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秦可卿。
只有陈和，哆嗦地几乎快要跪不住了。
哪怕被抓包，面对被私刑处置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惶恐过。
“秦小姐……”
“陈叔，”秦可卿打断他的话，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小少爷的亲生妈咪都找到门上了，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你还想再隐瞒吗？”秦可卿道：“我说出来，和你自己说出来，结果是不一样的。”
陈和攥着拳头，牙关咬地紧紧的。
“行，”秦可卿同情地叹了口气，看向老夫人和苏慕辰，“我曾冒昧找了一个人调查小少爷的事，很抱歉。据说大小姐怀了双胎，是在维斯医院生的孩子，当时她去的匆忙，只有陈和在伴着她，当天生产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楚原晦气地啐了一口，狠命地挠了一下头发。
“其中一个孩子没了嘛，她呀，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楚原的脸上并没有心疼的神色，这么痛苦的事，他反而拿过来打趣。
苏慕辰冷冷扫了他一眼，“能闭嘴吗？”
可怕的低气压，瞬间在客厅弥漫。
楚原不敢和苏慕辰硬刚，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苏慕辰静静地看着秦可卿，“说。”
秦可卿苦笑，“楚先生，不是其中一个没了。”
楚原：“没有这事儿？那另一个孩子呢？”
秦可卿说道：“是两个都没了。”
“……”
连苏慕辰也不敢置信。
客厅里的人们面面相觑。
好比一个晴天霹雳当头砸下，老夫人顿时头晕眼花，“怎么会呢！”
幸亏身边的楚二爷扶了一把，这才把身体坐稳。
她颤颤地指着秦可卿，“你……你这个骗子！”
秦可卿十分笃定，“我没有骗你们，苏小姐同时失去了两个孩子，而你们知道的是失去了一个，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要问问陈和了。”
陈和崩溃地伏在地上，哭地像个孩子，“秦小姐我求你不要再说了，要是让大小姐知道，她会活不下去的！”
“正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才会害我失去儿子四年！”
秦可卿同情苏芸，但又无比憎恨！
没有当年的暗箱操作，她怎么会承受丧子之痛？
话已出口。
当年的事，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苏小姐的生产记录，被收进了维斯医院的绝密资料库，只有那里，藏着两个孩子全部夭亡的信息，”秦可卿冷漠地看着各位，“之所以还有个孩子，就是因为陈和。他打通我的医生，用一个死胎，偷换了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情复杂地看向栏杆前的楚炎。
楚炎还没从惊愕里缓过来，小眼神懵懵的。
嘴唇弱弱地张翕着，似乎在叫着“妈咪”。
他的妈咪，真的是秦小姐吗？
陈和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那一切。
他用死胎换了秦可卿的儿子，算是给苏芸一个安慰。
四年后生母上门，他害怕苏芸失去楚炎，于是自做主张，想要连夜带走楚炎，哪怕犯法，他也要帮大小姐护住孩子。
可是折腾了这么久，这一天还是来了。
老夫人心里疼，急地逼问陈和，“秦小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和僵着身子，艰难地挤出一个“是”字。
老夫人彻底没了念想，绝望地砸着心口，“我的两个重孙子，真是太可怜了，孕检不是说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呢！”
陈和颤巍巍地说道：“孩子吸入羊水，窒息死的。”
客厅里的空气，一片沉重。
苏慕辰松开握住的拳，朝楚原那儿看了过去。
孩子不在了，夫妻间又出了信任危机，他是不会让苏家小姐在这里受委屈的。
索性，全部摊开。
“听说，你怀疑我长姐出轨？”
楚原没想到苏慕辰会提这事，意外之余又有些惶恐，“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的事。”
“把楚炎抓回云市的决定，是你下的吧？”苏慕辰逼近他，“能让你这么对待孩子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怀疑他的生父不是你。”
楚原心虚地避着苏慕辰，“事实证明，楚炎确实不是我的。”
“既然你们没有夫妻情义，”苏慕辰正好停在他面前，一字一顿地宣布：“那么这段婚姻，苏家不要也罢。”
“你说什么？”楚原瞪着怒目，直勾勾地看着苏慕辰，“你没有权力代替她来做决定……”
“这件事不需要你们同意，”苏慕辰没给他半点商量的余地，招招手叫下楚炎，“哪怕你不是大小姐的儿子，我依然是你的舅舅，下来，舅舅带你走。”
楚炎正难过着，刚好看到舅舅坚定的目光。
舅舅也有温柔的时候，舅舅的眼神，又深邃有力，又温和地让人想去靠近！
小孩儿冰冷的小心脏，突然像被很多的棉花糖包裹着。
又暖，又甜。
“舅舅！”楚炎迈着小短腿跑下楼梯。
秦可卿也切切地看着孩子，心里却难过地要死。
这缺失的四年，要如何弥补？
生不如养，他们疏远了那么久，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再次走近？
她眼睁睁地，看着楚炎明明已经来到她身边，却又径自地走向苏慕辰。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
秦可卿忽然泪眼朦胧。
这时却感觉，有人勾住她的手指。
她惊喜若狂。
那只调皮的小指头在她手心里挠了两下，奶萌奶萌的小脸，第一次笑地像花儿一样。
“妈咪，这四年辛苦你了。”
秦可卿忽然破防，泣不成声地抱起儿子。
“宝贝，你再叫一声？”
“妈咪！”
她紧紧地抱住儿子。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儿子失而复得了。
苏慕辰五味杂陈。
秦可卿圆满了，长姐呢？
她要面对失子之痛和疾病的隐患……
“你和孩子先上车，”苏慕辰对秦可卿道，“我去找长姐。”
楚家人见他们打算跑路了，个个慌的不行。
就算楚炎不是楚家的种，也是他们养了四年的小少爷！
他们付出过心血和感情，岂能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