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会涤清一切痛苦与磨难,我们的族人回到了兽神身边,永远不会再有伤痛和哀伤,他们离开了,带走了猜忌与怨恨,只留下了希望与期待,我们不会忘记他们,我们会接替他们将银月不断延续下去。”
  祁白柔和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兽人们从来没有为死去的族人们举行这样的祭祀仪式,可这一刻,在祁白的低声吟唱中,所有人心中的怒火都像是随着祭坛一起燃烧,逐渐凝实,最终变成虔诚而坚定的信念。
  草原上突然起了风,它们吹散浓烟,穿梭在族人之间,似是温柔地抚过每一个兽人的脸庞,又似是在向大家缱绻告别。
  埋葬骨灰的墓穴是族人们一起挖的。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使用工具,不知从何时起,大家扔掉了工具,用双手将泥土一gg挖出。
  狼泽庄重地将装有族人骨灰的木盒放入墓穴,泥土簌簌撒在木盒上。
  华国人相信入土为安,不论这样的美好祝愿在兽人大陆是否有效,祁白都希望这些他素未谋面的族人,可以在他们最为熟悉的土地上安详沉睡。
  直到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扑在墓穴前失声痛哭。
  “是我的错,我当年如果听狼战的,早早回到部落,部落就不会被血洗!”
  “呜呜呜,是我太愚昧,我早该想到仓神司不会平白送领地给我们,我早该想到的啊!”
  还不到十岁的幼崽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痛哭流涕,为什么要用头撞地,他们害怕地左右看看,很快也低低啜泣起来。
  狼战红着眼眶抓住一个亚兽人的胳膊,他要是再不动手,这家伙手里的石头绝对能把他自己的脑袋砸碎:“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亚兽人满眼悲怆:“我的阿媪和母父都在部落,只有我一个人提前逃跑,我与踩在他们的尸首上活下来有什么区别,我是部落的叛徒,该死的是我!”
  狼战怒道:“大祭司说的什么,你们全忘了!死有什么用?”
  “呜呜呜,母父不要死。”
  狼淮将一个哭得直打嗝的幼崽搂入怀中:“你看看幼崽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的命不重要,他们的命却很重要,你死了,你的幼崽又该怎么办。”
  那亚兽人看着自己的幼崽,手中的石块突然变得千斤重,最后从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
  一个年长一些的亚兽人上前一步,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抱入怀中,哽咽道:“你们也不想这样,我知道你们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情况并不在少数,族人们相互搀扶依偎,横亘在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墙终于被击碎。
  狼泽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谢谢你为我的父亲母父举行祭祀,谢谢你能帮族人们解开心结,谢谢你为银月部落做的一切,狼泽的一句谢谢,蕴含了太多情绪。
  “跟我说什么谢谢,他们是你的族人,同样也是我的族人。”
  祁白侧耳听着草木随着微风摆动的声音:“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们始终都要向前看,这道路很难,但我相信大家都可以挺过来。”
  莽荒和风谷的族人们分离了十多年,一个从未放弃复仇一直寻找机会,一个却无知无觉地“苟且”生存在敌人身边,他们的生活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真的放任不管,这些隔阂会随着时间滋生出猜忌和怨恨,总有一天会变得无法挽回,只有将伤口彻底撕开,将心底的阴暗在阳光下暴晒,才能让大家真正接受彼此。
  墓穴被完全掩埋,族人们转过头,期盼地望着狼泽和祁白。
  从离开风谷,大家便一直赶路,狼泽从来没有告诉大家此行的终点,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承诺。
  祁白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希望狼泽能接纳他们,更希望狼泽能留在这片富饶的草原之上,重新建立银月部落。
  “我们先祖受到狼神庇佑,迁徙到草原,寻找到了繁衍之地,这之后的几百年间,我们的领地不断变迁扩大,直至我父亲狼王舜,银月成为了草原上的霸主,受到草原上所有部族的敬仰。”
  狼泽的声音坚定有力。
  “然而银月越是强大,需要面临的问题便越是复杂,内有狼烁妄图弑兄,外有恶骨等族环绕觊觎,还有始终难以安定的奴隶,银月的覆灭绝不止是一场简单的部落战争。”
  “族人死去,部落不复存在,这些痛苦我也有,可银月一族想要在战火中重生,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承受这份痛苦。”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不服风谷和莽荒两支队伍的合并,我也知道,你们之中或许有人不想承认我这个族长,但我希望你们记住,银月狼族永远不畏惧挑战,你们现在谁不服,站出来!我接受你们的挑战!”
  “族长!”“族长!”“族长!”
  “狼泽!”“狼泽!”“狼泽!”
  这一刻,所有人的声音拧成一股,他们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狼泽的名字。
  祁白站在狼泽身后,定定注视着他的伴侣。
  结实宽阔的后背,高大挺拔的身姿,他的伴侣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孤僻倔强的瘦削少年,他是可以为子民撑起一片天的族长,是他们的王。
  “好!”
  狼泽抬起手,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他扫过每一张期盼的脸庞:“我知道很多人想要留在这里,然而如今的草原已经不适合我们生活,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要继续前行,只要我们在的地方,就是银月,北方将会是我们以后的家!”
  “北方!”“北方!”
  虽然眼中满满是对这片土地的不舍,可没有人迟疑,甚至没有多停留一天的打算,大家迅速收拾锅灶准备立刻出发。
  不远处的大树下。
  羚娉忍不住叹道:“这样的土地他们都能抛下,反而要继续赶往北方,难道靠近兽神栖息之地的北方,竟是那样富饶吗?”
  羚娉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见到这样一望无尽的草原。
  虽然圣羚一族世代生活在莽荒,恶骨族又将城池建在了崧芜,可这并不代表莽荒和崧芜的地里环境优越。
  恰恰相反,连绵不绝难以攀越的高山,瘴气终日不散毒虫毒草泛滥的森林,还有毗邻两地看不到尽头的沼泽地,生活在那里,不论采集还是狩猎,都要比草原困难数倍。
  如果不是为了守护圣泉,羚娉都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带族人迁徙到这里。
  一旁正在揉膝盖的束撇撇嘴:“你懂什么。”
  银月部落现在才多少人,越是富足的土地他们越是守不住,与其让曾经的小弟欺负自己,还不如再寻找一个领地,重新发展才是正道。
  而且,别人可能不知道兽神栖息之地的情况,可他清池城小城主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兽神栖息之地,是一片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危险之地。
  想也知道,那里怎么可能会富饶,不过人少倒是真的。
  虎燎一心只想到达黑耀之城,当然对于空荡荡的草原没什么兴趣:“走吧,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队伍再次出发,祁白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大泽。
  云朵停在清澈的水面上,岸边结出小花苞的风灵花枝轻点水面,几只小鹿偷偷返回水边,动着耳朵机警地喝水。
  只是这一眼,祁白就能想象出风灵花盛开时大泽的美景,兽人部落的兴衰变迁,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狼泽的父亲和母父用“泽”来命名他们的幼崽,大概就是希望狼泽能像大泽一样澄净强大,拥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吧。
  队伍前进的大方向依旧是东北方,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月,队伍终于来到了东夷和北荒的交界处。
  直到此时,祁白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祁白最担心的,便是再次遇上他和狼泽前往莽荒时遇到的千里赤地。
  那段足足两个多月的干旱路程,祁白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那时候天气寒冷,他和狼泽又只有两个人,需要用到的水不多,只要能寻找到一处山泉便能应付许多天。
  可现在不一样,他们的队伍有近一千五百人,小一点的溪流都应付不了他们烧水做饭,更不用说,现在的天气炎热,他们不可能像冬天一样储存冰块,光是储水工具都是一个大难题。
  所以别看小雪豹每天都趴在巨狼头顶热得吐舌头,但这萌萌的外表之下是操碎的心。
  不过好在他们这一趟的路线与来时横穿东夷的直线路程不同,从风谷到草原,再到如今的东夷和北荒交界地,他们成功绕过了那一片赤地。
  至于同样也在经历干旱的北荒和东夷,对比起来,反而是小巫见大巫。
  不仅如此,踏入这一片熟悉的土地,反而让祁白心中无比踏实,再说了,只要找到汐水,水源和回家的方向便同时解决了。
  日头一天毒过一天,中午热得厉害,黑耀之城都跟着安静了不少。
  羊罗拿着大蒲扇坐在祭祀殿的门洞里,身上穿着祁白送他的麻布背心,身侧摆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泉水冰镇的杏子酒。
  羊罗身侧,还坐着熊姿云章几人,他们这几个老祭司,平时就爱坐在这里。
  不仅能一抬头就看到日晷知道时间,还能一眼看到中央广场上的情形。
  按照祁白和狼泽离开前的安排,今年春天所有族人都认领了新的耕地。
  虽说祁白提出的规则是成年兽人可以获得十亩以下土地,十四岁以上幼崽可以获得五亩以下土地,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卡着最大数目进行认领的。
  这一年春天,大家不分昼夜地在田里干活,成果显而易见,城北又多了几百顷耕地,春天时,那里是绿油油的一片,到了秋天便是金灿灿的粮食。
  城北原先的打谷场,早就人满为患,在那边脱粒还成,晾晒粮食可就完全不够用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大家,自家院子,门前大路,到处都可以用来晾晒粮食。
  尤其是祭祀殿门口宽敞的石板广场,更是受到广大族人们的追捧。
  用笤帚将石板扫干净,大家各自圈一小块地方,将粮食往上面一晒,只等晚上过来收起来就行,绝对干净又方便。
  此时,广场上就晒着满满的粮食和杏干,这堆满的食物只是看着就让人高兴。
  再远一些的地方,隐隐能看到南街最边上的豆腐坊,此时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羊罗扇着蒲扇道:“那条交易街的铺子,你们有什么想法?”
  自从上个月族人们将外城墙建完,工司便着手开始修建四条大街边上的交易街,一栋栋临街而建的商铺拔地而起,很快南街上面对面的两条交易街已经完工。
  只不过现在只有最外头的豆腐坊正在营业,可房子都建好了,一直这么空着也不是个事,到底怎么解决,他们得想个章程出来。
  熊姿道:“卖出去不难,就是太多了,要我看,最后应该还是会被族人们买回去住。”
  南街面对面两条街,一共有两百间铺子,可现在城池内就马凉的豆腐坊能用得上,熊姿怎么想都觉得这些房子做商铺还是太多了。
  云章慢悠悠道:“那不能,既然大祭司已经说了有用,甚至还预留出了东街和西街两条交易街,就说明大祭司早就计算好以后的安排,咱们也不用想那么多,等着大祭司回来就行了。”
  羊罗:“......”行吧,这两说了跟没说一样,他又转头看向鹿间和巫荛,想再听听他们的意见。
  然而这两人,一个心不在焉,显然还在想她那什么手术的事情,另一个则双手捧着巨风族人的专属大杯子,眯着眼睛陶醉地抿果酒。
  就没一个在状态的。
  羊罗在心中默默翻了一个大白眼,这几个老家伙,让他们带着族人们干活一个顶俩,可只要一碰上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就都不灵通了。
  什么事都要等着祁白做主,祁白再厉害,也干不了全城池的活啊。
  羊罗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虎猛突然跑了进来:“祭司爷爷!大!大祭司!”
  羊罗训道:“什么祭司不祭司的,你能不能把气喘匀了,一口气把话说完!”
  虎猛深吸一口气:“城主和大祭司带着一大队人回来了!”
  羊罗嗖地站起来,这一下起得太猛差点没站稳,还是虎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其他几人也反应了过来,迅速站了起来:“快,我们赶紧去城门口迎接。”
  “等等,”羊罗突然喊道,他转头问虎猛,“你刚刚是不是说,城主和大祭司还带了其他人回来?”
  虎猛赶紧点头:“至少是一个千人队伍,用不了半天就能到城池!”
  羊罗赶紧摆手:“先别急着去城门口,你们几个,快回去把木花衣穿上,猛,你去通知猴岩长老他们,让他们都换上兽皮甲,到城门口集合。”
  “哎!”
  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高耸的城墙像是灯塔,宽阔的大路则是指向标,指引着兽人们向雄伟的城池靠近。
  祁白和狼泽走的时候城墙才刚刚开始建,而如今,整座城池都已经被严丝合缝地保护了起来。
  三十米高的高墙,在现代不过也就是十层楼的高度,可如今却像是可以冲破云层,带着无与伦比的霸气与庄严。
  祁白迎着风大声喊道:“到家啦!狼泽我们到家啦!”
  从去年十月,一直到八月,足足十个多月啊,他们可算是看到家门了!
  配合着祁白的喊声,巨狼奔跑的速度不断加快,很快便将整支队伍甩在了身后。
  “嗷......?!”“嗷呜嗷呜!”
  竹筐中的幼崽们听到祁白的喊声,一个个冒出头来,然后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他们用爪子使劲揉揉眼睛,再睁开,眼前的巨大城墙没有消失,他们不是在做梦!
  然而跟身后的兽人比起来,幼崽们反而是最淡定的。
  骆驼四蹄不受控制,差点将自己绊倒。
  这......这是什么?这怎么可能?!
  从前的清池城小城主束,只以为狼泽和祁白带领的不过是银月旧部,就算银月曾经再怎么强又有什么用,他们离清池城差远了,也就是他们的美食太过诱人,他才忍不住想要来看看。
  后来,束从圣羚和崧芜两族的人口中知道了,银月不只是一个部落,他们还在北方建立了一座城,他们现在正要去的就是那座黑耀之城。
  可束还是没当回事,黑耀之城大概也就是一座下城,刚刚建立的下城他见过太多了。
  要知道作为建立近百年的城池,清池城即便是面对曾经的万骨之城也毫不逊色,更不用说他可是刚在三座上城之一的稷城住了大半年,束自诩这个世界上除了中央神殿所在的兽神之城,再也没有城池能够让他觉得惊奇了。
  然而,此时此刻,束的心情不能用惊奇,甚至不能用震惊在形容。
  他看到了什么?
  那么庞大那么巍峨的一座城池,那还能算得上是城池吗?
  哪怕就是三上城之一的稷城,都没有它一半,不,是一半的一半壮阔。
  这不可能是神殿帮助建立的城池,这样如刀削般笔直的城墙,这样巨大的城门,都不可能是神殿能够完成的。
  束越想越心惊,到底是什么时候,兽人大陆竟然出现了可以与神殿抗衡的力量?
  同样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的还有虎燎,因为他不仅曾经是上城人,虎燎甚至远远见过兽神之城。
  这城池虽然没有建在山巅的兽神之城高,可同样的,建在平原之上的城池却更加庞大。
  世人都以为兽神之城是一座城,但实际上,与其说它是一座城,不如说它是一座巨型神殿。
  如果只按照大小来看,就是十个二十个兽神之城也无法匹敌面前的庞然大物。
  这一刻,虎燎终于相信了寂的话。
  黑耀之城,绝对比他们想得更加重要。
  虎燎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隼,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一次机会,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与束和虎燎变幻莫测的心情完全不同。
  只见过崧芜之城的圣羚一行人,甚至是从未见过城池从风谷而来的银月族人,则跟之前的幼崽一样,沉浸在最简单的快乐之中。
  嗷嗷嗷,好大好漂亮的城池,他们要靠得更近,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城池。
  此时此刻,祁白却奇怪地挠了挠头。
  巡逻的族人呢,他们难道还没有发现我们?不应该啊,这么一大队人进入城池范围都没有任何警觉,那他们就等着挨狼泽的罚吧。
  可是如果族人们发现了自己,那怎么面前的城门依旧紧闭着?从前他们的哪一次外出回归,族人们不是早早就迎接出来的?
  这么想着,巨狼已经距离城池不足五百米。
  “轰隆隆!”
  就在这时,紧闭的城门突然发出声响。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十几米高的巨大城门缓缓向内打开。
  城门后,穿着素色木花长袍的五位祭司和云昙长老站在最中间,他们身侧是穿着盔甲手持赤鸟骨刀的军队将领,身后则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们。
  狼泽慢慢减缓前进的速度,最终在众人面前完全停下。
  “迎接城主回城!”
  “迎接大祭司回城!”
  所有人齐齐低下头,他们或行祭司礼,或行战士礼,即便他们的动作截然不同,但此时却整齐划一地如同一个人。
  “迎接城主回城!”
  “迎接大祭司回城!”
  两道更为嘹亮的声音从上空响起,原来是城墙上的战士,同样在朝两人行礼。
  跟在狼泽身后的队伍,自觉地停在了祁白和狼泽身后十几米远的位置,这样隆重肃穆的欢迎,绝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祁白从巨狼身上下来,他走上前,亲自将羊罗一行人扶起来:“大家辛苦了,我和城主平安回来了。”
  “大祭司!”“城主!”
  “哦!哦!!大祭司哥哥回来啦!!!”
  “呜呜呜,大祭司哥哥,我好想你啊!”
  听到消息的城中兽人们,早早便等候在了道路两旁,他们激动地看着终于回来的城主和大祭司,幼崽们看到祁白,更是高兴得恨不得扑上来挂在祁白身上。
  还好大人们都看出了大祭司和城主是带着客人们回来的,赶紧拉住孩子们,没让他们冒冒失失冲到最前面。
  才进入城池的一行人,只恨自己为什么只长了一双眼睛,不能一下子将这座城池全部看清。
  而下一刻,踩在石板路上的每个人,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怪异起来。
  兽神在上,这是地面吗,这道路竟比他们睡觉的帐篷还要干净。
  由于身上驮着物资,角兽人们此时都还维持着兽形,不过这并不妨碍祁白为他们互相介绍。
  祁白对羊罗说道:“这三族朋友远道而来,现在都很疲累了,找三件空房子,让他们先安顿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