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会遵从习惯的生物。一旦习惯了某些事物,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习惯了,自然会缺少思考:如果要一天失去了自己习惯到理所当然的事物了该怎么办呢?
  但是,人又是一种喜欢贪恋眼前的生物,谁又会闲的没事思考将来的哪一天自己会失去这种问题呢?
  我觉得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我也没去思考过这种人生难题。
  毕竟,人类基本只会在失去了什么东西之后才会去反思和懊悔吧。
  我当然没有体会过失去什么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些天里,我总是会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吧。
  是到了青春期发挥女孩子的天性开始多愁善感了吗。可能也不是。或许是感觉升入高中之后,某个人周围热闹了不少,让我稍微有点不习惯了。
  当然不是讨厌这种感觉啦。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自己确实是为了一直没有什么朋友的幼驯染交到新朋友而感到开心的。也觉得那些伙伴很有趣、被迫害的楠雄很可爱。
  但是,果然,还是想当第一位吧……
  怎么说呢,我才发现,最近的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上了强调自己的存在对于幼驯染来说……是独特的。
  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幼稚。
  这样不好。
  但是,看看他,好像……不!应该说他肯定就是对这些连我自己都没怎么发现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吧。
  所做出的应对方式仿佛在我的好感度上跳舞。这要是什么galgame,或许就是好感度+10+10+10的节奏了吧。
  但是,超能力者却没有给我展示过那个好感度测量仪的能力。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好感度能达到什么程度。
  罢了罢了。
  我回过神,开始盯着那个在前面夹娃娃的超能力者。
  他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我也很淡定,完全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简直和其他娃娃机旁边的情侣或是闺蜜们紧张兮兮的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有人气,有人骂。
  毕竟嘛。坑爹的娃娃机,想要什么,就要投入不等价的金钱。去商店可以买好些娃娃的钱,在这里都很可能会打水漂。
  可是玩的大概就是一个惊险刺激。
  来游戏厅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玩。玩这些游戏的一大乐趣就是输赢的体验。
  输了会生气、但是不服气的情绪大概会占上风。然后人们就会继续挑战。与此同时,赢了也会产生巨大的惊喜和成就感。
  不过,超能力者可体会不到玩这种游戏的乐趣。
  我还记得,和齐木楠雄在小时候一起来游戏厅玩时,他就把游戏厅打地鼠游戏的地鼠全部打“死”了。
  被损坏的游戏机如果能发出声音的话,一定会大喊大叫:“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那种格斗游戏他自然也是玩过的,但是在绝对不会输的情况下,很快就腻了。
  我在玩这些游戏上面也从来没有赢过超能力者。当然,他是可以放水,可是我觉得那也没什么意思。
  和超能力者的那位执着比赛输赢的哥哥不一样,我并没什么太大的胜负欲。也从来不觉得身边有着这样的小伙伴很打击自信心。整个人都佛系的像一条咸鱼。
  按理来说,这样的超能力者在玩腻了游戏之后,应该就不会想来游戏厅这种地方了。毕竟毫无挑战性,全是无趣的游戏了。
  可是,这人后来还是陪着我来了数次。在我突发奇想、游戏厅的娃娃机进了新的想要的玩偶的时候。
  然后,放置在我床头的娃娃就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都有。
  因此,我从小也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想要的娃娃机里的娃娃一定能拿到手,并且从来不会对夹娃娃这项游戏感到紧张。
  对我来说挑战性没什么意义,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很爽了,于是每次超能力者把夹上来的玩偶递给我的时候,我都会笑得很开心。
  现在也是一样。这个挺大的、软乎乎毛茸茸的粉红色兔子布偶基本占据了我的整个怀抱。
  颜色接近齐木楠雄头发颜色的布偶,有着长长的耳朵,和呆呆的眼神。看着傻乎乎的十分可爱。
  就很快乐。
  一次就拿到手很值。不如说这么大个的,简直是太值啦。
  哪怕不去看,我也能感受到周围女孩子艳羡的目光。
  但是,羡慕也没用,首先你们需要一个无敌的幼驯染。
  然而呢,这个幼驯染,全天下独一无二。
  “这个好大啊。”我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垂着脑袋蹭啊蹭,“我好喜欢。谢谢小楠——”
  抱着这么大一个玩偶,自然不适合再继续进行别的活动,有点引人瞩目。而齐木楠雄不喜欢引人瞩目。
  我抱着布偶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决定回家了。
  于是。我们两个人,沿着回去的路线,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因为太过安静,我又想找点话题了。
  “说起来,你这两天……都送我两个了。”我有点纳闷地开口,“之前明明是我觉得你在生气,然后还在想你在闹什么别闹。为什么现在变得好像你在哄我一样了——”
  这样说着,我往旁边瞥了一眼,脸挤在玩偶上,稍微有点变形。
  我看见身旁的齐木楠雄看了我一眼,扬了一下眉梢,【都说了没有生气。倒不如说你这些天一直在纠结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怎么能说莫名其妙啊?”我鼓了鼓腮帮子,想了想,秉承着有话直说的原则,我还是把心底的质疑说了出来,“你说我不是摄影机……那我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在梦里的你身边看见过我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梦而已——虽然确实很多事情被你预知到了,但也不一定会完全贴合现实。】超能力者平静地说道,【……或许我应该这样回答吗。】
  【但你就没想过那根本不是我的未来,而是某个平行世界的“我”的“未来”吗?】
  “啊?那为什么平行世界就没有我的存在了?其他人明明一个不差啊。”我撇下嘴角,有点不爽,并不满意这种奇怪的特殊性。
  齐木楠雄顿了一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反而是反问了我一句,【这难道不是我的幸运吗?】
  ……诶?
  我有点懵然地眨了眨眼。
  【那个“我”的身边没有你的存在,但是我不一样。】
  【不管所谓的平行世界有没有你的存在,和你还有你面前的我都没有任何关系吧?】
  【重要的是现实,是你确实在我的身边才对。】
  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那边只是梦见的而已。对我来说,更重要的当然是现实。
  不过……
  诶……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说这种话是什么情况???
  只是在安慰我吗?
  等……等等等等、不对。这个明明很傲娇的家伙怎么突然就打出直球来了???
  我突然有点想伸出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抱在怀里的布偶就变得有点碍了事。
  这会儿,我好像听见超能力者笑了一声。
  我猛地抬头。
  喂,那种过于不符合人设,仿佛在恶意卖萌的“噗”一定是在嘲笑我吧?!是吧?
  “你绝对是在读心。”我干脆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有点挣扎地开口。
  脸上的温度似乎在逐步上升,脑子的思绪也变得乱七八糟了。我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我的直觉一直很准确、但在这种情况就是因为直觉很准才可怕好吗?
  可怕的当然不是有所预感的事情,可怕的是我现在觉得我自己的预感是在自恋啊?
  总之,冷、先冷静一下?哪里有时光机?
  齐木楠雄没什么表情地挑眉,在我眼前晃了晃他手上戴着的戒指。「锗」的戒指还好好戴在手指上。
  在这个暂时没有人的、黄昏时刻的宁静的街道,粉发少年回过身来注视着我,天边那些暖融融的色彩仿佛感染了过来,让他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没有读心,也开口说话了。所以说这是绝对公平的模式了。”
  嘶——。
  我倒抽了一口气。
  “等、等等。为什么你这搞得像是要告白一样???”我缓缓睁大眼,满脸震惊,心脏也一瞬间开始找不到着落。
  “我也没想过这种一点也没准备的突然告白。”
  他并没有否决我的说法。
  那个站在我面前的粉发少年、我的幼驯染依旧保持着自己面容上的平静,那些切实传递到我耳朵中的声音十分清亮好听。
  “但是这你先提出的质疑,我总要解释清楚才行——毕竟,我可不想失去对我来说‘理所当然’的东西。”
  “真澄,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未来,毫无疑问都会有你的存在。同样,我希望你也是一样。”
  我:“……!”
  我目瞪口呆。
  我抬起一只手来,手指僵硬且微微颤抖,我指了指站在自己面前的齐木楠雄,又返回来指了指自己。
  所以……?
  “你的意思是,喜欢……我?”
  齐木楠雄依旧冷静。点头。
  但是,我就做不好表情管理了。
  毕竟,他走近了一步,略略垂下眼,镜片后的紫色眼眸似乎微微泛起波澜,然后叹了口气,开口:“而且……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一起孤独终老的想法也太过分了吧。”
  啊……确实挺过分的。
  啊?????
  诶————?!
  所以,这人今天早上在门口时,他还没戴上戒指的吗??!
  我:“……”
  ——???!!!
  大脑宕机,我下意识地就把怀里的布偶直接怼到了面前的超能力者的脸上。
  不过这显然没什么用,这个游刃有余的可恶家伙,被糊了一脸毛绒玩具还能发出那种似乎很无奈的:【……呀嘞呀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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