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隐藏爱意 > 第七十六章
  
  
  第二天,宁稚跟沈宜之一起出门,坐同一辆车,去跟其他人会和。
  她们各自坐一边,司机开车。
  宁稚本来自己坐着,偶尔低头回几条消息,不时看沈宜之一眼。
  快到地方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凑到沈宜之耳边,低声说:“我们这样,好像每天一起上班的情侣。”
  她声音压得很低,一边说一边还留意前面的司机,像怕被发现。
  沈宜之不介意被人知道她们的关系,但如果宁稚有顾忌,不愿意公开,她也随她。
  她学着她的样子,也转头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们接下来一个多月都可以这样。”
  宁稚很容易害羞,自己凑近沈宜之时不觉得怎么样,但沈宜之靠近她,她很快就脸红了,哦哦了两声,就回自己那边坐好。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地伸手过来,抓住了沈宜之的手,放到身侧,看沈宜之的眼睛亮亮的,像在说,偷偷牵一下手没关系。
  她们去的是梅兰的工作室,那里有一个大会议室。
  大致的行程,早就商定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琐碎的,宣传方向、口径之类的要确定。
  正好下午他们主创全员参加一个热度很高的综艺,干脆就先把人聚这里开个会。
  沈宜之和宁稚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在了,只差梅兰还没来。
  大家都较为放松,正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宣传的事。
  看到她们两个进来,其他人都笑着打招呼,跟沈宜之是正正经经的“沈老师好”,不太有人敢跟她开玩笑。
  对宁稚可就亲近随意多了,场记姐姐开口就是:“我们的池生来啦。”
  宁稚有阵子没被叫过池生了,可这一声,还是瞬间带她回到了炎热的夏天。
  溽暑里的小楼,昏暗的房间,那张沙发上交缠的人影,还有那场伴着雷声的倾盆大雨。
  “好一场春梦里,与你情深意浓。”
  她恍惚了一瞬,仿佛听到有人将这句诗念得情真意切。
  她的心狠狠地揪紧。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那只是一个留在夏天的故事。
  明明才几个月,现在想起,真是恍如隔世。
  她回过神,转头去找沈宜之。
  沈宜之就在她身旁,见她看过来,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没抬起来,对她笑了笑,说:“来坐。”
  她们随意找了位置,坐在一起。
  宁稚却在想沈宜之刚刚的动作,她总觉得她刚刚是察觉了她的情绪,是想摸摸她的。
  会议室里开始因为沈宜之在,大家都只交头接耳的小声闲聊。
  聊的是宣传的事。
  渐渐的,因为接话的人多,声音又大了起来。
  宁稚像个看到公园里下棋的老大爷都会凑过去看的清闲路人,好奇又八卦地凑过去听他们讲。
  哪怕知道这部电影投资大,梅导花起钱来不心疼,听到这个经费规模,宁稚还是忍不住惊叹。
  她早就听说过了,梅导拍电影向来挥金如土,但没想到连宣传都是这种漫天撒钱的架势。
  剧组里的人都拿她当小朋友,摄影大哥留意到她表情里的震惊,笑道:“习惯就好了,梅导就是这样的,什么她都要最好的,不计成本。”
  要不是她有能力,拍得出叫好又卖座的电影,恐怕早就赔得要上街讨饭了。
  哪怕是现在这样,每部电影都让投资人大赚,也不是没人抱怨她的作风,宁稚就看到过有同行导演说酸话,说她拍电影拍得“劳民伤财”,人总有灵感枯竭的时候,到那时看她怎么办。
  马上有人接话:“可不是,就比如《池生茵梦》,这种老房子影视基地多的是,可她非要自己搭建。一建就是一条街,说要一比一还原,连那个只出镜了两次的池塘要什么形状,她都有具体图纸,里头种什么花也指定,当时道具组的真怕她连池塘边栽几棵草都有讲究,愁得不行。换别的导演,谁能有这手笔?这部还是文艺片,我真怕回不了本。”
  说完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电影还没上映,他就说这种话。
  他忙找补:“不过梅导的话,我这担心就多余了。”
  众人都听出他是说秃噜嘴了,但都没在意,帮着转移话题。
  只是他们起了这个头,话题再怎么转,都绕不开梅兰。
  有个女生问:“有没有人知道梅导的发色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染的白色。”
  大家都看向摄影大哥,这里摄影大哥待在梅兰团队里最早,是从第一部电影拍起的。
  其实还有沈宜之,也是那时候开始合作的,只是没人敢让她说。
  摄影大哥很配合,笑眯眯的,轻咳了一声:“那我开始讲了。”
  大家催他:“快讲快讲,别卖关子。”
  摄影大哥便像个酒楼里一手拿折扇一手拿惊堂木的说书人,神色间仿佛是在讲最为人称道的江湖传说。
  “她染白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梅导,觉得她像个性子不强硬,温文孤僻的大学生,笑起来有点腼腆,脾气也好,还担心她压不住底下那么多人。真相处了才知道,她其实有原则,好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好处,她都做,可要是不愿意的事,那就没人能逼她妥协了。”
  他起了这么个头,大家都认真地听了起来。
  宁稚跟梅兰也没太熟。那几个月拍摄,梅导跟她接触也不算多,除了讲戏,基本就没有别的对话了。
  这时听到这些,感觉吃到了难得的大瓜,她的兴趣就被勾了上来,支起了耳朵听。
  “第一部电影拍完,也是跑宣传,要上一个地方台的王牌节目。那个节目的总导演有点霸道,喜欢为难嘉宾,为了游戏环节,要求梅导把头发染成白色,其实没有必要,不染也不会影响游戏效果。要求不合理,我觉得梅导不可能同意,事实上她也说了不行。
  “可是就在要走的时候,边上等着的造型师嘀咕了一句,白色有什么不好,白色最显眼了,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打动梅导的,她同意了。”
  这件事他这么多年都没明白,为什么造型师一句话就改变了她的主意。
  摄影大哥接着说:“后面你们也看到了,就一直是这个发色了,幸好梅导皮肤白,几乎跟发色融合,一点也不违和。她刚入行那几年经常登台,只要有能上电视上报的活动,不管多远报酬多低,她都去,靠颜值吸了一大批粉。现在成熟了,性子沉静了很多,显得很文艺。”
  发色是梅兰一项特别的个人象征,以前公开的私下的,很多人问过她,这个发色,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她从来没有回答过。
  原来是这么来的。
  宁稚心想,那个造型师没说错,这个发色确实很显眼,之前她们在剧组,有时一堆群演,找人要靠喊,但是梅导始终都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走在人群里,绝不会错过。
  她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转头去看沈宜之。正好对上沈宜之的目光。
  在她兴致勃勃地听着八卦的时候,沈宜之坐在稍后一些的地方,目光始终在她身上。
  还是刚刚那个女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没想到。原来梅导早年喜欢上节目吗,她现在除了电影宣传都很少公开露脸了,我记得去年有个很有名的个人访谈请她,她都没去,还以为她一直都是低调的性格。”
  其他人也觉得,以前的梅导跟现在的,真是判若两人。
  “什么时候转变的?”场记姐姐问。
  大家纷纷说她傻,肯定是节目上多了,渐渐失去兴趣了,怎么会是突然转变。
  摄影大哥仔细地回想,怔怔地说:“好像,是拿了那次的最佳导演后,就不爱露脸了。”
  大家停下了七嘴八舌,意外地看向他。
  他点了点头:“是那次没错。”
  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梅导第一次拿到国际大奖,登上了电影人最高荣誉的殿堂,也是正式地走向国际,被各国观众知晓。
  获得最佳导演奖也是意外之喜,毕竟她先前多次提名,只是这类更偏向艺术性的奖项,都不太喜欢她这样总给商业留余地的导演。
  梅导重视所有的公开活动,每次露面都衣着光鲜,精神饱满。这回也不例外。
  颁奖典礼后的庆功宴特意找了间中国餐厅。
  梅兰是庆功宴的主角,大家都围着她,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有理由向她敬酒。所有人都兴致高昂,喝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酒酣耳热,醉眼朦胧,她忽然问:“我够有名了吗?”
  她问得出人意料,桌上有几个已经醉得连一数到十都数不出来,更别说回答她的话。
  好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带着酒意地笑了一声:“天下谁人不识君。”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人都沉浸在这短短数语的描绘中。
  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话猖狂,但仔细想想,梅兰确实也衬得上这份猖狂。
  而摄影大哥还在想那天的事。
  他记得他当时坐得不远,看到梅导听到这句话似乎是笑了一下,却没多高兴,只是垂下了眼,低低地重复这句话。
  之后她就不再上那些以前热衷的节目了,一心扑在了电影上,一部一部地用心拍戏,奖项一个接一个地拿,票房记录上接连留下她的名字,直至如今,成为再也没人撼动得了她地位的名导。
  可他们这些跟她久了的人,却总觉得,即使名利双收,她好像总也高兴不起来。这阵子赶上映进度,商谈院线,她四处奔波,事事亲力亲为。副导演私底下不经意间提起,梅导这些年,是不是一直一个人。
  这时,门推开了,他一下子回过神,跟随众人朝门那边看去。
  梅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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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今天很早,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