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里温热的饺子渐渐冷却,江卓坐在奶奶坟前看着泛黄的老照片,跟奶奶讲着今年一年的经历。
  今年对江卓来说无疑是很特殊的,他经历过订婚,退婚,又遇到了人生中的变数――傅时新。
  想到傅时新,他有意的在避开,目前他并不想让奶奶知道他的存在。
  他出来时很匆忙没有带手机,不知道傅时新有没有夺命连环扣,他记得上周他忘记带手机出门跟徐总一起谈合作,结果回到公司被手机上的一百条未接来电差点吓死。
  怎么会有这么粘人的人。
  江卓的眉眼弯弯,嘴角浮现一道浅浅的微笑,浅的不似察觉。
  农村菜地在冬日总是很荒凉,气温也比城市内要低上五六度。
  在地里坐了许久的江卓浑身被冻的很僵硬,加上一天都没有吃饭,出门前还有些感冒的原因,他不得不提前回去。
  跟奶奶道别后,江卓骑着车子原路返回,却因为头实在是混沌,只能推车步行。
  江卓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他把车还给了张大娘,张大娘见他面色不好,忙给他端了碗粥,从厨房拿来剩下的小菜坚持让他吃完才放他回去。
  吃饱了饭,躺回床上江卓才知道自己有多疲惫,顾不及看手机倒头就睡。
  江卓再次醒来是被屋外的竹炮声吵醒,他起床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再看看手机,难怪这么安静,已经没有电了。
  他没带充电器只能明早去邻居家借一下。
  手机没电,他也没有看春晚的情节,继续盖着被子睡觉。
  江卓习惯了住在暖气房里,老家的温度多少让他不适应,盖了两层厚被子的他依旧感觉很冷。
  无奈他只能蜷缩着身子,靠着意念入睡。
  恍惚间他听到门外拍门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隔壁张大娘说话的声音,声音很杂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江卓没有多想以为是他们家来了什么客人,继续闭眼睡去,只是这一次他还处在清醒期,就听到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并且自己被人隔着被子抱住。
  “你吓死我了。”
  熟悉的声音夹带着冷气席卷江卓的耳旁。
  他恍惚间睁眼看了看出现在眼前的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来了?”江卓的第一反应是他在做梦,因为就在刚才他在梦中梦到自己被他抱着。
  傅时新不满的孥孥嘴,拿起江卓丢在床头柜的手机瞧了瞧,果然。
  傅时新坐在江卓身旁拉起某人身上的被子直接将他揽到怀里。
  “手机记得充电。”
  这家伙从中午的时候手机就一直没人接,再到后来干脆关机,如果他不是了解江卓,他一定会疯了的开车过来询问他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当然他还是疯的一样吃了一半的团圆饭就开车过来看看江卓究竟是什么情况。
  傅时新把江卓抱的很紧,但是由于傅时新进门时没有关门,外面的冷风直接吹过,让江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傅时新这才注意到江卓的脸有些微红,虽然很好看,但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并不是害羞,傅时新眉头紧锁,连忙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
  “怎么发烧了?”
  傅时新的关怀如这冬日的热源,在这除夕的夜晚让江卓经历了痛苦寒冷之后,还能遇到他。
  江卓的眼角漫漫的浮出泪水,他不想要被看出来,很不争气的将脸埋进他的颈窝,熟悉的薄荷香味扑鼻而来,江卓紧紧的抱着他不愿意松开。
  “没事,你抱抱我就好了。”
  好在有感冒的衬托,浓重的鼻音并没有引起傅时新的疑虑。
  他脑子已经反应迟钝,眼前的晕眩感不得不让他暂且放弃那些管七八糟的理智,他只想人性的拥有傅时新的温暖。
  傅时新觉得奇怪,这家伙怎么回家生了病反倒是粘他了。
  他看了眼江卓住着的房子,房子不算大倒也很宽敞,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很破旧的用木头做的简易书架。
  书架上放着许多书,从书脊的颜色上看是有些年头了。书架旁边就是桌子,桌子也是极其简单的那种四条腿,没有抽屉。桌子上压着一块玻璃,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上面模糊的照片。
  傅时新的目光落在柜子旁的一整面墙的奖状上,这里是江卓一年级到高中的奖状。
  “你不睡吗?陪我睡会吧,我冷。”
  怀里的人愈发的不安分,傅时新握住他的手,拿起他的衣服给他穿上,“乖,别睡了,我带你去看病。”
  江卓很不满的嘟囔一声,因为头过于昏沉,根本不愿意多想,任由他处置。
  傅时新把江卓和被子一起抱进车里,去张大娘那询问卫生所的地址,因为除夕卫生所早就关门,张大娘找来退烧药递给傅时新,傅时新喂江卓吃药后客气的同张大娘告别,带着江卓返回帝都。
  吃了药,车内的温度又很暖和,不久江卓就发了一身汗,发了汗的江卓清醒了一些,但是由于身子不爽,依旧懒羊羊的躺在后座睡觉。
  傅时新从后视镜看到他换了个姿势,忙询问,“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江卓一想到他刚才在家里粘傅时新的样子,苍白的脸颊又一次浮现红晕。
  人在生病时永远是最脆弱的,江卓也不例外,生了这一场病,傅时新又千里迢迢的跑来找他,让他意外的发现,他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带给自己的温柔。
  好像跟他在一起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傅时新在前面安静的开着车,偶尔会从后视镜内观察江卓的情况,江卓一直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凤眼,眼睛一直盯着前面,被被子遮住的嘴角一直含着笑。
  他好像真的有点,嗯……比有点再多一点,喜欢他了。
  傅时新把江卓带到帝都的医院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也就是已经过了一年。
  江卓很高兴今年的跨年他并不孤单,可是傅时新却不这样想,他发誓以后绝不能让江卓一个人回老家了。
  已过凌晨,江卓因为烧已退了大半,无需输液,医生给他开了点药,他就被傅时新强令的带着回了的傅时新家。
  到了傅时新那,江卓的睡意已经去了一半,他被江卓勒令必须躺在床上,只好乖乖听话。
  “那你呢?”江卓喊住转身要离开房间的傅时新。
  “我今晚睡在隔壁,你生病了得好好休息。”
  江卓却拍着他床边的位置,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忽闪的眼睛多了些妩媚的邀约,那樱桃自然熟的红唇轻启,说话声很轻却比往日多了些亲赖,“睡这吧,我想跟你聊聊天。”
  傅时新喉咙滚动,身体的燥热感立刻布满全身,他放慢了呼吸,故意避开江卓的眼神,“好,但是你生病了,要多休息才好。”
  江卓看到傅时新微恙的小眼神忍不住偷笑,“好。”
  傅时新拿起衣柜里的换洗衣服跟江卓说了声就走去隔壁的浴室冲澡,江卓一直沉静在傅时新憋闷的小表情上坏笑。
  他盯着浴室发呆片刻,想着自己退烧发了一身汗,也是要洗洗,索性就下床,从衣柜里故意找来傅时新的一件长袖T恤走进浴室。
  傅时新洗的很慢,当他回来的时候,江卓差点躺在床上睡着了。
  “困了吗?”傅时新在江卓身旁躺下,拉着被子的手在看到被子下江卓的穿着时顿住,“你换了衣服?”
  傅时新的目光一直在江卓身上的T恤徘徊,T恤是他的他知道,只是这个穿在江卓身上倒是跟女生穿短裙的效果一样,他看不清楚T恤下的衣服,但是目测,他好像只穿了这一件而已。
  刚刚被他压下的火气又莫名的被灼烧起,这一次比方才来的更凶猛。
  傅时新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他还在生病,不可以。
  傅时新给江卓盖上被子想要下床反被江卓握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江卓知道他在有意避开自己,故意询问:“你不是说要陪我聊天?”
  傅时新记得是有这事,可是眼前这情况……
  “哦,你说。”说着,傅时新重新躺下,伸出双手从被子外把人抱住,“说吧,我听着。”
  江卓刚开始只是想找个借口把他留下,并不想给自己挖了个坑。
  “嗯,他今天去找了奶奶。”江卓想到了赵然的事,索性就告诉了他。
  “他?”傅时新没听明白。
  “是赵然,他去了奶奶的坟前。”
  傅时新抱着江卓得手一顿,那双满是柔情的眸子里,一闪即过的厉色,连带着声音也比往日冷了许多,“他来干什么?”
  不,应该是他竟然能跑出来。
  江卓自然是不知带傅时新在想些什么,他把被子挑开,搭在傅时新身上,自己瞬时靠近他的怀里。
  “还是老样子。”江卓说这话时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至于被赵然带走情绪,此刻他竟还有心思用自己微凉的指尖在傅时新的胸前画圈,他想着遇到赵然时的情形,说:“他好像出了些事,脸破相了。”
  傅时新握住江卓不安分得手,把他得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亲,“你……有没有怎样?”
  他最怕的是赵然影响到了江卓的心情。
  “当时很生气,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傻,我跟他置什么气?”
  “真的?”
  傅时新的反问让江卓心里一紧,“假的,即使过去两年,即使他已经道了歉,我还是无法原谅,甚至有时候,我真希望他一命还一命。”
  江卓抬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想了想说:“我是不是不该有这个想法?”
  傅时新将江卓得手放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摸了摸江卓的头,安抚他说:“放心以后不会了。”
  江卓并没有理解傅时新的意思,只笑了笑收回视线闭上双眼。
  听着身旁人的呼吸,逐渐匀速,傅时新轻声轻脚的拿着手机下了床。
  他刚下床江卓就窝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被子被踢去大半,傅时新瞧了眼江卓露在外面的身/子,果然这家伙除了T恤什么都没穿。
  他无奈的把被子帮他盖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