久吗?能不能马上停下?”
  秦医生低叹,
  “这些副作用都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才一再询问她是不是要用这个药……”
  “而且,其实她现在的反应还不是最坏的……”
  “如果真的受不了的话……”
  听到这句话,我怕陆离帮我做决定,于是立即咬紧了牙关,猛地转头透过泪雾盯住秦医生,
  “我受得了!我要用!”
  就算是疼死,我也绝不后悔!
  秦医生和陆离都怔住了,大概都没想到我疼成这样还如此坚定。
  “好!”少时,秦医生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佩服温小姐的毅力,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有了这句保证,我才放下戒备,彻底陷入恶魔编织的网里,任意哀吟,痛苦辗转,沉沉浮浮。
  后来,我好像晕了过去。
  但陆离呼唤我的声音,一直在黑暗里飘荡。
  直到……
  悠悠睁开眼时,我的视线模糊不清。
  “小姐,你终于醒了!”陆离难得如此激动的叫我。
  我茫然的侧头,聚焦了很久才看清了陆离的脸。
  他的眉心皱成了道道沟壑,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漫溢出来,一点也没有遮掩。
  我不由晃了晃神,哑声问,
  “我死了?”
  陆离微微一怔,随即朝旁边喊,
  “秦医生,小姐醒了!”
  很快,秦医生赶过来,在一番检查之后,他长吁一口气,
  “好了,温小姐熬过来了。”
  得到秦医生肯定的回答后,陆离神色稍缓,立即俯身低声问我,
  “小姐,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饿了吗,想不想吃东西?”
  饿了?
  我傻傻的望着陆离,想要笑话他不分时间,却发现五官一动头也跟着抽痛,但话还是说出了口,
  “我们不是刚……吃过早餐吗?”
  听到我的问题,陆离表情一凝,展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来,连说话的语调都透着一股难耐之意,
  “小姐……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我哑然。
  见我怔愣,秦医生淡笑着开口解释,
  “陆先生说得没错,你已经苦苦熬了一天,半数时间都在昏迷,好在结果是令人欣喜的。”
  “这个特效药虽然副作用极强,但是现在你的心电图表现非常好,几乎与普通人没有区别了。”
  “真的吗?”我欣喜异常。
  “当然,”秦医生肯定的回答,
  “这个药能用,但是基于还不明确它的副作用中是否有对肾脏的损坏,还需要后续观察,不过其他的症状你今天几乎都扛过来了。”
  “恭喜你。”
  我悠然一笑,是真心的为自己感到庆幸。
  但抬手想拿水杯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身上也黏黏的,像是沾染了许多汗水。
  下一秒,一只大手拿起水杯递到我的唇边,我看见陆离柔软的眸色后,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视线。
  就着他的手喝水时,我悄悄告诫自己。
  陆离眼底的柔软,只是怜悯,不是心疼。
  不会是!
  等我喝完了水,陆离开始了解医嘱,而且特意问秦医生,
  “这个药是一周用一次,今后是不是每一次吃药,小姐都会这样痛苦?”
  秦医生沉吟片刻,幽幽看了我一眼,低声回答,
  “恐怕是的。”
  话音落,室内变得寂静一片。
  陆离向我投来复杂的一眼,又问秦医生,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缓解疼痛?”
  他看起来有些心有余悸,我猜想,今天我的反应肯定把他吓坏了。
  在我的坚持下,他私自带我来用药,如果真的出了事,恐怕难辞其咎,更不好向爸爸交代。
  真的,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