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寒家。清晨。
折腾了一个晚上,天亮时分李子寒却睡着了。
李奶奶拄着拐杖蹑手蹑脚从屋里出来,直接奔房后走去,冲着山梁的方向连鞠了三躬:
“大白兔,你还好吗,伤口好点没?如果不是你有孩子我就把你抱回来了……唉,都是做母亲,懂,是你救了我这个老太婆,我念着你的好哪。大白兔,自己保重啊……别看我瞎,心里不糊涂。如果你不嫌弃,以后有个方便就把我这当成你的家……”
正在这时,大门被拥开了,一下子涌进很多人,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奶奶拄着拐杖直起身:
“一大早为什么闯进我家里来?”
人群站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铁蛋娘从一群里钻出来,上前拽过李奶奶:
“婶子,他们的事咱们管不了。走,去我家躲躲……”
铁蛋娘说着拽起李奶奶就走。
李奶奶摸着:
“铁蛋他娘,去,李子寒还在睡觉,他胳膊的伤刚好点……”
铁蛋娘上前拽着李奶奶就走。
李子寒从屋里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人们目光都对准李子寒,没有一个人回答。自从修通了家乡这条公路后,村里人对李子寒敬佩中又有些惧怕,敬佩的是他给家乡办了件大好事,惧怕的是他接触过坏人。人们自动地往后退,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挑头德罪李子寒,陌生地望着李子寒。
李子寒又大声问:
“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一大早闯到我家来?”
还是没有人回答。
李子寒生气的大声喊:
“告诉我,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前边的一位妇女说话了:
“李子寒,你也别生气。大伙听漏勺说你在村里硬掐脖,把荒山拿到手。我们想找你评这个理,荒山是咱村的,你凭什么开矿换钱花。我们连买天椒的种子钱都没有。天椒种上了,可人家王大牛逼着我们要种子钱……”
李子寒一听笑了:
“荒山是咱村的,这我承认。可我巳经履行承租合同,上交了租金啊。我这十万元的租金,可是王大牛亲自收的现金啊。再说,我开发荒山是想为家乡脱贫致富做点贡献吗,这样做不好吗?”
一位老大爷挤上前说话了:
“说的好听,交租金我们没看到。村里逼我们要天椒种子钱这可是真的,你们知道挣钱,我们也想种天椒挣点钱啊。王大牛村长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欠村里的钱。究竟有啥说道我们知道什么呀,找铁蛋去说理吧!哎,这小子可倒好,放炮崩我们,差点没让我们送了命……”
老大爷越说越气愤:
“这咋就没王法了,谁抢是谁地咋的。今天,李子寒你要是不给我们大家说清楚,我豁出这把老骨头,也不让你过去……”
老大爷擦把泪水又说:
“李子寒,大爷知道你辩世理。自从你给这村子修了这条路啊,村里地老少爷们挺佩服你的,你就给个痛快话。”
人们跟着哄上了:
“对,不说清楚,就别想过去。”
“铁蛋凭什么放炮崩我们?”
“李子寒,给钱,钱最好使。不给钱,路谁也别想走,石料厂也别想开。”
“荒山谁也别想再动,谁再动,我就跟谁拼命。”
古原市大街上。清晨。
漏勺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琢磨着:
“雷,雷一群,看,看来你比我还缺德。你,你拉完屎让我给你擦腚……不,不对啊,他,他雷一群咋就突然消失了呢?我,我说啥了呢?说,啊就说啥……对,对,说到翟大胡子……不对呀?翟,翟大胡子,与,与雷一群啥关系……还,还有饭店老板,你,你也忒不是人了。值,值为几百块钱,给,给我这顿打,真下得去手。我,我漏勺大小也是个人物……这口气我早晚得找回来……这,这么大个城市,没,没钱,还真不行啊!这,这早饭没吃不说,咋,咋着也得回去啊……”
漏勺“嘀嘀咕咕”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走着,一抬头到了古原市医院:
“我,我来医院干什么?”
漏勺扭身刚要走,突然想起枣叶:
“对,对呀。枣,枣叶在这住院啊……乡,乡里乡亲的,咋,咋着也得看看呀!”
漏勺转身朝医院走去。
李子寒家。清晨。
李子寒看看哄吵的人群,捂着胳膊往前走两步大声喊: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人群慢慢静了下来。
“你们不是要我一句痛快话吗?好,我就给乡亲们一句痛快话。钱,我给。乡亲们,当初,我租荒山就是想让咱们村都富起来。我说过,我要拿出利润的百分之二十给村民们分红,这钱我给。明天,你们就去秃子那里支钱……”
人们一听给钱怒脸变成了笑脸。
人群里有人问:
“哎,李子寒,百分之二十是多少?”
李子寒笑了,回答说:
“这个数是活的。比如说,我们收入一百元,就有全体村民二十元。这次我们共收入五十八万元,全体村民就得十一万多元。每口人大约在四十元左右吧。”
人群里活跃了,大家开始小声议论。
李子寒借机大声说:
“乡亲们,听我再多说几句好不好?”
大伙情绪完全转变,人群向李子寒主动靠拢过来。
李子寒捂着伤胳膊大声说:
“大家说这荒山是大家的,我承认。这山、这石、这水、这里的一切,一草一木都该是全体村民的。可这荒山这么多年,谁想过利用它来造福村民?没有。现在,我们把它进行开发利用,就是想让它来造福全体村民,大家说好不好?”
人群高兴的喊:
“好!”
“昨天,我已经与市药材公司签订合同,在我们这荒山上开发种植药材。荒山按户划分,种子、肥料由咱们公司出,秋后公司统一收购。所得利润,公司和村民五五分成,亏损全部由公司承担,大家同意不同意?”
群情激奋,大家齐声高喊:
“同意!”
“至于种什么药材,怎么种?怎么管理?一切由市药材公司安排。我已经和公司姚经理商量好,把凤丫派去培训学习,回来给咱们当技术员。”
大家一阵热烈掌声。
李子寒摆摆手说:
“还有,咱村山地本来就多,今年春旱,春脖子又长,很多山坡地还没下种。我在市里农科院已经买回适合咱山地生长,能抗旱早熟的玉米种,叫‘天鹤五号’和‘致富一号’。谁家愿意试种,就去秃子那领种子,咱试种,不收种子钱……”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
“王大牛逼着大伙种天椒,种完了又逼着收种子钱。”
“再看看李子寒,引进种子不收钱。”
“那荒山人家李子寒交了十万元,王大牛硬说欠村里钱,他又玩什么阴谋。”
李子寒听着议论笑了:
“乡亲们,土地是咱们的命根子,种粮是咱农民的天职,啥时候也别忘了,咱是农民。刚才你们说种天椒之事,我也听说了。今后呀,办啥事请大家三思而后行。大家还说铁蛋放炮崩你们,我不知细情,不管如何我都请乡亲们原凉。在这里,我给父老乡亲们鞠躬了,算是陪罪。”
老大爷上前扶住李子寒:
“子寒,我们都错怪你了,陪罪的该是我们这些长辈啊!”
人群热情的把李子寒围在中间,有人高喊:
“李子寒,你大胆的干吧,我们支持你。”
李子寒望着大家真诚而期盼的目光连声说: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我李子寒是喝滃云山水长大的,永远不会忘生我养我的家乡,更不会忘记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在大狱里,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滃云山村穷就穷在没文化,没知识上,没知识头脑就不开窍,就没观念没胆量,就不敢干事。祖祖辈辈窝在这山沟里,心安理得的过着穷日子。自从我回到家乡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让咱滃云山村变个样……”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掌声久久回荡在这个农家小院,也回荡在滃云山上。
市医院前台。清晨。
一女护士正在整理账单。
漏勺走上前:
“请,请问护士小姐,给,啊就给我查一下。一个叫枣叶的精神病,住,住几号病房?”
女护士看一眼漏勺:
“你是她什么人?”
“啊,我,我叫漏勺,是村长。来,来看望村民枣叶。”
女护士笑了:
“还是村长呢,在309号。”
漏勺前后左右看了看:
“在,在309号,这,这咋上去啊?也,也没个标识啥的。”
女护士向一旁边一指:
“在那有电梯。”
“这,这电梯我知道, 坐,坐电梯他晕。我,我就想走着上去。”
女护士瞪一眼漏勺:
“走,那你自己得找门了,实在不行只能扛着腿上去了。”
漏勺尴尬地笑了:
“你,你这丫头,说,说啥话啊。我,我这不是找不着门吗,电,电梯门我也找,啊就找不着啊!你,你说也是,好,好好的房子连个门都找不到……”
这时,从电梯出来几个人,秃子和凤丫跟着从里面出来,凤丫抱着木羽。
漏勺刚想喊又控制住了:
“秃,秃子,行啊。也,也学会泡妞了。”
漏勺偷偷跟在后面。
秃子拿着一张表边走,边给凤丫讲着,眼神却不离凤丫:
“李子寒走的急,这可是李子寒费了很大劲,才给你特意争取到的名额,你一定要争气,把学习搞好。否则,对不起李子寒这一片心……”
凤丫点着头:
“秃哥,你放心,我决不辜负子寒哥对我的这片心。枣叶姐这已经稳定了,我下午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去报到……”
秃子看眼凤丫,愣了下,伸手给了自己嘴巴一下:
“那好,我也准备回去有笔业务要给村民办,咱俩一起回村还有个伴……”
漏勺听到这停住脚步:
“全,全乱了,李,李子寒吃着碗里的,还,还占着锅里的。秃,秃子对凤丫那可不是一般的感情啊。有,有个伴……就,就说找个伴得了。不,不行,我,我得告诉枣叶一声,不能再这么傻了。李,李子寒他不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