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这确实是产自南岳国的玄冰莲丹,温御医真是厉害,这样难得的药竟能有珍藏。”
温如玉答道:“这是臣旳师父送给臣的,为的是将来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臣愿将此药献给娘娘,只愿能救活娘娘。”
闻言,北宫腾霄旋即睁开双眸,心中的郁结散了些许,道:“那快给娘娘服下!”
王御医点了点头,道:“是。”
“还是本宫来吧。”北宫腾霄将药丸拿了过来,坐在了榻沿,环佩将楚姣梨扶了起来,药丸便被他塞入口中。
“殿下,臣是抽空赶来的,近来皇上身体抱恙,臣要回宫里去了。”温如玉朝北宫腾霄道。
“去吧。”北宫腾霄抿紧薄唇,双拳紧握,望着昏迷中的楚姣梨,眼底是说不出的心酸。
“梨儿,你不能离开本宫。”他的声线带着些许乞求,道,“本宫可不能失去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一个时辰后。
楚姣梨的双眉轻轻蹙起,发出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北宫腾霄诧异地睁大双眸,朝王御医道:“御医!快过来,娘娘好像要醒了!”
“是!”王御医闻声赶来,抬手诊了一下楚姣梨的脉搏,露出了欣喜的笑意,道,“娘娘脉搏稳定了,已经脱离危险了!”
闻言,北宫腾霄如释重负般松下了一口气,他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额头,道:“那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现下已慢慢有了意识,若要完全醒来,可能还需要一两日。”
“嗯……”北宫腾霄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让众人退下了。
他望着闭着双眸的楚姣梨,紫林的死,和自己的死讯给她的打击该有多大……
“梨儿,本宫不在身边,你受了好多苦……对不起,本宫没有保护好你,还有……”他的喉有些许干疼,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楚姣梨眉头蹙起,轻轻地喃了一声:“不……”
北宫腾霄睁大双眸,道:“梨儿?”
“不是……殿下的错……”随着脆弱的一句话,楚姣梨的眼角划过一行泪。
北宫腾霄握着她的手,抬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道:“梨儿,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提及伤心事,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本宫好心疼,眼下本宫只求你好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嗯……”楚姣梨轻轻应了一声,便昏睡了过去。
旖旎殿。
“啪啦”一声,项旖旎的茶盏从她手中滑落,她满目慌张地咽了咽口水,道:“她醒了?她竟还能醒得过来?”
环佩懊恼地叹了一声,蹙着眉道:“都是那温御医横插来一脚,这可真是变生不测……”
“嘭!”项旖旎紧咬着牙,握着拳往桌上用力一捶,道:“那楚姣梨的死活与他有何干系?真是气死本宫了!”
“娘娘,您消消气,身后那么多人,暂时是查不到我们头上的……”环佩蹙着眉安慰道。
“滚出去!本宫看见你就心烦!”项旖旎朝她嚷道。
莫名挨了训的环佩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瓣,而后低下头道:“是,奴婢告退……”
近来项旖旎像是吃了火药似的,总是动不动找她麻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先前提及到那三位东陵人玷.污楚姣梨计划失败时,更是换来近约半个时辰的拳打脚踢。
至今她的嘴角都还是乌青的……
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看来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三日后,入夜。
楚姣梨缓缓睁开双眸,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的双眸有些空洞,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意识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侧首一望,便见到靠在床沿上的北宫腾霄,闭上双眸的他已然累到不知何时睡着了,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微微蹙起有些心疼的眉,颤颤地抬手,抚了抚他有些凌乱的鬓发。
北宫腾霄感到细微的动静,警惕的他蓦地睁开了双眸,下意识蹙着眉喊道:“梨儿!”
他望着已然醒过来的楚姣梨,终于露出了心酸的笑意,道:“梨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楚姣梨抬手抚着他憔悴的脸,蹙着眉道:“殿下,臣妾昏睡了几日?”
“四日了。”
楚姣梨声线略微颤抖,望着他乌青的眼圈,道:“那你……可有休息啊?”
北宫腾霄瞧见她心疼的模样,笑着安慰道:“梨儿,你醒来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他笑意温柔,道,“喝点鸡汤好不好?”
“嗯。”虚弱的楚姣梨露出淡淡的笑。
须臾,北宫腾霄将她扶起,端着鸡汤小心翼翼地喂着她,关切地道:“好不好喝?”
楚姣梨恢复了些许体力,温柔地道:“殿下喂的,当然好喝。
”
见她有力气打趣,北宫腾霄也放心了些,将空了的碗勺放到一旁,扶着她躺了下来。
楚姣梨枕着他温暖的手掌,望着满脸憔悴的他,声线轻柔道:“殿下,今晚可以抱着臣妾睡觉么?”
“当然可以。”北宫腾霄笑意温柔,掀被与她同榻。
楚姣梨缓缓松下一口气,靠在他温暖的胸怀之中,柔声道:“殿下,臣妾想要听你说,你在边疆发生的故事,好不好?”
北宫腾霄俯首吻上她的额头,柔声道:“好。”
烛火忽明忽暗地跳动着,北宫腾霄将自己惊险又辉煌的事迹娓娓道来。
楚姣梨抬手抚着他的脸颊,笑意温柔,道:“你也为母后报仇了,母后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北宫腾霄抬手握住她微凉的柔荑,道:“如此,你也能放下心了吧?”
楚姣梨轻轻闭上双眸,见他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确实是松了口气,浅笑着道:“知我者,殿下也。”
北宫腾霄满目温柔,轻声道:“梨儿,身体还疼不疼?”
“嗯……”楚姣梨轻轻应了一声。
北宫腾霄感觉呼吸都在抽痛,他怜爱地呢喃道:“若是这苦,本宫能替你受着,便好了。”
“但是有殿下相伴,臣妾觉得好幸福,知道殿下平安无事,臣妾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但是有殿下相伴,臣妾觉得好幸福,知道殿下平安无事,臣妾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北宫腾霄眼眶微红,怅然道:“你这个小傻瓜……”
“殿下,臣妾真旳真的……好爱你……”
语落,她便沉沉地睡了下去。
北宫腾霄俯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满目怜爱。
十指相扣,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晨。
楚姣梨缓缓睁开双眸,看到已然醒过来,望着她良久的北宫腾霄,道:“殿下是不是许久没有上朝了?”
北宫腾霄抬手理了一下她鬓角的头发,道:“一直顾着你,哪有空上朝?”
闻言,楚姣梨蹙着眉道:“不行,你得去,若是皇上怪罪,朝臣抗议可怎么办?”
北宫腾霄轻抿了一下唇瓣,道:“本宫不想离开你。”
楚姣梨轻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过了身背对着他,道:“你若不去上朝,臣妾再也不理你了。”
闻言,北宫腾霄旋即变得慌张起来,道:“好好好,本宫这就去上朝,梨儿你别生气。”
听到他妥协,楚姣梨这才松下一口气。
须臾,她便目送北宫腾霄离去,而后缓缓起了身。
晨曦的光照有些许刺眼,也带来了春天的蓬勃朝气,似乎一切都在好转起来。
玉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道:“娘娘,您慢点儿。”
楚姣梨俯首,抬手抚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上一世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这一世竟再次失去,她的内心有说不出的苦。
发生意外时她满脑子都是孩子,细细想来,此事确有蹊跷。
她微微眯起双眸,凝神蹙眉,她有预感,这不是一场意外,恍惚之间,好似有人绊住了她的脚踝。
滚落的时候,脚腕传来一阵疼痛,而后便有被缠绕和拉扯的疼痛。
那是什么……丝线么?
是不是……有人在她的脚踝……动了手脚?
她细细回忆起那日的场景,确实有人碰过她的脚踝,是项旖旎的堂妹,看着她年幼的模样,她便松下了防备。
她蓦然一惊,定是项旖旎,是项旖旎要害她致死!
她旋即睁大了瞳眸,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一阵目眩,有万蚁钻心一般的疼痛。
她喉间感到一阵腥甜,而后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娘娘!”玉珠惊呼一声,扶着倒在地上的楚姣梨。
几位丫鬟凑上前看,蹙着眉喊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玉珠颤颤地抬起手,放到她的鼻下,蓦地一惊,眼角涌出一行泪。
须臾,北宫腾霄下朝回府。
走进碧落殿,挑开珠帘,便见到闭着眼躺在床上的楚姣梨,丫鬟哭着跪了一地。
北宫腾霄蹙起眉,坐在床沿,道:“娘娘又昏过去了?王御医呢?”
侧首,便见到跪在地上发抖的王御医。
北宫腾霄微微眯起凤眸,厉声呵斥道:“不好好诊治,跪着做甚?给本宫滚过来!”
王御医小声颤抖地道:“回……回禀殿下,娘娘……娘娘她……”
北宫腾霄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抓过王御医的衣领,瞪着他躲闪的双眼,声线低沉道:“说清楚,娘娘怎么了?”
“娘娘她……没了……”
北宫腾霄将他一把推开,怒吼道:“你个庸医,再敢胡言乱语,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王御医摔了个踉跄,他跪好,朝北宫腾霄拼命磕着头道:“微臣不敢胡言啊殿下!娘娘真的一点脉搏迹象都没有了……”
北宫腾霄望向楚姣梨,苍白的面容不复往日生气。
“温如玉……温如玉呢?!”北宫腾霄勃然大怒,道,“快把温如玉给本宫绑来!”
“启禀殿下,今日谁也没有瞧见温御医,皇上也在找他……”王御医答道。
北宫腾霄紧咬着牙,难道……温如玉的丹药有问题?
他抬起楚姣梨僵硬且冰凉的手,不断在自己的掌心捂热,有些慌张地道:“梨儿……梨儿只是睡着了,你们胡说,定是胡说……”
听到周遭的啜泣声,他只觉得心烦意乱,怒吼道:“别哭了!全给本宫滚出去!”
“是……”众人起身退了下去。
屋内出奇的安静,静得有些诡异。
北宫腾霄将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道:“梨儿,本宫有好好听你的话去上朝,你不要生气,理理本宫好不好?只要是你说的,本宫都会照做,你睁开眼睛看看本宫好不好……”
楚姣梨体内的温度正在慢慢流逝,见楚姣梨丝毫没有动静,他的心猛地一抽,唇瓣轻颤,道:“本宫知道,梨儿最是温柔体贴,你可舍不得
本宫心疼啊……可是现在,本宫的心好疼好疼,本宫好希望……好希望你可以醒来,哪怕只是动一动也好……”
他眼角划过一行泪,俯首靠着她的手背,有些脆弱地抽泣道:“梨儿你醒醒,本宫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和你说,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和你做,你怎么能这样撒手不顾……”
旖旎殿。
“娘娘。”环佩踏进门内,将门关上,快步走到项旖旎的身旁,小声在她的耳畔道,“楚姣梨死了。”
闻言,项旖旎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角,轻声道:“太好了,真是老天开眼。”雀跃之余,她轻轻挑起疑惑的眉,道,“那温如玉不是送了救命丹药么?她怎么还是死了?”
环佩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听说那温御医失踪了,今日差点掀翻了整座帝都搜寻他,皇上已经下了全国的通缉令,坐实了他毒死太子妃的事实。”
项旖旎笑道:“竟有此等好事?”
“眼下娘娘不费吹灰之力便少了个眼中钉,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项旖旎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道:“那是自然……”
翌日,楚姣梨出殡,楚姣杏和楚姣棠哭成了两个泪人,太子府挂满了白,北宫腾霄沉着脸,一言不发。
送完了楚姣梨,他坐在床榻上,抬手抚了抚她躺过的绣花枕,眼底落寞无光。
他缓缓将放在一旁的匕首打开,抬手望着自己的手腕,锋利的刀刃不由得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