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白蛇传之娘子救我 >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三个法子
  飞机落地已是申城午夜,带着困倦取行李后直奔机场到达出口,尚未见到白素贞,就已听到她的温柔声音。
  “西元。”
  不知用上什么法术,这一声仿佛近在耳畔,
  许西元重重呼出一口气,有一种重回人间的真实感。在听到白素贞声音的刹那,她心底发出终于回到家的幸福叹息。
  这些年在外东奔西走,没想过出门要人送,回来要人接。因航班延误的缘故,起飞前,她还特意关照白素贞不必接她。沪上交通便利,市内安全,她自己叫车回家就好。
  白素贞说,她不怕晚。
  “在家我也惦记着,倒不如去接你能早点见,西元,难道不想早点见到我?”
  “想啊,可是……”
  “嗦,到了等在那就好。”
  不得不说,无论多晚,知道有个人始终等你,那种感觉妙不可言,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归宿。
  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归宿。
  和白素贞在一起之前,许西元会觉得归宿的说法很可笑,像是一种依附。她不需要依靠谁,在这世上独自来去,潇洒如风。看别人双双对对,也少有羡慕之感,即便羡慕也不是因为那种归属感。而和白素贞在一起之后,她方知何为归属感,就像地心引力,让你知晓,总有一处在牵绊,总有一处在惦念。
  伴随归属感出现的是患得患失,别人如何她不知晓。白素贞与她,有先天的差距。
  这差距反而是安全感的来源,不是人妖殊途带来的压力。人妖本就殊途。一个修行千年的妖,数百年的等待只为与她重逢,这样的深情厚意,岂是常人可及。
  人的寿命短暂,百年对人类而言,是长足一生,对于妖精而言,却只是区区一瞬,弹指一挥。故而人会不断寻找新鲜刺激,以使这漫长一生精彩纷呈。而妖精却想着,两人盘桓不过百年时光,须得尽心珍惜,方不致于辜负悔恨。
  从出发点来看,许西元觉得自己没必要患得患失,可为何会如此不安呢?
  飞机上升起落,穿过云层颠簸不已,许西元的思绪亦随之起伏跌宕。
  哪怕尚有隐忧,但眼前的日子太过安逸幸福,没有旧历可考,一切都是全新,故而她不知将来会如何发展,不知要如何掌控命运,所以才会觉得不安。
  “西元,这边,你左手边。”
  待看见巧笑倩兮的白素贞,许西元的心终尘埃落定,那些动荡难安全都生出翅膀飞走了。
  “来,背包给我。”
  “很重。”
  “我力气大。”白素贞接过她肩头背包,二十几斤的包在她手里轻如鸿毛。
  想到电视里白素贞在镇江提药材惊住许仙那一幕,许西元笑了出来。
  白素贞先是诧异,随即明白,横她一眼。她在人间这些岁月,把与“白素贞”有关的统统看了个遍,尤其是西元曾经与她说过的那几部。
  “刚才你是用了法术?”许西元悄悄问,否则她怎么能那么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白素贞失笑,点点她的耳塞,下飞机之后,两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
  拔掉耳塞,许西元傻眼。
  白素贞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很累吗,都傻了。”
  在她手心里蹭一蹭。许西元:“还好,飞机晚点,归心似箭,等待太磨人。”
  白素贞一向知道等待的煎熬,“回去就洗洗歇着,明天我休息,一整天都陪着你。”
  许西元挑眉,“在哪里陪?”
  白素贞又横她一眼,“你呀。你想在哪里陪就在哪里陪,好不好?”
  当然不好,比起『好好好你说了算』,更叫人心痒痒的是『你讨厌』,含嗔带羞什么的才迷人。不过白素贞例外,她无论何时都迷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驰神往。
  她当初怎么会把白素贞当作有拐卖妇女嫌疑的坏人?
  简直是神来之笔。
  待上车后,白素贞递了个象印的保温杯给她。
  冰镇绿豆汤,甜度刚好,丝丝薄荷清凉。喝一口,像是仙丹妙药,解世间千愁万绪。
  许西元心里像是开了一朵小花,凑过去亲亲白素贞的嘴角,白素贞一笑,发动汽车。
  “天气一热你就喜欢绿豆汤,还喜欢我做的。以前你总夸小青做饭手艺好,但是你独独喜欢我的绿豆汤……”
  飞行之后,午夜的大脑难免迟钝。许西元心道:她几时尝过小青的手艺。
  白素贞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从前,她记忆里残缺的一部分。
  说到从前白素贞尴尬,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大概是怕她因为记不起来而有压力。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如果获得记忆的代价是白素贞失去法力,就让她一辈子记不得从前好了。
  但是,或许白素贞在意。
  “以前那些我统统记不得,你是不是很伤心?”
  白素贞忙说,“没有。”
  许西元挤挤眼,“一点都没有?”
  “意料中事,至多觉得遗憾,哪会为此伤心。能再见到你,已是菩萨垂怜。”如果不是车行高速,白素贞会将车停在路边,她可不想叫西元误会她对过去念念不忘。
  “我知道。”许西元没有多说,藉着红灯,手背碰碰白素贞的手背。
  等到家洗干净躺到床上,恨不得整个人陷到床里去,迷迷糊糊间,感觉到白素贞在摸她的脸。
  “有心事?”
  摸到白素贞的手,亲一亲,“你猜我出门遇到谁?”
  “谁?”
  “东璜。”
  自吴九娘提到东璜在活动上问西元问题,白素贞就晓得,她正式出现是早晚的事情。
  “我本来可以坐早一些的飞机回来,都怪她,非要提着我去看日出。我都说我只看日落不看日出啦。”
  钻进白素贞的怀里,许西元投诉道:“你知不知道,她像提个兔子小鸡似的,提着我的后颈。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
  白素贞摸摸她的后颈。“有。毛病很严重。”
  “东璜是不是暗恋那个黄裳,说到黄裳的时候,她那个激动啊。就因为我不知道那辈子可能是黄裳,她居然要叫我修行,成仙,乖乖,吓死宝宝了。”
  抚摸后颈的脖子一顿,“她叫你修行?”
  “嗯。”扭扭脖子让白素贞不要停,许西元嗤笑一声,“你还记得有人在微博问我小时候的梦想吗?”
  “记得,你说做个隐士,或是拯救地球。那人是东璜?”
  “对,是东璜。”从颈后抚摸到背脊,许西元觉得舒服,始终闭着眼睛。
  东璜也像她一般关注西元的日常,白素贞蹙眉,“如今灵气稀薄,东璜如何助你修行?”
  “我没问,她没说。诶,你说灵气稀薄,那你要怎么修行?”许西元霍然睁眼,坐了起来。“你老实告诉我,现在要修行是不是很艰难?什么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我是一点都瞧不出来,现在还有吗?青檀、九娘和小青迟迟没有飞升,是不是因为修行的环境恶劣?要是你真没了现在的道行,岂不是糟糕透顶。不行不行,最近你别同说以前的事情,免得我想起来连累你……哎呀,东璜那个骗子……”
  她絮絮叨叨,比修行的人更急三分,白素贞好笑之余又是感动,干脆吻住她让她噤声。
  人说小别胜新婚,在贵州的时候总幻想见面之后要如何亲热。但此刻已是午夜一点,一整天的奔波之后许西元早就困倦不已,白素贞的亲吻温柔缠绵,有情无欲更叫她想舒服地想要睡觉。
  一吻过后,白素贞关灯,“眼睛都困得睁不开,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西元咬咬她的胸口,“你还没回答,我还没说完。”
  怀里的人一向不老实,要是不答她的问题,她起码可以磨上三天三夜。
  白素贞只能道:“这一年年的,灵气确实不如以往。”
  “这一点东璜不会不知道,但是她很笃定她可以让我成神。”
  白素贞也觉得奇怪:“听说现在有一种速成的法子,青檀提过,没有说得太明白。啊,青檀还道,是东璜告诉她这个法子,若她有兴趣,大可一试。一举成神,无需千万年的岁月与苦修,西元,你不动心?”
  “哎,你几时听过不骗人的速成班?一举成神我是不信的,一举神经可能性大些。”
  “可是东璜,不似会骗人。”
  “日后再遇到她,我会多问一问。这次没把话说满,我就说要回来与你商议。”
  “西元。”从怀中人的语气判断,她即便问也是为她,而不是为自己。从前西元问过太乙真人修行之事,彼时她身魂分离,不可凝神聚气,难以修行。但现在她似乎没了修行的念头。“你不想修行?”
  “啊,我?我没想过,修行成神,感觉很好麻烦。我怕吃苦,没有毅力,也不觉得修行有什么好。”至于东璜所说与白素贞成世成世在一起,她没敢提,也没敢说。东璜的诱惑很直接,但最重要的一点,她始终没有提及:成神之后,过去的记忆会否一股脑出现,白素贞是否会因此失去法力。纵然东璜提过几次白素贞,但直觉告诉许西元,东璜并不喜欢白素贞,两人连朋友都称不上。
  过去东璜待她如何,光从那直语片言里,瞧不出虚实。但是唯一叫东璜挂心的是黄裳,而不是她许西元,这一点可以笃定。故而,对着东璜,她只说三分实话,其他多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的胡搅蛮缠。
  她妈打小教育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没有过去记忆的前提下,凡事只信五分。
  至于为何白素贞例外,实是因为她太爱这个女人,为她着谜,哪怕被她欺骗,亦是甘之如饴。所以她选择无条件信任她。
  往白素贞怀里挤挤,许西元又说:“东璜答应带我去一次地府。”
  “诶?”
  “我向她请教,如何解决我记忆的隐患。”
  “西元!”
  听出白素贞语气里的惊诧,许西元摸摸她的腰,又在她脸上蹭蹭,“东璜说,我失去的记忆不稳定,是因为孟婆汤的剂量不够。要彻底消除那段记忆有三个法子:一是回到过去,回到喝孟婆汤的那个节点,喝下完整的孟婆汤,这样我就不会再想起以前任何事情,跟转世投胎一样。”
  之后她还要再等八百七十六年,无尽的期盼,无尽的等待,换来一场全新的相遇。白素贞不愿。
  “这个法子的可操作性极低。东璜也说,当初我回到过去,依靠大能,应该就是观世音的力量,重来一次,观音菩萨怕是不会愿意。”
  “其二呢?”
  “其二是我随她修行,成神,习得太上忘情,便能将过去这一段尽数忘记。”
  “太上忘情?如此高深的玄术,这……”
  亲亲白素贞的脸,许西元道,“这第二个法子后头,我打了许多问号。现在看来最容易的是第三个法子。去地府讨要一剂完整的孟婆汤,喝下去之后会将前尘往事统统忘记。”
  “统统忘记?”
  “是,相当于我们要重新开始。但是我会拍好我们俩个的视频,留下信件,告诉自己你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不会再叫你等待,也不会再叫你受到一点冷淡对待。”
  “西元,其实,不必如此费劲,或许孟婆汤药效能支撑很久,很久,你不会再记起从前,我不会失去法力。或许……”三个办法,一个虚无,一个飘渺,一个残酷。
  哪一个白素贞都不想要。
  可是西元到底抱紧她,“亲爱的,事关重大,不能心存侥幸。”
  如果白素贞不是白素贞,她大概会学电视里那些甜傻白,来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但她是白素贞,而怀里的姑娘全心全意为她考虑。她自然晓得为什么她如此着急要忘记自己。
  一时间静默,屋里头只有空调发出制冷的嗡嗡声,许西元太累,几乎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不知过了多久,白素贞才问:“那么我是谁?我们是何关系?”
  娇憨又委屈的声音,哪怕在迷迷糊糊之间,许西元仍觉得有些好笑。她半是清醒半是迷蒙,寻到一处香气馥郁咬上一口,“你是我此生所爱,我的归宿,我的港湾,我的白素贞。至于我们的关系,当然是相亲相爱的爱人、伴侣,我们,起码是要相伴一生一世的。”
  “哼。”
  最后,白素贞又是满意又是傲娇的轻哼,可爱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得跟坏了的磁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