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江卓开始发汗,烧褪去了一半,傅时新一直守着他生怕这家伙再踢被子。
  江卓的睡姿真的不好,除了踢被子,还有乱动,短短的一分钟你都能看到他换了七八个姿势。
  傅时新坐在床前,看着呼吸均匀的人,想到了今早他爸爸把他叫去的事。
  这事不是别的,正是他和江卓的感情。
  爸爸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疼爱老婆,二十四孝好男人,所以在今早傅昌恒郑重的告诉他让他离开江卓时,他直接傻了眼。
  爷爷会反对他是知道的,他没想到爸爸竟也不站在他的身边。
  他今年二十六,早已不是十八岁那年一冲动就离家出走的小屁孩。
  他耐心的坐下来和爸爸商榷,有妈妈在一旁帮着吹枕头风,爸爸稍稍的放开了条件。
  条件是如果他一个月内将西城区广平广场的经济区起死回生,他就答应两人交往。
  傅时新自然知道爸爸给了他一个烂摊子,据他所知西城区的广平广场上个月申请了倒闭,傅家刚刚接手,爸爸就把这个交给他,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但是条件的另一端是江卓啊,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傅时新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即使到后来家人不愿意,只要江卓愿意,他可以破釜沉舟放弃一切带着江卓远走高飞。
  但是江卓是否愿意?
  傅时新看着熟睡的人,想着初一那晚江卓告诉自己的话,“如果你的家人不反对,我可以跟你试试。”
  未来的路再多磨难他都不怕,他只怕江卓会离开他。
  所以跟爸爸签订协议时,傅时新以江卓不知道这件事为前提。爸爸答应了,只是他不知道后来傅昌恒还是找了江卓。
  傅时新脱下衣服上/床,把人和被子一起卷入自己的怀里。
  缓缓的闭上双眼,在心中告诉自己:睡吧,睡醒了就都好了。
  翌日清晨,傅时新和江卓各怀心事的醒来,两人穿着情侣装,吃过早饭,傅时新把江卓送到公司,自己开车向爸爸的公司金泰企业走去。
  全世界五百强的金泰企业拥有者全国最顶尖的优秀人才,新兴科技,电子产品,房地产都有涉及,它甚至垄断了全国的电子商务链。
  爸爸会突然收购广平,难道是想在食品这一块上发展?
  傅时新想想爸爸收购广平的时间,倏然冷笑,爸爸为了傅家的子嗣也是用了心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熟悉公司的工作流程表,尽快早入手广平广场的经济开发。
  偌大的公司来了准太子爷,所有的员工都为之惊讶,他们知道傅时新的存在,也知道傅时新接手公司是迟早的事,大家原以为太子在刚毕业后就会来到公司,并没想会托了半年。
  傅时新算是走后门进到公司的关系户,大家惧怕他的同时,对他的工作能力表示怀疑,毕竟在他们心中已经把傅时新和电视里不学无术的混混富二代归为一类,对于他出国拿过的成就,他们也只当是有钱人家拿钱买的文凭,这种事这在这个圈子是司空见惯的事。
  傅时新没有进入董事会,而是被爸爸的周秘书直接带到了负责西区开发的部门经理面前,当个副总。
  上司不重视,同事轻看,急于想要表现的傅时新第一天就吃了闭门羹。
  无奈他只能尽快的在团队里先立住脚跟,这就跟他刚刚接手R国的黑市三把交椅一样,只是方式不同。
  傅时新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面对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不熟悉的团队,陌生的计划案,以及时不时就会被上司驳回的方案,让傅时新有些焦头烂额。
  一周过去,傅时新的起早贪黑被江卓看在眼里,让他意外的是就连周末傅时新也是在加班中度过。
  周末晚上,江卓放下一切在家里等傅时新回来,不想这一等就是一天,最后傅时新满身烟酒气被侯文生送了回来。
  “嫂子对不住了,今晚路岳航心情不好,非拉着我们喝酒,时新他只能作陪。”侯文生费劲的拉着摇摇欲坠的傅时新跟江卓解释,江卓只简单的说了没事,让侯文生帮他把人扶到卧室里。
  江卓谢过侯文生并没有让他离开,而是他把傅时新安置妥帖时,把侯文生叫到了客厅询问了一些事。
  “侯文生,你知不知道时新在帮他姐姐什么?”
  侯文生微愣,“没有啊,大姐的公司早就步入正规了!”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最近记性不太好,那没什么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啊。”
  送过侯文生,江卓回到卧室,给傅时新喂了醒酒汤,帮着他把身上擦洗干净,给他换了身衣服,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他累的满头大汗。
  江卓拿起衣服去洗澡,站在浴室里,看着水雾将面前的镜子笼罩,他固执的抬手擦去。
  自己的面容显现在镜子中,镜中的自己白色疲惫,愁容遮住了往日的微笑。
  他刚才之所以会问侯文生傅时新的事,是因为他在怀疑傅时新的爸爸已经开始干预两人,傅时新并不是去他姐姐那帮忙,而是去了他爸爸的公司,至于去公司做什么,肯定没那么简单。
  傅时新一直都是傲娇的男孩,虽然处处在他面前表现的成熟,稳重,但是顺丰顺水的傅时新在江卓心里是抵不住压力的。
  这几日傅时新回来的晚的,都是他一个人待在家里,每当他只身一人时,他总会胡思乱想,总是会控制不住在想他。
  这就是喜欢就是爱吧。
  江卓洗过澡靠着傅时新睡下,伸手摸了摸傅时新修长的睫毛。
  “我是不是要为我们的感情做些什么?”
  第二日,醉酒的傅时新醒来,连连给江卓道歉,那患得患失的样子惹得江卓心疼。
  江卓强忍着眼眶的泪水一把抱住傅时新,冰凉的脸颊靠在他有节律的胸口,认真的告诉他,“我不介意。”
  早晨江卓没有让傅时新送自己上班,而是让他好好在家休息,他离开家也没有直奔公司,而是站在小区门口给老总请了一天假。
  江卓把冯文柯叫了出来,理由是两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我们多久没单独吃过了?”坐在然味居大厅的冯文柯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漫不经心的询问着江卓。
  他比半个月前消瘦了许多,眼眶凹陷,脸盘骨骼分明,手中的高脚杯不停的摇晃着,红色的液体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杯壁,丝毫不见停下。
  江卓盯着冯文柯手中的红酒发呆,“你吃火锅喝这个?”
  冯文柯没有理会江卓投来的疑问,反而自圆其说,“你还记得吗?我跟李珏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喝的这个。”
  从冯文柯口里听到李秘书的名字,江卓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不愧是难兄难弟,都栽在感情上无法自拔。
  “他呢?”江卓指的是赵然。
  “进了局子。”
  “那你呢?”江卓问道。
  “我?”冯文柯那双迷茫的眼神倏然聚起光来,“我想找到李珏。”
  “然后呢?”
  “跟他好好的。”
  江卓动了动唇,很想将李秘书的地址告诉他,但是他没有,“你去联系过他吗?”
  冯文柯把酒杯放下,背靠着椅子,颓废道:“我联系不到他,以前我总是以为李珏很乖,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会顺着我,所以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对他,直到他离开,我才发现我想他想的无可救药,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失去了才后悔吧。跟赵然纠结了这么多年,竟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平时我总是站在一个情圣的角度对你和傅时新的感情指手画脚,可是我呢?其实最不懂感情的是我,最失败的是我。”
  冯文柯哽咽,将脸重重的埋在江卓的肩上。
  “我找不到他了,我把他弄丢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对我说算了吧,看着他转身离开,我却还在因为赵然的事在犹豫。
  我想找他,可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家在哪,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喜欢我什么……”
  冯文柯趴在江卓的身上哭泣,眼泪滑过脸颊泪水湿透了江卓的衣衫。
  江卓抱着冯文柯轻轻拍着冯文柯的背脊,不语。
  他何曾不是这样,仗着傅时新喜欢他,他有恃无恐。
  一味的躲避傅时新的付出,即使在一起还用炮、友,这种烂借口抚慰自己。
  说白了他就是个胆小鬼,害怕受伤害怕面对结局,却不知傅时新为了这一切付出了什么。
  他爱了,但是却爱的心有余悸,爱的给自己留了后路。
  江卓有时真的好羡慕傅时新,羡慕他可以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有后路。
  傅时新的笑容浮现在江卓的眼前,他垂眉颔首,眼角是坦然的笑容,这个笑容仿佛经历了万水千山。
  这一刻他真的可以平静下来,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心。
  他拍了拍怀里的冯文柯,告诉他:“文轲,我爱上了傅时新。”
  ……
  从然味居出来,江卓回了家,拿来自己的存款,房产证,户口本,头脑一热的就跑了出去。
  下午忙完一切的江卓给徐娇打了个电话,跟她打听了一些事,约了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傅时新照常送江卓上班,江卓来到公司不久就接到了徐娇的电话。
  小丫头都结婚了,还是那么不知轻重,除了喷他两下,还时不时说一些不走心的表白。
  “好了,说正事。”江卓坐立不安的坐在办公桌前,他拖徐娇打听了傅时新的事,徐娇却说下午祥和广场见。
  江卓将电话挂断,如果不是他想着急了解傅时新的事,他懒得搭理这丫头。
  下午两点江卓如约来到徐娇要求的祥和广场一楼的咖啡馆内,还没刚见,这丫头又开始酸他起来。
  “我当初说什么来这?你俩有戏。”
  “是,大小姐的眼光相当好。”江卓在徐娇对面坐下,他和徐娇半年没见,从徐总那得知这丫头领了证却没有办婚礼,具体的原因他不知,或许她们有他们的打算。
  徐娇比半年前更加风韵犹怜,说气话还是尖酸刻薄不讨喜,但是从她精致妆容脸上的笑容来看,这丫头过的很幸福。
  “江、哥,你是不是要感谢我退婚之恩?”徐娇娇嫩的手指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要跟江卓来个碰杯。
  是啊,退婚仿佛就发生在昨日,眼下却已是万水千山。
  “谢谢你不嫁之恩。”江卓学着她的模样端起咖啡杯,碰杯。
  “不谢,互相成全。”
  “好一句,互相成全。”江卓想起他上次听到这话,还是那个人说的,他笑了,眼角的笑容加深,是他坚定自我之后,甘愿自醉。
  叙旧结束徐娇进入正题,她将事先准备的资料都放进了平板内,边说边把平板递给江卓。
  江卓一边听着徐娇说着傅时新近的事,一边划动着平板。
  “据说金泰的太子爷接手了广平广场这个烂摊子,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为接手金泰做准备。”
  徐娇顿了顿,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微眯眼,瞧着江卓,声音低缓,语气参杂着一丝复杂,“但是,现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江卓放在平白上的指尖轻顿,眼眸深邃,陷入思索,是啊,现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江卓不停的翻看着平板,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广平广场从建立到倒闭时所有的数据,从各项数据来看,广平是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金泰将它买下来,只会拖累自己的公司,而将这样一个无法扭转的大窟窿来作为太子爷进入金泰的奠基石显然是不明智的,除非是提议者有意在刁难。
  傅时新怎样都是金泰合法的继承人,谁会明着暗着为难他?
  除了他爸爸。
  江卓的心仿若掉进了万丈深渊,他不停的滑动平板,让自己可以暂时逃离莫名的恐惧。
  “期限。”江卓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一个月。”
  江卓全身无力的摊在背椅上,一个月,怎么可能。
  徐娇见江卓无能为力的模样,哪里还是她认识的运筹帷幄的江卓,她起身,伸出手臂揽住江卓的肩膀,友好的鼓励他,“你能帮他对吧。”
  江卓有气无力的对她挤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徐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管怎样,我会尝试。”
  “祝你好运。”
  “好。”
  徐娇收回手,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抬头倏然在咖啡馆外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怎么?”江卓留意到她神情不对。
  “没什么,我好像看到傅时新了。”
  江卓顺着徐娇指的方向看去,没发现傅时新的身影,“你可能看错了,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是吗?”徐娇细细想来,“可能是我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李秘书(李珏)和冯文柯的故事,疯疯决定开个短篇番外,专门写一下,不会太长一万到三万字之间。
  更新时间大约在这本书完结以后,更新不定期,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看看,不喜欢可以略过。
  短篇番外不申榜,不入V,纯当疯疯连笔放飞自我。
  ――――
  PS:疯疯正文在收尾,收尾后会把存稿都放出来,不会等太久,近期会两万字双手奉上。(掐腰,牛/逼/坏了,疯疯是有存稿的人!)
  感谢伊织娜邪小可爱和混子瑶瑶小可爱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