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白蛇传之娘子救我 > ☆、第三十五回 事有蹊跷
  晚间,许西元与白素贞商量后,只身往巷口的吴宅拜访。与吴昀、吴九娘来往这些时日,多是两人来保安堂里寻她,许西元从未有去吴宅一访的念头。这个时间去旁人家里,甚是不妥,但是许西元惦记着,总觉不安,便仿照现代礼仪,临时备些时令瓜果,上吴宅去。吴家来往多妖精,那应该不似平常人家那般迂腐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叩门投贴,有管家应门,府里头静悄悄的,无甚人烟,管家听说是保安堂许大夫,连连点头,说七郎与九娘时有提及,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此时七郎与九娘都不在家中,家里头只有吴夫人坐镇。既然要找的两人不在,许西元不便多留,令小二黑将礼物呈给管家,打算离开。管家道,吴夫人有请许大夫入内喝茶。
  许西元迟疑道:“入夜来访,不知会否打扰老夫人。”
  管家道:“不碍事,老夫人非寻常人,不理会世间那些有的没的。方才知晓是许大夫,这才命我留客。”
  一没通报,二没请示,吴夫人又怎知许西元到了。在此之前,管家可并没有想要让两人进去的意思。许西元转念一想,吴昀曾道,他家母族是狐女,莫非这个吴夫人就是狐妖?时人皆随父姓,吴夫人、吴七郎、吴九娘,可见这吴家是吴夫人做主。
  当下拱手道:“如此劳烦吴管家领路。”
  管家未曾道说自己姓吴,许西元默认这一门吴姓,误打误撞,也确实给她说中了。
  进得朱门,别有天地,扑面而来的清幽之气,道路两侧均是竹林,幽幽深深,深深幽幽,叫人一见之下就起了寻古之心。竹林深处掩着几处楼台亭阁,间有池塘,塘内一池荷花开得正欢,管家说,这是活水,可通到苏州水道,院子后头还有个码头。
  一路向内,除了管家与许西元、小二黑三人,不见其他的奴仆杂役,许西元心里打了个突,摸摸怀中香囊,定了心神。管家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解释道:“夫人喜静,是以府中除了必要的下人之外,别无旁人。府里平日也就只有陪着夫人前来苏州小住的七郎和九娘,其他人皆在临安。”
  不听解释尚好,听了解释,许西元与小二黑交换一个眼神,心里颇有些惴惴。她觉得黑夜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视她、打量她,难说是否有恶意,想着自己一身是残并没有可让别人图谋的,这才定了心神,步伐从容。
  吴夫人的屋子在府宅最深处,二层小楼,从外观来看,和其他几栋小楼并无二致,走到门口,即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候着,看到许西元,礼貌地引人入内,还好奇地打量她几眼。小二黑则被留在外头,管家说吴夫人不爱见人,等下取茶给他喝。
  许西元被请到大屋之内,屋内没有高桌高凳,仅设一地席,席上有一几案,几案一侧坐着一位黄衣女子,乌发如墨似瀑,不曾梳髻,仅以一根黄色的发带系了。丫鬟轻声嘱咐许西元脱鞋上席,许西元有些犹豫,她原先以为吴夫人必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谁晓得从门口观望,并无半分妇人的姿态,孤男寡女的相对而坐,传出去怕是不大好听。但又想到对方可能是狐女,当是没有那许多规矩,既然相请,必是无碍,便脱了鞋子走过去。
  随着一阵夹杂着清爽凝神香气的微风,黄衣女子转过头来看她,容貌清冽,半点没有为人母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双星眸,寒光点点,与吴昀和吴九娘没有相像之处。许西元小吃一惊,莫非这吴夫人是吴七郎的妻子,而不是他的母亲?可是吴七郎和九娘都没提过这一点,且七郎虽不纵欲,夜夜笙歌,时常流连花丛,一点都不像有了家室的人。
  一时间,她倒是不晓得要如何称呼,只能走到案边,躬身行一礼。黄衣女子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她只得学她,跪坐在地席上。
  “常听七郎与九娘提到保安堂的许大夫,今日一见……”黄衣女子的声音如她的容貌一般,一如冷泉,她施施然替许西元倒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忽然面色一变,眼中射出一道幽深的冷光。
  许西元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翻出些许茶水,干咳一声道:“七郎年少贪玩也是有的,但他为人正派,我与他一同游玩这些时日,看得出来,他对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没有感情。”
  黄衣女子一愣。
  许西元又道:“下回见到七郎,我一定要说说他,家中有娇妻美眷,怎可老是在外嬉闹,实在应该收收心才是。”
  “许大夫以为我是七郎的妻子?”黄衣女子双眸微凝,眼角勾起冷意。
  许西元瞪大眼睛,来回扫视黄衣女子,诧异道:“难道不是?”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
  “嘶,罪过罪过,管家说吴夫人要见我,我一开始以为是七郎的母亲。可见娘子之端容,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七郎这么个儿子,故而以为你是七郎之妻。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东璜。”
  呃……所以也不是吴七郎的亲娘?难道是七郎的姐妹?那吴夫人所在何处?
  看出许西元满脑袋胡思乱想,满脸的疑惑,但东璜没有为她解答的心思。她一眼就瞧出许西元身魂分离,恨不得用手上的茶壶茶盏砸她一个满头包。
  为何吴七郎与吴九娘都不曾告知她,此人的魂魄与躯壳分属不同人?亏她那日还命吴九娘将大补汤送去给她喝。说大补汤是真大补汤,凡间未有之极品,放到修行者之中,亦是妖仙都难觅的珍品。此汤能助修行者在短时间里吸取天地间的精华灵气。但是对身魂分离的无用,也即是说,面前这个人无法修炼。
  呵,究竟是谁在她眼皮底下弄鬼。
  百多日前,东璜在福地修行,感应到一丝熟悉的灵魂气息。这气息消失已过千年,骤然出现怎不叫她欣喜。循着气息而来,落户苏州,灵魂气息若有似无,凭着法力不难找出这灵魂的主人是保安堂的许仙,而她身边围绕着不少妖气。她一面命吴七郎与吴九娘看住许仙,一面去找寻大补汤的药材。
  借上一次许仙醉酒的机会,予她喝下大补汤,谁晓得会是这样。
  许西元瞧着浑身冒寒气的东璜,全然不解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狐女,既然七郎与九娘都不在,眼下这情况,她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当下起身干笑一声道:“吴……”
  “东璜。”一出口东璜便纠正她。
  “天色已晚,不便叨唠,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上门拜见。”
  “许大夫还未说所来何事,怎的就要走了?”
  不走看冷脸么,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看娘子。许西元笑一笑说道:“好叫东璜晓得,我午后听人讲苏州城又来了个降妖的和尚,便想找七郎问问可知道详情。”
  呵,降妖的和尚。东璜斜睨着她,“早有所闻,许大夫对妖呀怪的呀,格外有好感。”
  “许是妖呀怪呀的,比一般人有趣的缘故。”
  呵,自家妻子是妖,店里帮工的也是妖,可不就是比一般人有趣么。“许大夫这么喜欢妖,改日叫七郎多介绍几个给你,任君挑选。倒是不知许大夫更中意男妖女妖。”
  “……好看的都行。”许西元硬着头皮接话。
  东璜又是一愣,随即爆出声声冷笑,像是咬碎了一嘴巴的冰渣子。
  许西元抖了一抖,告辞出来,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七零八碎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被砸了个狠。
  管家眉心一跳,神色如故,目送两人离开才关了大门。
  回家把东璜的奇怪态度告诉白素贞,白素贞也觉得事有蹊跷,寻了小青来问,可有听说过叫作东璜的大妖。
  小青想了又想,双手一拍,道:“曾听闻,狐族有位道行高深、执掌大权的天狐,就叫做东璜。”
  天狐?听名字好像是个了不得的存在。“天狐厉害还是九尾狐厉害?”许西元问道。
  小青道:“真正的大妖之间,若非性命相搏,谁能分出胜负。”
  白素贞蹙眉道:“为何天狐会现身苏州?吴七郎与吴九娘与你结交,是机缘巧合,还是别有所图。”
  若真是有所图,所图为何呢?白素贞自问自己没有什么可遭人惦记的,而许西元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无需多虑。”许西元抬手抚平白素贞眉心的川字。“众人自有因果,我们不必多猜。”
  白素贞未料她在小青面前会做出亲昵的举动,俏脸一红,白她一眼。
  小青没好气瞪了许西元一眼,恨不得自己眼瞎,不,恨不得许西元断指。“许是天狐也想修九尾,找合适的人经历情劫,而许西元正是她所选中的人。”她装作什么都不晓得,提出一个假设。
  呵呵。“不是吧,我哪里适合?”
  “也是。”小青故意瞟她一眼,“我也想知道你哪里适合。”分明意有所指,说着她眼珠子一转,又道:“怎么说许仙的躯壳风度翩翩,加上西元的魂魄就是独特的存在。”
  “等等,你是说,她能瞧出我的状态?是所有的妖精都能看出来,还是只有道行高深的能看出来?”吴七郎、吴九娘和法海是否都已看穿她的魂不对板?“我刚来的时候,你们发现我的身份,是自己看出来的,还是算出来的?”
  她问的这般认真,白素贞回想一下,道:“你刚占据许仙躯壳时,我与小青都瞧不出你的身份。是我觉得你有些异常,算了阴阳方知是你。之后,我看你时,你便是你,不再是许仙。”
  小青也说,她眼下看许西元,都能看到她的灵魂,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而不是许仙。“许西元,照理说你的魂魄在躯壳里那么久,本该更加契合才是,若是像你乍来之时,即便是东璜,也未必能看出你的离魂之状。可我现在看你,躯壳和魂魄并未如预期一般契合。”
  许西元看了一眼发怔的白素贞,“青娘子可知是何原因?”
  小青也看向白素贞,道:“我能想到的就只是你的魂魄……”
  “小青。”白素贞出言打断她的话,“时候不早了,我身子有些倦,且去休息吧。”
  她一发话,小青自然听从,许西元又看她一眼,白素贞没有回应她的眼神,许西元若有所悟。
  等许西元洗漱后上楼,白素贞已然面朝内里侧躺着,从外头看,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许西元吹灭烛火,在她的身旁躺下,贴着她的背脊,一手搭在她的腰间,在耳边吹一口气道:“每一次魂魄进驻体内都需要一次契合的过程,魂魄和这躯壳没有那么契合的缘故是,我的魂魄时不时会被逼出体内,就像昨夜一样,娘子,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白素贞没有吭声。
  “上一回醉酒,第二天醒来时我觉得头重脚轻,和今早一样,和前几天好几次醒过来也一样,娘子,你说这是为何?早前吴九娘笑我纵欲过度,可我们明明没有怎样,你说会不会是魂魄离体的缘故?”
  静夜里白素贞幽幽叹气,她就知道西元是如此聪明。
  许久,久到许西元真以为白素贞睡着的时候,只听身前的人道:“你讲的都对,那又如何。”
  许西元轻轻地笑,“不如何。我只是好奇,你对我的魂魄都做了些什么。”她细细碎碎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脖子。“是这样吗?”
  白素贞咬着下唇不答。
  搭在腰间的手慢慢下滑,“还是这样?”
  按住这只不安分的手,白素贞转过身,她想叫她休要乱动,却不防她呢喃道:“哦,我晓得了,一定是这样。”吻上她的嘴唇,轻舔着。
  她就晓得,她总会猜对。
  作者有话要说:西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素贞。
  白:世相万千,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