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暴君·棺材与锁链 > ☆、白昼・笼中青雀
  
  逆卷家族的兄长们私以为,他们家最小的弟弟昴,实在是个很可怕的存在。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内心中已然有过无数次的感慨,只是当某一天他们幡然意识到某个问题的时候,仍旧还是内心感慨良多。
  “昴酱真是狡猾啊,居然用的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法子,”礼人不满地哼哼道,“真是狡猾啊!”
  彼时的他们齐齐聚在人间界的逆卷古堡之中。享受这为数不多时候的聚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其中尤以昴最为繁忙――虽然他所作的职业与身份是六人之中最高大的,这次难得抽出时间,还恰好是都重叠的自由时间,实属不易。
  怜司用着一如既往的藐视语气说道:“你的这个用词我不太喜欢啊,礼人。青蛙与我们,如何能相提并论?”
  他似乎是在很平淡地阐述着吸血鬼与青蛙的物种问题,然而听起来,却好像在说着另一个层面的意思:青蛙如此卑微,而我们如此强大。
  奏人手持一柄不锈钢勺子,一下又一下舀着混杂巧克力碎末的冰淇淋,满足地吃下肚子:“啊,还是亚洛里的甜品最好吃了,奏人最喜欢了!”
  亚洛里站在门边待命,闻言,朝奏人鞠了鞠躬:“奏人大人能喜欢,是我的荣幸。”
  “不用这么谦虚哟亚洛里。”奏人吃下最后一口冰淇淋,将不锈钢勺子随意丢到玻璃器皿中,走到亚洛里面前眨巴眨巴眼,问道,“呐呐,亚洛里,不如和奏人走吧?这样你就能每天每天得到荣幸,奏人也能每天每天吃到甜品呢!”
  “……谢谢您的厚爱,奏人大人,但请恕我拒绝,我是属于逆卷家族的。”亚洛里在脑中思考了下,该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做到既不惹怒奏人,而且也能表忠心,费了一番功夫后才如此得体地说道。
  “噗嗤!”绫人一不小心笑出了声来,他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遮掩,坦坦荡荡地嘲笑道,“奏人你想要挖人墙角,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来打动人啊。”
  奏人鼓脸颊:“哼,听你的口气,‘哥哥大人’难道就有办法成功挖到吗?”
  “这是当然,”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的脑子怕是被冰淇淋全都给填满了吧,本大爷,本家主的东西,还需要挖吗?”他是逆卷家族的家主,而亚洛里也自说是属于逆卷家族的,换而言之,不就是他自己的所有物吗?
  奏人:“哼,这可不一定,你又不是亚洛里本人,怎么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呢?”
  “这还用问吗,啧。”绫人不耐烦地说道,但为了让弟弟心服口服,他还是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询问亚洛里,“本家主问你,亚洛里,你是谁的?”
  “是,在下自然是逆卷家族的。”
  “嘻嘻嘻,绫人酱,亚洛里是逆卷家族的哟~”礼人笑眯眯地添油加醋,“亚洛里可没说,是逆卷绫人的哟。”
  “相比起你来,亚洛里其实更应该属于的,是昴的才对吧?”奏人附和道。
  绫人望向亚洛里,亚洛里笑而不语。
  三胞胎要开始吵起来了,即将从口角升级到动手动脚。
  怜司无奈地扶额:“啊咧啊咧,又来了。昴一不在,这场无休止的无意义的斗争就会一直持续,直至昴的回来……这桥段听起来,还真是可爱啊,原配与第三者们的争风吃醋什么的,呵。”
  “啧,你们真是好吵,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吗?”修将耳朵里戴着的耳机烦躁地扯掉,松开手,耳机失了支持力,垂在半空,靠着电线而不掉落,“真是麻烦。”
  修腰部一个用力,支撑着自己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手肘挨着沙发靠背,撑着脑袋,斜着眼冷冷地看向他们:“够了吧,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由于睡眠不足,再加上身处一个嘈杂的环境,修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语气恶劣起来,和昴的冷怒有的一拼。
  打架的三人并怜司有些诧异地望了修一眼,想不出来,懒懒的大哥居然还有这般威武霸气的一面。
  然后,就别过脸来,继续吵了。
  修:“……”
  ――但是效果,就很不同了。
  “修你就放弃吧,不要再执着了。”怜司拿出小白手绢,很有嘲讽意味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暗示自己已然笑出泪来,“你知道吗,刚刚你的模样,就像是一直逼急了的兔子,要咬人的节奏啊……可是再怎么发怒,终究只是一直无害的兔子罢了。”
  怜司说完,没去看顿时拉下脸,脸色黑沉沉的修,反而调高了音量朝亚洛里询问道:“修呢?他还没来吗?”
  “迟到了吗?……这可不像他的行为准则。”
  听闻到有关于昴的话题,所有人包括正在动手动脚的三位参与者也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倾听。
  亚洛里一脸微笑:“昴大人的话,早在各位大人到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只是不巧,在你们到来的前一秒,就受到了小森唯阁下的邀请,现正与其人在花庭中谈论事务。”
  意思就是说,是他们迟到的错咯?
  五位兄长表情都有些微妙,然而他们是决计不会承认的,于是开始关注起另一位被提及的人。
  “小森……唯?”奏人呢喃着,歪了歪头,“有点熟悉的感觉,但奏人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礼人疑惑着:“阿拉,小Bitch酱怎么会过来这里呢?……当上了高贵的女教皇之后,不该是很忙很忙,就像昴酱一样,一天到晚总有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需要解决的吗?况且人类的人口基数这么大,那些小事该是要成好几倍的增长,怎还有时间找过来叙叙旧?”
  怜司推了推眼镜,有些惊讶:“我最近没有留意情报,看来真是错过了某些好戏啊……Miss唯成长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吃惊。”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代表……”
  ――能够干扰他们的时间啊。
  礼人:“管家酱,他们会面有多长时间啦?~”
  “一个小时左右,礼人大人。”
  “这个时间可是正好呢~”
  于是,逆卷家族的五位兄长们果断地转移了阵地,来到了花庭。
  花庭的花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开的艳丽了,也不像之前那样单调的只有白色的蔷薇。兴许是花匠一时兴起,亦或是技艺不精,一个个白瓷片的花坛中都种有不同类型的花卉,寻常在人间界中热销的薰衣草满天星郁金香什么的,可一一得见。可好在花匠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敢轻易调动大致格局的地步,白蔷薇仍然占据主调。
  “花匠动了格局?……算了,这不是目前要关注的事情。”奏人抱着新买的泰迪熊娃娃――之前的泰迪太小太旧了,已经不适合长大了的奏人抱着了,“而且,还挺好看的嘛。”
  绫人:“好看?!本大爷可不这么觉得……”他低低声的嘀嘀咕咕着,绿色的眼眸望向花亭中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语气莫名。
  粉发的女人头戴教皇的冠冕,身上穿着的教袍也是与逆卷古堡氛围格格不入的光明的色彩,她的手上没有握着武器,反而是双手圈箍这两个银镯子――至少从外观上看是这样的,她实际上已经不年轻了,不算那一段奇妙的时空之旅,业然有六十多岁了,只是由于修炼有成,衰老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她对面的青年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也带着饰物,是一顶花冠,面容是符合所有爱幻想的十六岁花季少女所构想出来的美男子的俊美,正坐在椅上,专心地倾听着对面人的讲话。
  看起来,当真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五位兄长们看着看着,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冲出去的冲动,快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般的愤怒。
  这个人类……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啊啊!
  这位拥有‘好大的胆子’的人类与现任魔界之主的谈话,并不如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唯美。
  就着一个问题,他们各持不同的观点,争论不休,并且谁也说服不了谁。也幸好此二人性子尚算温和,没有因为争执不下而来带充血,一时之间想不开发生流血事件。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主题围绕着魔界生物与人间界生物是否可以共存发展。
  “昴君,你看的还是这般明白。”
  小森唯叹息了一声,他总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也许他的看法才是最正确的,但这又如何呢?她是人类,而人类总是要任性一把的、现任的女教皇坚持与他完全相反的观点,并加以实施,可能失败,可能成功,可这些都建立在真正实行的基础之上,所以,不如一试。
  她早就做好了承担的准备,所以就让她再一次地选择问心无愧。
  昴定定地望向对面的女人,他能看出,她已经不再年轻了,然而她却更加耀眼了,这都是由于岁月与资历的沉淀,以及她独特的性格所造就的独特的气质。
  确乎是成长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你的意志十分坚定,坚若磐石,我不能打动你,也不需要打动你。”昴侧过身子从座位上离开,站了起来,手在空中一划,有某样物件从他的异次元空间掉出来落到他的手上,他将其递给了小森唯,“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多言。此物你拿着吧。”
  他没有心思解释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小森唯盯着那物看了一会儿,间昴没有表示。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接过放到兜中,点了点头,同样不探究东西的名称与用途。
  昴做出这样的姿态,讲出这样的话语,送出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小森唯是个识趣的人,她本应该就这样赶紧利落地离去,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可惜,因此不由得暂时停了几分钟。
  “这该是我此生与你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昴君。”
  “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昴想了想,不说话,权当作默认了。
  她笑了起来,带着恶作剧的味道。
  小森唯向前靠近昴,微微侧过身子,上半身挡住了昴的半身,尔后抬起头来,对着昴做了个口型。
  ――‘低下头来,昴君。’
  昴挑了挑眉,弄不清小森唯的意图所在;小森唯眯着眼笑了,睁开眼粉色的眼瞳向左斜了斜,真是五位兄长的藏身之地。
  原来是想逗弄他们啊。
  昴无所谓地、无聊地配合了。
  看在五位兄长眼里,就是那个无耻的女人主动强吻昴,而昴一点儿也没反抗地接受了。
  “真是……够了!”
  “在别人家中、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情,Miss唯你确定这可行吗?!”
  “你越界了哟,小Bit……唯酱,这可不是你能参与进的事情!”
  剩下的三人虽然并没说出口,然而他们的表情却是阴沉得可怕。
  “哎呀呀,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嫉妒啊~”
  小森唯朝五位吸血鬼露出个挑衅的笑容,两只手忽然做出一个手势,脚下魔法星阵一闪,逃离了。
  临走前,她还有闲心回望了昴一眼,对他露出个钦佩的眼神。
  “昴君,你果然是……最厉害的那个。”
  看看这几只本该成散沙的吸血鬼们,因为一件事情,一个人而前所未有的拼命起来了呢。
  幸好昴君和我不是敌对关系哼。
  小森唯觉得她此生做过的最为正确的决策之一,就是排除万难,和昴君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上。
  而白发的君主呢?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在观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表演,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场戏剧的编剧,正是他自己。
  他宽容地、溺爱地、冷淡地包容了这一切。
  我们承认,我们都被宠坏了。
  这场驯养的拉锯战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打响,但无奈的是,最后的结果显然是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所以我们愿赌服输,心甘情愿地进入了你一手打造的笼中,并给自己套上了又一层锁链。
  即便是笼中青雀,依旧甘之如饴。
  ――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