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程临风盯着宋君墨发来的那个“回”字，思忖了片刻，又抬手打字。
临风而上：[不知宋总的饮食习惯是？]
这一次，宋君墨回复得挺快，依旧是他的极简风：[西餐。]
程临风一边头也不抬地冲司机道：“到超市去一趟。”
一边回：[ok。]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依言拐去了不远处的大型超市地下停车场。
程临风没让司机跟着，独自一人乘直达电梯进了超市。
但他错估了自己的影响力，自他进入超市开始，周遭朝他围过来的群众明显增多，不少都举着手机拍摄。
一时间，有了围堵的趋势。
[真的是程临风哎，天啦，他真人比荧幕上更好看！]
[他不是退出《曾经》了吗，怎么一个人来逛超市啦？！]
这是好奇吃瓜的。
[程临风，你在节目里干得非常好！]
[对，我支持你找渣男把钱都要回来！]
这是助力加油的。
程临风今天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外面罩了件薄款黑大衣，整个人看着高挺又精神。
因为刚从学校出来，他脸上还架着副度数极低的银边眼镜，让清冷的他多了点禁欲的味道。
听到周遭的加油声，他冲人群点头轻笑，算是回应他们的关注与善意。
简单的动作，如冰山巅峰的初雪融化，给人清澈又干净的暖意。
[啊啊啊啊，我没了！]
[呜呜呜，太帅了吧！程临风杀我！为什么我以前没get到他的颜。]
年轻的小姑娘们一边拿手机拍他，一边激动尖叫。
为避免真的造成围堵，程临风扫了眼超市上方的指示箭头，快速进入生鲜区。
熟练地挑选了需要的食材后，他低调从直达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正焦急的司机见他出来，快步走过来接走了他手上的食材：“程先生，下次买菜的事情可以交给我。”
“嗯。”程临风像是没看到司机的异样，给与肯定答复后上车。
他今天放学早，回到宋家别墅便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浑然不知，关于他今天在学校小礼堂表演和在超市买菜的视频已经传到网上，还引起了热议。
#程临风人间理想#这一话题挂在热搜尾巴上。
事情的初始，是一个妹子发了微博。
@小小：啊啊啊啊啊，磕颜这么久了，按理说对帅哥已经免疫了，但今天在大学城超市看到程临风，真是惊为天人，集美们，我人没了。
我说一句他是人间理想不过分吧！求博主翻牌！！！@颜值bot[视频]
然后大v@颜值bot真的转发了这条微博。
视频是程临风在超市冲围观人群点头轻笑的画面。
——干净、纯粹、美好，令人遐想与心动。
微博下面舔颜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对此进行补充的。
@颜狗在此：话说当时我也在现场，说出来你们不信，程临风是去超市买菜的，看他熟练挑选的样子，简直可以与我妈媲美。
@我家cp最甜：做菜程临风确实在行，你们忘了他曾经给柯烨做过一百天不重样早餐么。
@今天也是二次元女孩：会做饭的美男子就是最吊的！
@是我大涔涔：舔屏结束，姐妹们不如来看看程临风的专业能力？[视频]
这条视频是程临风上午在小礼堂表演电台政委跟同志们道别，英勇就义的片段。
短短几秒，已然将家国大义、悲壮激昂的感觉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后这条微博就彻底爆了。
@内鱼要完：雾草雾草雾草，程临风演技也太绝了吧！！！
@我是人间小可爱：这是什么剧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丁丁：回楼上，是华中影视学院表演系的期末大戏，不是影视剧啦，非本校人员估计看不到。
@专业磕颜三百年：程临风到底是什么宝藏啊，人帅、专业技能强，还贤惠。柯烨是瞎了眼吗？
@我一般不说假话：幸好他瞎了眼，程临风这种人间理想还是适合搞事业。
这条微博被越来越多的人转赞评，最终形成了#程临风人间理想#这个话题。
微博上，参与话题的群众纷纷艾特程临风，让他把晚饭po出来，给大家看看人间理想做了什么。
宋君墨回来时，人间理想此刻正在厨房处理牛排。
他扫了眼有些微动静的厨房，随后脱掉大衣，只着一件灰色衬衫进了客厅。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宋君墨朝窗边走了两步，接听电话的同时，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拉了拉领带。
宽肩窄腰的他立在客厅窗前，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他性感的喉结：“讲。”
冷还是冷，却多了几分野性味道。
“宋总，宋氏娱乐的员工都就位了，我给他们建了个工作群，您要进吗？”是还在公司收尾的周秦。
宋君墨定定地望着窗外的冬景，问：“程临风也在？”
周秦正声答：“不在。考虑艺人的特殊性，没打算将他们拉到群里。”
“嗯。”宋君墨应了声。
窗外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也在东风吹来时，挣扎着落了。
树叶随着风旋转了几圈，最终跌落在地上，去了它最终的归处。
进还是不进的问题，宋君墨还未答，厨房那边传来动静。
随后一声微凉又清脆的声音传来：“可以吃饭了。”
像秋雨。
可以帮助归根的落叶化作滋养母亲的养分。
宋君墨回头，单着一件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正端着两份牛排望着他。
明明刚从厨房出来，他却干净得有些过分。
橙色的夕阳挂在他身后的天空上，乍一看像一幅漂亮的水彩画。
明亮温暖的橙色晕染，干净好看的男人立于其间，一双清澈水润的眼成了画的灵魂。
如清晨林间小鹿，似雨中初生的青草。
叫人不忍惊扰，更不忍拒绝。
宋君墨微微怔了一瞬，在程临风的注视下，不经意地掐断了还未完的通话。
见他信步走来，程临风将手中的碟子摆放好，随口问：“我也在哪里？”
刚才，他关了火，将牛排装盘时恰好听到那句“程临风也在？”
想到新老板沉默寡言又不近人情的性格，程临风干脆主动到底，挑开了话题。
宋君墨垂眸，看了眼餐桌上的食物。
“希望合宋总胃口。”程临风顺着宋君墨的视线望向餐桌，提出希冀。
宋君墨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两人如早上一样对立而坐，只这一次，不再是程临风一人进餐。
宋君墨也拾起了刀叉。
他垂眸看向自己面前餐盘里的牛排，公事公办回答：“宋氏娱乐要建工作群，周秦让我拉你。”
两人难得和平共处，程临风迅速回应：“拉啊。”
宋君墨抬眸瞥了他一眼。
程临风停下切牛排的动作，回视他，不解地问：“我现在也是宋氏员工，进工作群有什么问题？”
虽说他跟宋君墨有一份保密协议，但不是保密的么。
对待工作，他十分认真。
宋君墨将目光移动至面前的牛排上，动作优雅地切起来：“要每天在群里汇报行程和工作内容。”
全程，他都没停下处理牛排的动作。
程临风并没觉得哪里不对，点头应道：“好的。”
对面，切牛排的宋君墨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程临风也跟着停下，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宋君墨拿起桌上的手机操作了两下，随后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拉你了。”
说完，他又开始处理餐盘中的烤肠。
程临风放下刀叉，拿出手机调出微信查看。
果然有个入群通知，群名是宋君墨刚改的——宋氏娱乐工作群（2）。
程临风怎么看，都觉得群成员数量有点奇怪。
他点开群成员。
——一人是他，另一人是他对面已经叉起西蓝花的宋君墨。
“宋总。”程临风唤他，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群里就我们两个？”
宋君墨进食的动作顿了顿，也不看他，淡定又自然地回：“宋氏娱乐目前只签约了你一个艺人，但规矩不可费，你还是要每天汇报。”
程临风想起签约前，他从胡椒那里听来的消息——
说宋氏娱乐虽然被业内艺人看好，但截至目前，并未签约任何艺人。
之后，他去了林家的慈善晚会，跟宋君墨毛遂自荐。
宋君墨这解释没毛病。
不就是每天汇报，这于他来说，不过是在每日记录心情的基础上，加了一个每天记录行程而已。
不算事。
思及此，程临风点点头：“明白了。”
宋君墨没理他，喝了一口白开水后，继续吃被他处理成块状大小一致的牛排。
程临风一手吃东西，一手打字。
“嗡……”
宋君墨的手机响了声，有微信进来。
他垂眸扫了眼——
是刚建的宋氏娱乐工作群里，程临风发了一条新信息。
临风而上：[去华中影视学院上课，参加了期末大戏选拔主演的比赛，初试通过。
晚上在家拉片学习。]
宋君墨瞥了程临风一眼。
刚发完信息抬头的程临风，恰好撞进宋君墨探究的目光里。
“怎么了？”他问。
宋君墨动动唇，将叉子上的牛肉块送入口中，道：“味道不错。”
*
吃完饭，宋君墨去书房处理公事，程临风回影音室拉片。
同在二楼，只一个在南边，一个北边。
两人默契又疏离的分开，各自关上门。
期末大戏初试通过，程临风选了部前两年获奖的电影拉片学习。
电影未开始前，程临风回忆了下司机在超市停车场的状态，还有刚才吃饭时宋君墨对他的试探。
他觉得他表现得没问题。
思及此，程临风笑笑。
前一世，他还真没如此费心对谁表过衷心，希望他的新老板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另一边，程临风的新老板，宋君墨刚打开台灯，林严寒的电话便来了。
“小舅。”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的宋君墨唤道。
林严寒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微微失真：“项目谈完了？”
宋君墨打开笔记本电脑：“没谈项目。”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随后是些许讶异的疑问：“没谈，晚上是私人约会？”
宋君墨没兴趣谈个人私事，打断林严寒：“小舅找我什么事？”
林严寒也没深究，言归正传：“你买《刀尖行者》那个项目干什么？前期调研不够？
《刀尖行者》虽然是个大ip，但原定的主演因为是个法制咖进去了，现在大家都觉得这部戏不吉利。
不仅如此，那个主演粉丝很多，还疯，只要听说谁要接手这个角色，就在网上疯狂撕。
这么说吧，这个项目铁定要亏，除非找到一个起死回生的主演。
但很难，有演技的不想惹一身腥，没演技的也撑不起来这部戏。”
闻言，宋君墨稍稍往椅背上靠了靠，相当无所谓地道：“亏就亏吧，买来看看某个人的能力的。”
电话那头的林严寒来了兴趣：“哦，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我们无往不利的宋总心甘情愿亏钱？”
宋君墨盯着刚刚开机的电脑，低声道：“小舅，我看你是单身太久了，要不我告诉他一声？”
“嘟嘟嘟……”
宋君墨扫了眼已被某个戳到痛处的人无情挂断的通话，心情尚好地勾了勾唇。
作者有话要说：林小舅：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宋总亏钱？
宋总：我老婆，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