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圣君身死道殒后 > 第32章满堂花醉“我心中装了一个人。”……
  “喝酒?”
  “我找无芥问一处酒楼。”钟酩说,“那家酒楼专开给三界修士,叫做‘不醉仙’,要不要去看看?”
  江荇之望眼天上的月亮,“现?”
  “月对酌,岂不正好。”
  “我……”江荇之正想说算,转头却对上钟酩的眼神。眸光沉转间,像是担心他。
  他话头顿一,转道,“那就去吧。”
  钟酩弯唇,“好。”
  两道身影向皓月,飞身出。
  …
  无芥所说的“不醉仙”开原,玲珑的酒楼悬浮于半空之。
  他没多久便到。
  江荇之站楼外,几片花瓣忽从头顶飘来,落他肩头。他仰头看去,只见一轮银盘,“不醉仙”的楼顶支出一棵繁盛的桃花树,明明已是入秋时节,桃花却如三月里常开。
  钟酩注意到他的视线,“喜欢?”
  江荇之点点头,钟酩就说,“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两人这会儿正跟小二走进酒楼,江荇之狐疑地扫钟酩几眼,传音道,“柏慕,你可不要有什么奇思妙想。”
  他还记得对方随手把上古凤凰血弹进他月衔珠里的模样,怕这人把人家的桃花树也给挖走。
  钟酩似是洞察他的想法,“你放心,我是带你出来散心的,不是犯事给你添堵的。”
  江荇之忙表达信任,“当然。”
  随小二一路上楼,楼清静,纱幔飘飘,乐音袅袅。厢房之间隔得很开,互不干扰。
  钟酩要坛桃花酿,和江荇之一道进间靠窗的厢房。雕窗正开,几片桃花瓣随风打旋落进窗台。
  江荇之的视线又被吸引过去。
  正好小二端酒进屋,“这是仙君要的桃花酿,名为‘三千醉’,二位慢用。”
  他说完退。
  一关上,钟酩一手拎起酒坛,一手拉住还走神的江荇之,“走吧。”
  江荇之转头疑『惑』,“走哪儿去?”
  回答他的是腕间传来的力道。
  再回过神,钟酩已带他从窗口踏月出。哗啦!两人的衣衫逆风翻动,江荇之吓一跳,“我靠!”
  两人很快飞到屋顶,脚踏上实地。
  一棵巨的桃花树蓦然闯入眼帘,月『色』之恍如梦境,视觉的冲击叫江荇之一怔原处。
  钟酩自前方回身,叫他一声,“灯灯。”
  江荇之回神,“嗯?”
  钟酩宣布,“你喜欢,这里就是我的地盘。”
  “好……”好强盗。
  钟酩说完拎酒坛坐到桃花树,“砰”地蹦开坛盖儿。丝丝醇香从坛口蹿入鼻尖,酒未饮意微醺。
  江荇之看他一副霸道不讲理的样子,堵半天的心头反一松。
  算,今天什么都别管,就是来放纵一回的。
  “柏护法,上酒。”他手一挥走过去,靠粗壮的桃花树干席地坐。
  钟酩给他斟上酒,精巧的杯盏盛清冽的酒水,江荇之接过来低头抿一口,口感醇厚回甘。
  这样的酒,一般后劲儿都足。
  他嘬酒水问,“我待会儿要是喝醉怎么办?”
  钟酩坐他一侧,拎酒坛看向他,“那不正好,醉才好忘记烦心事。”
  “也对。”江荇之很快嘬完一小杯,手一晃把杯子伸到钟酩眼皮子底,“来,给本灯满上!”
  钟酩笑一声。
  以他的实力和地位,三界之内恐怕没人敢这么使唤他,但江荇之这样他却觉得很可爱。一口一个“本灯”,气焰嚣张的模样。
  像只猫张开爪子,挠他的心上,阵阵刺痒。
  他就拎起酒坛给人满上,由人折腾,“好。”
  汩汩酒酿滚入杯,江荇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攥酒杯,修的手指搭杯沿上,几滴清酒溅起来沾湿指尖。
  混酒香,钟酩忽然觉得自己也有醉意。
  “你慢点喝。”他放酒坛,叮嘱道,“‘三千醉’和凡间的酒不一样,灵力很难催解,当心宿醉起来头疼。”
  说话间,江荇之已经一仰尽,『舔』唇看过来,“什么?”
  钟酩,“……”
  还是只选择『性』失聪爱贪嘴的猫。
  江荇之又把杯子伸过去,“再来一点。”
  钟酩无奈给人倒上。他倒酒,江荇之问,“你怎么不喝?”
  “我若喝醉,谁把你搬回去?”
  “你怎么没点信心?”江荇之不赞同地皱眉,“我好歹是乘巅峰,难道就不能一起飞回去?”
  “……”钟酩抬眼,觉得他怕是已经不清醒。
  江荇之看他不喝,也不勉强,“你酒量好不好,有没有喝醉过?”
  扣坛沿上的手顿顿,钟酩眼睫垂,指尖感受到酒坛内壁粗糙的质感,“不清楚。只喝过一次,那一次就醉。”
  江荇之说,“那就是酒量不好。”
  钟酩不置可否,轻声道,“喝你的。”
  眼前的人便顺从地继续喝起来,刚刚的话题轻易翻篇。簌簌桃花,江荇之的脖颈仰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喉结随吞咽的动作上攒动。
  钟酩一旁看他:这人概想不到那一次自己喝多少。
  那是他刚发觉自己喜欢上江荇之的时候。陌的情感来得猝不及防,汹涌酸胀。克制的他一次碰酒,一杯杯酒去,情『潮』却更加清晰,眼里梦里全是江荇之。
  这身影他脑海里,一晃就是几百年时光。
  ……
  旁边传来的视线太专注,江荇之放酒杯,清清嗓子打岔,“那你喝醉是什么样?”
  钟酩说,“你不会想知道。”
  他说这话时,眼底暗藏火光。
  江荇之呛一,攥酒杯咳起来。被酒沾湿的唇光泽莹润,随咳喘微微启张。
  钟酩盯一眼转开视线,他若是喝醉,定不会像现这样忍。
  他对这人的念想已快疯魔,全靠一丝理智压。
  ·
  酒一杯接一杯去。
  酒香掺花影,花影糅月『色』。
  江荇之靠树干前,酒劲儿渐渐涌上来,他脑海陷入滞缓,抬手落手间外衫滑一截也没发现。
  发丝顺脖颈滑入敞开的襟口,『露』出漂亮的锁骨。他耷拉眼睫,又伸手去够快见底的酒坛。
  一只掌裹住他沁凉的手腕,钟酩将他的手拿开,“醉?醉就不喝。”
  江荇之抿抿唇,目光迟缓地看向他。
  钟酩,“……”好,看来是醉得不轻。
  他伸手替江荇之拢好散开的衣衫,指尖擦过泛红的脖根时轻轻一颤,花好定力才压那些趁人之危的想法。
  江荇之却不依他,手腕挣挣又蹭起身来,要越过钟酩去拿酒喝。
  酒这东西,一喝上头根本停不来。
  他半边身子压钟酩怀里,带微醺的热意。钟酩搂他的腰身,忍忍道,“江荇之,别闹。”
  江荇之定定地看酒坛,酒香像是勾人般从坛口钻出来,诱他再喝一口。
  他自钟酩胳膊上偏头,和人据理力争,“你说的,一醉解千愁。”
  声音沾染酒气,都比平时气人的调调软几分。江荇之没有别的意思,落钟酩耳朵里却像是撒娇。
  钟酩受不他这样,搂人的手又紧紧。脑子里『乱』作一团,顿半晌只会重复一句,“别闹。”
  江荇之扑腾一,一脚踹树干上。
  砰的一声,头顶细碎的桃花瓣簌簌掉落,撒两人满身。
  钟酩半抱江荇之,后墨『色』的发丝间,不仅花瓣是粉的,耳尖也是粉的。
  或许是因为脸颊太红,江荇之仰头看来的时候,眸光更显得清亮。
  钟酩呼吸一窒,突然咬紧牙根一把将人按入怀里,不去看这张动摇他理智的脸——这人天就是来降他的。
  “唔!”怀里的人被按得闷哼一声。
  钟酩胸口起伏,巴抵上江荇之的头侧。
  他原本想,只要一直陪江荇之身边,来日方,总能叫江荇之为他停驻视线。但没想到江荇之早有喜欢的人,还喜欢得要命。
  就好像,一丝机会也不留给旁人。
  “不给我机会,却又总是叫我有机可乘……”
  钟酩一手捏上江荇之柔软的耳垂,低头间咬牙切齿,“江荇之,你真能折磨人。”
  话落,怀的人突然静。
  一刻又像是被什么触发一样,“啪!”地从钟酩胸前抬起头来。动作太猛,撞得他巴都是一痛,“嘶……”
  江荇之却恍若未觉,只顾抓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钟酩酝酿的情绪都被这一打破,他『揉』巴,“什么?”
  江荇之却不说话。
  实际上,他这会儿脑子已经浑浑噩噩的不清醒,像是一团浆糊。但这团浆糊,那句熟悉的话又一瞬扯动他的神经。
  让他回想起太穹幻境里的那一幕——
  墟剑抚他的脸,低头来时,语气隐忍,“江荇之,你真能折磨人。”
  灵力催不散的酒精麻痹神经,江荇之有片刻分不清现实与幻境。甚至对上面前男人同样隐忍的目光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里那个人。
  他抬手捧起钟酩的俊脸,捏捏。手腕很快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握住。
  “江荇之。”钟酩嗓音嘶哑,“你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花样来?”
  江荇之定定地看这张脸,脑好像停止思考,只凭借本能开口,“我想看你舞剑。”
  带薄茧的指腹贴他手腕内侧擦擦,“要求真多。”
  话是这么说,钟酩却起身抽出古煞剑,低头深深地看他一眼。
  也好,自己也该冷静一点。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挥手出,剑光月清冽。
  ……
  江荇之靠坐树干前,看向沐浴月光舞剑的玄衣男人。
  一招一式,熟悉又陌。眼前的身影和脑的身影时重叠,时分裂。
  他挥手抓来酒坛,就坛子仰头,视线依旧落钟酩身上没有移开。醉人的桃花酿滚入喉头,汩汩溢出顺巴脖颈流淌,浸湿衣襟。
  剑风带起细碎的桃花瓣,一式间倒飞起。轰!
  映入江荇之的眼底,扬扬洒洒绽漫天——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州。
  他鼻尖突然一酸,轻轻闭上眼,睫『毛』颤颤。江荇之觉得自己肯定是醉得厉害,想借酒劲暂时忘掉的人,脑海里反越发清晰。
  剑风停,脚步声靠近自己身前。
  一只手往他眼角蹭蹭,“……江荇之。”
  这次指尖却是干的。
  江荇之没哭,只是心头酸胀得厉害,泛滥的情绪被酒精发酵,全都漫出来。
  他抬手覆住颊旁这只带剑茧的手,睁开双眼。
  模糊的视线里,面前的人逆月光,轮廓仿佛严丝合缝地嵌入他心所念。
  低沉的嗓音问他,“你又想谁,江荇之。”
  月高风清,酒『色』『惑』人。
  江荇之再忍不住,半眯一双醉眼,“一个人。”
  他说,“我心装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