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长安之上 > 唠个嗑(二还是三来着)
  最近几章,有人说水,混钱;有人说精彩,好看。
  作者都想和读者的脑电波合拍,最好是能形成共振。但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一个人,就算是双胞胎,脑电波的频率估摸着也有差异。
  一本书的进程需要什么?
  从头到尾的爽,还是一边爽一边融入各种元素,这东西见仁见智。
  从作者的角度来说,自然希望能从头爽到尾,让读者神经打颤,脑电波爆表……直呼爽哉!
  可每个作者的风格不同,对内容的理解也不同。
  譬如说我。
  每本书中我都希望能留下几个让读者许久难忘的角色,仓库还好,大丈夫也还有韩琦等人,扫把星就写的比较粗糙……
  这本讨逆,老读者能看出来,我在尝试一些新写法。
  从开局的平淡,到现在进入状态,时间不短了,说明我比较笨,但好歹也算是有所得。
  人物,是我写讨逆的初衷。
  我就想写一些有血有肉的人物,比如说太子这个角色。
  太子就像是一座桥梁,通过这座桥梁,伪帝,以及现在皇室的现状,以及过去的龌龊,渐渐传递了出来……在大家的心中,此刻对伪帝一家子的印象应当渐渐深刻。
  这一切,和对太子的几次描述密切相关。
  我觉得自己写的很认真,许多时候,关于太子的描述写的很困难……讲真,写爽的情节更简单,更轻松……
  请大伙儿容许我就这么写下去,渐渐丰满一个个角色,让这个世界越来越精彩。······
  想找个人一起聊角色侃剧情?那就来-起@点-读书呀,懂你的人正在那里等你~
  杨玄一直很好奇贵妃为何没有身孕。
  当初梁氏嫁给太子时,必然是经过了一番观察,乃至于诊治,觉得生养没问题,这门亲事才会作数。
  否则二人成亲数年,梁氏一直无法受孕,难道和离再娶?
  所以,杨玄觉得贵妃身子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其次,在纳了梁氏后,皇帝还令嫔妃受孕过数次。
  也就是说,皇帝没问题,贵妃按道理也该没问题。
  可她就是不下蛋。
  有人说是不是皇帝不想令贵妃受孕,这话扯淡。
  从皇帝的角度出发,他最想看到的是贵妃生下一个儿子。
  他年岁不小了,等那个儿子长大时,他也老态龙钟,如此,正好完美避过父子猜忌的局面。顺带谋划一番,还能给国丈和皇后一击。
  完美啊!
  这样的局面连宫中的狗都知晓完美。
  可南望宫中一年又一年,贵妃的肚皮中,除去脂肪之外,就是内腑。
  杨玄也曾揣测过此事,觉得应当是巧合。
  兴许,贵妃被抢过去后,恰好失去了生育能力。
  怡娘私底下曾恶毒的诅咒伪帝断子绝孙。
  杨玄觉得怡娘的诅咒神灵多半听不到。
  连曹颖都曾在喝多后,说孝敬皇帝在天有灵,定然会让伪帝一家子不得好死。
  他觉得孝敬皇帝在天真有灵的话,就该亲自出手弄死伪帝父子,而且,不会等那么久。
  所以,当听到太子说是他亲手下药,让梁氏失去了生育能力后,杨玄,麻了!
  傻了!
  在天下人的眼中,太子就是个绿帽男,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女人后,继续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
  “许多人说,孤,活的不如一条狗,孤觉着,没错。可谁能想到孤早已布下了手段……哈哈哈哈!”
  太子狂笑着。
  “就在他和孤要那个贱人时,孤就想到了后续。夺了孤的女人,孤便是他的眼中钉。他越是宠爱那个贱人,就越看孤不顺眼。杨玄。”
  杨玄一个激灵,“殿下。”
  “你若是抢夺了别人的女人,那人就每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还是你的接班人,你会如何?”
  我特么压根就不可能会抢别人的女人啊!
  杨玄默然。
  “那一刻,孤知晓,此生再无继位的可能。孤等着他的毒酒,就如同当年孝敬皇帝一般。”
  我老爹可没被抢女人。
  “毒酒没来,孤就明白了。他暂时不想弄死孤,而目的,不外乎便是让孤守着太子之位,让其他野心勃勃的兄弟冲着孤来使劲。
  他就在上面冷眼看着,左拉右打,看着自己的儿子们闹得不可开交,他的帝位就越发的稳固。”
  太子,竟然一开始就知晓皇帝的手段!
  这份心机!
  令人心惊!
  关键是,他是瞬间就想通了这些。
  “他抢了孤的女人,把孤丢在东宫当做是靶子,还想让那个贱人怀上孽种,他,好大的脸!”
  太子看着杨玄,“这些年,他一直想让那个贱人受孕,可却屡屡受挫。宫中的医官诊治过无数次,那贱人汤药也吃了无数,为此,还变得痴肥……”
  原来,梁氏的丰腴是吃药吃出来的?
  “镜台穷搜天下名医,悄然弄到长安来,知晓贱人是被药坏了身子,可不知晓药方,依旧无功而返。”
  太子笑的很开心,“他走投无路,这才想到了孤。他令你来,便是想试探孤,曾经的太子中允,和孤没什么恩怨,孤许久未曾和人说话,想来会喋喋不休……”
  他压低嗓门,“可孤,如何不知晓他的谋划?”
  在他的目光下,杨玄觉得脊背发寒,就像是一条毒蛇正在那里蜿蜒攀爬。
  “他想要药方,随后寻了名医来对症下药,挽救那个贱人。你说,孤该答应吗?”
  杨玄想走了。
  “告诉他,哦,想来周遭就有他的眼线,无需你去禀告。”
  “告诉他!”太子闭上眼睛,面色渐渐发红。
  “他抢了自己儿子的女人!他让孤活的不如一条狗!他还想让孤说出方子,让那个贱人受孕。他,怎地不去死?”
  太子抬头,声音渐渐尖锐,“孤如今生不如死,可却不想死。
  孤不怕死,可孤想看着他的下场。
  他弄死了自己的伯父,逼迫自己的生父退位,抢了自己的儿媳,弄死了自己的孙儿,幽禁了自己的儿子。
  他还奢望什么?
  告诉他!那个女人早已死了。
  孤问出了那个药方的出处后,就勒死了她!
  孤,亲自动的手,用弓弦勒死了她!
  随后
  ,孤令人出宫,杀了出这个方子的医者。
  这个方子就在孤的脑子里,他想要?做梦!
  这辈子那个女人永远都别想为人母!
  那个老狗,此生只能与自己的亲人为敌,永远!
  让他来弄死孤!孤发誓不去轮回,就在九幽之下看着这对狗男女的下场。
  孤要在地狱中看着那对狗男女。
  永世,沉沦!”
  ……
  杨玄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出伦理大局竟然是如此的峰回路转。
  房梁上的那人,定然不是来杀人,而是来窥听。
  既然如此,还留着数毛玩?
  “告辞!”
  他没法待下去了。
  门外的侍卫在瑟瑟发抖。
  屠裳站在那里,目光转动,“郎君,没有埋伏。”
  “淡定些。”杨玄和他一边出去,一边说道:“我死在宫中,周氏会咆哮,北疆会咆哮。为了我,不值当!”
  “可郎君违背了他的意思,破了基波部。”
  “黄相公那边出头了,说是他的吩咐。”
  “黄相公,有担当。”
  “是啊!”杨玄把伪帝和黄春辉比较了一下,“这二人,一个是人。”
  “另一个呢?”
  “人渣!”
  出了宫门,王老二和老贼蹲在外面。
  “郎君没事吧?”老贼起身,“老二先前想闯进去,小人拽不住,幸好周侍郎路过,担保郎君无事。”
  杨玄笑道:“老二觉着不对劲?”
  王老二嘿嘿一笑,“郎君若是有事做,就该叫老贼,老贼最油滑。可郎君却叫了屠公去,那就是要动手。”
  “狗曰的!”杨玄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回头肉干减半。”
  “凭什么?”王老二炸了。
  “再说就没了。”杨玄瞪眼。
  老贼放慢脚步,和屠裳并肩,“如何?”
  “皇帝父子之间的狗血,无耻之极。”
  “郎君为何让你去?”
  “说的东西太吓人,都是犯忌讳之事,郎君大概是担心灭口吧!”
  “真要灭口你去也无济于事。”
  “只需挡一下,把事情闹大就好。”
  “也是。”
  老贼心痒痒想问太子说了什么,但附近人太多。
  “哎!郎君可从未处罚过老二,今日怎地要断了老二的肉干……”
  屠裳淡淡的道:“天气燥热,老二好几日没拉屎了。”
  “子泰!”
  周遵在前方等着。
  杨玄疾步过去,“让丈人担心了。”
  “可是大事?”周遵神色从容。
  “就是太子和陛下的一些往事。”
  “贵妃?”
  丈人这份敏锐……杨玄点头,“是。贵妃……”
  “那些狗屁倒灶之事别告诉老夫,老夫怕脏了自己的耳朵。”周遵见他无事,心中一松,“没事回头去家中。”
  “是。”
  杨玄行礼,周遵看了王老二一眼,“你那随从以往看着憨憨的,老夫心想你怎地寻了这等人跟着,今日见了,却格外忠心,可见你还是有些眼光。”
  杨玄笑道:“当初收下他,却不是为了什么忠心。”
  “那是为何?”周遵不解,觉得收这么一个傻傻的随从有些不可思议。
  “缘分。”
  “缘分?”
  “是啊!一家人的缘分。”
  周遵颔首,多看了王老二一眼,随即去了。
  老贼这才得了自由,追问了一番。
  最后,他有些诧异的道:“这等犯忌讳的话题,郎君为何不早早就离了那里?”
  杨玄说道:“皇帝既然让我去,便是想通过我来试探太子,顺带,想寻个坑我的理由。
  不说弄死我,但让我灰头土脸,借此打击周氏与北疆,这便是一僵双雕,他最喜欢的手段。我待的越久,他就越难下手……”
  “为何?”老贼不解。
  杨玄说道:“他大概也没想到太子会说出当年的秘辛,我若是听了一半就走,或是听了个开头就走,那么,他坑我,我如何辩解?”
  “郎君听完了,他若是下手坑郎君,郎君只需把此事的经过尽数说出来,周氏那边拿着秘辛就能和他对质。”
  杨玄淡淡的道:“他想处置我,却忌惮周氏。故而,丈人会在此地等我。另外,从我们出来,必然一直有人跟在后面。此刻,那人就在!”
  “哎哟!”老贼身体蹲了下去,“崴到脚了!”
  “别看!”杨玄说道:“一路出去。”
  老贼低声道:“被人跟着不自在。
  ”
  “走。”
  一行人出了皇城,杨玄说道:“去东市。”
  他的采买还没完成。
  一路采买。
  杨玄在一家店铺前说道:“老贼盯着。”
  老贼点头,“就在身后十余步,换了两身衣裳。”
  有心算无心,老贼觉得自己就像是逗弄老鼠玩耍的猫。
  到了前方,杨玄低声吩咐了几句话,稍后,转进了左边的小巷。
  东市外,几个男子聚在一起。
  “监门为何要令盯着杨玄?”
  一个男子不解的道。
  “听从吩咐就是了。”带队的桩子说道:“叮嘱后面的人,别被杨玄发现了。”
  那个男子笑道:“那杨玄又不知晓咱们盯着他,有心算无心,他若是能发现咱们的人,我王虎便把名字改叫做王虫!”
  小巷里。
  杨玄转过了一个拐角。
  身后的男子脚下匆匆。
  他突然觉得身后不对劲,仿佛有什么跟在脊背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
  王老二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笑嘻嘻的。
  男子脚下一急,就飞掠到了拐角处。
  刚想大叫。
  身前一个高大男子出现。
  单手伸出来,闪电般的捏住了他的脸颊,随即一拳就打晕了他。
  转过小巷子,刚到,正好一辆马车出现在巷子口。
  车帘掀开,高大男子把他丢了进去。
  马车缓缓而去,直至出了市场。
  男子被一巴掌拍醒。
  他努力适应着环境,缓缓抬头。
  杨玄坐在对面。
  “说,为何盯着我?”
  男子惨笑,“弄死我!”
  少顷,到了杨家。
  “弄地窖里去!”
  男子被弄进地窖里,等候多时的老贼起身,“老夫来伺候你!”
  惨嚎声被堵在了嘴里,一刻钟后,男子崩溃了。
  “监门说,要寻你的把柄,好弹劾你!”
  杨玄起身道:“原来是镜台,我还以为是那人要下黑手!”
  男子说道:“做臣子的被咱们镜台盯上,自求多福吧!”
  杨玄笑了笑,“谁说我要做臣子?”
  男子一怔,“你……”
  杨玄回身上去。
  老贼冷冷道:“你该换个称呼!”
  男子自忖必死,冷笑道,“难道该叫他宰相?”
  “不,是陛下!”
  ……
  杨玄走了之后,太子就站在门口。
  大门缓缓关闭。
  太子回身。
  “孤待在此处许久了,没人说话,周围的人都把孤当做是瘟神,没事离得远远的。故而此处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时日久了,孤的五感越发的敏锐。”
  声音在殿内轻轻回荡着。
  “你,躲在上面不难受吗?”
  房梁上,一个黑影飘了下来。
  “开门!”
  大门再度打开。
  随即关闭。
  太子就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几颗被把玩的圆润无比的珠子。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再度打开。
  “逆子!”
  太子逆着光抬头。
  “阿耶!”
  皇帝站在大门外,光线从他的身后笼罩住了他,看着恍若神灵。
  “说!”
  “你做梦!”
  “你在逼迫朕!”
  “是啊!你又能如何?”
  皇帝伸手,“弓!”
  韩石头递过一把长弓。
  静静的看着皇帝走进去。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撩动了,竟然欢喜异常。
  他甚至还砸吧了一下嘴,就像是即将看到烹饪美食般的垂涎欲滴。
  皇帝大步走过去。
  太子抬头。
  皇帝把长弓套进了他的脖颈里。
  目视着他,威严的冷哼,“嗯!”
  太子微微摇头。
  皇帝缓缓拧动长弓,弓弦绞住了太子的脖颈。
  他渐渐发力。
  太子的呼吸一下就停住了,胸膛起伏几下。
  “逆子!”皇帝一边发力,一边森然道:“说,还是不说?”
  面色铁青的太子竟然在微笑摇头。
  他的眼神渐渐茫然,看着虚空处。
  当初还是孩子时,他也曾孺慕的看着父亲,觉得他雄姿英发,就是自己的靠山,也是自己的榜样。
  可从什么时候开
  始,这一切就变了。
  好像,是从他开始谋划夺嫡开始吧!
  从那时起,他就漠视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
  原来,毁掉这一切的是……
  是权力吗?
  他的喉咙那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恍惚间,他看到了慈祥的伯祖。
  那位孝敬皇帝。
  伯祖俯身,轻轻摸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要好生读书啊!”
  他用力点头,“好呀!”
  孝敬皇帝挥手远去。
  他的眼前变成了黑暗。
  意识渐渐模糊。
  突然,脖颈那里一松,肺里的气往外冲了出去,接着,空气涌了进来。
  他大口的呼吸着,茫然看去。
  “狗都不如的东西!”
  皇帝转身就走。
  太子捂着咽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不敢杀我!你还得要我在东宫为你挡着老二和老三,你这条老狗!
  你!
  连伯祖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下午,杨玄去了丈人家。
  周遵下衙回来,更衣后,和他一起饮酒。
  周勤姗姗来迟,一身猎装。
  “老夫今日箭无虚发!”
  周遵起身,“恭喜阿耶。”
  “恭喜阿翁。”
  好箭法,杨玄心中暗赞。
  周勤坐下,周遵问道:“阿耶今日射杀了多少只老鼠?”
  老鼠……杨玄:“……”
  “二十余只。”周勤见杨玄呆滞,就板着脸,“须知米粮来之不易。”
  “是!”杨玄懵的。
  周遵说道:“祖宗传下的规矩,要珍惜米粮。老夫身子康健,每逢春耕,便去城外的庄子上看看,也跟着动动手。”
  很久以前的规矩,每逢春耕,帝王要带着宫中人,或是臣子们去耕地。
  这是垂范。
  “帝王都是学了我世家的规矩。”周遵淡淡的道。
  “老夫不好出门。”周勤有些悻悻然。
  杨玄明白了,合着周勤没法出门,但祖宗的规矩也不能不遵守,于是变通了一下。
  “阿翁在哪射老鼠?”
  “粮仓。”
  周勤几杯酒下肚,情绪上来了。
  “老夫令数人进去驱赶,一阵敲锣打鼓!再令人在两侧手持扫帚驱赶,老鼠便只能冲着老夫跑来。”
  “这是兵法啊!想来阿翁是一箭一只。”
  “老鼠肥硕,还不少,老夫有一箭中了两只。”
  别人一箭双雕,您一箭双鼠。
  喵!
  喵喵喵!
  外面猫叫的格外惨烈。
  “吵什么?”周勤不满的道。
  一个仆役进来,“阿郎,家里养的猫都蹲在粮仓前嚎叫。”
  周勤干咳几声,“过几日就好了。”
  杨玄:“这是……”
  周遵淡淡的道:“喝酒!”
  杨玄一下就明白了。
  仓库的老鼠被周勤弄死了,家里养的猫就失去了捕猎的机会,以及进补的机会。
  人是狗拿耗子,您是人拿耗子。
  周勤抚须,“黄春辉是个什么意思?”
  “北疆远离长安,当面乃是大敌,该如何应对,黄相公自有谋略。”
  “皇帝并非名将,横加干涉,这是置大局于不顾,黄春辉忍了他多年,终于忍无可忍了。”周勤讥诮的道。
  周遵说道:“北辽那边虎视眈眈,他却一心想着制衡北疆。江山社稷也不及权力。”
  “黄春辉老矣,如何能谋反?”周勤叹息。
  权力的甘美让人不舍,让人变态,伪帝就是如此。
  周遵问道:“阿宁孕期如何?”
  “好得很。”杨玄说道:“就是会偷偷的看书,或是去配药。”
  周勤蹙眉,“要管着些。”
  “管了。”杨玄苦笑,“可我事多。”
  媳妇儿闲不住,我难道还能强行把她按在家里?
  “护卫可有人?”
  周勤莫名其妙问了这个问题。
  杨玄看了他一眼,“阿翁放心。”
  周勤说道:“要好手!”
  周遵说道:“子泰身边有数十大汉,横行战阵。”
  “战阵是战阵。”
  周勤摇头。
  杨玄笑道:“玄学就在陈州。”
  周勤笑道:“老夫竟忘了此事。”
  那一群喜欢清谈的人聚在一起,谁来讨野火,那可就热闹了。
  “可有人动手?”周遵终究不放心。
  “有。”
  “修为如何?”
  “了得!只是那日我正好在玄学的新山门,那人就一头撞了进来。”
  “如何?”
  “被宁雅韵镇压。”
  那位掌教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一动手,那威势让杨玄也为之侧目。
  喝完酒,杨玄告辞。
  出了周家,夜幕低垂,燥热渐渐消散。
  夜禁早已名存实亡,街上不少人,两边的店铺和摊子生意火爆,人来人往。
  “这便是国泰民安!”屠裳感慨道。
  但不知能持续多久。
  若是一切不改变的话,杨玄知晓,大唐会一路下滑,拉都拉不住。
  宫中的伪帝依旧沉迷于制衡中而无法自拔,杨松成等人依旧在为了下一任帝王布局,千方百计想着为子孙谋福利。
  杨玄想到了历史上那些为了子孙殚思竭虑的例子。
  可大部分结果都不大好,要么是当事人倒霉扑街,要么就是子孙端着金饭碗被活活饿死。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由衷的感慨道。
  
  姜鹤儿说道:“郎君是想着未出世的小郎君了吗?”
  杨玄点头,“还不知将来如何教导他。”
  第一次做父亲,他有些忐忑,也有些憧憬。
  “教小郎君修炼呀!”姜鹤儿很兴奋。
  “你这兴奋什么呢?”杨玄好奇,“若是你有了孩子,要如何教导?”
  “从小就教他修炼,等他大一些后……”
  “让他去行侠仗义?”杨玄笑道。
  “不!”姜鹤儿摇头,“带着他去行侠仗义。”
  “想必江湖将会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姜鹤儿点头,“一定。”
  江湖没你,真好!
  几个官吏在前面大声呵斥一个小贩,看着嚣张之极。
  姜鹤儿骂道:“狗官!”
  “哎哟!”一个官员捂着后脑勺缓缓回身,然后,翻个白眼,栽倒。
  “马兄!”几个官吏乱作一团。
  “谁干的?”杨玄回身。
  一伙人都一本正经。
  娘的!
  都学坏了!
  “下手太重了!”杨玄没好气的道:“若是罪不该死,却弄死了怎么办?”
  姜鹤儿说道:“天下官吏都该杀!”。
  “哎!鹤儿,你以后的孩子就修炼?”老贼逗弄她问道。
  “你又没孩子!”王老二给他一记重拳。
  “以后定然会有。”老贼很自信,然后摸摸最近粗糙了些的脸颊,心痛不已。
  姜鹤儿摇头,“师父说过,江湖凶险,闯荡一番就是了。回头,还得要去过日子。我就想啊!以后有了孩子,从小教他修炼,带着他闯荡江湖。等差不多了,就回家,让他读书考科举,去做官。”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她。
  姜鹤儿:“你们看着我作甚?我说错了吗?”
  众人摇头,“没有。”
  前方,一群年轻人出现。
  “子泰!”
  清脆的声音,让杨玄想到了鸟儿。
  “灵儿?”
  一群年轻男女正信步而来。
  魏灵儿,张冬青都在。
  陈子茂也在。
  另外还有一个久违的熟人,
  “子泰!”
  王瑜上前拱手。
  “新田。”
  来人是王氏家主王豆罗的儿子王瑜,王新田。
  也就是王仙儿的兄长。
  王瑜看着他,有些嗔怪的语气,“北疆矿石的事家里知晓了,那管事自作主张,家里已经令人去呵斥他。不过子泰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太暴躁。”
  王瑜不等他说话,接着说道:“最近淳于氏弄到了一些好矿石,冶炼出来的铁器更出色。家中应对需要不少矿石……所以,你那边暂且委屈一下,过后自然能补给你……”
  这口气带着矜持,也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从容。
  “我说……”
  杨玄开口。
  “此事了结,回头去家中坐坐。”王瑜微笑,“阿耶和叔父说你如今声名鹊起,乃是大唐名将,该多走动走动。”
  杨玄开口:“不用了。”
  王瑜:“……”
  杨玄颔首,然后看着大腿,“灵儿和冬青出来觅食呢?”
  觅食这个词引得魏灵儿笑了起来,“是呀!明日要作诗,今日我们出来寻灵感。”
  张冬青说道:“子泰,明日我等聚会,你可要来?”
  魏灵儿走过来,拉着杨玄的衣袖,“你定然要来,否则我知晓你家在哪,就令人去吵闹,闹的你整夜不得安生。”
  “灵儿胡闹!”张冬青上前,笑道:“怎么能如此,最多大清早去堵住他家大门,拽着就走。”
  “好!”
  杨玄无奈答应了。
  “对了,都有谁?”
  “有好些,不过,都是各玩各的。”
  “在何处?”
  “曲江池。”
  这特么大热天的,去曲江池晒太阳呢?
  见杨玄望天,魏灵儿说道:“有个高人说了,明日有些云,不热。”
  杨玄笑着应了。
  “走了。”
  “子泰!”
  杨玄牵着马没走出几步,被王瑜叫住。
  “何事?”
  王瑜问道:“这是小事。”
  众人愕然。
  有人低声道:“据说,杨玄和王氏闹翻了。”
  “那现在新田是想挽回?”
  “多半是。”
  “我可从未见新田低过头,杨玄该自傲了。”
  “是啊!”
  月华如水,两侧的灯火映照着大道。
  夜风吹拂,吹动杨玄的衣袂飘动。
  他颔首,“道不同!”
  随即,转身离去。
  身后,十余人簇拥着。
  “这是打脸了!”有人低呼。
  魏灵儿张开小嘴,“子泰竟敢冲着王氏说道不同?”
  身边的张冬青没回答,魏灵儿侧脸看去,就见张冬青怔怔的看着杨玄的背影。
  面色微红。
  “冬青,你呆了?”
  张冬青回过神,兴奋的道:“那些人面对世家门阀的子弟,说话都要斟酌再三,唯恐得罪了他们。可方才那句话,道不同,你王氏眼中的小事,于我杨玄却是大事。豪迈不羁,洒脱自然……这才是我心中的子泰啊!”
  魏灵儿看着杨玄在灯火中隐去,突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
  王瑜已经恢复了平静,和往日并无不同,依旧和众人一起去吃了宵夜,这才回家。
  “阿耶呢?”
  仆从说道:“郎君在书房,和二郎君在一起。”
  “知道了。”
  王瑜说道:“弄了茶水来。”
  茶水来了,王瑜喝了一口,漱漱口,自觉口中的酒气消散了不少,这才去书房。
  “新田!”
  王豆香笑吟吟的看着侄子。
  “阿耶,叔父。”
  王豆罗抬眸,淡淡的道:“看你是有事的样子。”
  “孩儿先前遇到了杨玄。”
  “哦!如何?”
  “孩儿说,家中已经呵斥了管事,回头矿石会补给他。”
  王豆罗看着王豆香,“你觉着如何?”
  王豆香沉吟良久,“怕是不好。”
  “为何?”王豆罗看到了儿子眼中的钦佩之色,就知晓结果不大好。
  王豆香说道:“当初老夫从南疆巡查归来,在元州遇到了杨玄。老夫见他少年憨傻,就让他跟着一起走。
  外人都说老夫行事狠辣,若是知晓老夫对一个少年发了善心,怕是会觉着老夫疯了。
  没想到的是,半路遇到了截杀,正是这个少年出手相助,救了仙儿。”
  这事儿王豆罗知晓,王瑜也知晓,但不知道叔父还提及此事作甚。
  “一个乡下小子救了王氏女,应当想着要报酬吧?老夫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着他会要什么。
  最大的可能是想进王氏。凭着救了仙儿的功劳,以后少说也得是个管事不是?
  王氏的管事,那一路他都看在眼里,比之一县县令也不差。
  出门在外,那些县令也得恭谨着对应。
  老夫也想好了,准备安排他去矿上待几年,随后看资质安排,好歹把仙儿的救命之恩给报答了。
  可他要了什么?”
  王豆香看着兄长,“他只想读书!”
  王豆罗说道:“他骨子里就不喜我们?”
  王豆香点头,“初遇时,一个护卫故意想抽他一鞭子。老夫以为,正是因为此事,让他对世家门阀畏惧。如今看来,却不是畏惧,而是不满。”
  王瑜说道:“只是为了一件小事就和王氏翻脸,他好大的脸面!”
  王豆香看着他,“王氏对他可有恩情?”
  王瑜说道:“他进……”
  “进什么?”王豆香淡淡的道:“用仙儿的一条命换他进国子监,你觉着他是赚了还是亏了?”
  王瑜低下头。
  当然是亏了。
  亏大发了。
  “他不欠王氏什么,相反,是王氏还欠着他的!”王豆香深吸一口气,“后来他更是给了王氏冶炼之术,让王氏能凭此与淳于氏抗衡。
  这一年多以来,更是隐隐压制住了淳于氏。
  这冶炼之术对王氏多重要!可王氏回报了什么?仅仅是每年低价给一些矿石。
  你,觉着他亏欠了王氏?”
  王瑜摇头,心中恍然,“他觉着委屈了?”
  “你还是不明白!”王豆香蹙眉,“当初举荐他进了国子监,他吃了亏,可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
  那个少年不是锱铢必争之人,吃亏,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道不同!”
  王豆罗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豆香叹道:“兄长,对这等年轻俊彦,家中不该如此轻慢。那管事,该死!”
  王瑜说道:“叔父,大唐将星浩瀚,他不搭理王氏,自然有的是人来投靠。譬如右武卫大将军魏忠,前次见到阿耶还故意说了一番客气的话,便是想与王氏交好。
  右武卫大将军,难道不比陈州刺史强?”
  一个仆役进来。
  “郎君,二郎君,右武卫大将军魏家遣人来了。”
  王瑜笑道
  :“今日魏灵儿也在,估摸着是她回家说了,魏忠这是来表态。”
  一个管事进来。
  行礼。
  开口。
  “我家阿郎听闻杨玄与贵府小郎君发生了争执,就遣小人来问,可是杨玄得罪了王氏?”
  王豆香微微摇头。
  管事说道:“阿郎说,若是杨玄有得罪王氏的地方,还请见谅。若是不妥,造成了什么损失,阿郎说了,由魏家承担。”
  早上起床,吃早饭前,杨玄无意间看了一眼天空。
  几片巨大的云彩停留在空中,挡住了阳光,但却又给人感觉阳光明媚的爽朗。
  天气,不错呀!
  咦!
  杨玄想到了昨日魏灵儿的话,看来,高人确实是高。
  吃了早饭,他偷得浮生半日闲,把昨日买的小说拿出来翻看。
  “有人!”
  在院子里的张栩突然看向围墙。
  王老二说道:“不是贼。”
  “你如何知晓?”
  “贼没那么笨!”
  墙头冒出个脑袋。
  “哎!子泰可在?”
  “你就不能走大门?”王老二不满的道:“就像是做贼。”
  “我若是去做贼,保证天下的贼人都得叫祖师爷!”
  赵三福轻松下了围墙,拍拍手。
  “看什么书呢?”
  杨玄合上书卷,“说什么江湖的。”
  “江湖,哪都是江湖。”
  赵三福坐在门槛上,“镜台的人在盯着你!”
  “嗯!”
  “昨日死了一个,尸骸寻不到,他们说是被你弄死了。”
  “我都不知晓镜台盯着我啊!”
  “也是。”赵三福靠在门柱边,浑身放松,“黄春辉让陛下没脸,镜台是陛下的狗,自然要为他出气。你最近小心些。”
  “我行得正,坐得端!”
  “外面就有人盯着你。”
  “特么的!”杨玄口吐芬芳,“对了,你最近如何?”
  赵三福懒洋洋的道:“还好,王守想弄死我,不过,没成功。”
  “那么激烈?”
  “宫中贵人寻了我,让我独自去禀告。”
  “这是分权?”
  “制衡!”
  “陛下最擅长的。”
  “是啊!这是王守想不到,陛下竟然会在镜台里也玩制衡。”
  “如此,你就危险了。”
  “前程啊!都在危险中。想不劳而获,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会投胎!”
  赵三福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玄若有所思。
  韩纪回来了。
  “韩先生昨夜未归,可是去了相好的家中?”老贼取笑道。
  韩纪点头,“还真是相好的。”
  老贼眼中多了艳羡之色,“定然是嫁人了吧?”
  “是男的。”
  “这把年纪了,还能行?”老贼下意识的夹紧两股。
  韩纪说道:“老夫这两日打探到了些消息,皇帝有意清洗。”
  杨玄心中一凛,“北疆?”
  韩纪摇头,“不只是北疆,还有朝中。”
  “谁主持?”
  “梁靖。”
  艹!
  杨玄叹道:“这是要养狗的意思。”
  “皇帝想要一个代言人。”
  梁靖被看中了。
  “梁靖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最适合不过了。”
  “可杨松成等人极力反对。”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皇帝要清洗,他们吃亏。”杨玄恍然大悟,“如此,让罗才归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势而发!”
  韩纪点头,“皇帝此举是想掌握吏部,随后才好清洗。”
  “黄相公他不好动,但却能通过吏部,从下面动手。”
  不得不说,伪帝的手段真心不错。
  可惜损害到了杨松成等人的利益。
  “狗咬狗!”老贼不屑的道。
  “既然知晓了此事,后续就简单了,把罗才留住。”
  杨玄判断了一下时间,“那边也该来了。”
  “就在这一两日。”
  时辰到了,杨玄带着人去曲江池。
  曲江池里人不少,有人在外面等候。
  “杨使君。”
  是魏灵儿的家人。
  “小娘子已经到了,令小人在此等候,使君请随小人来。”
  “好。”
  里面小贩不少。
  “饴糖!甜死人的饴糖嘞!”
  一个少女挎着篮子叫喊。
  姜鹤儿眼馋的道:“郎君,看着好吃。”
  杨玄:“你这话有语病。”
  老贼暧昧一笑,“连起来就通顺了。”
  姜鹤儿:“郎君看着好吃……”
  杨玄见她面色绯红,就招手把少女叫过来。
  “郎君看看,这饴糖干净着呢!”少女讨好的道:“在家里做的时候,奴都先洗干净手……”
  
  她举起左手,手背看着微黑,而且粗糙,纹路清晰。
  姜鹤儿低声道:“有些脏呢!”
  她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可不差钱的她们吃喝都是上好的,偶尔落魄,也能想法子弄到钱。
  杨玄看了一眼竹篮里的饴糖,“不大好。”
  “郎君,好着呢!不信您尝尝?”少女捡起一块碎屑递过来,“不要钱!”
  杨玄接过,送进嘴里,蹙着的眉心渐渐松散,“咦!竟然意外的美味。”
  少女笑道:“都说好吃。”
  杨玄问道:“这么一篮子多少钱?”
  “十九钱。”
  本来应当是二十钱,但卖掉了一部分。
  饴糖不少,杨玄说道:“那边人不少,咱们去了也得带些东西,给她钱!”
  老贼上前,摸了十九钱给少女。
  王老二一把接过竹篮。
  “竹篮就当是添头。”杨玄就像是个抠门的土财主。
  少女接着钱,有些愕然,“您……您不还价的吗?”
  她是习惯性多报了几钱,就等着讨价还价。
  杨玄拽拽的道:“你觉着,我买东西还用得着讨价还价?”
  “是哦!”少女窃喜。
  饴糖的味道其实普通。
  但杨玄却吃的津津有味的。
  “就在前面。”仆从指着右前方。
  杨玄已经看到了。
  渠水从右侧流过,在前方往左侧转向,空出了一片草地。
  此刻已经到了数十男女。
  都是贵人,衣饰华贵。
  “还没到,就嗅到了脂粉味。”杨玄笑道。
  那些人也看到了他,其中一人冷笑,“狗东西!”
  “夫人,饮酒。”
  对面有人贵妇举杯,梁月举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杨玄缓缓走过来。
  “子泰!”魏灵儿起身招手。
  张冬青身边的少女问道:“这人是谁?”
  张冬青说道:“陈州刺史杨子泰。”
  少女哦了一声,“大唐名将呀!”
  张冬青笑道:“是啊!”
  魏灵儿坐下,“雨儿,你不是自诩诗才吗?晚些等子泰来教训你!”
  少女微笑,“是吗?我倒是想见识一番。”
  少女叫做陈雨儿,是最近冒出来的才女,诗才了得。
  杨玄过来,接过竹篮,“刚买的饴糖,味道不错,都尝尝。”
  魏灵儿举手,“给我一些!”
  少女活力十足,看着就让人精神一振,油然生出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清爽。
  老贼拎着竹篮发饴糖,顺着过去。
  大多人都微笑接过,但却摆在一边。
  都是富贵人,谁没事儿吃饴糖啊!
  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有钱人,喝酒都喝好酒,你说土茅台好喝,尝一口那股子怪味直冲上来,没骂人就算是客气的。
  贵贱不相交,指的不只是双方的地位,还有生活习惯。
  别人喝的是天价水,你喝的是一块五一瓶的矿泉水。别人喝的是好酒,你喝的是土茅台,是几块钱一瓶的啤酒……
  这是两个世界。
  到了梁月那里时,她淡淡的道:“拿走!”
  老贼压根不带停留的就走了。
  老夫就没准备送给你,你想多了。
  主持人是个贵妇,她清清嗓子,开口道:“诸位。”
  杨玄在嚼着饴糖,“越吃越香。”
  “今日群贤毕集……”
  后面的话自动被杨玄屏蔽了。
  一番话后,有人起身作诗。
  杨玄听了几首诗,皆是平庸。
  魏灵儿在那边冲着他瞪眼,示意他过去。
  这个少女……
  杨玄起身走了过去。
  大多人的目光追随着他。
  “子泰,我刚得了几句诗,正想请教你!”
  魏灵儿一本正经的道。
  杨玄坐下,魏灵儿压着欢喜的情绪,“哎!子泰,那个是陈雨儿。雨儿,这是子泰。”
  隔着张冬青,杨玄对陈雨儿颔首示意。
  陈雨儿微微点头。
  “雨儿诗才了得,还会作词哦!”
  张冬青说道。
  “幸会。”杨玄再度颔首。
  “客气了。”陈雨儿很沉稳。
  “子泰!”
  “嗯!”
  魏灵儿低声道:“昨日回家我和阿耶说了你和王瑜闹翻的事,我说你定然是和王瑜有冲突,阿耶却说你不会为了一个世家子和王氏翻脸。”
  老魏,果真是有眼光。
  “后来阿耶派人
  出去了,好像是去王氏。”
  杨玄看着她那娇俏的脸。
  魏灵儿被他看的有些心跳加速,“子泰,你看什么?”
  “吃饴糖!”杨玄给她一块饴糖。
  “哎!味道还行。”魏灵儿吃的鼓起腮帮子,有些面目狰狞的感觉。
  但却带着些可爱。
  杨玄笑了笑,心想魏忠沉稳,让人去王氏多半是劝说。这份情谊,他先记下。
  他不知道的是,魏忠知晓他的性子不会无的放矢,既然翻脸,必然是闹出了些不可开交的事儿,于是便准备出手接过这份恩怨。
  其一是欣赏这个年轻人,其二,是女儿的救命之恩没报,一直让他有些愧疚。
  人与人不同,对于王氏来说,讨好他们的人太多了。长此以往,他们会把别人的帮助视为理所当然,觉得无所谓。
  这便是三观的截然不同。
  所以,杨玄才会说,道不同!
  不相为谋!
  从元州到长安的这一路,就是杨玄了解世家门阀的过程。
  印象很糟糕。
  所以到了长安后,他用救命之恩换取了读书的机会,觉得从此和王氏就再无关系。
  这也是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体现。
  三观不合,那就疏离。
  “这首诗不错。”
  一个才子作诗一首,赢得了众人的赞誉。
  梁月淡淡的道:“听闻杨使君诗才了得?”
  她本没什么才华,哪里知晓什么好坏,不过是要找茬出气而已。
  杨玄看了她一眼。
  没吭声。
  梁月有些气,“怎地,不敢应承?”
  身边的仆妇低声道:“夫人小心他又问那句话。”
  梁月一凛,心想要是杨玄再当众问一句你是谁,她就可以一头跳进渠水里淹死了事了。
  “今日群贤毕集,有人说杨使君高才。”梁月说道:“如此,我便抛砖引玉,雨儿。”
  陈雨儿起身,“夫人。”
  张冬青,“你是她的人?”
  陈雨儿歉然点头,随即走到了梁月的身侧。
  “诗赋令人动容,不过奴最近却开始琢磨南周的词,或是缠绵,或是热血,令人动心。今日,奴便以词会友。。”
  陈雨儿开口……
  一首词罢,众人交口称赞。
  “雨儿大才,可为今日第一。”有人赞道。
  张冬青低声道:“这首词,怕是她准备了许久,就用在今日。”
  她看了杨玄一眼,“子泰若是无词,不应就是了。”
  魏灵儿点头,“作词又不是吃饭,想吃就吃。子泰不用理她。”
  梁月看着杨玄,“杨使君可有了?”
  杨玄没吭气。
  陈雨儿的眼中多了一抹了然……我准备多时的一首词,他擅长的却是诗,骤然应和,就怕落了下风。
  一个护卫走到了杨玄的身后,低声道:“他们来了,有人紧追不舍。”
  杨玄举杯就唇,“谁的人?”
  “不知,应当是在北疆的人打探到了消息,一路疾驰追赶。”
  “若是我来了吏部任职,谁有好处?”杨玄想想,皇帝来不及,而且镜台的人在北疆散乱,等组织起一群人来拦截时,早就晚了。
  唯有……越王!
  或是杨松成!
  这二人有不少人手在陈州,专门盯着卫王。
  杨玄若是留在陈州,对于卫王是利好。
  他一旦离开陈州,陈州换个刺史,卫王就尴尬了。
  皇帝兴许有手段让这个儿子出彩,但却不是杨松成和越王想看到的。
  杨玄低声道:“杀!”
  “领命!”
  护卫离去。
  梁月目视他,“可是还没有?”
  这个女人是疯狗吗?
  杨玄觉得自己和贵妃兄妹之间的事儿说不清,但最近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至少能和平相处。
  没想到梁月却带着滚滚浓烟冲了出来。
  娘的!
  这个女人,不给一个教训,看来是不肯消停!
  “是作词吗?”
  杨玄想到了那首不第后赋菊。
  梁月看了陈雨儿一眼,陈雨儿微微点头。
  “正是,还请杨使君赐教。”
  杨玄起身,“酒!”
  魏灵儿起身斟酒,一脸与有荣焉的奉上。
  张冬青要了纸笔,凝神看着他。
  右武卫大将军魏忠的女儿亲自奉酒。
  长安才女张冬青亲自记录。
  这阵仗……
  梁月冷笑,“我都知晓南周的词难做,他以
  诗闻名,今日就打掉他的气焰,出口恶气!”
  杨玄举杯一饮而尽,“说到词,我想到了在北疆的一次春游。”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梁月虽说鉴赏能力不大好,但身边有专家啊!
  “雨儿。”
  陈雨儿面色凝重,“夫人,这两句有些意思。”
  岂止有些意思?
  这两句洒脱自然,从境界上就碾压了她。
  难道,这个杨玄,还真能诗词都精通?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雨儿。”
  “雨儿!”
  陈雨儿呆住了。
  杨玄继续吟诵,“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张冬青一挥而就,抬头,面色绯红。
  “子泰,你莫非是那等千年一遇的天才吗?!”
  魏灵儿欢喜的道:“子泰自然是天才!”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赶来。
  “杨使君,陛下召见。”
  这多半是要定下自己的职位了,杨玄对魏灵儿和张冬青微微一笑,“我先去了。”
  二人起身相送。
  梁月看着陈雨儿,“谁胜谁负?”
  陈雨儿看着杨玄转身。
  心中突然一痛,觉得对方就如同是白雪般的高雅,而自己却为了权贵效力,如同黑泥。
  她脱口而出:
  “杨使君且慢。”
  杨玄回身,“何事?”
  陈雨儿咬着下唇,终究忍不住说道:
  “敢问使君住所,奴回头登门拜师。”
  “拜师?”
  杨玄愕然,旋即莞尔,淡淡的道:“北疆苦寒,外敌猖獗,我在北疆无事从不作诗词,不是不能,是没这个兴致。”
  魏灵儿问道:“冬青,子泰这话怎地听了不对呢?”
  张冬青说道:“子泰的意思,说咱们吃饱撑的,一群人没事儿聚在这里作诗词。”
  梁月听出来了,暗怒道:“哦!如今盛世,我等享受太平富贵,有何不可?”
  “我自然不该说什么不可,本也不想说。”杨玄说道:“可夫人咄咄逼人,那么,杨某这里还有两句,便送给夫人。”
  梁月冷笑,“呵呵!”
  杨玄开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杨玄转身离去。
  陈雨儿眼中迸发出了神彩,小嘴儿张开,“天呐!他开口便是名句!”
  张冬青震惊的道:“这两句……灵儿,今日的诗会要出名了。”
  “我知。”魏灵儿失神的看着杨玄离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两句诗发自肺腑,咱们吃喝玩乐,子泰却想着的是生民,高下立判啊!难怪阿耶这般看好他。”
  杨玄一路出去。
  “卖饴糖喽!甜死人的饴糖!”
  少女又挎着个竹篮在叫卖。
  她额头上全是汗水,敲下一块饴糖,收了钱,看到身前的脚,就下意识的道:“郎君要吃糖吗?甜死人的饴糖。”
  “你这够快的啊!”
  刚卖了一竹篮,转瞬又来了一竹篮。
  少女抬头,惊讶的道:“是郎君呀!奴家中就靠着这个挣钱。”
  “家就在附近?”
  “有两里地呢!”
  “那你怎地那么快?”杨玄算了一下距离,加上一竹篮分量不轻的饴糖,觉得难。
  少女脸颊红彤彤的,用粗黑的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笑的灿烂,“不挣钱就没饭吃,我想着家里要吃饭,就跑得快呀!”
  “生活会逼着人狂奔。”杨玄点头,“家里的父母呢?”
  “阿娘饿死了,阿耶躺着起不来了。”少女黯然一瞬,随即又露出了笑容。
  很灿烂。
  韩纪问道:“这般遭遇之下,你为何还能笑的如此灿烂?”
  少女看了他一眼,“不笑,还能怎样呢?”
  韩纪一怔,杨玄说道:“她活着的目的便是靠卖饴糖养活家人,这是她的全部,她为此努力,问心无愧。”
  韩纪明白了,“这世间能活的问心无愧的有几人?”
  杨玄问道:“长安施粥的人不少,为何饿死了?”
  少女茫然了一瞬,“我们是流民。”
  “明白了。”杨玄见内侍在前面不耐烦的蹙眉,就问道:“你叫做什么?家住何处?”
  “我叫张五娘,家住……”
  ……
  宫中,君臣云集,商议一些人事。
  “陈州刺史杨玄,任吏部侍郎。”
  皇帝看着众人。
  杨玄来吏部,其一削弱黄春辉,其二是掺沙子……吏部国丈有人手,杨玄和国丈不合,如此,杨玄赴任,就能有力的牵制国丈。
  皇帝的手段,用的让人无话可说。
  那日商议,有罗才为杨玄说话,今日他不在了。
  众人都看了周遵一眼。
  虽说该避嫌。
  但皇帝的用意大伙儿都看出来了,杨玄一旦来了长安,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争斗之中。
  用不了多久,所谓的大唐名将就会淹没在长安这滩浑水里。
  周遵起身。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据镜台的禀告,周遵父子对周宁颇为关爱。爱屋及乌,自然对杨玄这个女婿多了眷顾。加之杨玄崛起太快,让周氏也颇为意外。
  意外的收获,自然该珍惜。
  可此事无懈可击,周遵能说什么?
  “陛下,臣婿杨玄提及此事时,对陛下的看重感激零涕。”
  朕,不信!
  “可臣婿却颇为犹豫,臣不解,一一问来。
  臣婿说,陈州当面乃三大部。此次灭掉了基波部,尚有两大部为祸。
  加之潭州赫连荣虎视眈眈,一心想击破陈州立功。
  他走了不打紧,接任的人若是不熟悉,或是不擅长厮杀,便是祸事。
  他一人前程事小,陈州大局为重。”
  “上次不是说了,三大部受损,不足为虑。”郑琦觉得周遵就是在催死挣扎。
  等进了吏部,就由不得你了!
  周氏这几年和大伙儿疏远了,有些效仿王氏的意思。国丈早就想收拾周氏一顿,这个机会怎肯放过?
  而且,周遵不谙北疆战事,说了半晌干巴巴的
  。
  说服力半点也无。
  周遵说道:“陛下,臣婿想面圣。”
  咱们说不通,那么让当事人来说。
  这也是杨玄的意思,他请老丈人出手,只求一次当朝分辨的机会。
  “可!”
  于是,内侍出宫,去曲江池把杨玄弄了进来。
  ……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十余骑正在赶路。
  “驾!”
  战马奋蹄疾驰,马背上的大汉们带着斗笠,脸上蒙着薄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没办法,太晒了,外加一路风尘,若是不如此,从北疆到长安,按照这等疯狂赶路的速度,非得出事不可。
  就在后方,百余骑正在追赶。
  “这一路紧追不舍,总算是追上了。”为首的男子指着右侧的小径,“这里是近路,走!到前面去拦截他们!”
  “驾!”
  百余骑右转。
  烟尘滚滚。
  一路疾驰,再度绕到了官道上时,为首的男子举手,“装作是赶路的模样。”
  百余骑缓缓减速。
  前方出现了那十余骑。
  “他们来了。”
  “准备动手!”
  双方不断在接近。
  相距百余步时,为首的男子低喝,“拔刀。”
  呛啷!
  一片拔刀声中,对面的十余大汉抬头。
  “他们没带刀。”
  这边有人狂喜!
  “狗娘养的,竟然没带刀,这是觉着一路平安吗?”
  “好机会,杀了他们!”
  马蹄声如雷,百余骑蜂拥而去。
  “杀啊!”
  百余持刀的,杀十余没带刀的,怎么看都是一场屠杀。
  兴许,一个照面就能够解决问题。
  随即还能从容的搜出东西,远遁。
  若是愿意,还能把尸骸拖走。
  让杨狗欲哭无泪,无能狂怒!
  十余大汉随手摸出了一根铁棍子。
  为首的郑索举起铁棍子,“特娘的!这是咋地?要截杀咱们?”
  “是啊!”
  “人是不是少了些?”
  “百余人,看着,也不是了得的模样。”
  “莫不是失心疯了?”
  对面有人突然面色惨白,尖叫道:“他们拿着的是棍子!铁棍子!”
  瞬间,大半人都面色剧变。
  “是杨狗身边的那群大汉!”
  “不好!”
  “退!”
  “咱们弄错了!”
  这些男子尖叫着想撤退。
  可速度起来了,距离近在咫尺。
  前方的人只能尖叫着奋力劈砍。
  铁棍子挥舞,雄浑的呼啸声中。
  夹杂着清脆,或是沉闷的声响。
  呯呯呯!
  脑袋被击破,筋骨被打折。
  惨嚎声,让后面的旅人止步不前。
  但大唐人胆子大,也不说避一避,都聚在一起看热闹。
  “哦哟!这一棍子,竟然把脑袋打碎了。”
  “看看,那手臂竟然能甩到身后去,了得啊!”
  一场惨烈而短促的厮杀后,残存的数十骑调转马头逃窜。
  “追不追?”十余人看着郑索。
  “这不是快到长安了吗?顺路,追!”
  追出没几里远,数十骑在前面出现。
  “是乌达!”
  郑索笑道,“快些。”
  乌达喊道:“杀!”
  两边一个夹击,数十骑仅存数骑逃走,其他人尽数做了鬼。
  “不留活口?”乌达问道。
  “留个屁,把尸骸丢在此处,让他们的主人来收尸。”郑索策马不停,“郎君何在?”
  “郎君进宫了,让你等赶去宫门。”
  “有数!”
  郑索紧赶慢赶的进了长安城,急匆匆到了宫门外。
  “何事?”
  守门的军士喝问。
  郑索说道:“北疆陈州紧急军情,镇南部倾巢出动,围攻临安城!十万火急,请送进宫中。”
  ……
  进殿,行礼。
  “陛下。”杨玄抬头说道:“陈州物产不丰,近些年长安钱粮给的不多,于是耕种就格外的重要。”
  这话涉及到了国丈的户部,他只是笑了笑。
  “每逢春耕,草原异族必然出兵践踏,烧杀抢掠,务必要让我陈州颗粒无收,到了青黄不接时,只能饿肚子。”
  杨玄刚到北疆时,军民吃饭都有定
  量,大肚汉在那里活不下去。
  “出兵就是了。”
  郑琦说道。
  皇帝不是命令不许出击吗?
  “是啊!出兵就是了。”杨老板笑道:“郑尚书此言甚是。只是,出兵该如何出?斥候报敌军五百袭扰,陈州该出多少?
  若是敌军数千隐藏其后,出兵少了便会被伏击。
  若是敌军就五百,那么,出动大军空耗钱粮不说,敌军可能会趁着陈州空虚之机突袭。
  若是敌军集结大军,就等着陈州出兵决战,再以一部突袭临安,郑尚书可知如何应对?”
  郑琦已经听麻了。
  “这一切都要靠着官员将领的判断,而这等判断需要阅历。而阅历来自于无数次厮杀,无数次吃亏,无数次磨砺……”
  “你能磨砺,旁人为何不能?”郑琦反驳道。
  “是啊!”杨玄看着很谦逊,可老丈人却知晓这小子不是谦逊的人,只是有些好奇他要怎么反驳郑琦。
  “以往三大部均在,虽说与陈州之间战火不断,可至少还有个平衡。
  基波部被灭了之后,剩下的两大部兔死狐悲,担心陈州下一步会收拾他们。
  而潭州赫连荣也不断驱赶他们出击。
  绝望之下,他们会干什么?
  要么返身杀入潭州,不过,他们不敢。其次,便是冲着老对头陈州撕咬,和陈州拼了。”
  杨玄说道:“敌人已然穷凶极恶,绝望中的反扑格外凶狠。
  这,不是历练的时候。
  正如同当初的南征,若是一将无能,顷刻间大局便会无可挽回。
  再有,若是陈州有失,北辽将会大军出击。
  击破陈州后,向右迂回,包抄宣州后路。
  那时候,整个北疆局势,将会陷入绝境!”
  周遵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女婿这番话听着平和,可里面的味道他听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
  你们还有心思玩什么历练。
  等陈州被破,北疆局面大坏时,此刻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犯错的证据。
  小事儿,君臣之间自然一笑了之。
  陈州被破,北疆濒临崩溃的大事儿,该是谁的责任,就该由谁来顶着。
  这话,有些过了!
  郑琦笑道:“北疆大局,便是你一言而定吗?”
  这话,暗示杨玄和黄春辉一个尿性。
  陛下,以后此人定然是黄春辉第二,您,不可手软呐!
  皇帝干咳一声,“此事……”
  郑琦微微一笑。
  看了杨玄一眼。
  吏部,你去定了。
  那地方,会有好东西等着你。
  咱们,慢慢玩啊!
  不着急!
  “陛下!”
  一个内侍到了殿外。
  “无礼!”韩石头冷着脸,走过去问道:“何事大惊小怪的?”
  内侍说道:“北疆陈州急报。”
  韩石头正在想着小郎君来了吏部后,怎么对付国丈一伙人的黑手,闻言一怔,“什么急报?”
  “陈州急报,镇南部大举南下,围攻临安。”
  殿内,所有人都看着杨老板。
  特么的!
  有人在嘀咕,“他竟然说了就应验了?”
  “是啊!除非那镇南部是他的麾下!”
  “多半是哄骗!”
  这是大部分人的反应。
  郑琦问道:“为何不应敌?”
  杨玄看了他一眼,默然。
  国丈干咳一声。
  一直沉默的左相陈慎说道:“朝中当初严令北疆谨守不出。”
  杨玄不好说出来的话,陈慎说了。
  “此事,还得证实。”郑琦赶紧弥补自己的失误,顺带暗搓搓的道:“这杨使君刚说陈州离不得他,两大部会疯狂反扑,这镇南部就大举进攻。
  陛下,臣不敢妄言,不过,是不是太巧了些?”
  边疆谎报军情,可是常事啊!
  皇帝淡淡的道:“此事,镜台应当有了消息。”
  镜台的消息系统速度也不慢。
  “陛下。”
  镜台的人来了。
  郑琦微笑着坐了下去。
  顺带看杨玄一眼。
  此子几度坏了国丈的好事儿,该收拾了。
  镜台的人进来。
  “可是北疆急报?”陈慎问道。
  “正是。”镜台的人看向陈慎的目光中多了震惊。
  左相竟然未卜先知,真神人也。
  “陛下,镜台北疆急报,镇南部大举南下,正围攻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