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程临风早起时发现宋君墨凌晨五点给他发了三条信息。
两条已撤回,另外一条是“晚安”。
他纳闷了会，不懂为何宋君墨凌晨五点才睡觉，也不明白他撤回的两条信息内容是什么。
不过他也没打算追问和关心，收拾完自己就去上早戏去了。
今天的戏份不难,程临风全部一条过,收工还不到中午。
“临风,表现不错啊。”逐渐熟悉，跟程临风对手戏的老戏骨游怀兴表扬他也渐渐直白。
程临风并没有谦虚：“多谢游老师夸奖。”
因为程临风表现好,戏份进度快，原来法制咖主角演过的戏份他们已经结束，现在进入了全新的拍摄进程。
哪怕是游怀兴，连日来的赶工也有些精力不足,但程临风却一直游刃有余，丝毫不见疲态。
“下午什么打算,要不要跟我和郭导去喝一杯？”游怀兴问。
程临风摇了摇头：“今天不行，回家有点事，改天我请您跟郭导。”
游怀兴点点头，拍了拍程临风的肩膀，爽朗一笑：“好，我等着你的酒。”
“一定。”程临风应。
两人就此分别,游怀兴找郭鼎小酌两杯去了，程临风则回了宋家别墅。
车上，胡椒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程临风：“给谁的礼物？宋总还是程维文？这个会不会寒酸了点？”
程临风打开盒子,盯着里面一对低调又奢华的袖扣扫了两眼，淡定又冷漠道：“宋君墨,足够了。”
“哦。”胡椒审视着他的表情,问得随意,“你们闹矛盾了？”
程临风关上盒子，瞥了眼胡椒，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胡椒避开程临风的目光，垂眸盯着手中的文件：“感觉。”
“没有。”程临风回复。
在他看来，他跟宋君墨并不是朋友，又怎么谈得上闹矛盾。要说他态度变化，也不过是因为他认清了当下的事实，也认清了宋君墨这个人。
“行。”胡椒不再追问，只嘱咐，“不管你跟宋总私下关系如何，不要影响工作。”
这个程临风自然知道，他应允得爽快：“当然。”
胡椒将他送到宋姐别墅就走了，最近有几档综艺有意向邀请他，胡椒要去把把关。
许是没想到程临风中午会回来，王姨不在。
程临风给自己煮了个面，正吃一半，门铃响。
他起身去开门，从猫眼看到来人时，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门打开了——
很显然，门外的林严寒看到他更惊讶：“程临风？”
“嗯。”程临风自然知道林严寒与宋君墨的关系，但他不知道林严寒算算合约中划分的“宋家的人”，他想应该不算吧，“林导。”
林严寒又看了他两眼，随后跟着他进屋。
程临风面吃到一半，也不好当着林严寒继续吃，只道，“宋君墨不在，您找他？”
“嗯。”林严寒立在客厅中间，眼睁睁看着程临风去餐桌上端了一碗未吃完的面进了厨房，然后又给他倒了杯水出来，仿若在自己家般熟稔。
“也不算。”林严寒压下心中的震惊，接过程临风端来的白开水，“谢谢。”
“请坐。”程临风示意客厅沙发。
林严寒始终注视着程临风，顺从地点点头，落座。
“你跟君墨？”林严寒借助喝水的动作，继续观察程临风，问得礼貌。
程临风在他对面坐下，拿出手机编辑了两条短信，发送。
临风而上：[林严寒算宋家人吗？]
临风而上：[他来你家了。]
宋君墨的信息没来，他选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答案回复：“合作关系。”
林严寒来了兴致，他将玻璃杯放至在面前的茶几上，追问：“哪种合作关系？”
宋氏娱乐那条官博他自然看到了，也知道宋君墨用那条微博赢得了人心，顺利拉了四五个一线明星进宋氏，一箭几雕得漂亮。
林严寒也不是好糊弄的人。
单纯的合作关系不至于让程临风在这里如此熟悉，更何况他那个冷漠无情的外甥可是最讨厌外人来他的私人领域。
即便是他这个舅舅，不也连个进门的密码都没有，宋君墨怎么可能让一个签约艺人独自待在他家。
除非……
林严寒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程临风的解释。
程临风还未想好怎么答，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扫了眼，是宋君墨的回复到了。
宋：[不用管他。]
拿到尚方宝剑，程临风抬头，正视眼里满是期待与兴味的林严寒，轻轻一笑，并不答。
林严寒正准备再问，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看到来电提醒，他扬了扬眉，望着对面的程临风：“君墨。”
听到宋君墨的名字，程临风也看了林严寒一眼。
画面颇为微妙。
“你去我家干嘛？”电话那头，宋君墨语气不善。
林严寒望着程临风低笑，语气愉悦：“我不来，怎么知道你金屋藏娇。”
“我跟他是合作关系，你别乱说，也别乱问，我马上回来。”电话里，宋君墨语气急切。
林严寒觉得有趣，他还真没见过他这个在商场上厮杀都淡定无情的外甥，什么时候懂着急了。
他有兴趣跟宋君墨再对话两句，也看看对面清冷的年轻男人有无反应。
可惜双方都没给他机会。
宋君墨是直接挂了电话，程临风则低头去翻阅手机了。
没了他的好外甥，林严寒开始专攻他外甥的“合作伙伴”。
“临风。”他换了个更拉近关系的称呼，“你一直住在这边吗？”
程临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淡淡一笑，遂又低头看手机。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合作关系的？官宣那天？应该比这要早吧？”林严寒再问。
程临风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淡淡一笑，什么都没答，继续低头看手机。
林严寒并不觉得无聊或者烦躁，他兴致盎然地继续问：“你觉得君墨这个人怎么样？”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知道他家里的事吗？”
“你见过他喝醉的样子吗？”
……
在他不断问，程临风始终不答的循环中，这个过程持续了二十来分钟。
到最后，程临风连抬头和微笑都没了，只剩下林严寒一个人的独角戏。
林严寒其实早就猜到宋君墨给他打电话那会，肯定已经告诉程临风别回答他任何问题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刚才的一切是徒劳，他端起已经凉掉的水喝了一口，下了结论：“你很听君墨的话。”
这一次不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程临风终于再次给他一个正眼。
林严寒微微一笑：“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合作关系？”
“什么样的合作关系，都与你无关！”随着推门声传来，风尘仆仆的宋君墨快速进门，抢先在程临风之前回答了林严寒的问题。
两人齐刷刷朝声音的发源地看去。
宋君墨身影急切，语气更急切，谈不上尊重，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林严寒，你没事来我家干嘛！”
还是在电话里质问的那句，只不过这次态度更不好。
见宋君墨真的有些生气，林严寒没敢当着程临风的面调笑，道出此行的真实目的：“给你过生日。”
“我从来不过生日！”宋君墨毫不犹豫地否决他。
或者说，他压根不信林严寒的说辞。
林严寒并不生气，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眶，语气温润儒雅，一副翩翩公子模样，“那不是没人在你身边。”
他加重“没人”两个字，顺势扫了眼已经起身的程临风。
感知到宋君墨身上的寒意加剧，他又找补，“你忘了，你十五岁那年生日，我还送了你一只三花猫。”
听到三花猫，宋君墨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这一次，他没回林严寒的话，看了程临风一眼，语气变了个调，温柔低缓不少：“你先上去，我跟他谈。”
林严寒目睹宋君墨的双标与变脸，暗暗发笑，却没打扰他们。
程临风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抬头看向宋君墨。
宋君墨立马迎视他，再无刚才与林严寒对峙的严肃与焦躁，十分耐心。
程临风思忖半晌，才终于开口：“真不过生日？那礼物要不要？”
虽然说只是随便买的，应付商业合作用的，但毕竟买了。
如果宋君墨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也不会上赶着送。
但看宋君墨跟林严寒这对峙状态，他一时间没分辨出宋君墨那话是真是假。
他不想给人添堵，也不想让宋君墨再觉得他跪舔，干脆直截了当问出来，彼此都舒服。
宋君墨微怔，随后开口：“要。”
旁观的林严寒又扬了扬眉，一副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
“好。”程临风得到肯定答案，没再犹豫，将客厅留给他们甥舅两人，转身上楼。
待程临风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宋君墨才再次看向始终看戏的林严寒，示意大门：“出去。”
林严寒蹙眉，仰头看从进门就神情不悦的宋君墨，打趣道：“宋总，不至于吧。”
“出去说。”宋君墨转身，将话补充完整。
林严寒认命地起身，抱怨：“你什么情况，上下隔着两层楼呢，我们在客厅说什么能叫他听见？或者我们去你书房关上门说不行？”
宋君墨停步，扫了林严寒一眼：“他在影音室。”
林严寒这会倒不奇怪宋君墨对程临风的习惯了如指掌了，毕竟都是同居“合作”的人。
但他依然不想出门，太冷。
林严寒垂死挣扎：“隔着两扇门呢。我该说你为什么那么防他呢？还是那么宠他呢？那你到底瞒着他什么秘密？或者，你都跟人同居了，还没追上？宋总，你不行啊！”
宋君墨怎么听不出林严寒的揶揄，但他没兴致附和。
他正色道：“跟我妈有关。”
终于，林严寒正色，示意面前的大门，语气严肃：“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