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看着兽皮上这些零碎的半透明晶体,疑惑地说道:“这是水?”
  狼泽点头:“这是用五种神树,象柚、蛇樟……”
  “等一下,”祁白捂着耳朵,“不是,你怎么就把这些说出来啦?”
  狼泽随手将其中一块放在手心用力地揉搓:“你们部落的事情,不是全部告诉我们了吗?”
  “可是我部落的人他们不在这里啊,他们管不着我。”
  狼泽眼神淡淡:“我部落的人都成了奴隶,也没有人再来管我了。”
  祁白偷偷瞄了一眼狼泽,快速说道:“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个的。”
  狼泽嘴角微扬:“没关系,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这些原本只在族长之间相传的技艺,一旦族长和他的继任同时死亡,这些就没有办法再传承下去。”他看着手中的神树之水,又转头看向祁白,“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或许你做的才是对的。”
  祁白不解道:“我做什么了?”
  夕阳在竹亭的地面上划出几道金线,正好穿过祁白的侧脸,在他的头发上形成了一圈光晕。
  “将这些智慧传递给部落的每一个人,”狼泽直视着那耀眼的光芒,“如果当时每个族人的手中,都拥有可以战斗的骨刀,或许,或许当时就不会输了。”
  祁白不赞同地说道:“一个族群的覆灭,那肯定是有多方面原因的,你可不能用这个,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狼泽手下稍微一顿:“嗯。”
  祁白伸手去戳了戳狼泽手中的东西,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也太神奇了吧!”
  祁白看着原本坚硬的晶体,在狼泽手中逐渐变软,最后甚至可以如揉面团一样,他还以为这东西会变得很软。
  但事实上并没有,祁白的手指触碰上去,可以触动,但是若想要将手指再深入进去却不行。
  就好像是它能吸收兽人的力量,再将这力量变成韧性一般。
  怪不得要被称为神树之水,这东西还真的是有些玄妙。
  祁白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关于鸟骨的秘密,而且他肯定也不会到处去乱说,祁白就没了顾及,问道:“这要弄成什么样子啊?”
  “等它变成如水般柔软,就可以将飞鸟骨头放入其中包裹,一天后,飞鸟骨头的最外层就可以被打磨。”
  “最外层?”祁白皱眉,“那要将这骨头打磨成薄片,岂不是要做好几次?”
  “五六次应该就差不多了。”
  祁白震惊:“这也太复杂了,这可比打铁麻烦多了……”
  祁白刚刚自己也试了一下,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无法揉动这些神木之水,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帮得了忙的。
  “打铁是什么?”
  祁白跑回山洞,将他们当初为了找石灰石的时候,在附近山脉上捡到的颜色各异的石头拿了出来。
  “就这种红色的石头,里面可能有铁,只要将它们放进陶窑中煅烧,说不定里面的铁就被烧出来了,这些铁也可以被做成各种形状,然后制作成武器和器具。”
  狼泽没想到这些石头也能制作武器,不禁也有些好奇:“听起来挺有意思。”
  祁白将石头放在一边:“单纯用铁做出来的器具,肯定没有鸟骨坚韧。而且这都需要时间慢慢来弄,部落中现在哪有空,等今年冬天我们空闲下来了,再研究这些也不迟。”
  眼瞅着自己是帮不上狼泽什么忙,祁白索性回山洞将他平时积攒下来的兽皮全部搬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祁白才发现自己竟然也积攒了不少兽皮。
  这里面有部落统一发放下来的,也有部落奖励给他的,当然也有一些他自己猎到的猎物。
  虽然大小不等,品质也参差不齐,但是数量上可是有近三十块,绝对能算得上部落中的富户。
  祁白皱着眉头将它们展开挂在架子上,冬天他们的物资匮乏,无法采集到足够多的材料,所以好几块兽皮祁白都是学着其他人,用草木灰沤在地下的。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这皮子平时不去碰它倒还好,现在一翻动,臭味便弥漫开来。
  祁白希望能晒晒异味,当然经验告诉他,这味道想要晒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总之最后的那几块兽皮,肯定是不能做贴身的物品。
  祁白从最底层,抽出了一块麂子皮。
  这一块皮子是用狼泽教他的鞣制方法制作的,没有臭味,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块兽皮比较薄,正适合现在穿着。
  祁白用一把打磨锋利的骨刀将麂皮上的棕色毛发轻轻刮掉,最后得到了一张平整的麂皮。
  “这兽皮衣与我们现在穿着的不一样。”
  祁白点头:“没错,我想做两件短袖。”
  祁白这几天其实也觉得有些闷了,他们现在穿着的兽皮衣,还是冬天的时候为了御寒制作的。
  不仅仅将人包得严严实实,就这厚厚的皮毛都够大家捂一身汗了。
  不过比起冬天厚重的兽皮衣,祁白现在做得可就简单许多,裁出两块衣片和两只短袖子,用骨针缝在一起。
  祁白特意留了尺寸,宽大的麂皮衣服穿在身上,比起之前的兽皮衣要透气柔软多了。
  祁白又做了两条裤子,一条短裤平时在部落中穿,另一条长裤子则是用来外出的时候穿。
  长裤的裤腿用兽皮绳穿了起来,可以随时系紧,用来防止蚊虫爬到身上叮咬。
  至于短裤,其实也只比他自身皮毛幻化出来的兽皮裙长一点,但是对于祁白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毕竟他再也不想过那种不敢迈大步子,时刻担心自己会露出点什么的日子了。
  最后祁白又用干草给自己编了一双草鞋。
  这一身行头换下来,祁白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他蹬蹬跑到还在跟神木之水较劲的狼泽身边:“怎么样?还行吧!”
  狼泽点头:“好看。”
  祁白将目光幽幽转向一旁的小竹屋,正趴在地上的串串打了一个小喷嚏。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祁白和狼泽两人就拿上石刀背上藤筐,朝着羊圈的方向走去。
  祁白一路上都有些兴奋,嘴中也不停地嘀嘀咕咕:“四耳羊和兽人一样,夏天也会觉得热,它们又不能脱衣服,当然需要我们来帮帮他们了!”
  四耳羊们被关在窝棚中之后,着实也是闹腾了几天,只在窝棚外就能听到里面混乱的声音,以及有脾气暴躁的羊撞击墙面的声音。
  不过兽人们可不会惯它们脾气,刺以每天早上都会进一趟窝棚,简单处理一下卫生,一旦发现有四耳羊将自己撞死了,就直接拖回部落。
  虽然这些肉是留着为部落做储备粮的,在现在猎物和饲料都丰富的时候,养着它们对部落来说更有益处。
  然而即便是撞死在窝棚中,这些肉也不会浪费,怎么也比便宜了那些可恶的赤鸟要强。
  祁白和狼泽两人从透气孔向内望去,剩下的这些四耳羊们已经习惯了窝棚中的生活,也知道定时到投放食水的位置填饱肚子。
  此时,那只头羊就悠哉地一只羊霸占了食槽,吃着早上新鲜投喂下来的食物。
  祁白眯了眯眼睛:“就是它了!”
  狼泽点头:“好。”
  狼泽的话音刚落,便打开了窝棚的木门。
  窝棚内突然阳光大盛,在羊群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天来的不是平时的那只大刺猬的时候,一个人影就迅速进入窝棚内侧。
  好在这只头羊的架子够大,每次都是单独进食,因而也让它变成了活靶子。
  狼泽两手直接钳制住头羊的两只羊角,在头羊愤怒地进攻时,顺势将它向外猛拽。
  等一人一羊迈出窝棚,祁白便立刻将木门关上,将门闩闩好。
  窝棚内几只产奶的母羊只是随意甩了甩尾巴,大惊小怪什么,一会儿就给送回来了。
  头羊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到了宽阔的山谷中,头羊的气势更汹,似乎想要和狼泽大战一场。
  然而下一秒,狼泽便将它掀翻在地,压着它的角让它无法起身。
  “咩!”
  头羊的声音,惊动了正在半山腰的刺以,他迅速从山坡上进入山谷。
  祁白笑道:“刺以你来得正好,来来来,快帮我们按住它。”
  见到狼泽和祁白的架势,刺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羊罗祭司说头羊现在不能吃。”
  祁白举起手中的石刀:“不吃它,只剃它的羊毛。”
  祁白以前听说过,即便是熟练的工人,在剃羊毛的时候也可能划伤羊的皮肤,所以他今天特意带来的是一把并不算特别锋利的石刀。
  只是因着石刀的不锋利,所以想要齐齐整整地将羊毛剃干净,也就变得困难不少。
  祁白将最后一坨羊毛扔进藤筐中:“行了,就这样吧。”
  刺以看向头羊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些同情。
  只见它身上原本厚实的羊毛,此刻变得参差不齐,有的地方能看到毛皮下的粉色皮肤,而有的地方却又有着厚重的一块,简直有些惨不忍睹。
  这对于他们这些一向对皮毛十分爱惜的兽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精神折磨。
  祁白轻咳了一声:“害,它们也不懂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就这样吧,我再练练,以后一定能越来越好。”
  打开窝棚大门,将那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缩水一大半的头羊扔回窝棚,刺以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这毛,还能长出来吧?”
  “当然能了!”
  祁白摸了摸下巴,他想到兽人们的皮毛和普通的野兽是不一样的:“你们说兽人的皮毛剃了能再长吗?”
  狼泽和刺以同时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