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皇宫建在山上,高高的城堡能看到一条黑龙在呼风唤雨。
  贝琳娜公主趴在露台上惊喜地望着远方喊道:“快看!是雨来了!”
  “下雨了?”“真得下雨了!”
  皇宫中所有人都拿着盆子碗碟出来装雨水,他们担心这场雨过后,又会陷入干旱的绝望。
  阿贝斯站在龙背上,拭去眼泪,他冲白如意说道:“前面就是我家。”
  白如意看到的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皇宫,而是一栋很陈旧的城堡。
  它或许曾辉煌过,但现在只剩下满目疮痍。
  阿贝斯看到了露台上的贝琳娜,她像只翠鸟一样指着天空说个不停,开心的蹦Q。
  阿贝斯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妹妹这么活泼了,从她长大,北国就在衰弱,直到连年干旱,连孩子都好像被剥夺了活泼的权利,跟着干涸的河床沉默起来。
  北国从此没有欢声笑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秦月明龙身绕着北国盘旋一圈,就像是把海边咸湿的海风带来,雨水淌过干涸的土地,每个人都在雨中站着,幸福地像过节一般。
  黑龙巨大的身躯掠过皇宫,热闹地众人停下跳舞的动作,呆呆地看向天空。
  她携暴雨席卷而来,像雨的使者,所有人跪在地上,默默地祈祷这场神迹。
  只有贝琳娜张大眼睛,她似乎在龙背上看到了人。
  她张开双臂,踩在露台的护栏上,大声地叫道:“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黑龙终于掠过这座城市,她停在贝琳娜面前,龙头对着贝琳娜。
  贝琳娜没有感觉到害怕,她清澈de眼睛看着秦月明,秦月明身体一转,阿贝斯从她背上滑了下来,搂住妹妹。
  “我回来了,贝琳娜!”
  贝琳娜小小的一团陷在他的怀里,呜声哭泣起来,“哥哥!”
  阿贝斯抱着妹妹,把贝琳娜高高地举起,声音哽咽,“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带着雨回来了!”
  白如意也从龙背上下来,秦月明最后身形一转,化出人身搂住她的腰。
  两个人看着阿贝斯,阿贝斯擦擦妹妹贝琳娜的眼泪为她介绍道:“这是哥哥的朋友,如意和明月。”
  贝琳娜瞪着圆圆的眼睛,被阿贝斯一手抱坐在胳膊上。
  她那么小,小小的一团抱住阿贝斯的脖子,甜甜的叫道:“姐姐。”
  白如意很喜欢她,她想想掏出了一颗珍珠递给贝琳娜,“这是见面礼,如果有一天你要去海边,这就是我的信物。”
  阿贝斯疑惑地看向白如意,他刚想说这太贵重了,贝琳娜就转头乖巧地问他,“哥哥,这我能收下吗?”
  阿贝斯看出妹妹的喜爱之情,可他又有些为难,毕竟白如意帮他太多了。
  白如意手裹住贝琳娜的手把她的手推了回去,“这是送给你的。”
  阿贝斯看到白如意含笑的眼眸才终于点点头,贝琳娜这才高兴地捏住珍珠。
  他把贝琳娜放到地下,邀请秦月明和白如意一起进去。
  皇后和皇帝也急匆匆地赶来,一家人在露台上相遇,高兴地说了几句话,阿贝斯又是一通介绍,才坐到城堡里。
  城堡里还能看见昔日光辉的影子,现在整座城堡里处在一种空荡状态,落魄的不像一国之主住的地方。
  阿贝斯有些吃惊,“父王,城堡里的东西呢?”
  国王有些内疚的摸摸头,“粮食不够,我让拿去换粮了。”
  秦月明这时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她在龙之国时,也曾从吟游诗人口中听说过北国的事情。
  这里曾经是一座富饶之城,除了圣城,可以说是最繁华的内陆之城,一切都要从苏堤河改道开始说起。
  北国所处的河床突然拔高,从国内流淌而过的苏堤河冲向另一做大山。
  北国也曾想过解决办法,但那里是圣城的范围,他们信仰神,是疯狂的宗教信徒,不接纳北国这些无信仰的人,几场战斗过后,北国越渐衰弱,渐渐就成了这个样子。
  能跑的富人都走了,只留下国王守着他贫穷的人民。
  国王一家也是能走的,但国王散尽千金,只为维持国家百姓的生存,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迁徙。
  秦月明觉得这种留守的办法又蠢又笨,但并不妨碍她对此感到尊重。
  因为要迎接贵客,王室开了尊贵的正门,可白如意和秦月明走进去,里面的景象和外面差不多,就连食物他们也拿出了最好的,可这些东西也不那么好吃。
  白如意已经看出了厨师想尽办法处理食物,但还是无法掩盖它的本质。
  她和秦月明都没有嫌弃,陪着阿贝斯一家吃了顿饭。
  阿贝斯想留她们多住几天,白如意笑着拒绝,阿贝斯有些犹豫,白如意笑道:“雨不会停得,你放心。”
  阿贝斯这才放下心来,秦月明化作巨龙,白如意跳上她的背,两人告别北国。
  因为秦月明还要降雨,她们没有走很远,就待在北国境内,秦月明每天出去施雨,北国的百姓从欢呼再到家家都做起龙的雕像,供奉起龙神,咋一看那供奉的龙,怎么看都像是秦月明。
  白如意每天陪着秦月明,坐在她龙背上看风景。
  两个人拒绝阿贝斯,是因为在皇宫中感到拘束,他们总想用最好的东西款待她们,她们留下也只是给北国皇室增添负担。
  白如意坐在秦月明的背上,因为她们飞得高,更能看见北国全貌,原来已经焦黄的土地,现在开始长出绿色,那绿色是如此的喜人。
  白如意俯下身子笑道:“再下两场雨,我们就能回海底了,我真想让丽萨见见你,她总是担心我会消失。”
  白如意说起当时女巫的预言,一切果然都已验证。
  她们在龙之国相遇,相遇时红日刚冉冉升起。
  白如意努力张开怀抱,还是抱不住宽大的龙身,所幸就摊开身子,贴在她的龙鳞上。
  秦月明张开嘴,一声龙啸,雨下得更大了。
  她说道:“我会陪着你。”
  在雨中,小草钻破土地,透出勃勃生机,正当白如意觉得她可以就这样和秦月明一直幸福下去,滴的一声,她脑海中的系统上线。
  【攻略人物秦月明,已攻略值100,攻略完成,世界转换中。】
  白如意吃了一惊,她急声问道:【怎么会这么快?】
  系统没有回答她,白如意脑中嗡的一下,被抽离了这个世界。
  秦月明驮着白如意还在布雨,她尾巴轻甩,世界因雨而湿淋淋的。
  背上的人没有如往常一般跟她说话,秦月明转过龙头疑惑地望来,瓮声道:“如意?”
  背上的人没有声音,秦月明以为白如意睡着了,她飞得更平稳了,在整个北国转了一圈才落下来,白如意睡得深沉,秦月明这样她都没醒,还差点从秦月明的背上滑下来,被秦月明一把搂住。
  秦月明嘴角扯起笑意,以为白如意跟她闹着玩呢,她凑过去低声道:“都到家了,该醒醒了。”怀中人没有丝毫反应。
  秦月明笑意冻结在脸上,她抬起白如意的头,那张平静的脸上仿佛失去了灵魂,呼吸平稳,她却怎么都叫不醒。
  秦月明声音轻轻的,“如意,你别吓我。”
  白如意闭着眼睛,金发散落,她身体软倒在秦月明的怀中,像是陷入在一场永久的美梦中。
  秦月明眼神愣愣,她不舍得欺负白如意,只是加大了声音唤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如意,你该醒了。”
  白如意没有丝毫反应。
  秦月明以为她在做梦,不然为什么,刚才她的爱人还在跟她说话,突然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抱着白如意放到床上,一天两天三天......直到北国恢复了生机,白如意都没有醒来。
  秦月明觉得自己快疯了,她黑目盯着白如意,白如意呼吸平稳,不管她怎么弄她她都不醒。
  她眼里的恐惧终于遍布全身,不禁打起寒颤起来。
  “如意...”她小小声唤道,又呜咽一声,巨大的龙身叼起白如意冲破房顶,向海那边飞去,她终于回想起白如意睡前说过的话。
  “丽萨总是会担心我消失。”
  你怎么可能消失?你为什么会消失?你在哪?如意?你快出来!
  黑龙如道黑色的飓风刮向海里,秦月明眼里神智不在,如疯了一般。
  海底的世界震动,鱼类疯狂逃窜,一条巨大的黑龙像个深邃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
  人鱼之城在哪里?秦月明龙目蒙上一层血光。
  如意说过,她的家就在海底,他们一定知道如意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会担心她消失?
  秦月明心口空了一块,呼呼地漏风。
  她叼着白如意,龙尾暴躁地拍打海水,海水窒息地溺毙她的阴影,秦月明无休无眠地寻找着人鱼之城,直到她再也坚持不住,才把白如意卷到腹中,龙头盘起,眼神哀戚。
  海底静谧,流动的海水宛如温柔的母亲。
  秦月明在海里游了很久,始终没有发现人鱼的踪迹,就好像白如意说得人鱼之城只是一个梦,她怀中的白如意却开始一天天消瘦下去。
  秦月明盯着怀中的白如意,她龙头似撒娇地蹭蹭,白如意两颊凹陷,身体的机能好像也在流失。
  她喃喃威胁道:“你要就这样死了,那我就吃掉你,再陪你而去。”
  秦月明目光温柔,谴ǖ目醋虐兹缫猓她化作人身,嚼碎食物吻住白如意喂给她。
  白如意虽睡着了,但身体的反应还在。
  秦月搂抱着白如意,两个人漂浮在水中,她耳中突然听到一个奇妙的信号,那是隐藏在海底最深处,人鱼的信号。
  她哗啦卷动海水把白如意含在嘴中,像信号的发声地游去。
  ......
  人鱼公主回来了。
  人鱼之间正在迅速传播信息。
  丽萨抱着孩子站在城市边缘,她看到了那只哀切的黑龙,她龙目透着麻木,还有一层不详的血光。
  丽萨看到了从她齿缝间泄漏出的金发,还有那软趴趴的人类四肢,她闭上了眼,一声哀鸣从她嘴里散发出去,人鱼之歌再度唱响。
  秦月明黑目看着她,巨大的龙头不舍得吐出白如意,丽萨把孩子交给身旁的人,她摆动红色的尾巴上前接过白如意,眼神哀伤。
  “她的灵魂被神收走了。”
  一颗珍珠从她眼角滑落,人鱼之泪化作珍珠砸向白如意。
  她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毫无所觉自己为家人带来的悲痛。
  秦月明眼神木然,心如死灰。
  身后的所有人鱼哭了起来,成串的珍珠落进水里。
  丽萨看着秦月明说道:“你就是我妹妹找到的爱人吗?”她神情悲切中带着一丝温柔,“这是她宿命。”
  原来那只八爪鱼欺骗了她,人鱼公主的宿命并没有改变,她还是消失了,只是在消失之前,她获得了爱。
  秦月明眼中的暗光也消失了,她狂躁的摆动海水,海水不再温柔,叼着白如意消失在了丽萨的眼中。
  丽萨眼中的泪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所有人鱼走过往她手里放了一粒珍珠,最后这些珍珠都被收集在一个小木匣里,放在了人鱼墓地。
  秦月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自己疯狂的在寻找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她的生命不应该这样消逝。
  她眼底的疯狂愈深,一道海啸凭空卷起,大海今天也在发怒,渔民已经有半年无法出船,因为海上似乎出现了一只怪兽,吞噬着所有的快乐。
  秦月明终于累了,她就枕在海水上,眼中黯淡无光,龙身紧紧卷着白如意不放。
  她去过龙岛,那里已经空了,所有龙都消失了。
  她没有办法,白如意已经无法承受海底的压力,她明明是只人鱼啊。
  龙目流淌出血泪,秦月明龙头蹭蹭白如意张开了嘴。
  我的爱人,只能安葬在我这里。
  天渐渐暗了下来,飓风卷起千层巨浪,一只庞大的龙撞向坚硬的海礁。
  她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最终失去力气掉入海中被海水吞噬。
  空灵的人鱼之歌又缓缓唱响,指引亡人前进的方向。
  一团光从黑龙的躯体里升了出来,围着秦月明的人鱼好像看不见,她穿透世界的阻隔,前往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
  白如意被困在一个黑色的罩子里。
  她轻轻的呼唤:“有人吗?”并没有人给她回应。
  摸索着前进,却被无形的墙壁给遮挡回去,这里无光无声,白如意害怕极了。
  在脑海中她呼唤道:“系统这里是什么地方?”
  突然出现带她转换世界的系统也并没有出现。
  白如意想起秦月明,蹲在地上呜声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她到底在哪里?秦月明呢?
  她可怜兮兮地哭了好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才终于振作起来探索这块地方,这就是一个盒子,四周被无形的墙壁阻挡。
  白如意抱住膝盖,头闷在腿上,她被关在了一个盒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