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里的那张黑白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坐在正中的祖父和祖母还很年轻，一眼看去才四五十岁的模样。
还是中年人的陆老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身旁的陆老夫人穿着件旗袍。
即便放在当下，也是男帅女美。
两人的身后站着三个个头参差不齐的帅小伙。
两人中间还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陆长川怔怔的。
四岁的小包子，他在泗城见过的。
甚至为了给晚晚帮忙，他还去小包子的幼儿园参加了亲子运动会。
两年的功夫，他亲眼见证了小包子的成长。
而眼前的黑白照片里，那个小男孩儿跟小包子长得一模一样。
几乎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可陆长川知道，那是四叔，陆彦晟。
刚才所有的疑问，在看到照片的这一瞬，仿佛都有了答案。
就连祖母这些日子肉眼可见的好转，仿佛，都找到了正解。
“可是，可是……”
陆长川脑子里有些乱。
虽然当初那封信里说四叔留下的是个女儿，可三爪鳄招供时，翻供说那是个儿子。
而此刻，甚至连亲子鉴定都没做，祖父已然认定，那就是四叔的儿子。
哪怕他派出去的人以潞城为中心找遍了周遭十多个省城。
可……那是晚晚啊！
又是懊恼又是悔悟，期间还掺杂着无数的骄傲。
一想到四叔的孩子，他的亲侄子，流落在外的这么多年都被晚晚一家保护着，悉心照料着，陆长川就觉得心情说不出的酸涩。
“虽然不知道当年霖桐为什么选择了叶家，可叶家没辜负她的托付！”
陆老爷子忍不住叹气。
再想到那对夫妻已经离世，陆老爷子心里更觉愧疚。
下一瞬，不知想到什么，陆老爷子猝然抬眼。
正对上陆长川看过来的幽深眼眸。
叶氏集团破产，直接导致了叶父跳楼，叶母追随丈夫而去。
做生意经营不当破产倒闭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可如今回头去想，却仿佛不那么对劲了。
“老秦头说，小晚看石头的本事，是行家里的行家。”
“是。”
“小晚曲子写得好，赛车玩的也好，还有那么多本事。身边认识的朋友也多……”
脸色越来越凝重，陆老爷子没再往下说了。
叶晚和孙子的渊源，打从当初从老宅搬去御珑庄园帮他隐瞒的时候，陆老爷子就知道了。
一个亿的巨额债务，叶晚带着叶家的传家宝走进了拍卖场。
当时看来，只觉得这女孩子有魄力。
可现在再回想起来，以她的本事，以及她身边认识的那些朋友，无论是赚一个亿还是借一个亿，恐怕都不是难事吧？
叶家从生意出问题到破产，恐怕这整个过程异常迅速，压根没给她一丁点周转的时间。
“倘若是真的……”
陆老爷子神色巨恸，“那陆家欠她的，恐怕就不止是救命之恩了。”
一个救命之恩，已经无法偿还了。
若是再多两条人命……
屋子里一片寂静，气氛说不出的沉重。
好半天，陆长川低声道：“祖父，这些事，都交给我吧。”
“好。”
陆老爷子点头，“先别告诉小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