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里,她碰到了江墨韵,正在大堂里借酒浇愁。她让落花和青杏带着五位姑娘先去铺子里收拾收拾。
  然后朝江墨韵走过去,“三哥,怎么大白天的在这里喝酒?”江画卿夺了他的酒壶。
  “云裳姑娘不肯跟我回府,她宁愿卖身……倚红楼,也不肯跟我回府里当丫鬟……”
  “……”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说她清高吧,她愿意卖身,你说她可怜吧,她却不肯当下人,安南王府里的丫鬟,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可也光鲜体面,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可也有滋有味,不比青楼里的女子体面?
  “三哥,她在哪?让我见见?”
  “她在上面,天字一号房。”
  来到三楼,天字一号房,客栈里最好的房间。
  云裳姑娘手握绣帕,坐在塌上对镜垂泪,见到江墨韵,语带幽怨:“韵公子还来干什么?我与你今生是不可能的,以后不必再相见了……”说着眼泪就那么往下滚,好像不舍,又似决绝,看得江墨韵心肝都疼了,想要上前去安慰,可被她推开了。
  柳眉微蹙,眼含秋水,肤白貌美大长腿,有林黛玉的气质。江画卿也觉得这个女子很惊艳,这样的女子,不像是乡下出来的村姑,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绝非一般男子可驾驭得了的。
  “云裳姑娘,你既然是我哥哥看中的人,不如去安南王府,跟在我身边伺候?”江画卿试探地问道。
  她止住哭,抬眼打量了一下江画卿,站起来弱弱一福,“见过郡主,多谢您的好意,云裳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伺候郡主,韵公子和郡主不用管我了,我不会饿死的,大不了卖身进青楼……“说着又哭起来,可依然拒绝江墨韵的靠近。
  “云裳姑娘何出此言?你明知道我哥哥对你的情意,为何如此还要如此作贱自己?”
  “韵公子对我的情意,便是让我进府做个下人,可那样会连累公子被人瞧不起……给公子徒添烦恼……”
  所以她不是不愿意做下人,而是要拿着哥哥的软肋,做主人?
  江画卿沉了脸,“三哥,既然云裳姑娘瞧不上咱们安南王府,她要去青楼就让她去吧,大不了你以后去青楼多点她的台就是了!”
  “可那样,她就会跟别的男人……”江墨韵说不下去,一想到那样的事情,他就心痛,只恨自己无能。
  “她自己愿意你又能如何?她现在是自由身,不肯进咱们王府,等她卖身青楼,你再赎她回去,想让她当丫鬟还是侍妾,她都得听你的。三哥,花钱就能解决的事,实在没必要这样纠结为难!”
  江画卿的话一落,云裳姑娘就止住了眼泪,拿一双眼瞪着江画卿。
  “云裳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进了青楼,再出来名声就没了,可进了王府,虽说是做丫鬟,可有三哥护着你,谁也不会小看了你的。你再好好想想?”
  云裳姑娘用帕子捂着脸就开始哭泣不成声,江墨韵再次去安慰她的时候,她没有抗拒,还无力地倚在了他怀里,“韵公子,云裳心里是有你的,云裳先前只是说气话,只要能在你身边,作什么都可以……”
  “云裳……”
  江画卿有些替哥哥不值,这姑娘美虽美,可心眼太多了……
  接下来几天,她就亲自教她们动手制作点心,和各种不同口味,色彩艳丽的饴糖。姑娘们年轻聪明,一学就会。
  于是两间铺子,定于两天后开张。一间卖糖果蜜饯,店名叫甜密时光,由落花负责一应采买和帐目事物。一间卖点心,店名:锦酥,由青杏管理。
  姑娘们跃跃欲试,干劲十足,熬糖的熬糖,和面的和面,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时候,江画卿拿出了一纸合约,让她们都来看看。合约上约定,她们每人可以选一间店铺入伙,店铺经营所得盈利,每人分两成。
  姑娘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她们什么都没出,就已经是老板了?
  看到她们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江画卿也很欣慰,她能肯定,这两间铺子,一定会经营得很好。
  朝堂上,舒烨贪污谋反的罪名已经定下,皇上下令诛其九族,他的同党也都判了斩刑,九族之人世代皆不得入朝为官。
  第二日是行刑的日子,当仇大深和秦刚父子被侍卫从地牢押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被关在地牢不见天日的这几天,也没有人来审问他们,心中还存着侥幸,没有证据,皇上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心里还抱有希望,舒烨本事了得,肯定会把他们救出去的。
  然而当他们到了刑场,看到舒烨被五花大绑,背上插着斩字牌,被人按在刑台上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也马上要身首异处了!他们的家人也披头散发地被押到了刑场,等候着行刑。
  绝望的哭嚎声,将他们彻底击溃了,没有后悔的机会,只有死路一条!
  午时还没到,全城就沸腾起来了,胆大的百姓都涌到菜市口,观看大贪官舒烨一伙人被斩首。胆小的也三三两两聚在较远的地方议论着。
  人们的议论,从舒烨这个大贪官,延伸到了抓住舒烨的如意郡主身上。
  江画卿的名声,也就更响亮了,就连三岁小儿嘴中的童谣,唱的也是她。
  如意郡主好嚣张,横行跋扈无人挡,行为放荡缺教养,打打杀杀擒贼王,残暴狠辣把人伤,贼人无根难猖狂。若是路上遇到她,赶紧调头跑回家!
  江安坐在监斩台上,今日他是监斩官,只等着午时到来,一声令下,舒烨就会人头落地。整个刑场,已经被他安排的侍卫,守得密不通风。今天要斩的犯人,有一百多人,数十个刽子手的刀在阳光下闪着一片刺目的寒光。
  赵青山的目光巡视着人群,就怕还有漏网之鱼闹事。前来围观的,都是些胆大的,几乎全是男子,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平常百姓的打扮。
  然而引起他注意的,是人群中,有一个公子带着几个姑娘穿梭其间,在派发什么,仔细一看,那公子不是江画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