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见宁星河提及自己,只得装作没听见小美人几个字,站起了身来朝他福了福道。
“小女叶阮,见过宁世子!”
只是她面上虽波澜不惊,心中却隐隐起了波澜。
据她所知,这两人虽是年幼时的玩伴,但自君湛残疾闭府不出后就断了往来,这宁世子也出了京都,四处“游学”。
说是游学,可传进京中许多关于他的事,却都是说他在外如何行事荒唐。
如今他回京不过大半年,便在京中打响了纨绔的名声。
都说这宁世子极好美人,就连前些日子灾情笼罩着京都时候,他也一掷千金,包下了京都有名的花魁娘子,直气得宁国公跳脚。
可方才这宁星河与君湛虽不过寥寥数语,这言语间的自然与随意,明显是极为熟稔的。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宁星河这时也自方桌前直起了身子,走到叶阮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道。
“啧啧,难怪我家阿湛要弃我于不顾,独自将叶大小姐带到这里来,今日一见,叶大小姐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叶阮嘴角抽了抽,被阿湛两个字雷的外焦里嫩,不由偷偷瞥了一眼君湛的脸色应道。
“世子过誉了,小女哪里担得起美人二字。”
宁星河在叶阮身前站定,摇了摇头道。
“非也,非也,这美人在骨不在皮,本世子别的不敢说,这看美人的眼光却是京中无人能出其右的,叶大小姐这是有心藏……”拙吧。
“宁星河,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宁星河话还未说完,君湛便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他,继而向叶阮道。
“你过来继续替本王施针!不必理会他!”
叶阮依声退了回去。
宁星河则挑了挑眉,笑道。
“一丝玩笑都开不起,阿湛你这样可是不招女子喜欢的!”
君湛不置可否。
“不是让你在京中盯着肖家的事吗?你跟过来做什么?”
宁星河两手一摊。
“那肖家最近忽然没了动作,还将派出去收粮的人都撤了回来”
“我这不是瞧着他们是不想要这批粮食了,心急如焚,前来问问你预备怎么办嘛!”
君湛见他嘴上说着心急如焚,脸上却毫无半分的紧张,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促狭。
“如今距他们对父皇承诺的一个月尚有七八日,你耐心等着便是。”
“且以你这颇有几分奸商潜质的手段,岂能容他们想脱身就脱身?”
“我看你这刻意前来倒不像是为了办正事,是来躲情债的吧!”
宁星河闻言似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本世子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用得着躲谁?”
君湛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是吗?”
宁星河被君湛盯着不由干咳了一声。
“鬼知道你说些什么,好了,我要在这住几日,便先去寻江嬷嬷替我安排个住处了。”
说着他又瞥了君湛一眼,一脸坏笑的朝叶阮道。
“叶大小姐,都是自己人,我们改天再找个地方单独联络联络感情啊!”
然后不待叶阮开口,他便匆匆而去。
忽略身后黑了一张脸的君湛。
宁星河离开后,叶阮回想着方才两人的对话,不由朝君湛道。
“王爷,先前替您四处屯粮的,便是宁世子吗?”
她想着方才他们对话时全然没有背着她,君湛应没有要隐瞒他二人之间关系的意思。
既想不明白,倒不如直接问他。
“是,他这人一向口无遮拦,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就是。”
君湛抬眼仔细看着叶阮脸上的神色,有些担心她会因为宁星河的调笑而羞恼。
却只见她微微勾了勾唇道。
“王爷放心,小女本也不是什么深闺中养出来的名门闺秀”
“且这宁世子虽言语间颇有几分浪荡,但目光却十分澄澈坦荡,想来并非坊间所传的那般不堪之人!”
“小女并未觉得被冒犯,亦没有心生不满。”
叶阮说的是实话,她虽是初见宁星河,可他给人的感觉却与肖冠清那般真正的好色之徒全然不同,想来这副风流浪荡的样子,只是他的一种伪装吧。
只是不知……他这伪装之下,又是何种身份呢?
君湛见她所言不似作假,也放下心来。
她似乎变了很多,上一世,她是极重礼法声誉之人,所喜的亦是君离伪装出的那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若不是他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恨极了他,想来她纵然心悦君离,亦不会做出后来那般有违本性之举招来祸患。
君湛收敛思绪,见叶阮依旧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什么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
知道她这是好奇他与宁星河的事,便继续说道。
“你能这样想便好,宁星河虽不是什幺正人君子,却是个值得信任的。”
“他自小不爱文不擅武,唯独对这经商算术之事极为热衷,可他偏偏出生在宁国公那样的世家,不论是礼仪教条还是家族荣辱,都不容许他自甘堕落成为一个商人。”
“原先他确也受着这些教条的束缚,老老实实呆在京中与一般世家子弟一般”
“直到十岁那年,他亲眼看着我出了事将自己闭于府中,才突感人事无常,背着宁国公离京,去做自己真正想做之事。”
“宁国公无奈之下,只得对外宣扬他是外出四处游学。”
“我与他一直有书信来往,他此番回京不仅是因为父皇年前下了让他回京袭爵的旨意,亦是为了帮我。”
宁星河虽背着这国公府嫡子的名头,不想明目张胆的经商惹怒宁国公,可他外出行走四方的这些年,看似行事荒唐却俨然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商队和人脉。
这大半年,靠着他的先知之能和宁星河的经商天赋,宁星河手中的商队已然壮大了数倍。
叶阮听完君湛所言若有所思的道。
“原来如此,王爷与宁世子自小相识,过去这么多年依旧惺惺相惜,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只是世子暗中帮你的事,不知宁国公和宫中的那位颖妃娘娘是否知晓?”
君湛只轻轻摇了摇头。
“宁国公自然是不知的,至于颖妃……她是个聪明人,我并未阻止宁星河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