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八
这一年,福宝上橘子大班了。
在黎照曦还没上大班前，发生了两件事，都同黎照曦息息相关。一是五月柳树严信之婚礼结束后,柳树的队友鼓手林知,第二天竟然出现在华大教师小区,准确来说是出现在林教授家中。
黎照曦当天下午是背着小书包，放学和林康安手牵手,约好了今天去康康家玩的。顾兆这位当爹的跟在俩孩子后面，还在碎碎念：“……过去了不许偷偷吃糖果，昨天婚礼上我没管但我知道你吃了很多。”
“听到了没有黎照曦？”
被家长叫大名，黎照曦瞬间变成了福宝,狗腿黏糊撒娇说：“爹,福福造造啦~”
“康安跟我保证。”顾兆没看狗腿儿子，跟小林说。
福宝一听他爹这话,顿时肉脸拉了下来，小猪挎脸了。
哼哼哼。
爹怎么能这么干呢。
林康安看福福,不知道怎么开口,漂亮冷峻的脸蛋露出的为难小表情有些让人招架不住——顾兆铁石心肠能招架住,他家黎照曦是招架不住的，当即一副认输了，开口说：“知道了,我真的不吃糖了，呜呜。”
“叔叔福宝说了。”林康安道。
顾兆拍了下福猪猪脑袋,嘴上说：“好好玩，也不是你爹严苛，小孩子吃太多糖——”
“对牙齿不好，要坏掉的。”黎照曦都会背了。
他森莫时候才能长大,才能糖果随便造啊！
顾兆送俩孩子到林教授家门口，摁了门铃，有一会林家阿姨开门，打过招呼，顾兆没打算进去坐，林家好像有客人，只说让阿姨说一下，他八点左右来接福宝。
“好了进去吧。”
福宝跟他爹挥挥，跟回到自家一样，牵着康康手进客厅，先叫林爷爷，等看到沙发上的人，眼睛睁的溜圆——
“虎牙哥哥！”
林知见到两个小孩也很惊讶，林教授也有些懵，最后说开了，才知道林知是林康安的大堂哥。林知还有一位九岁妹妹。
说起林家来，也是一本经。林教授夫妇是村里人，林教授读书考上大学时年龄也大了——村里条件不好，不过林教授刻苦还聪慧。他的妻子比他年长三岁，是在长辈说和下结的亲，后来林教授念书包括争取到机会留洋，家里长辈双亲、孩子都是妻子照看的。
林教授那时候留洋一走就是近五年，归来时，父亲早已去世，全都是妻子任劳任怨操持家务，长子也八岁多，孩子在村里长大的，疏于教育，跟着他这位父亲也有些生疏。
说起一双儿子，林教授最为亏待的就是长子了。
大儿子读书不太好，高中毕业后自己跑去当兵了。小儿子生下来就没吃过多少苦，那时候生活好了，林教授母亲和妻子极为宠爱这个小孙子/儿子，因为白白嫩嫩长得模样好还聪明，都觉得随了林教授，以后是文化人。
后来长子军队负伤被安顿在唐市工作，林教授用积蓄给大儿子买了房子。
为此妻子有些微词还去闹过，林教授知道为何。
怀大儿子时，妻子在村里吃的苦受的累，孩子还大，差点难产要了妻子的性命，到了怀小儿子这儿，处处都好都便利，心有偏颇，只是不该太过了。
都是他的孩子。
到如今小儿子一笔烂事，留下个林康安，林教授不愿麻烦大儿子，所以这事说都没说，唐市那边林知父亲对自己小弟也不爱提，十分生疏，只知道结了婚生了个男孩，别的就没说过。
当然这么详细的事情，福宝不可能全知道，他和康康后来偷偷听了一会林爷爷和虎牙哥哥说话，晚上他爹来接，回到家了，黎照曦就迫不及待嘚啵完了。
“以后不许偷听大人讲话。”黎周周先道。
顾兆本来正念巧合、缘分，一听周周说，立即正色，“对啊，还是在别人家，怎么能偷听长辈大人说话呢。”
福宝看俩爹神色严肃，当即是端正了态度道了歉。
“我本来是好奇，想给伯伯看媳妇的。”
顾兆：……你大伯到底给了你多少！
“你叫我大哥伯伯，林知又是林康安的哥哥，那以后这关系辈分——”
福宝：！
“我和康康不能分离的！”福宝肉脸警戒，一副悲痛欲绝难以下决定说：“那不然伯伯重新找媳妇吧！”
顾兆：……
你大伯真是少给你了，这就成了便宜大伯了。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黎照曦？你才几岁，当一回花童，真是一天到晚小脑瓜里装的什么？”
黎周周倒是给福宝捋顺了关系，“……不是近亲，没有血缘，两个相爱的人就可以结婚，但是小孩子不懂大人感情，要尊重你伯伯和虎牙哥哥，不能乱说话的。”
他其实很懂的。黎照曦心想，不过面对俩爹虎视眈眈目光，还是蔫头巴脑的承认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了。
唉。
夜里黎照曦睡着了，他爹洗漱后上床挨着他家周周，说起晚上黎照曦打听的八卦，感叹说：“下午乍一听，真觉得巧的不成，还想我哥这棵铁树，没准真要开花了。”
“之前不是说找不到合适机会么，做的太夸张了不好，显得我们八卦——”
顾兆见周周看他，且一脸‘你不八卦吗’，顿时黏糊糊说：“诶呀人家在你这儿才是小八卦精，我在外面可正经严肃了好不好。”
“好好好。”黎周周笑了说。
后来八卦没聊下去，顾兆全捣蛋挠周周痒痒了，在之后顾铁树这事顾兆也不上心了，他有别的重要事要办。
结果第二天黎周周下班回家，顾凌搭顺风车人也到了。
“好久没见福宝了，正好今天没事过来看看孩子。”顾凌很正经说。
顾兆：……我不信。
“哦，伯伯！”黎照曦从屋里撒欢跑出来，就往伯伯身上飞扑挂在身上。顾凌穿着正装，目测不便宜那种，此时黎照曦就像猴子一样，那正装裤腿上还挨了黎照曦拖鞋脚印。
顾兆刚提了一口气，让黎照曦下来，顾凌先一胳膊抱起来了，半点不在意衣服整洁，宛如洁癖治好了一般，说：“福福重了些，长得更结实了。”
要说胖，那黎照曦第一个不答应，可他伯伯说结实，那黎照曦很喜欢。
俩人很久没见，黎照曦跟啄木鸟一样叨叨叨说个没完，顾凌听着，时不时聊两句，往屋里走，顾兆拉着周周慢几步，留在小花园中，小声说：“虎牙哥哥？”
黎周周看了过去。
“都是黎照曦带的我！我是说林知，有可能是我未来大嫂。”顾兆道。
黎周周则说：“一半一半。”
“大哥这次来京真的有正事。”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
顾凌想从顾氏集团辞职出来自己创业，这身边亲近的都知道，其实最早看出来的是顾兆，后来黎周周，三太是有点摸到边但不确定——
所以顾兆那时候才说，顾凌太闷骚，藏事藏的很深。
“对啊今年我大哥三十了，处女座，九月份生的。”顾兆碎碎念道。
顾凌这次来京就是跟黎家把技术合作那项交接完，黎周周说完，还道：“其实早两年，大房自己就斗得狠，顾总有意让权，想找接班人，大哥能力有，其实顾总很看好大哥的。”
“我知道，所以我妈才不确定我哥是想争还是想走。”
老头到了退休年纪，精力不济，加上早些年比较花，身体并不是特别好，这些年一直找继承人，可能早年比较看好大房儿子，毕竟‘嫡长子’嘛，但后来多个重要项目交给嫡长子，总是不尽人意，机会给了又给，但预期不怎么好，这两年挑中了顾凌，却犹豫了些——
嫌顾凌差点‘正统’。
顾兆有时候和周周说起来，能把牙笑烂，说：“我在大历做首辅时，历无病整天骂那些提正统说血脉的老臣贼子，这会都什么年代了，顾竑自己根骨不正，做出封建家庭来，现在他却嫌了，讽不讽刺。”
“我要是我哥，那我真就给老头扶持个正统上去，让正统嚯嚯打去吧。”
黎周周笑说：“那你们不愧是兄弟。不过大哥没你这么快意恩仇的，大哥心思纯正，怎么说顾家养育了他，不会想顾家坏的。”
“我哥要扶持顾凝？”顾兆一下就猜到了，而后痛快说：“好啊，能者居之，三姐有能力有魄力，又是嫡母生的，怎么看都很好。”
“不过顾家传统，老头心里想的都是正统、嫡长子，怎么会轻易把权交给三姐管。”
黎周周知道内情，感叹了句顾凝狠，也难。
“顾凝可能会自己生个孩子，姓顾，以此来作为跟顾总谈判的筹码，表态以后不嫁人，管理公司，顾家还是顾家，不会落在外姓人手中。”
顾兆听闻后，只道了句：“挺好的，希望她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其实我觉得大哥今年脱身有些快了。”黎周周话又绕回来了，“想安家吧。”
顾兆一想就明白，以大哥心性，那是想给小家庭‘干干净净’保障，他的孩子不用去大屋，也不用受几房的挤兑，也不必背上个‘私生子’名声，虽然外界媒体盘点起来还会说个三房孙子，这个是抹不掉的。
但顾凌自己能做到哪一步，那就做到哪一步，无愧于心。
褪去了顾家主要利益中心，不去竞争了，其他几房自然就和平，理都不会理顾凌了，三房也会慢慢淡出顾家权利中心的。
“可我哥那闷骚性子，追不追得到——”顾兆很担忧啊。
黎周周说：“有康安这一层，大哥又疼福福，经常出来见面带孩子们去玩，总会碰到合适机会的。”
顾兆一听顾凌带孩子出去玩，当即是高兴拍掌。
“太好了！”
这事确实像顾兆黎周周猜的那样，顾凝想掌权，有阻力，但她有能力有手腕，且还得了顾凌支持，就是顾竑怕顾家大权落在外姓人手里，这个方面，顾凝都猜到了，做了表态。
顾竑后来想了几天，有些动摇觉得能成。
顾凝遭遇最大的阻力是她母亲还有亲大哥。
……反正最后跟扒了一层皮差不多，顾凝算是和亲妈亲大哥都闹翻了，得了亲妈一句‘为了权六亲不认’这话，但顾竑对此很是欣赏，这么多孩子里，其实顾凌也好，只是没有这个女儿狠、绝。
顾家集团权利更迭，跟嫁出去的顾兆没关系，三房也淡出了圈。
顾凌在顾凝坐上位置后就递了辞呈，对此大房顾太还在三太跟前狠狠嘲笑奚落了三太和顾凌，意思你们押错了宝，顾凝狼心狗肺心狠着，一朝得势这不就把顾凌踢出去了，活该。
“……她儿子是个废物，比不过顾凝，现在就是疯了，在我这儿找找存在感，我理她干嘛，正好趁着这借口搬家。”
“到底怎么样，顾凝心里知道，很尊重你哥和我的，老头现在退位了，时间大把，不过不理我们这些老黄花菜了，人家外头新鲜的多着。”
三太在电话里同小儿子说。
顾兆先夸妈大度，不跟顾太计较，咱们日子好过就好了，又说妈年轻时髦特别有岁月味道，才不是老黄花菜。
听得三太高兴的在电话里骂：“夸我年轻又说有岁月味道，你妈我到底是年轻还是老？”不过话音很轻快。
能淡出顾家，三太也是开心的。
顾兆应对不来他妈的犀利问话，为此特别不是人的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把顾凌出卖了。
“妈，我哥好像有情况。”
三太当即不在老与年轻上多说了，而且追问起了：“什么情况？你别骗我，你哥真有情况了？你怎么知道？你哥跟你说的？那孩子哪里人？是哥儿还是女孩？或者是男孩？那我孙女梦没了……”
顾兆听到后头，囧囧有神，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顾凌跟机器人一样，终生恋爱无望，看吧，三太现在是个人就成了，男男抱不上孙女也无所谓了。
“那我不清楚，反正对方脸上没痣，我总不能扒人家衣服头发看吧？”
“那可不许，你不能对不住周周和你哥。”三太厉声。
顾兆：“……妈你别乱说，我对周周那是守身如玉只为周周一人的。”
不过这么一来，三太对小儿子的话是信了百分之九十，不是跑火车瞎编的，当即美滋滋，说：“你哥能有看对眼的人就好了。”
是人就成。
“多大了？”
“比我哥小八岁。”
三太顿时忧心，“这代沟差的老大了，配不上人家小孩吧，别人家说鸡，你哥给人家捉鸡的……”
“还好吧，我哥虽然老了些但努力跟上年轻人脚步，还去看音乐节了。”
“你哥也没那么老吧，你别瞎说，吓跑了人。”三太埋怨小儿子乱说话，不过又高兴起来，“我就说你哥最近不着家老瞎跑，跟我说有事去外省，他现在辞职闲人一个能有什么事，原来是看音乐节了……”
后来顾兆陪三太聊了好久，结束通话时，再三强调。
“不许跟我哥说是我说的，我可没说对方叫林知，比我哥小八岁，是摇滚乐队鼓手，可没说今年九月我哥生日飞过去特意看人家音乐节表演，还给脸上贴了人家乐队logo傻兮兮的摇荧光棒……”
三太：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