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年小心翼翼的抬起崔嬷嬷的手,老吴也看见了崔嬷嬷指甲缝里卡着的东西,拿着一支毛笔,轻手轻脚的扫了下来。
  看着那一小丝白色的丝状物,萧瑾年原本舒缓些许的眉头,再一次蹙紧。
  她更加的肯定,崔嬷嬷的死,绝非偶然!
  萧瑾年从义庄出来的时候,已经卯时。
  夜色幽暗,南樾王朝的初夏,带着几分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萧瑾年站在义庄外,并没有觉得闷热,只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肩膀上,忽然间多了一件披风,萧瑾年侧目,看见了傅君行将一件披风盖在了她肩膀上。
  “后半夜的风还是凉的,小心着凉!”
  “谢谢你!君行!”
  两人一同肩并肩的朝前走着,傅君行手里拎着灯笼,树上时不时的响起来几只鸟叫声。
  傅君行嗅着空气当中弥漫着属于着萧瑾年的馨香,带着贪恋和满足。
  萧瑾年一直沉默着,傅君行最终还是开口了:“瑾年,崔嬷嬷的事,你也别太伤心!人各有命,你现在最大的任务便是尽快找出凶手,让崔嬷嬷得以安息!”
  “我知道,只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爷,他与崔嬷嬷之间,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崔嬷嬷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十分的自责……”
  萧瑾年叹息,语气幽怨:“若不尽快寻找出真凶,我也会良心难安!”
  傅君行看着萧瑾年那一张清丽的脸庞,略微沉吟:“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此话怎讲?”
  萧瑾年心里一惊,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竟然这般精明。
  他与司北衍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似友非敌的感觉,可是却谁也不与谁深交。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傅君行淡淡一笑:“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下盛京虽然看上去太平,可是近些日子,出现在盛京的那些外地人士,绝对不会是偶然出现的!君行虽然离开了王爷的军中,可是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傅公子机敏过人,瑾年可否信任你?”
  “萧姑娘这些日子,难道没有把君行当做朋友?”
  “不,在瑾年心中,你一直都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只是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傅公子真的愿意帮我……”
  萧瑾年与傅君行一路聊着,声音低沉,似乎有许多话说不完似得。
  回到了侯府,萧瑾年站在门口,下意识看向了司北衍的府邸。
  大门紧闭,沉寂的犹如一潭死水。
  萧瑾年对着送她回来的傅君行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
  “嗯,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说完,萧瑾年便转身,朝着侯府走去。傅君行站在街面上,看着萧瑾年的走进了侯府,闭上门,眼神里颇多了几分失落,继而回头,看着镇北王府大门紧闭,心中百感交集。
  随后才转身离开。
  萧瑾年回到了侯府里,看见院子里,危襟正坐的云中鹤,在等她,眼圈有点酸涩。
  “外祖父……”
  “你回来了!”
  没有像是往日那般尖酸刻薄的苛责她,云中鹤的语气,反而温软。
  带着体贴。
  萧瑾年的眼圈,又酸又涨,看向云中鹤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逝者已逝,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个夏季是怎么了?如同多事之秋,哎,不太平啊!”
  最后一句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萧瑾年却听得真切,难不成,云中鹤知道什么?
  萧瑾年刚要开口,却听见云中鹤道:“时候不早了,你这一天也怪辛苦的,早点歇息!”
  “外祖父――”
  萧瑾年忽然间开口,唤住了云中鹤:“外祖父,瑾年有一句想要问您!”
  “你说!”
  “你想过云家会有东禹国的细作吗?”
  “你说的是你舅母?”
  萧瑾年心中一紧,难道云中鹤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白芷明明有可疑之处……
  云中鹤如此精明,当真没有察觉到吗?
  “那一年,舅母带着体弱多病的映出哥哥回东禹国,你明明知道她是细作,为何还要接纳她?”
  云中鹤顿住脚步,语气听上去有一些沧桑:“看人,就像是买一块璞玉,隔着一层皮子,你看不到内心到底是什么料子!素珍本质不坏,为了外祖父,差点丢了一条命,就冲这个,外祖父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人心换人心,素珍虽然犯过错,可是人心也是肉长的,这些年她的改变,外祖父也看在眼里,对于一个真心悔过的人,我凭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云中鹤这一番话,让萧瑾年感悟颇深。
  云中鹤的面容,难得一见的露出慈祥,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萧瑾年的肩膀:“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至于寻找凶手的事,天亮了再筹谋!”
  萧瑾年点头,目送云中鹤离开。
  白芷的香榭居依旧亮着蜡烛,白芷清瘦的背影,落在了窗户上,萧瑾年不由得驻足。
  一直到白芷走到了烛火前,吹熄灭了烛火,萧瑾年才回神。
  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
  ――翌日清晨――
  萧瑾年早早的就出门,迎面走来的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盆水,步履匆匆和萧瑾年撞了个满怀!
  小丫鬟吓得,顿时跪倒在了地上:“姑娘开恩,都怪奴婢瞎了狗眼……”
  萧瑾年脸上都被水浸透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听到动静的白芷,走了出来,看见萧瑾年浑身都湿透了,急忙上前:“发生了何事?瑾年……你瞧你身上全都湿透了……”
  说罢,白芷急忙上前,掏出一方丝帕给萧瑾年擦拭。
  萧瑾年接过丝帕,自己擦拭着脸庞,看着跪在地上不断道歉的婢女,轻声道:“起来吧,下一次做事小心点!”
  婢女见萧瑾年没有怪罪,千恩万谢的把水盆收了起来,然后退了下去,看着湿漉漉的衣裳,萧瑾年叹气:“姐姐,你这帕子――”
  “没关系,反正我还有很多,你拿着用便罢了!对了,这么一大清早的,你急匆匆的去哪儿?”
  白芷貌似不经意的问,萧瑾年道:“去一趟刑部,看看崔嬷嬷的事,有没有进展!”
  萧瑾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芷,她的神色,依旧平和。
  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