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冯文柯因为公司有事先回了国,李秘书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第二日和江卓一起回去。
  临近夜晚,傅时新特意定了一桌烛光晚餐,六天即将过去,他总要在这跟江卓讨个说法。
  烛光晚餐的地点就安排在他们休息的房间内,事先他让李秘书带着江卓出去,他来布置场地。
  为了烘托浪漫的气氛,傅时新特意定了鲜花,小提琴,蛋糕,来一个浪漫的告白。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正在筹备的过程中,公司临时负责此次旅行的策划部的小周过来敲门。
  得知他的来意,傅时新十分懊恼。
  原来他们部门的同事小刘弄丢了护照,小周第一次带队对此事不太清楚,只能过来找江卓。
  烛光晚餐被打扰,傅时新无奈,他只能仓促的将烛光晚餐撤去,给江卓打电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又让小周和小刘进来等待江卓。
  江卓得知此事后立刻带着李秘书赶了回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去挂失,明天再去办理一个临时的护照,江卓让小周在酒店等消息,他带着小刘去当地的警察局去挂失。
  傅时新提出跟他们一同前去,江卓并没有拒绝。
  已经是深夜,他们到警察局时只有值班人员,负责此事的工作人员只能加班从家里赶来。
  他们只能慢慢的等待。
  江卓坐在冷清的等候区,想着这几天在R国的过往。
  这趟旅行真的没白来,滑了雪,去了酒吧,见到了黑市枪战,又进了局子。
  江卓想想都感觉可笑。
  他抬头看了眼站在等候区门口的傅时新,他双手抱臂,背对着自己,那萧条的背影多了些落寞。
  江卓起身同他站在一起,坐在后面的小刘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江卓比傅时新矮了半头,加上他太过单薄,站在傅时新的身旁有些小鸟依人。
  “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许久之后江卓缓缓开口,经历了这几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不放心你。”
  低润的声音很好听,可听在江卓心里却是负担。
  “明天就回国了。”江卓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回归原来的轨迹吧。”
  “原来的轨迹?”傅时新没有抬头看他,嘴边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你原来的轨迹是什么样的?”
  被傅时新这一问,江卓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对啊,没有傅时新之前他都是怎么度过的?
  上班,下班,再上班,再下班吧。
  “你想对我说什么?”这一次江卓没有为难他,给他机会让他把话一次性说清。
  “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别说我的第/一/次给你的这些话,你傅时新如果想要,绝不止是我。”
  傅时新轻抿着嘴唇,隽秀的面庞倏然冷了下来,“你很在意这个?”
  “不在意。”江卓如实说道。
  “既然不在意,为什么要问?”
  江卓被傅时新堵的无话可说,“好,我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六日已过,希望回国后我们俩互不干涉。”
  江卓疯了才会让他握着主动权。
  “哦?我记得我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傅时新转身那双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神情认真,与放才得玩世不恭判若两人,“我记得我是说如果不行,我回去保证老老实实的追求你。”
  “……”江卓一时无语。
  警察局的工作人员来到警察局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自从和傅时新聊的不欢而散,江卓就再也没有搭理他。
  三个小时后,办理好了挂失手续,江卓带着小刘离开,傅时新老实的跟在身后。
  他们各自回房入睡之后,第二天又一起去了大使馆办理了临时的护照。
  办理好这一切,才坐上返程的飞机。
  飞机上,傅时新又死皮赖脸了的和江卓挤在一起,临下飞机还要去江卓家里,江卓吓的趁着傅时新打电话的空,坐上出租车就慌张的离开。
  连人都不多瞧一眼。
  回到家中的江卓收到了房产中介给他的电话,说他预定的房子已经办理好手续可以即刻入住。
  江卓想着离开前傅时新说要搬来住的恐怖想法,想也没想就告诉中介,今天他会去取钥匙。
  他找的那间房子距离冯文柯的家仅隔着两个路口,当时看房的时就是因为那里靠着冯文柯家附近的公园,他一口应下。
  家是二手房,小区也是个老小区,虽然跟冯文柯或者傅时新的高档小区没有可比性,好好在环境好,距离上班的地方还算近。
  江卓心思凝重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凤眼微闭,眉心紧蹙,落了个川字。
  这套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他和奶奶一起规划的。
  他自小跟奶奶在乡下长大,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做饭做家务自然都由他来承担。
  他来帝都上学时就租了这间房子,并且把乡下的奶奶接了过来,一来两人有个伴,二来他可以很好的照顾奶奶。
  再到后来他有能力了毫不犹豫的买下了这个房子。
  在他心里这套房子于他是家,是人生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场意外,他和奶奶一定会很幸福的生活。
  窗前的银色日光落进房内,落在地上,沙发上,落在江卓沉重的脸上。
  他轻轻睁眼,抬手遮住眼前的光线,午后的日光很暖,可是他的心却如冰窖般寒冷。
  银色的光线穿过指缝落在细嫩的脸颊上,他稍稍握手想要抓住手间仅存的光线,可摊手间留下的只有他知道的落寞,还有那枚扰乱他思绪的戒指。
  他再一次尝试取掉戒指,无果后,深深叹气,拿起茶几上的眼镜,遮住那思虑忧甚的眼眸。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播出前几天打来的陌生号码,在按下拨出建时稍稍迟疑。
  “喂,是我,现在有时间吗?”声音阴冷不含任何感情。
  已入十二月,帝都前几日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小雪过后是难得的大晴天,地面已经没有雪的痕迹,也只在阴凉处残存着一些污色的冰迹。
  江卓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旧大衣从帝都最热闹的广场走过,正直周末,行人络绎不绝。
  十分钟后他穿过广场,在一家安静的茶庄前停下,刚推开茶庄大门,一位穿着旗袍的年轻女服务员走来接/待。
  江卓跟她说了包间,被服务员带着走进二楼的雅间。
  雅间并不大,像是特意设计的仿古设计,只是他对这些不懂,只稍稍看过,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雅间中间坐着的男人。
  男人一头黑发,发梢见间微挑了几道蓝色,上身穿着一件英伦风格的毛衫,与雅间内的装饰有些格格不入。
  他坐立与木质茶几前,见江卓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快速起身,笑脸迎上。
  “卓,你来了!”白皙的脸颊上映出的是两人都感觉尴尬的笑容。
  “嗯。”江卓颔首敛眸,对身后的服务员说了句谢谢,转身脱下身上的墨绿色的大衣想要挂在门口玄关处的衣架上。
  男人见状先他一步靠近玄关,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给我吧。”声音有些颤抖,让人很轻易的听出他有些紧张。
  江卓冷眼扫了那双手一眼,不留痕迹的错开,“不用,谢谢。”
  男人双手落空,尴尬的收回。
  “我点了你爱喝的茶,你尝尝。”
  男人一脸讨好的坐在茶几前,帮江卓倒了一杯他事先准备好的茶。
  江卓立在男人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优雅的倒茶动作,心里不免多想了些,他倒是挺熟练。
  男人倒好茶,面带微笑的将茶盏优雅的推到对面。
  今天江卓穿了一件奶白色的高领毛衣,一如他上学时,为了保暖总是喜欢穿着袖子超长的毛衣把他的手遮住。
  “我记得你上学时就爱这么穿,后来上班了倒是见的少了。”
  男人悦耳的声音传到江卓耳边,他左手的拇指很自然的摩挲着左手的戒指。
  他今天想起穿这件毛衣的目的是为了将他左手上的戒指遮住,他并不想跟赵然多说。
  “嗯。”这算是进门江卓对赵然说的第一句话。
  江卓在赵然对面入座,看着碧色茶盏中的澄清液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我。”
  他面色平静,如面前茶盏里的茶水,可坐在对面的赵然却是五味杂陈。
  “卓,我……”赵然欲言又止。
  “为什么找我?”江卓打断赵然的话,他放在腿上的左手的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着戒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平气和。
  “我是想……”
  “如果你想叙旧,我想这个旧还是不叙的好。”
  赵然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江卓堵住,话到嘴边的恳求只能硬生生的咽下。
  “卓,对不起。”他惭愧的低下头。
  “我并不想听你的道歉。”
  江卓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赵然的茶他还无福消受,他起身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面色惊慌的人。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你最好永远从我们两人的面前消失。”
  江卓嘴唇微抿,净白的脸上是难以忽视凉薄,他不在多看他一眼,无情的离开。
  赵然如失了支撑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片刻之后,他不甘心的追上江卓。
  “卓,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求你好吗?我真的放不下他。”
  赵然紧紧的拽住江卓的左手,那双明亮的双眸,已是泪如雨下。
  江卓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使劲的甩开。
  “放不下?你的自尊呢?你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说这个!”
  他一想到冯文柯为他买醉,一想到奶奶的死,他怎么可能原谅。
  “赵然,这辈子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江江: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傅: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