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贵妃只稍稍拨弄了片刻,先前出去送元公公的秋吟便回到了殿中。
  她看着自家娘娘手中的琵琶,又看了跪在一旁还未起身的春华,将眼中的惊讶压下屈膝道。
  
  “娘娘,元公公已经走了,奴婢还从小厨房拿了梨汤请他转呈圣上。”
  
  嘉贵妃淡淡的嗯了一声。
  
  “平南王后日便要回京,让人即刻将本宫先前写好的信送去宣王府。”
  
  而后她又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春华。
  
  “你也下去吧!”
  
  “奴婢遵命!”
  
  秋吟恭敬的应是,拉着春华一同退了下去。
  
  同秋吟走出屋子后,春华才终于松懈了下来。
  
  秋吟听着屋内断断续续传出的琵琶声,不由压低了声音道。
  
  “今日娘娘为何发了火?”
  
  春华无奈道。
  
  “方才你送元公公出去后,娘娘便让我取了那风颈琵琶来”
  
  “我也没说什么,可娘娘看到那琵琶后便发了责难,想来……是对先皇后的事仍有介怀。”
  
  秋吟闻言微微蹙了蹙眉。
  
  “这些天陛下冷著娘娘,娘娘许是想借这琵琶再获圣心,毕竟当初娘娘……”秋吟欲言又止。
  
  “罢了,娘娘许久没弹这琵琶,听着技艺也有些生疏了,估计这些日子还得练著。”
  
  “她心中介意著往事,脾气怕是不会太好,你我当差也多警醒著点,万不要再提起那位,触了娘娘的逆麟。”
  
  春华想着方才不过说了个代字便让嘉贵妃失了颜色,不由心中惴惴。
  
  明知娘娘介意,怎么就犯了这个蠢呢。
  
  只是她心中不解,不由更压低了些声音道。
  
  “姐姐,其实以咱们崔府如今的势力加上宣王殿下这些年在朝中积攒的声望,陛下这些皇子中已经无人能及项背,娘娘实不必再委屈自己,模仿那位讨好陛下。”
  
  “只要没犯下什么大错,娘娘只需稳居这后宫中静等宣王殿下得势便是!”
  
  秋吟颇为不赞同的道。
  
  “你莫非忘了景王府近日来的异动?便是咱们殿下也在陛下面前吃了挂落,被罚跪在金銮殿一个时辰,陛下何曾这么对过王爷。”
  
  “娘娘一向行事缜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春华撇了撇嘴,心里却颇有些不以为意。
  
  “那景王不过是个残废,便是再折腾,还能抢了我们殿下的风头不成!”
  
  秋吟看着自家妹妹这些年因着嘉贵妃在宫中势张扬惯了,如今愈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已然失了崔家老夫人对她们的叮嘱。
  
  眼里闪过一抹忧色,不由轻声劝诫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陛下不是请了那什么神医为景王治腿疾吗?”
  
  “我听宫里人说,那神医医术出神入化,若是两年后真的治好了景王,依照陛下当初对先皇后的宠爱,怕是会成为挡在咱们殿下身前的一块绊脚石。”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来日真有什么事要用些什么非常手段,也得让宣王殿下先得了这太子之位,方能名正言顺!”
  
  “你以后在宫中也收敛著些,抛开宫外的事不提,如今宫中还有个受宠的颖妃娘娘,切莫让人抓了把柄,到时娘娘也饶不了你!”
  
  春华听着姐姐的话不由眉心一跳。
  
  她们都是崔府的家生子,家中的父兄都远在西北得崔家重用,她们姐妹俩也被指派到贵妃娘娘身边侍候。
  
  她们与崔家,与贵妃娘娘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我知道了姐姐,以后我会小心着些的。”
  
  秋吟点了点头。
  
  “我先去交代娘娘交代的事,你主动去内务府给娘娘取些琵琶甲回来,好生给顺顺娘娘的心,别让娘娘恼了你。”
  
  
  春华正色道。
  
  “我知道了姐姐。”
  
  ……
  
  嘉贵妃的信送到宣王府的次日,君离便召集府中幕僚来书房议事。
  
  他轻轻拨着手中的茶盏朝众人道。
  
  “平南王明日便要进京,母妃有意让我暗中拉拢于他,你们可有何想法?”
  
  君离的话音落下,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幕僚率先开口道。
  
  “王爷,听闻这平南王不贪金银不好女色,膝下虽有几个儿子,却只对唯一的嫡女爱若珍宝”
  
  “要拉拢于他,恐怕得从这平阳郡主身上入手。”
  
  君离闻言不由有些不悦。
  
  “你说的这些谁人不知?本王想知道的是具体该如何做?”
  
  那位年长些的幕僚与身旁的人对视一眼,一时也没了声音。
  
  君离不由生出了几分怒气。
  
  “怎么都哑巴了,说话!”
  
  叶知凡见堂中几人都一言不发,这才站起来适时的开口道。
  
  “王爷,平南王与那郡主常年不在京中,对于他们,我们所知亦是不多,一时间确是想不出什么得用之法。”
  
  “不过陛下既命王爷明日设宴款待平南王,属下愿自请随王爷一同上画坊,仔细观察这平南王和平阳郡主,看能否寻得契机,还望王爷应允。”
  
  他如今初来宣王府,自然不能太快冒头,以免惹得其他幕僚心怀嫉恨。
  
  所以方才他才一直沉默著,直等他们无言以对,害怕被宣王责难时才出头。
  
  这样不仅能凸显出他的不同,亦会让他们心中感激于他。
  
  君离听了叶知凡的话看了他一眼,面上却有一丝的犹豫。
  
  从前他与叶知凡是以知己相称,他也时常借他的名义去叶府与叶嫣私会。
  
  可是如今却是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他在京中颇负才名,如今却是声名狼藉,现在的他,已经不适合再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了,否则只会平白让他遭人龃龉。
  
  叶知凡自然知道君离在想什么,不由捏了捏掌心道。
  
  “王爷放心,属下到时会以面具覆面,若是旁人问起,王爷只说是自己救的一个毁了容貌的可怜之人,好心留在身边差遣便是!”
  
  君离思索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叶知凡虽毁了名声,这智谋他却是知晓一二的,比府中这些个老古板倒是得力许多。
  
  “好,那就依你所言,其他人先下去吧,本王再与知凡商讨一下细节。”
  
  屋中之人依言退下。
  
  君离面色温和的朝叶知凡道。
  
  “知凡,你是嫣儿的兄长,如今愿意来我宣王府为幕僚,我本不该让你服下那半月一发的毒药”
  
  “可这是母妃定下的死令,望你不要过于介怀。”
  
  叶知凡躬了躬身道。
  
  “王爷言重了,我既然决心誓死效忠王爷,便能定时拿到解药,这毒药于我而言并无丝毫威胁。”
  
  “王爷愿意收容我一个声名狼藉之人,我已是万分感激。”
  
  君离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好,这是非对错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待我来日成势,必会让你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叶知凡只做出一副感恩戴德之态。
  
  “谢王爷!”
  
  “王爷,为了感谢您的照拂,属下还为您准备了一件大礼,还请王爷移驾。”
  
  君离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叶知凡。
  
  “大礼?”
  
  “是,还请王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