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垫球？”
“漂亮啊，李峰！”
“老李，干的漂亮！”
“老李，加油！”
“……”
球场挡板之外，蓬蠡队球员温霄卿手拢成喇叭状，竭力的冲着场内呐喊着，其实也跟着在鼓劲，为刚刚李峰这一次精彩的鱼跃救球喝着彩。
场内12个人比赛，球队区12人等着替补，整个比赛序列中的24人所产生的声响动静，反而没有场边观看的这些少年们动静来的大。
最活跃的就要属蓬蠡队的这7个人，有温霄卿的喊话，队友们也是时常的跟着一起，给他们的队友们鼓劲、欢呼。
这一结果就是，对正在比赛的那些人没造成多大影响，却是给旁边10多个省青队的人带来了不少情绪影响。
“切，鱼跃救球，好像谁不会似的，弄的像多大事一样？”
省青队大多人倒是没什么表示，也只是斜瞥了一下这些难兄难弟们，接着就收回复杂的目光，但省青的主力孙行孙主攻，却是不愿，他再次的撇撇嘴，怼了一句。
比起昨天的泾渭分明，今天他们在场边观赛时离的不远，这也是双方教练提过的，可能也是想他们这些年龄差不多的人在一起，可以根据场上的比赛进行一些讨论交流什么的。
而且，他们几个月前还打过训练赛，业余时间还凑在一起过，彼此哪怕叫不上名字，其实都面熟。
安排的想法是好的，可因为情绪和心里想法，交流变成了个别两个人的争锋相对，言语互怼出现了。一时间，小范围内的火药味比场上的比赛球员反而更浓了些。
比如发话的这位孙主攻，就是省青队交锋的排头兵。
平时在队里就是怪话不少的人，此刻没有队长李木恒的压制，算是彻底把心里的想法释放了。
他认为他有足够多理由去不满。
省队选了8个人加入训练赛，两个主攻，两个副攻，两个二传，一个接应和一个自由人。
蓬蠡队为什么是5个？而且，为什么两个主攻，他作为省青队的主力主攻却不在其列，全让蓬蠡队占去了。
他不敢在教练们面前去表露，可憋在心里的想法却是一次次的灼烧着他，不甘的情绪不断蔓延。
这再一碰到鼓噪的跳脱欢呼，待场边还为队友加油的蓬蠡队这几个人，他就感觉这样的欢呼似乎在嘲笑着他的失意，嘲笑着他的技不如人。
他哪能忍得住，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都被他发泄在言语互怼上了。
“呵呵！你啊……”
温霄卿斜睨着孙主攻一眼，嘴角一动，就待怼回去。
他可不打算惯着。
只是，他的话还开始，一双大手就覆盖在了他的头上，让他想说的话瞬间就被打断了。
接着，刘明明的声音，随之传来：“小温啊，注意文明观赛，注意素质！”
“嘿！”
温霄卿左躲右躲，终于逃离了魔爪，怒视着刘明明，：“我说老刘，你再摸……”
“哈哈！”
“你摸回去啊，哦，对了，你没老刘个儿高，不好摸！哈哈！”
“没事，没事，小温可以跳起来嘛！”
“……”
队友们欢腾的闹了起来，气氛着实很好，这一下子，似乎又刺激了那位孙主攻。
他感觉，他就见不得这样。
12人上去了5个，你们还有心思闹的？
孙主攻心里越加不舒服了，在他看来，之所以现在选了几人上去，主要原因就是昨天打的比赛表现的不错。
可团体项目啊，表现不错也是队友们支持的。你们全力支持着，给别人制造了机会，你心里就没个想法的？还有心思给他们鼓掌、加油，在下面还有心思闹腾？
“呸，一群咸鱼！”
孙主攻又待发泄一下，他实在烦躁，越加不耐烦身边这些人的鼓噪。
“孙哥，咱们看比赛……”
在旁边，陆鸣这时拉了拉孙主攻，轻声劝道。
怼几句没事，但要是骂骂咧咧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那可就不好了，陆鸣只能来劝劝。
在目前身边的这些人中，也就只有他和孙行相处的还可以。
“小陆……”
孙行被拉了下，转过头看了看陆鸣，眉毛一拧就待继续说。
陆鸣勉强的露出了些笑容，拦住他的话头，摇了摇头道：“教练们在那边，省队的教练也在，咱们看看比赛，至于其他的，没必要……”
“嗯！”
孙行虽然不在意陆鸣的话，但说到教练，他终究还是点点头，没再说。
只不过，他看左右身边的人，依然还是表现出了那种谁都欠他，看谁都不舒服的感觉。
陆鸣心里轻轻一叹。
说实话，他没有不甘和不舒服吗？
怎么可能没有，特别是刚刚宣布名单，自己走出的体校竟然是5个人参加训练赛时，他的心里是翻涌着一刻也没停息过。
林幕、周庭、李峰、韩晨，甚至于还有他只记得是姓唐的那个主攻。
一支体校队伍，临时凑上去5个人，比他们省梯队还要多两个。
而且，现在比赛也打了一会了，人员交替轮换也有个几轮，就场上的位置发挥和重要性上，蓬蠡队的也要比他们省队的强一些。
何况还有到目前暂时还没上场的林幕，他和那位省队的主力副攻刘华锋一起待在场边交谈甚欢。
另一队的尹立强和一两个主力同样也没上。
他只从这样的安排就能看出不少，显然，等下林幕会参与到与大半主力的协作和对抗之中。其被重视度可想而知。
当然，那是场上人的事，他看在眼里，也只是看看，好不好的其实跟他没关。
可他呢？
从体校进入省青队，继而成为主力主攻之一，他规划着一步步的走来。
可以说，他是按照最合适最有益的方式在朝着他的目标前进。
其中花了多少心思，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且，他的父亲提供了多少助力？
可到头来，他一年前的谋划，如今的发展，似乎都成了无用的笑话。
反观，林幕没被选进省青队，继续留在学校，以他对林幕的认知，他倒不觉得林幕会彻底烂在体校。就算过一两年进入省队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林幕愿意继续努力，他相信不会太远。不过，他自感，他已经先出发了，甚至于甩开了几大步，从内心里来说，他不可否认，有了点优越感。
可现在，林幕却是在体校里干出了现在的局面。甚至于还带动着以前完全不如他的那几个同学，一起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让他心底里的落差，格外的强烈。
昨天很晚的时候，他爸特意找他和他说了不少话，算是宽他的心。
说是，这一次的安排，没什么具体意义，让他稳住心，训练和表现保持住。
他点头应了，可他毕竟只是个16岁的少年，又哪能真正的稳住。
虽然现在这样的训练赛谁也没说能代表什么，但已经是如此局面了，真的不代表什么吗？
“小陆啊，不是我想怎么样，其实……”
似乎是感觉和陆鸣同病相怜，孙行忍不住就和陆鸣说道：“你说，咱们到底是差在哪儿了？不如省队的人咱们认，可蓬蠡队的那几个跟咱们能比……？”
孙行的声音不大，但刚刚怼了两下，各自被自家人拉了拉安稳了局面，此刻双方都有短暂的安静。
因此，离的本就不远的蓬蠡队几人是听的清清楚楚。
本不愿插这些话题，可这样看低咱们队友，那可不成。
“诶？诶？”
温霄卿听到了孙行的话，又开口了，：“差在哪儿了？呵呵，咱队长说过，人要进步首先必须学会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反省自己，这叫啥？明心见性！
接着再去提升自己，无脑自信要不得，盲目的有性格更不行，否则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了！”
孙行面色顿时不好了，“有你什么事？差不差的，你不也在场边待着，说的好像你能上去似的？一个个瘦的跟小鸡崽子似的，这也能打排球？还挺有优越了？”
“呵呵，你不懂，我都不稀得和你说！”
温霄卿撇了撇嘴，“你啊……”
“行了，小温，你又不乖了，队长咋说的？”
刘明明再次出言，打断了温霄卿继续想怼的话。
温霄卿不说话了，连孙行想继续也被陆鸣拉了回来，两方又一次的互怼，以短暂的沉默而告终。
之前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场面，因为始终有人最后时刻出来拉住，他们的相处在这样一种不算友好但也没再升级的范围里徘徊。
这时，孙行也不想和陆鸣再讨论到底哪儿差的问题了，跟其他人一样，他也重新把目光投到了比赛场上。
蓬蠡队的场外队员们依然在时不时给队友们鼓劲、呐喊，为训练赛中某一时刻的精彩攻防瞬间而喝彩、欢呼。
而省青队的队员们则依然复杂的观望，偶尔在不经意间表达些不屑和怨忿。
陆鸣身在其中，面无表情的保持着他对身边情况的无动无衷。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场内。
直到场上一次大范围的换人，林幕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淡然笑容走到场边换人区时，陆鸣的表情动了。
陆鸣的表情复杂，暗自里，一声轻轻的叹息。
“队长，加油！”
“……”
场内，
场外突然爆发的更猛烈的欢呼和加油声，让身处球场中的林幕心里突兀的有些感叹。
他带着淡然亲和的笑容看向场边，他伸出手臂，向场边自家的队友们挥了挥。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模样，映入他的眼帘，也映照在他的心中。
他的队友们不是没心没肺，更不是完全小孩子的单纯。
可怎么说呢，包括刚刚有出场的其他队友，他们几人或许成为了所有队友心里的寄托，成为了他们所代入的代表。
代表着他们蓬蠡体校98届排球高级班的一切努力，代表着他们这些平凡的草根少年们对于排球的追求和向往。
比赛要重新开始。
林幕淡然的收回视线，一瞬间把所有的精神和意志都集中了起来。
“来吧！”
这一刻，林幕感觉，他从没有一刻有现在这般，对比赛和未来的期待。朦胧间，一股无形的气势在缓缓升腾。
“别紧张！”
林幕的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拍，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正看到刘华锋伸着手，带着鼓励的笑容。
“我不紧张！”
“不紧张好，打个训练赛而已！”
刘华锋笑着点点头，接着交待道：“按姜教练之前安排的，你的任务是协助二传分配球，和队友配合协同拦网和地面保障……”
林幕点点头，这是之前在场下，省队的姜教练安排的。姜教练在战术板上划了不少战术线路，每一条他都差不多是这样的一个协同角色。
进攻战术和攻防串联，他所要承担的任务看起来不少，但重要性并不高。
他虽然有些想法，但也没反驳，一个业余少年，他也没指望省队的教练会让他能主导战术和比赛进程。
“呵呵！别多想！”
看林幕的表情认真，刘华锋笑了笑，：“姜教练安排的需要执行，不过，我可以跟你说个准话，在场上，你不用太拘谨把自己束缚在战术教条内。
我知道，卢哥给你安排的从来不是这样的角色定位。你可以在姜教练安排的框架下充分发挥你的实力。当然，前提是能较好的完成你现在的任务，至于最终能发挥成什么样，看你的表现了！”
“谢谢你，刘哥！”
“呵呵！”
刘华锋摆了摆手，扒拉了一下林幕的肩膀，瞄了眼对面网前半举双手，淡然轻松模样的自家队长尹立强，笑呵呵的和林幕说道：“开始吧，咱们给老尹点颜色看看！”
林幕笑而不语，视线看向对面，一位位的观察下来，他的表情逐渐的郑重起来。
比赛开始。
两方球员各自走到位置上。
林幕所在的二队是接发球方。
场上的比分此时差距不大，14:12，一队领先两分。
这一轮的站位，林幕是后排5号位，刘华锋6号位和他同为后排，1号位的是省队平常的第三主攻，林幕对他的印象不多。
前排4号位是二队的主力主攻，也是平常时候的副主攻，在林幕的印象中，这是一个进攻中规中矩，更偏向于保障的主攻。
3号位是省青队的球员，省青队的主力副攻，不过，跟省队比赛他只能是充当和自由人轮换的副攻角色。
2号位的则是省队的替补二传，也是此时二队的主二传。
接发球站位，林幕向里靠了些，位置处于5号位和6号位靠中间的部分。他尽量的再给其他球员多一些接发球上的掩护。
后排的刘华锋和前排主攻是二队的主要进攻选择，二传又游离在外，没有自由人在场的情况下，林幕是有意识的增加自己在防守和接发球上的控制面积。
刘华锋看在眼里，他暗自点头，意识很不错，虽然不知道能力上是不是能支持这份意识，但总归是好的。
正好，是不是可以，他亲身参与中，也可以近距离的观察感受下。
因此，他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的位置更靠上了一些，仅仅比前排的主攻落后半个身位。把后排的防守空间全交给了林幕和另外一边的后排主攻。
“哔！”
发球哨响，
发球区，训练赛一队主力接应向上高高的抛起了球，助跑、起跳，在空中，迎着球，狠狠的挥出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