滃云山村公路上。
一辆出租车在奔驰。
车内,李奶奶坐在后座,一上车就督促司机:
“小伙子啊,你开快点啊!唉,枣叶啊,真是命苦啊,干嘛这么看不开啊,住院喝什么药啊。李子寒,你也是,咋不看住她啊,她都疯了啊!唉……”
车上谁也不回话。
司机抿嘴笑了。
漏勺伸出大姆指。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把手伸过来。
漏勺非常不情愿地掏出钱,被司机一把抢过去,漏勺急了:
“啊就……”
漏勺说完也感觉到什么,忙把嘴闭上。
司机美滋滋地把钱装进上衣兜里。
李奶奶敲着司机后背座:
“哎,哎,小伙子啊!你不是说,是李子寒专门让你来接我的吗?咋,你这车上还有人啊?我咋还听着钱的声音……”
司机笑着回答:
“啊,是还有一个人,他非要跟我来做个伴,我也是第一次到你们滃云山村来,路不太熟,走的又急。”
李奶奶当听到“啊就”就起了疑心:
“出租车,李子寒就这么让你一个不认识的司机来接我,那秃子呢,他怎么没跟回来呀?”
司机被问愣了:
“秃子,我不认识啊。”
“这么说是我外孙亲自找的你?”
“对,是你外孙李子寒亲自找的我,说事挺急,让我马上出发来接你……”
“我这个外孙是个结巴,一定没把事说清楚吧。”
“嗯,别看是个结巴,办事挺地道。让我来接你,把事交待得清清楚楚……”
李奶奶突然火了:
“漏勺,这又是你干的好事吧?又起什么歹意。停车,把我送回去。”
漏勺见事情败露,大声喊起来:
“停,啊就停车。把,把钱还给我。刚,刚出村这才多,多大一会就让这个老婆子看出来了。把,把挺好点事,给办砸了。李,李子寒如果像我一样结巴,我,我何必出这么高的价来整他呀!连,连个老婆子都糊弄不了。还,还能干啥呀!啥,啥也别说,还钱。”
司机眼一横:
“还钱,没门!这事本来就够缺德的,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缺德啊。再说,事是你败露的,拎个臭嘴就管不吗,如果不是你那一声啊就,能暴露吗?”
李奶奶把手里的拐杖抡起来,乱打一痛:
“漏勺,你是真缺德呀。耍弄我这瞎老婆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漏勺回过身说话了:
“你,你也别倚老卖老。这,啊就这事都是王大牛让我这么干的。要怨,你就怨王大牛,要恨,你就恨李子寒。是,是你外孙子李子寒在抢王大牛的位子,他,他王大牛能不恨你们家吗?尤其是你这个瞎老婆子……”
李奶奶大喊:
“给我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把车慢慢停在路边:
“奶奶,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李奶奶气呼呼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下车忙跟了过来:
“奶奶,我还是把你老送回去吧,这里离村很远了。在这荒山野岭的,我怕你找不到家。”
李奶奶气愤地抡过拐杖:
“如果不是你骗我,能出这事吗?就是爬我也不用你送,你给我滚,滚……”
司机被李奶奶的拐杖打回到车上,出租车加大油门开走了。
李奶奶被扔在荒山上,出租车开去的声音消失了,李奶奶用拐杖愤怒地戳着地,以此发泄内心的气愤。那是哪啊!慢慢平复着心情后用拐杖向前探索着……
滃云山村公路上,李奶奶慢慢地向前挪着。路边,是一条近两米左右深的山沟。
李奶奶的拐杖在一点一点探着,脚下慢慢挪着,在沟边身子一歪向沟里滑了下去。
古原市偏僻小酒店里。
漏勺满头大汗,袒胸露怀拥门钻进小酒店。
女服务员急忙迎上前拦住:
“已经过了营业时间,打烊了。这都几点了?还敢往里闯。下班了,不营业了。”
漏勺撩起衣角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向店里大喊:
“雷,啊就雷哥。我,我是漏勺……”
雷一群站在女服务员身后说话了:
“让他进来吧!”
漏勺狠瞪眼女服务员,小声骂了句:
“狗,狗眼看人低。”
漏勺紧跟着雷一群进了一间包房。一进包房漏勺就把上衣脱了利索,两眼盯上了桌上菜,上前抓一块肥肉放在嘴里:
“这,这一路,又,啊就渴又饿又热又气……”
雷一群一直低头看着手机,听到这抬头问:
“气什么,你让我在这整整等了两个小时……”
漏勺又抓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
“本,本来想抓住李子寒他姥姥,出,出出这口恶气,没,啊就没想到让这个老婆子给识破了……那,那我也把她扔在荒山上了,想回家,哼,下,啊就下辈子吧!不,不死我也让她扒层皮……”
雷一群此时对李子寒的事没一点兴趣,冷冷地端起酒杯:
“漏勺,来,干一杯。”
漏勺忙放下手里一块鸡肉,满嘴嚼着说:
“嗯,嗯,谢,谢!干,干一杯……”
漏勺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雷一群眼盯着漏勺,呷了一小口酒,放下杯不满的说:
“你慢点吃,别噎着。哎,我问你,你们村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回来?就是那种,出去打工一年半截突然回来了的那种人……”
漏勺不加思索地回答:
“没,没有啊,根,啊就根本没回来什么人啊。多,多大个村子,每,每天啥情况都能数过来了。谁,谁家放个屁,全,全村都听,啊就听见了……”
雷一群又解释说:
“漏勺,你少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今天没心情陪你扯犊子。我再问具体点,大鞋底子她们家呢?”
漏勺一听问大鞋底子,顿时眉飞色舞:
“要,要说大,大鞋底子她们家,那老娘们。只,只知道在外面风,也,也不知咋地钻进秃子被窝了,在,在村里让人们讲成天书了……”
雷一群心烦地看眼漏勺,虽然漏勺没正面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从另一面反应出翟大胡子没回来,如果回来了,大鞋底子也不敢如此放肆。想到这,心里仿佛有了底似的:
“噢,村里没人回来。那种天椒这事,到现在没人提啥反对意见吧?”
漏勺听雷一群这么一问,肚子一挺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他,他敢!”
漏勺忙将嚼在嘴里东西咽下肚说:
“种,种天椒这可是雷哥亲自办的事,又,又是郝乡长抓的项目,那啊就那叫招商引资啊。谁,谁不知道如今招商引资是天大的事!又,又是村委会地决定,谁,谁敢放半个屁!他,他放个我听,听,就,就地给他塞回去!”
漏勺瞅着雷一群笑了:
“没,没有意见,没,没有一点反对意见。”
漏勺眼睛就离不开菜盘,伸手拿起一块鸡肉,见雷一群眼神不对,“嘿嘿”一笑:
“我,我饿了,真,真饿了。哎!你,你不知道,全,全体村民都在滃云山村闹事呢,我,啊就是我点的这把火。漏勺,我不孬种吧。”
古原市医院。枣叶病房。
枣叶在病房里抱着布兜睡着了,泪珠还挂在眼角。
木羽用小手给妈妈抹着泪珠。
枣叶动了下身子,紧紧抱着布兜。
木羽给妈妈抹着眼泪说:
“妈妈,你别哭了,我替你哭还不行吗。我是小孩,咋哭都不会让人笑话。妈妈,你让我哭多长时间,我就哭多长时间,你让我咋哭我就咋哭还不行吗……”
木羽说着泪水顺小脸蛋上流下来:
“妈妈,你抱着布兜满地转,人家都笑话你,说你疯了。我替你抱着布兜满地转,别人就不会说我疯了。你让我咋转我就咋转……”
木羽哭着不时的抽动着小脸:
“妈妈,小姑说了,你睡醒了,病就好了。我给你看着,谁也不让打扰你,睡好长好长的觉再醒啊,睡醒了病就好了。”
木羽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妈妈身上:
“妈妈,你做个好梦。在梦里可好玩了。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就你一个人就不烦了。你也就不会再哭了,也就没人说你疯了,好吗……”
枣叶泪水顺眼角又流了出来。
木羽给妈妈抹着泪水:
“妈妈,你别哭了。我知道是草根他妈和铁蛋惹你生气,你才疯的。往后我再也不理草根了,再也不跟他玩了,永远都不理草根了……”
凤丫领着医生走进来:
“医生,枣叶姐,自打针后总睡,我真担心她会不会出啥事啊?”
医生给枣叶检查后说:
“没事,这是药物作用,病人需要安静。”
“枣叶姐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按常规说,这种病是长期心情郁闷,又经过剧烈神经刺激而至。按医学理论讲,药物疗法需要一个漫长地过程。以毒攻毒的方法很凑效。也就是说病因咋起,疗药咋出。清朝就有疗疾不如疗心的说法。自家心病自家知,起念还当把念医,只是心里心作病,心安哪有病来时。”
凤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嗯……”
在医院走廊。
李子寒趴在门玻璃看了几眼:
“枣叶一直这么睡着?”
秃子在一边回答:
“下午吃药后就这个样子,咱们种植药材的事都办完了?”
“都办完了。市药材公司姚经理,答应跟我们长期合作种植药材……”
秃子高兴地一把抱过李子寒大喊:
“这也太好了。子寒,你又立了一大功……”
李子寒给了秃子一拳:
“我的胳膊,这里是医院,小点声。”
秃子兴奋得合不拢嘴:
“忘了,一高兴啥都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李子寒把一张表递给秃子:
“让凤丫填上表,明天就去市药材公司报到,由他们公司出面,给保送学习,毕业是大专。机会难得,让凤丫一定要好好学,回村好指导咱们种植药材。”
“凤丫就在屋里,你跟她说呗。”
“从下午开始,我这右眼皮就跳,我实在不放心姥姥,家里连个人都没有,我得抓紧时间回去,不跟你说了。枣叶你就费心了,缺啥你就决定就行。我走了……”
李子寒捂着伤胳膊匆忙走了。
秃子远远地嘱咐:
“天快黑了,路上注意安全。”
李子寒远远的扔了一句: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