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是她
看着狗子乖巧窝在苏亿怀中,任由他的手轻轻抚摸，贺云稠就觉得一股火直窜脑门，双眼陡然间变得深不见底。
正在讲笑话的那个明星抬头看到贺云稠，话立刻中断。
其他人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全都看见站在门口的老板了。
张妙薇看着他的黑脸,下意识举起手,心虚道：“我没给吱吱吃她不能吃的！”
贺云稠没理她。
——显然，不是因为吱吱吃零嘴生气。
莫灵吱也看到贺云稠了，咧开嘴：“嗷！”收养人！
她兴奋地想要奔向贺云稠，却被苏亿扣住，他轻柔地继续揉着她的脑袋,顺便伸手拿一片薯片给她。
狗子下意识歪头,张嘴吃掉。
顿时，贺云稠的脸更黑了。
莫灵吱心虚地缩缩脖子，瞪了眼苏亿：“嗷？”干嘛呢,怎么还不松开？！
苏亿不撒手,笑着看向贺云稠：“贺总，中午好呀。”
纤细好看的手指，依旧抚摸着狗子脑袋。
贺云稠抬起大长腿,缓缓走进来，面无表情,声音平静：“你怎么在这里？华明不需要预约就能直接上来吗？”
后面那句是看向高特助说的。
高特助心口一紧，旁边,影后文絮语轻声说：“那个……是我带他进来的,苏亿有件大事要和贺总商量,我觉得对华明而言是好事……就带他进来了。”
贺云稠看了她一眼,表情冷冷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看向狗子，声音幽幽：“吃零食呢？好吃吗？”
——收养人生气了。
狗子立刻疯狂挣扎，甚至因为着急，不小心动了指甲。
苏亿的手背被划了道痕迹，没有出血，并不深，只是留下了一道白痕。
他的眼神变得晦涩，手缓缓松开。
莫灵吱毫不犹豫地奔向贺云稠，扑进他的怀里。
“嗷——”收养人别生气了！
顿时，贺云稠的脸色有所缓和。
但抱着狗子的时候，他还是揪了揪她的耳朵，瞪她一眼：“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回头再跟你算账！”
这小家伙必须要被教训了！
竟然为了点零食，窝在苏亿的怀里！
明明她之前还嫌弃苏亿是“叛徒”，又经常被他惹生气，根本不搭理他的……
莫灵吱讨好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傻笑。
她以为贺云稠生气是因为她吃零食，压根儿没有想到苏亿身上去！
她其实不讨厌苏亿，之前也是因为被他作弄，又被他气到所以才不理他，昨天晚上她就已经“原谅”他了。
虽然是因为他的厨艺，以及约定好的下次给她做点心才原谅。
贺云稠抱着狗子，情绪转好，脸上的阴云也逐渐散开，只是依旧面无表情：“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办公室详谈吧。”
说完，他抱着狗子往办公室走去。
苏亿站起来，桃花眼微微上挑，抬脚跟上。
其他明星们面面相觑，今天撸了一上午狗子，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于是也都纷纷离开，继续去忙自己的通告。
-
办公室。
苏亿：“贺总是聪明人，大概是也知道我要说什么，所以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他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穿着牛仔裤的大长腿随意一搭，尽展魅力。
可惜，此刻在办公室的贺云稠和莫灵吱都不是会欣赏他的存在。
贺云稠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拉开抽屉，扔出一份合同给他：“你看看吧，这是合同。”
漫不经心的苏亿微微坐起来，眼睛半眯，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竟然连他和华明的合同都准备好了！
苏亿深深看着他：“我真是小瞧你了，不简单啊。”
他的语气不像是对老板，更像是前辈对后辈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贺云稠皱眉，一双犀利的眼睛看向他：“你看清楚合同，既然要和华明合作，我不故意折腾你，你也摆正你的态度。”
声音平静，却有种坚决在里面。
苏亿再次正视这个男人，视线在注意到他怀中因为听不懂谈话，戴耳机看剧的狗子时，身体微微坐正。
他拿出了认真的态度：“合同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会签，我的目的，你也要帮我达到。”
贺云稠：“当然，互利互惠。”
他不仅知道苏亿为什么而来，也知道他要和华明合作什么。
毕竟，晨娱对苏亿最近的安排，以及签下白玉，拿苏亿来抬白玉的行为都足够说明一切。
苏亿是华明攻击晨娱的一个机会，也是华明新的赚钱工具，贺云稠是个理智的商人，不可能不早做准备。
年前知道白玉签约晨娱，发现白玉和苏亿捆绑的时候，合同就已经敲定了下来。
——但贺云稠没有找苏亿。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苏亿，而是在商言商，他就等着苏亿找上门来，等他主动。
果然，他的预测是对的，对方主动了。
苏亿深深看他一眼，翻开合同，越看神情越复杂。
——他真的低估贺云稠了。
这个男人绝非寻常，哪怕他还不到三十岁。
这份合同的每一个点都卡在他的底线上，让他不至于翻脸，却又尽可能夺得最大的利益，让他就算想谈，竟然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谈。
贺云稠一手撸着狗子，一手拿着笔，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的“谈判”。
苏亿突然说：“你把吱吱借我几天，合同我还可以让步。”
只是借走几天狗子，吱吱目前这等同国宝的身份，没人会伤害她，而苏亿竟然还愿意在合同上退步，相当于将无数利益拱手相让。
——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贺云稠冷笑，眼神变得冰冷：“爱签不签。”
说完，他伸手拿合同，手指扣在了合同的上面，神情冷漠。
苏亿扣住合同的下面，摇摇头笑着说：“同贺总开个玩笑而已，不要生气嘛。”
贺云稠态度认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关于吱吱的，哪怕是玩笑他也不会让步。
苏亿耸肩，直接拿起笔，也不需要经纪人和律师，竟然大笔一挥，潇洒签下合同。
贺云稠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微微诧异。
这个人……也有很多异常。
他仿佛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惧怕他因为这份合同算计他。
而且他的玩世不恭和漫不经心，并非是伪装，竟是真正的不将一切放在心上。
这种目空一切，其实是带着自傲的。
贺云稠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撸着狗子，淡淡道：“好了吗？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今天你来华明这一趟，足够晨娱乱了阵脚，对你出手。”
“贺总这是赶客呢？咱们这才刚刚签约，贺总没必要这么不友好吧？我们现在怎么说也是合作关系，我还是你手下的员工，老板对员工态度这么差的吗？”他嘴角勾起，桃花眼带着笑意。
贺云稠敲了敲合同：“还有几个月才正式生效。”
——所以，别急着套近乎。
苏亿耸耸肩，满脸无奈地站起来：“贺总，说真的，我还挺想和你做朋友的，谁让你有吱吱呢？以后我也是华明的员工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会经常去看吱吱的！”
贺云稠：“……”他的脸再次沉了下来。
刚刚签约，他突然就想毁约了。
——他相当不想这家伙出现在吱吱面前。
苏亿笑着戴上墨镜，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走了两步他突然顿住，回头说了句——
“贺总，您这么在意吱吱可不是好事，你养不了吱吱一辈子，最好还是早做打算，不要和不该有牵扯的存在牵扯过深。”
贺云稠瞳孔一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亿。
苏亿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之下，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绪。
两人隔着墨镜久久对视，半响之后，贺云稠才沙哑着声音说了句：“与你无关。”
苏亿顿了顿，随即勾起唇角，像是什么都没说一般，大步离开办公室。
门合上，贺云稠才变了脸。
——他是不是知道吱吱是“超自然存在”？！
要不然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如果只有前半句还很正常，毕竟狗子的寿命比人类短多了。
可苏亿还有后半句……
不要和不该有牵扯的存在牵扯过深吗？
贺云稠脑中各种思绪翻涌着，手无意识地摸着狗子的脑袋，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明显是在出神。
或许苏亿那句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因为他知道吱吱是“超自然存在”，所以格外敏感，误会了这句话。
可也不排除苏亿知道吱吱“超自然”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按照苏亿的表现，极有可能——他也非比寻常。
贺云稠按压着太阳穴，普通人在未知的超自然事情面前，总是格外紧张了些。
他低头看向怀里。
狗子正在看封神榜，她的日常虽然不用工作，却也有很多事情分掉她的心神，以至于看电视的时间并不多，一部封神榜，她看到现在还没看完。
她全神贯注，不仅不知道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更是连苏亿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现。
贺云稠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耳朵。
感觉到真实、温暖的触感，他长出一口气。
随即，贺云稠眼神变得坚定，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声音平静——
“帮我调查苏亿的底细。”
——哪怕是超自然，他也无所畏惧。
——吱吱他是一定要养着的，安全、健康地养着。
他已经养着吱吱，已经接触了“超自然”，不可能放手的。
-
莫灵吱发现贺云稠明显更忙了。
经常在家里的时候也会接电话，而且一些电话神神秘秘的，她听不懂，也不怎么好奇。
她心中也有一个计划。
于是，从雪山村回来的第三天一早，莫灵吱有话要说。
贺云稠皱眉：“什么？你要离开一整天？”
莫灵吱认认真真点头。
贺云稠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莫灵吱：“嗷——”指着东北方向。
但说到做什么的时候，她的神情迟疑了，显然是不想告诉他。
贺云稠：“你出去很危险，可以不去吗？如果非去不可，可以我陪着你吗？”
顿了顿，他声音温柔：“今天是元宵节，不是说好一起看烟花吗？”
莫灵吱踮起脚，声音配合着动作：“汪！”
她不会有危险的！
她只是回山上而已，烟花当然要看呀，她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贺云稠还是不放心，极为难受：“你这么小的家伙，万一别人起了歹心，你怎么反抗？而且你的模样全世界所有人都认识，哪怕知道犯法，也有不少人会铤而走险！”
莫灵吱只迟疑了几秒钟，立刻坚定地发出声音：“嗷！”
还是要去！
她从贺家出去，就会换个不起眼的动物模样，等到了山林，她的速度就会很快很快，而且丝毫不会累。
莫灵吱能下山，当然也能安全上山啊。
贺云稠还是很担心，但吱吱很坚定。
他抿着唇，明显是不高兴了，半晌才道：“那你去吧……”
说完，他转身背对莫灵吱。
如果是平时，狗子肯定会哄他的。
他这是在以退为进。
可今天，她没有看出他的不高兴，还以为他真的同意了，发出声音——
“嗷！”收养人我出去了，晚上就回来！
话音落地，狗子直接从开着的大门跑了出去。
贺云稠转身，脸色难看至极，手握紧成拳，周身弥漫着非常不好的气息。
片刻后，他快步出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将周围所有的监控都调给我。”
——他要“跟踪”她。
狗子跑得快，从四合院冲出来后，立刻就往小巷子里面跑，她还知道避着人，而且速度相当快。
当然，路上也不是没人认出她——
“那是吱吱？！”
“天啦，是吱吱！！”
“吱吱！真的是吱吱哎！”
“吱吱怎么在这儿？！”
……
这个时候，她立刻扎进一个巷子，东转西转，在一个垃圾桶后面，确定没有任何人注视的时候，变了个样子。
——阔别已久的仓鼠出现。
这一次，这只仓鼠有耳朵也有爪子，皮光毛亮。
之所以坚定要出去的，莫灵吱是有目的！
她要去询问松树爷爷——
可以在收养人面前变成人类的样子吗？
想到这儿，莫灵吱立刻从垃圾桶后面出来，朝着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冲过去。
一只不同寻常的仓鼠，在巷子口探头探脑，判定没人注意自己后，沿着不起眼的角落，一路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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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稠脸色非常难看，甚至可以说有些发白。
他坐在车上，一双眼睛带着红血丝。视线看看外面的巷子口，又看看膝盖上的电脑。
车内还坐了司机和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服、一点也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他带戴着耳麦，膝盖上也放着电脑。
车里很安静，片刻后，中年男人耳机里面响起一个声音，他扭头看向贺云稠——
“贺先生，百分百确定吱吱就在这个巷子里面，我们调查了周围的所有监控，没看见吱吱出来，她还在巷子里面，里面有监控死角，看不到了。”
贺云稠看着巷子口，没说话。
中年男人：“我让人进巷子里面找？”
贺云稠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不用。”
——她肯定不在巷子里面了。
吱吱要回山上去，虽然进了巷子，但肯定已经用其他办法离开，他们进巷子不可能找到吱吱，反而会——产生怀疑。
所以贺云稠不会让他们进去。
他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周围的低气压却让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收回视线，看着电脑上的数个画面。
吱吱虽然单纯天真，可她毕竟是“超自然存在”，她不想他找到，就可以像今天这样离开，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除非他去东北的深山里面寻找。
贺云稠深吸一口气，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
等她回来。
——她答应了晚上会回来和他一起看烟花的。
她……不会失约吧？
贺云稠周围的气压越发低沉，让人心惊。
他的视线本只是随意看着电脑上的监控回放，这些回放都看过一遍了，根本没有发现吱吱的痕迹。
但突然——
他的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右上角的一个画面。
贺云稠手倏的握紧成拳，声音沙哑平静：“我在这儿等着，你们走吧。”
中年男人点点头，带着电脑等东西下车。
车门被关上后，司机也下车了，黑色的林肯里面，只坐着他一个人。
贺云稠脸上这才露出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因为握紧而苍白的手松开，慌忙地点开右上角的画面，放大后，倒回去。
那是另一个巷子口的画面，刚刚他们已经检查过，没有狗子的身影。
而吸引他注意力的也并不是狗子。
在半个小时前，那个巷子口有位清洁工提着垃圾出来。
这很正常，狗子不可能、也没要藏在垃圾里面。
贺云稠并未暂停，他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画面，浑身紧绷。
几秒钟后，一个小东西从巷子口出来。
他僵硬着手点了暂停。
——那是一只小仓鼠，并不起眼。
但贺云稠却是浑身一颤，整个人呼吸都变得急促。
——是那个小家伙！
活灵活现的眼睛，拟人化的神情，东张西望的表情，除了多了一只耳朵以外，其他一切都是一模一样。
像是仓鼠，又有点不像仓鼠。
——就像是吱吱，像是熊猫，又像是松狮。
电光火石，一切全都串了起来。
当初，进入巷子的是仓鼠，后来，走出巷子的却是“熊猫”。
现在，进入巷子的是“松狮”，后来，走出巷子的却是“仓鼠”！
——两个小家伙，根本就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