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此时的目光，锐到可以杀人。
愤怒的火焰一触即发。
她第一次威胁一个人，她耻于用这种方法去迫逼别人。
但这时她忍不了，一刻也忍不下去。
“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秦可卿从没见过秦可卿这么愤怒的样子，似乎被一股气息压制着，喘不过气来，“她离开六年了，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
秦可卿不轻不重地推开他，“秦世杰，如果我找不到孙妈，秦家和你们一家三口，等着从这个林城消失吧。”
她没有开玩笑。
如果孙妈有事，她不会让秦家三口好过。
秦世杰不敢再呆下去，匆忙拉起周琴，灰溜溜地离开熙和路。
目送秦世杰两人离去，秦可卿倒抽一口冷气。
如果孙妈无依无靠，这些年她能去哪儿？
六年前的联系方式早已中断，想要找到她，可能会比较麻烦了。
秦可卿找出孙妈以前的照片，发给微信上的一个朋友。
这位朋友是公方的人，她拜托他查找这个人。
那头很快回复，“明天给你反馈。”
之后她又联系了几个人，把照片一一发出，催促他们尽快回话。
她忐忑不安。
隐隐觉得，或许孙妈已经不在人士了。
她六神无主地坐在沙发里，孩子们围在她身边，她却疲于应对。
“妈咪你肿么啦？”安心捧着小脸坐在她身前，萌萌哒地看着她，“你是担心那个奶奶吗？”
“安心乖，和哥哥弟弟去那边玩，妈咪想静一静。”
“哦！”安心会看眼色，见妈咪不开心，乖乖跟着一为和楚炎离开了客厅。
秦可卿想了想，又给阿k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苏慕辰走进客厅，“听说你父亲来闹事了，怎么样？”
秦可卿索性作罢，放下手机，无精打采地看着苏慕辰。
苏慕辰坐在身边，二话不说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肩窝里。
磁性的嗓音充满了温柔。
“卿卿，辛苦了。”
“没有，不辛苦。”秦可卿忍不住鼻子发酸。
她只是悔恨罢了。
虽然她已经二十三了，但孙妈一直是她内心里的一个支撑，可现在，忽然塌掉了。
她应该早点去找她，去了解她的苦衷，也不至于有今天的锥心刺骨。
“和秦家走到今天这地步，怎能不辛苦？”苏慕辰叹道，“别放在心上，反正你早已跟他们划清了界线。”
“嗯。”秦可卿满满应下。
意外发现苏慕辰手边有一个文件夹。
“那是什么？”
“一些资料。”苏慕辰随手拿起，扔到了茶桌上。
秦可卿想去拿，苏慕辰轻轻按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抵在沙发上，甜腻地落下一吻。
“苏……”
苏慕辰吻住她的唇，截下她未出口的话。
温柔的唇瓣，像在安抚她的伤口，吻地细蜜又小心翼翼。
那份文件是关于秦可卿的。
但他不想秦可卿翻看。
“听说你们因为孙妈起了争执，”苏慕辰松开她的唇，让她依在身上，小声道：“那个孙妈，是一直在你身边的？”
调查里说了孙妈的一些情况，只提到她是秦家管家，但很多情况语焉不详。
“记事起就在身边了，”秦可卿说：“我一岁记事。”
“她在秦家到底有多久，你知道吗？”
秦可卿想了想，“她说是在我九个月的时候，秦世杰请来的。”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秦家其实更早。”
“想过，”秦可卿失落地说道，“我想过孙妈的身份不仅仅是管家，也想过秦世杰、周琴不是我父母。”
苏慕辰道：“还得从秦世杰那边入手，把孙妈的来龙去脉，摸个清楚。”
秦可卿赞成他的想法，但又不明白。
“苏总，你忽然对孙妈很感兴趣？”
苏慕辰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是对你感兴趣。”
他让人去查秦可卿所有的成长历程，得知她从小到大饱受秦家欺凌，十八岁被渣男欺负怀了孩子。
那些往事，让她心疼不已，
“可卿，宝宝们的父亲……”苏慕辰欲言又止。
“呃……”秦可卿顿时糗住。
那种事她肯定不能让苏慕辰知道！
丢死人了……
她随便扯了个借口，“以前谈过一个男朋友，意外怀上了。”
“那男人是谁？”苏慕辰疑惑，他得到的这份资料里，可没有提到男朋友半个字。
“你很介意吗？”
苏慕辰以为她问的是介意她有男朋友的事，脱口道：“不介意。”
“那就别问了，”秦可卿轻轻推开他的肩膀，胳膊扒在他的肩上，“你接受我就是接受我以前的一切，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苏慕辰只是为她感到不平。
之前四年，三个孩子的压力全在她身上，那狗男人可有承担起当父亲的责任？
让他白白逍遥四年，哪怕秦可卿不在意，这口气，他也咽不下。
目前他正在抓紧寻找狗男人，争取在他和秦可卿结婚之前，和狗男人好好算这笔账。
当晚。
一号庄园，秦家。
“啪！”
一只杯子在秦世杰脚边被砸成碎片。
周琴气地脸色铁青，因为摔杯子的动作幅度过大，扯地她受伤的脑门隐隐作痛。
“那个死丫头，你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了？”她指着自己的额头，“你看她把我摔的，你居然，就那么放过她了？我们的宝贝被她逼得去自杀，你倒好，连帮女儿讨公道都不行！”
秦世杰这时候又急又气，一个秦可卿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周琴也跟着不省心！
他挫败地倒在沙发上，托着脑袋说道：“以后，别提女儿的自杀的事了。”
“为什么不能提，的确是秦可卿把女儿逼到割腕的……”
秦世杰没脸提，“医生不都说了，再去晚一点她伤口都要长好了！”
“那也是自杀了，你应该庆幸她没怎么样，而不是讽刺她割地太浅！”
周琴心疼秦思瑶受那么大的罪，狠狠抹了一把泪。
“那也是割伤了啊，也是气地昏迷过去了啊，还不是你养的杂种闹的……”
“好了好了，”秦世杰怕了她半辈子，现在只想安静一下，“我想去休息了，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吧。”
秦世杰转身上楼。
刚踏上楼梯没几步，客厅里的灯突然熄灭。
眼前一片漆黑。
“世杰！”周琴惊叫。
“没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坐那儿别动。”
可周琴那边却没应声。
“琴，琴你为什么不说话？”
今晚是晴天，停电的状态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秦世杰摸索着向周琴那边走过去，走着走着，撞到了一个人。
“琴别怕，我在这儿呢，”他匆忙用手去摸，却发现这人比他还要高！
不是周琴！
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
那男人捂住秦世杰的嘴，小声在他耳边道：“我们已经切断了这里所有电源，你想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掉的话，就喊出来。”
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秦世杰的脖间。
是刀。
秦世杰吓地魂都快没了，哆哆嗦嗦地问：“我……我老婆呢？”
男人冷笑。
空气里，响起周琴恐惧的声音，“我在这儿……”
“现在，我问，你们答。”男人的语气里带着阴狠，“关于秦可卿，我想知道更多。”
周琴颤抖地说道：“你问，我们保证答你……”
只要保住老命，她知无不言！
“秦可卿到底是谁的女儿？”
这可把周琴难倒了，但为了活命，她也不敢拖延，更不敢不答。
“我们没找过她的亲生父母，但她是和孙意思一起的，你们可以去找孙意如。”
“我们查过秦可卿，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是和孙意如一起的，”男人恶狠狠问道：“是谁要隐瞒这条线索？”
如果没有用极端手段，秦家人可能还不会老实交代。
都快被人杀了，周琴当然不敢瞒着，“因为我们……”
“琴，”秦可卿忽然喊了一声，提醒她说话注意一点，“你不知道情况，不要……”
“砰！”
那男人一拳砸在秦世杰的腹部，砸地他眼冒金光，不敢再哔哔一个字。
“我什么都说，你们不要伤害他！”周琴吓地一身冷汗，什么都顾不得了，“秦可卿在襁褓里的时候，大概只有一个月大，就是和孙意如在一起的，她一个人带个孩子，我们看孙意如单身又带个孩子，所以，所以我们就想帮帮她……”
又是一拳打在秦世杰身上。
“不要……我说我说！”
秦世杰一声闷哼，跪在地板上不停地呕着酸水。
周琴不敢不老实，“那时候我们穷，还没孩子，看孙意如单身，又好像挺有钱的，所以动了歪心思。
我们靠近她，假装对孩子好，她好像没有社会经验，轻易就被我们骗了，以为我们真心喜欢孩子。
秦可卿六个月大的时候，孙意如生了一场重病，她以为自己不行了，把秦可卿托付给了我们，还给了我们……一笔钱。”
“多少钱？”
“一……”周琴犹豫了一下，“一千万。”
男人冷笑一声，“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她的钱去的。”
周琴没否认，小声道：“我们收养了秦可卿，办了手续，钱也拿到手开始做生意，可是孙意如她，竟然意外地康复了，那时她想要回秦可卿，但我们没答应，为了时刻看到秦可卿，她就留在我们身边，当了一个保姆。”
“好一个反客为主啊。”男人讽刺地笑道：“你们拿了人家钱，霸占了人家孩子，后来把人赶了出去，厉害。”
周琴不在乎骂名，她只想自己和秦世杰今晚能平安无事。
“关于孙意如的事，我都说了，你放了我们吧……”
“秦可卿这些年，在做什么？”
“她……”周琴想了想，“她十二岁的时候，去邻市读书，那三年回来的比较少。”
那三年，应该是秦可卿练马甲的主要时期。
所以，秦可卿到底是谁的女儿？
男人道：“这些年孙意如没有躲避，可见她底气硬地很，你们相处这么多年，没从她嘴里听到过什么？”
周琴把头摇地像波浪鼓：“没有……”
*
苏慕辰揽着秦可卿，眯起眼睛浅睡。
手机屏还亮着。
不时手机震动起来，一通电话进线，
苏慕辰正是在等这通电话。
他趿上拖鞋走出卧房，这才接听电话，“怎么样？”
那头回道：“只问出孙意如早在秦小姐没满月时，就和秦小姐在一起……”
那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苏慕辰。
苏慕辰听后，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我知道了。再查。”
他非要把秦可卿的一切，挖个底朝天不可。
孙意如身上一定有秘密……
他删除了和那人的通话纪录，又给吴助理打了一个电话。
吴助理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个电话把好心情都给磨没了。
但卑微小助理敢怒不敢言，立刻打起精神，接电话。
“苏、苏总，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啊？”
苏慕辰眼神暗了暗，“听说秦家酒场最后生意不错。”
“老板？”
吴助理不由犯起嘀咕。
以往苏总用这种口气“夸人”的时候，准没好事。
被他夸过的人或东西，很少有能坚挺下来的。
苏慕辰冷声道：“秦家夫妇不是东西，不配在林城作威作福。”
这是要搞掉秦家酒厂！
吴助理打了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苏、苏总，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他们是秦小姐……”
“三天后，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厂子还存在。”苏慕辰的话，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是是！”吴助理不敢耽误，立刻领了老板的命令。
当夜就把苏慕辰的意思，发到公司各高管手里。
秦可卿难得睡了一觉。
只是梦里恶运连连，一刻也不得闲。
以至于她早上起来时，眼眶浮肿，人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醒了？”
她刚睁开眼睛，见苏慕辰支着双臂，正悬在她身边。
声音一落，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目光温和地不像他了。
“我让厨房给你备了早餐，要起床吗？”
“嗯。”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
昨天她联系几个朋友去找孙妈，应该会有回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