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炳华不可置信看过去,根本没听懂王大人想说些什么，“王大人何出此言？”
王大人挑眉，不以为然,“这京都子弟谁人不知？”
谁人不知……
杨炳华喉头顿时涌起一口血。
王大人义正言辞道，“我们王家外放的子弟不少，如果杨大人有需要，我可以送去书信，让他们寻觅杨延和洛的踪迹。”
“断无此事，”杨炳华一口否定,咬定道，“杨延他不过是日常出门,定是那报纸胡编乱造，这才泼脏水。”
王大人狐疑看他一眼,道,“既然关内侯如此肯定，那不如再等等吧。”
反正丢的不是他家的子弟,他自然也不担忧。
杨炳华矜持颔首，放心离开了,他们不过是去游学,最多几个月就回来了。
洛国公自然也接到了别人或隐晦或直白的问候,但洛国公顺着他们的话。面无表情道，“对,两个人私奔了,连鸽子都没来得及顾上。”
杨炳华身子一僵，猛地看向洛国公。
周围的朝臣挤眉弄眼，大多玩笑几句，又很快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上朝去了。
大概是骗他们的，杨炳华这么告诉自己。这一路，仆人会接连传信过来，他完全不必担忧。
结果，一天，两天，五天，十天……整整十五天，杨炳华都没有收到杨延的一封信件，甚至连一句话也没用。
外面的报纸越吵越激烈，等他们得知，洛和杨延久久未回，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杨炳华终于坐不住了，在杨家大堂里走来走去。
这两人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不会真的私奔去了吧？！
越想越觉得心慌，杨炳华深吸一口气，“你们几个追过去，就说是我说的，如果他们在游玩，你就让他们早点回来，记得寄信，如果他们真要私奔……那就把他们强行带回来。”
事实上，杨延目前和鸽子正在打架。
“你给我下来，”杨延怒气冲冲。
他正在和洛亲热，两人都抱在了一起，吻的极为深入，忽然间窗户破了，一只鸽子的脑袋从窗户缝里伸了进来。
洛吓了一跳，自然而然松手，转头抱了鸽子进来，让它不要钻窗户。
进入状态的杨延瞬间被冷落了。
趁着洛转身拿东西，鸽子趾高气扬飞到了高处，骄傲抬头，“咕咕咕。”
拿完了东西，眼见这一人一鸽子快要打起来，洛连忙一手安抚一个。
鸽子啪唧一下摔在桌上，仿佛受了什么挫伤，委屈道，“咕咕咕。”
杨延一愣，脸再黑一分，这简直就是个戏精鸽，说倒就倒，比京都那些世家女子还要会演几分。
洛难免有几分愧疚，他昨天还说，下次出门把鸽子带上，结果转头就忘了，还是鸽子给追了过来。
“是我对不住你，”洛诚恳道，“这一路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一句话，鸽子顿时原地复活了。
接下来的一路，鸽子陪在洛身边，蹭吃蹭喝蹭梳毛，玩累了就靠在洛的怀里歇息片刻。
有鸽子在，洛不愿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一直都是那副正人君子温和如玉的模样，最多偶尔和杨延读书，连亲吻的次数都直线下降。
杨延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直接抓着鸽子扔了出去，让仆人看好，自己扑向了洛，“你是不是忘了我？”
洛顺手抱住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试试杨延的主动，似乎味道也很不错。
鸽子在空中翻了个圈，原本还想再试着飞进来，结果在马车帘子外听到了某些奇妙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空气中，一股桂花的浅香开始弥漫。
“咕咕咕。”鸽子顿时炸毛，飞远了。
一个时辰后，替杨延将衣服穿好，洛怀抱着他，奔涌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杨延还没缓过神来，“你到底带了多少瓶药？”
兰花味似乎换了。
“不多，”洛淡淡道，“就是每一种你提过的香味带了一瓶。”
杨延一呆，下意识握住洛的手，缓缓问道，“……那我提过多少种？”
洛认真回想，“你说春夏秋冬四景，你都不想错过。”
所以洛也分了四季，分别准备了十来种叫为出名的花朵，刚好这次凑够一小盒。
当然，洛此刻自然知道了杨延曾经找医师要的药是用来干嘛的，那些药杨延自个扔一边了，都忘记了，全被洛给收了进来，作为备用。
这个消息现在便不必告诉他了，洛此刻格外善解人意。
杨延眼一黑，感觉自己受到了剧烈冲击。
杨延拽着洛的衣袖，轻咳一声，加重暗示道，“有些话，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错过了也无妨。”
“君子一诺，”洛微微一笑，“我在江南三年，没能陪你赏遍四季景色，那不如用这种方式来铭记。”
杨延咬牙，“我确实铭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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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刻，系统欲言又止，戳了他好几次又主动关闭了联络，似乎不大忍心洛真的走上虐文主角的道路，但又担心剧情该怎么完成。
洛极为淡定，“你不要慌，一个小举动都可以引发巨大的转折，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其实就主角的事业来说，不能算完全失败，至少敌人和主角同归于尽了，但就主角个人来说，那确实死的有点惨。
系统哼哧哼哧应了，幽幽道，“宿主，我可以帮你扫描周围三米远的危险，你能不能好歹配合我一下，好歹装一下被虐的样子。”
洛懂了，将系统扔进小黑屋，拉着杨延进了屋子。
从马车上下来，洛和杨延转而上了船，一路顺流而下，中途只需在附近的港口补充饮水食物，二十来天便可到达湖广。
前面几天，杨延一直没能露面。
偶尔有仆人问起，洛都是淡定道，“他这几日有些晕船，等适应了便好。”
仆人一脸恍然大悟，没想到看上去英姿飒爽的杨延还会晕船。
等洛走了，仆人又格外崇敬，洛公子一惯冷淡，没想到一直愿意照顾杨公子，如今更是连气色都没有以往那么好，两人可以说是不离不弃。
杨延自然也听到了洛的解释，他抓起旁边的鸽子，用力撸了把鸽头，“我不晕船，我们下次早点睡。”
猝不及防被敌袭，鸽子咕咕咕叫了半天，才从杨延的魔爪里逃脱，跳到一边自己给自己梳毛去了。
“要不给你揉一揉腰？”洛坐了过来，又靠近几分，“我保证不做些别的。”
杨延警惕挪远，“你先别过来。”
前几天洛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揉着揉着他们就睡到了一起，虽然当时是很舒服，但一夜之后，杨延的情况不仅没好转，反而腰更疼了。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文人的心格外黑，洛在床上的承诺，完全不可信。
系统忍不住戳洛，“说好的虐呢？”
它现在只觉得杨延似乎被虐身了，虐到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
洛心痛不已，“你看看我这几日熬夜熬出的黑眼圈。”
系统：“……”
我可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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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杨延真有几□□体不适，洛微微摇头，老老实实抱着杨延睡了一晚，第二天，拉他早上起来看日出。
天光乍破，金色的阳光洒满河面，波纹的荡漾让杨延也有些心驰神往。
杨延和洛靠在一起，有几分沉醉，周围的仆人都刻意走远几分，就怕惊扰了他们。
等太阳一点点升起，杨延忽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时候没和我说？”
“我在犹豫怎么向你开口，”洛叹气。
坦白说，拉着伴侣要求一起共患难，真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他更希望将一切都安排好。
更何况，还是这种一旦彻底失败就是诛九族的大事。
杨延握紧洛的手，“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承担，而且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
“哦？”洛挑眉，不觉有几分好笑，“那你知道多少？”
“难道不是打造盛世？”杨延道，“我虽没有你这样的壮志豪言，但也愿意多做一些事情。”
“打造盛世……”洛微微叹气，倒是佩服那些个伟人，目标很宏大，就是现实有些困难。
知易行难，每一步抉择都格外艰巨。
杨延道，“怕什么？你放手去做，朝堂上还有我帮你。”
洛也不喝茶了，问了杨延一个关键问题，“你说，就算我给国库装满了银两，皇帝是愿意去炼丹还是愿意去修路？”
他现在手里有不少方案，但没几个能拿出来。
如果是现代，那肯定是修路搞建设；但如果是当今陛下……那绝对是修仙炼丹。
杨延沉默片刻，暗示道，“良禽择木而栖，或许下一任帝王会好些。”
如果不够好，那就强硬逼着他改变。
洛往后一靠，“谁敢保证呢。”
杨延深思，“要不我们拥护皇子上位吧，选个年纪小的，有从龙之功，我们自己摄政，时间上也好掌控，等山河安泰那皇子也该亲政了，想功成身退也可，想迎难而上也可。”
洛也曾有过这个想法，但如今他主动放弃了。
一方面是这条路其实不好走，另一方面是史书上的例子不少。
前有吕不韦奇货可居最后被杀，中有王莽和司马家摄政然后造反，后有多尔衮和鳌拜，多尔衮死了尸体还要被糟蹋，以史为鉴，摄政的权臣有几个能功成身退？
而且，摄政做到一半，洛怎可可能轻易放手握在手里的权利？
就算洛百年后，洛府这么多人，不死几个才怪。
杨延挠头，“难道等皇子大了干脆把洛家的女儿嫁给他，然后再等有孕之后把皇子给废了？”
虽然杨延也了解朝政，但还真没想过如何去彻底把持朝政。
洛坐直了身子，正经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案。”
“你说。”杨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看向洛。
洛道，“造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