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洞中休整了片刻,长宁和长意便带着人寻了过来。
  他们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显然是经过了一场苦战。
  
  “可有留活口?”君湛看着长宁问道。
  
  “没有,他们都是死士,落败后仅存的几个人也自尽了,只是那些人的长相看着却不像是西林人,反倒像是……北戎那边蛮夷的长相。”
  
  “北戎?”君湛眸色深沉。
  
  上一世他腿疾痊愈后不到一年,一直相安无事的北戎突然发起了战乱,一直镇守西北一方的崔氏一族竟被打得节节败退。
  
  朝中官员忽然联名上书让他带兵出征,父皇那时也正好想让他在朝中树立威信便应允了。
  
  可一切那都是一场阴谋。
  
  是崔氏暗中勾连了北戎人,想让他死在战场上。
  
  虽然他及时察觉异常将他们暂时逼退,可那一战却是损失惨重。
  
  然后还不待他归京,父皇重病身亡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京中时,君离已经登基称帝。
  
  云家也因假造父皇遗诏,在新帝登基之日集结云家军当着朝廷百官的面质问君离真相而被满门处斩。
  
  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所以一直藏起来着没有现身。
  
  直到君离以叶阮相诱,引他孤身进入皇宫……
  
  如今想来,这些年战乱平息,唯有北戎屡屡在西北边境小打小闹,应是崔氏与他们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因为这样,他们才能继续拥兵盘踞西北一方。
  
  君湛想着眸色逐渐暗沉。
  
  片刻后他才将目光投向叶阮。
  
  “既已寻得续断草,我的腿彻底治愈还需要多少时间?”
  
  叶阮走到君湛跟前。
  
  “我替王爷施针已将近两个月,若没有意外,最多只需一个半月即可!”
  
  君湛的手细细的摩挲著袍角。
  
  “好,待回京后将朝中的事情处理完,我会自请去父皇的温泉行宫养伤,那里守卫森严,你也无需每日在两府之间奔波。”
  
  “这几日你便留在府中不要出门,到时我会向父皇请旨让你随我同去!你可愿意?”
  
  叶阮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嘉贵妃和君离既已经起了杀心,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第二次。
  
  景王府人多眼杂,君湛虽揪出了不少,先前他打杀下人,残暴不仁的名声便是因此传出去的,但未必就没有漏网之鱼。
  
  “臣女自当跟随王爷前往!”
  
  她忽然有些期待,待从温泉行宫回来,君湛完好无缺的站在她们面前时,君离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此时君湛遇刺的事情也早已传回了京中。
  
  西林帝一夜未眠,直到听到君湛还活着并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了回去。
  
  “皇上,您昨夜一夜未眠,我让人熬了些参汤,您喝几口吧,身体要紧”
  
  一个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正坐在西林帝身前劝解著,淡淡的柳叶眉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
  
  西林帝从颖妃手中接过参汤。
  
  “昨日朕一夜未睡,也吵到你了吧!”
  
  颖妃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是宁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
  
  宁国公是先帝手下的一员猛将,因为当初先帝的从龙之功,在先帝在世时便是朝中肱骨之臣,在百官中颇有威望。
  
  只是如今天太平,宁国公多年前就已隐退,如今已不问朝政多年。
  
  他膝下有一子一女,一个便是眼前这个十六岁入宫,如今位列四妃之一的颖妃。
  
  还有一个世子名为宁星河,那世子倒是一表人才,年少时倒是和君湛极为要好。
  
  只是如今却愈发不成样子了。
  
  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
  
  “陛下哪里的话,陛下心中挂念景王殿下,臣妾如何能不知,如今景王脱险归来,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新
  西林帝舀了一口参汤,颖妃相貌出众,性子也温柔从不恃宠而骄,先皇后走后这些年,除了嘉贵妃,也唯有她能得他几分喜爱。
  
  “湛儿这些年虽嘴上不说,朕却知道他心中的苦,如今腿疾之事好不容易有了指望,朕心甚慰。”
  
  “这次让你配合朕装病袒护于他,除了他见竟愿意以性命担保,担心真有天灾降临使百姓蒙难外,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愿意参与政事,朕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谁曾想竟让他遭遇了这样的变故!”
  
  若他真的出了意外。
  
  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婉儿。
  
  颖妃在一旁细声劝慰道。
  
  “陛下的一番爱子之心实在让人动容,好在景王殿下福大命大总算活着回来了,只是也不知道谁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杀景王。”
  
  西林帝闻言将手中的汤匙放下,眉间闪过一丝厉色。
  
  “待他回来,朕自会仔细调查清楚!”
  
  颖妃接过西林帝手中的汤碗。
  
  “陛下,这次的事惊险万分,陛下虽派了四个龙影卫给景王,可景王手中无实权,若真遭人嫉恨恐怕防不胜防,陛下既心疼景王,左右他这次救灾有功,不如便将金吾卫交予景王掌管?这样那些宵小之人也能忌惮一二,量力而行。”
  
  金吾卫是与羽林卫是京中并肩而立的两股势力。
  
  西林帝这些年虽然有心培养君离,抬举了嘉贵妃执掌凤印,并将羽林卫交与崔家人手中,但做为帝王,他又怎么会毫无保留。
  
  这金吾卫和龙影卫便是他掌握在手中的两把利刃。
  
  金吾卫在明,龙影卫在暗。
  
  颖妃见西林帝眉间似有所动,言笑晏晏的继续道。
  
  “臣妾也不懂朝政,只是随意一说,还得看陛下决断。”
  
  西林帝只继续凝眉思索。
  
  “湛儿如今腿疾未愈,若突然将金吾卫交与他掌管恐怕难以服众,还得寻得一个更好的时机。”
  
  “不过湛儿这次回来,这婚事倒是可以计划起来了”
  
  “我原是看重许太傅家中的许子衿,哪想嘉贵妃前些日子同我说离儿与子衿情投意合,请朕等十一月她及笄后替他们赐婚!”
  
  “她说在前面,朕也不过过于偏颇,毕竟离儿这些年也算用心听教,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如今朕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极为合适,爱妃不如替朕参谋一二?”
  
  颖妃掩嘴一笑。
  
  “陛下说便是,这朝中之事臣妾拿不了主意,可这替人牵红绳的事啊,臣妾最是感兴趣!”
  
  西林帝嘴角也渐渐也挂上了笑意。
  
  “是平南王的女儿,平阳郡主!”
  
  颖妃闻言有些迟疑。
  
  “可是陛下,这平阳郡主不是一直随平南王在封地吗?”
  
  “是这样不错,可是平南王前些日子递来的折子说平阳已经及笄,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便带着她回京来准备议亲了,算著日子,如今也差不多快到了!”
  
  “朕也是因此,才起了这个念头。”
  
  颖妃轻轻给西林帝捏著肩。
  
  “这平南王与陛下一同长大,又一向忠心,陛下与他多年未见,难怪您如此高兴。”
  
  西林帝点了点头。
  
  不光如此。
  
  君离身后有西北一方的崔氏一族,若将来真的要让湛儿与离儿一较高低,挑出最合适的继位人选,湛儿身后也需有一个强大的助力才行。
  
  如此,他们才可分庭抗礼。
  
  他从不排斥皇子之间的良性竞争。
  
  只有互相鞭笞,才能成长的更快。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触犯到他的底线!
  
  若是手足相残,无视西林国体民生,他是万万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