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是不是来的有点不巧?”
  突兀的声音在厢房中响起,玉绝尘掩面而立,站在厢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连带着身旁的黄泉都,脸色瞬间爆红。
  黄泉看了眼玉绝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玉绝尘木然的站在厢房门口,“咳咳……”
  步惊澜和白落幽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她咬了咬唇瓣,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玉绝尘,“进来。”
  玉绝尘顶着诡异的气氛走近时,步惊澜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负手站在床榻一侧,看着白落幽那灰败的神色。
  白落幽轻轻勾了勾唇,“让你来走着一趟,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没有力气施针了。”
  玉绝尘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估摸着是已经到了能承受的极限了,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你有把握吗?”
  白落幽挑了挑眉,“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玉绝尘将桌案上搁置的银针拿起来,低声道,“我的针灸之术,没有你厉害。”
  “没事,我说穴位,你施针。”白落幽看向步惊澜,“把桌子上那碗汤药拿给我喝了。”
  步惊澜依言走过去,看着那散发着浓郁药味的汤,眉头皱紧,白落幽一饮而尽,气色才缓了许多。
  她早上饭吃不下,身子又被这团莫名其妙的内力损耗严重,而这套针灸之术,又必须让她保持清醒,否则无法达到最大的效果。
  玉绝尘闻见那草药味儿,捏针的手微微一顿,他轻笑一声,“你对自己可真下得了手,这药喝了以后,你的所有感官都会被放到最大,平日施针,只不过是刺一下,并不太疼,可你喝了这药,就连这丁点的疼都会放大到你受不了。”
  白落幽平躺在床榻上,头歪向一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步惊澜却暗自捏紧了拳头,她会很疼……可他却毫无办法。
  白落幽瞌上眸子,屏息凝气:“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玉绝尘虽不知她要让她刺那个穴位,也不知这套针灸之术最终会怎样,可白落幽的医术他是佩服的,她让他刺哪儿,他就刺哪儿。
  白落幽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略那灰败的脸色,倒也像是睡着的仙子一般,令人心动。
  “风池穴约三寸。”她薄唇轻启。
  玉绝尘下针有神,虽不如白落幽那般快准狠,却也是针灸之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而且他不废话,这也是为什么白落幽愿意找他施针的原因。
  “关元穴约三寸。”
  “太渊穴约四寸。”
  “曲骨穴约两寸……”
  玉绝尘捏针的手猛的一颤,那跟针确实怎么也刺不下去,“你说什么?你,你这是胡来!”
  他是相信她,但他没想到白落幽的胆子这么大,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吗?
  古籍中有记载,有一套穴位,能起到逆转心血,炼化气体的作用,但那套穴位早就已经失传了,而且记载以来,也不过只有不到五个人成功了而已。
  许多用过此穴法的人,基本上都命丧黄泉。
  只因这穴法太过刁钻,太过霸道强盛。
  白落幽这是想以毒攻毒?
  不不不……玉绝尘的手指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如果在他的针下,白落幽死了……那他还能活着出去吗?
  白落幽听到他的话,浑身竭力忍着极大的痛苦,低声怒吼,“磨叽什么,快啊!”
  玉绝尘纠结的看着手中的针,“不行,这套针法,根本不可能……”
  “都已经到这儿了,没有退路了,快点。”白落幽打断他的话,额头上的冷汗已不是单纯的汗珠,而是一层气雾,那是从她体内逼出来的废气。
  步惊澜一脸寒意的看着玉绝尘,“照她说的做。”
  玉绝尘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针缓缓刺入曲骨穴,这一针刺的比之前那几针都要慢,都要慎重,都要细心。
  他心底不断默念,白落幽如果你死了,那也怪不得我啊!
  “太冲穴四寸。”
  “百会穴约五寸。”
  ……
  所有穴位施完针,白落幽已经被扎成了筛子,她像一只刺猬一样,躺在床榻上,那些针深深的陷入她的皮肉上,从针眼上,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玉绝尘擦了擦额头的汗,往后退去。
  白落幽闭着眼道,“三个时辰后撤针。”
  玉绝尘点了点头,转身寻了个茶杯,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步惊澜脸色沉重的站在床榻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塌上的人儿。
  白落幽闭上眼睛,是不想步惊澜看见她眼中的血色,这套针法,使人的气血上涌,所谓不破不立,就是疏通四经八脉,让那团内力,从丹田处游走四方,贯通所有的静脉。
  中医上曾讲,内力是日益连气所致。
  而她的这团内力,是外力强行涌入所致,她要把它变成自己的,既然进了她的身体,就别想跑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天上的太阳也逐渐落了下去,烧红了天际那一大片残云。
  玉绝尘坐在椅子上,看着那香烧了一根又一根,终于,三个时辰到了,他几乎是害怕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这三个时辰,也不知白落幽熬过去了吗?
  此时,白落幽已经陷入了昏睡,那些针将她的生穴都封住,那碗汤药的药效也过去了,她的感官也会比之前迟钝很多。
  她睡了多久,步惊澜就守了多久。
  他那站在床榻边,眼睛充血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王爷,如果她……救不回来,怎么办?”
  步惊澜眼睛都不抬的道,“本王杀了你,给她陪葬。”
  玉绝尘脖子一凉,连忙噤了声,低头小心翼翼的撤去白落幽身上的针。
  那些渗出血水的针眼,也因为针拔出来而暂时止住,白落幽身上洁白的衣衫已经被大片的水雾或血舞弥漫,看起来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玉绝尘把了下脉,旋即叹了口气,对步惊澜道,“用热水,给她擦洗一下身子吧,她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脉搏很弱,能不能醒来全看造化。”
  步惊澜微抬眼皮,“黄泉,把他关起来,王妃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