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野性逢良 > 第59章 明了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热搜居高不下的挂着。
  记者一共公布了两段视频,一段是姜之栩上了李衔九的车,随后二人一起去酒店的视频,另一段是李衔九到姜之栩小区门口的约会视频。
  每一个视频都把人拍的无比的清晰,让人无从否认。
  当然,尽管如此,李衔九这边还是没有发声。
  李衔九身上带着太多的合作,利益盘根错节,公司并不敢轻举妄动。
  姜之栩无疑承担了更多的火力。
  因为在热搜冲到高位的当晚,她还毫不知情在和许桉吃饭,结果又被人拍到传到网上,现在李衔九的粉丝都在骂她不知检点。
  而李衔九原本就是因为大热仙侠剧爆火,粉圈里CP粉也是中坚力量,恋情这么一曝光,CP粉反应更强烈,脱粉的,转唯的,比比皆是,加上对家和黑粉从中搅和,李衔九的话题下面,全都一片乌烟瘴气。
  这是姜之栩第一次这么具体的感受到李衔九的热度,因为事情曝光的当天,姜之栩的微博就被扒出来了,第二天一醒,就看到微博三十多万条的消息。
  常灵玉原本还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先姜之栩出门,走到小区门口傻眼了,忙给姜之栩打电话:“姑奶奶,门口全是人,丧尸围城似的,我估计都是来找你拼命的。”
  姜之栩一惊,差点忘记了,曝光视频里有拍到她的地址。
  她那会已经打算要出门的,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衔九恰好打电话问她:“你还好吗?”
  姜之栩怕他为难,说:“我没什么事。”
  李衔九沉默了一阵,冷声说:“这件事昨晚公司开了一晚上的会。”
  姜之栩“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讲。
  李衔九很无力:“我不是一个人,我背后有太多的利益牵扯,所以这件事没办法立刻发声,要等公司商议结果。”
  姜之栩说:“我知道。”
  她很平常心:“我都知道。”
  两遍重复的话,像在安抚。
  只听李衔九那头又点了根烟。
  这些年,他习惯了把尼古丁当镇定剂。
  姜之栩说:“我要去上班了,你放心,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生活的。”
  他说好,又说:“我帮你叫了车,司机手机号我发你微信。”
  挂了电话,姜之栩好像平白生出了许多的勇气。
  这日姜之栩本来要陪老板出席一个小型派对,打扮的很是显眼,可既然知道外头有人蹲她,就不宜太招摇,又怕给李衔九跌份儿,也不敢穿得太随意,干脆换了黑色系的衣服,又拿了帽子口罩戴上。
  不能走小区的大门,她给司机师傅发了短信,要他在别处等。
  她另辟蹊径,打算从小区车棚处翻墙出去。
  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踩着树墩往上爬的时候,虽然狼狈,但还算顺利,可当她真正坐到墙头上,往下看,觉得好高,紧张的心惊肉跳腿肚子抽筋儿,又怕被人看见,干脆闭眼咬牙跳了下去。
  好在没有崴脚。
  却在落地的瞬间听到一阵车喇叭响。
  再抬眼,便看到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路边。
  手机瞬间振动。
  “那是陈清的车,你什么话都别说,坐上去,他会送你到公司。”是许桉。
  姜之栩心一紧,自知不能再承他的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以自己去上班。”
  她不能再对他有愧了。
  恰好李衔九帮忙叫的车到了,她赶忙上车离开。
  刚坐下,姜学谦便打来电话。
  “你和他怎么回事。”
  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姜之栩轻轻说:“在一起了。”
  又传来孟黎焦急的问候:“我今天出门被邻居拦着了,问我你到底是和小许谈还是和小九谈,刚才微信都快炸了,亲戚朋友都过来问。”
  姜之栩不自觉鼻酸,抱歉说:“对不起啊。”
  “都是一家人,说对不起干嘛?”姜学谦听着有点生气,“咱们终归不是公众人物,被骂也只能受着,你告诉李衔九,我等他给我一个交代。”
  姜之栩咬唇:“爸……”
  却传来一阵忙音。
  叶青走到姜之栩桌前敲了两下:“怎么,最近走桃花?”
  姜之栩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皮耷拉下去。
  叶青轻声嘱咐:“总之不要耽误工作。”
  “嗯。”姜之栩答应着。
  谁也不想让麻烦事渗透到生活中。
  可是李衔九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姜之栩的想象。
  不过一上午,就有粉丝找来公司。
  一群人堵在公司的大楼底下,像是农民工要账似的,报警都赶不走。
  与此而来的是新一轮的爆料和热搜。
  高中时李衔九和姜之栩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们当时以兄妹关系示人,本是减少闲话的好法子,可没想到如今风口一转,媒体给他们打上“未成年同居”的标签,再添油加醋一描绘,清白都成了龌龊。
  这还不算完,到快下班的时候,“李衔九女友毁容”的词条忽然被顶到热搜前列。
  姜之栩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点进去的,只知道退出之后,四肢百骸都发冷。
  热度那么高的绯闻,有的是愿意花钱买爆料的娱乐号,而大学那么多人,谁不知道姜之栩成天戴着口罩,连上课也不摘。
  顺着这一丝藤,就能摸出大瓜来,那些娱记都不是吃素的,哪怕没找到证据证明姜之栩脸上有事,也已经编造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出来。
  ……
  这些新闻,随便挑出一则,对人都是致命的打击,可这些偏偏都在一上午就发酵完毕,速度之快,简直如同核爆。
  下了班,所有人都出去吃饭,唯有姜之栩一个人坐在工位上。
  她给李衔九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她知道他在忙,可还是心里发慌。
  一秒被掰成十份过。
  等到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吃完饭回来了,姜之栩才收到李衔九的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开口,就让姜之栩想到“满身风霜”四个字。他说:“网上的消息我全都看到了。”
  她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他说:“下午的拍摄推后了,我想和你见一面。”
  “……”
  于是姜之栩请了半天假。
  他们的确应该见面。
  正处多事之秋,姜之栩像演谍战剧一样,找来叶青掩护,才躲开那些记者和私生。
  姜之栩到李衔九公寓的时候,李衔九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是刘姨给她开门,告诉她:“他在给青云擦脸。”
  姜之栩悄然走到李青云的卧房。
  远远看到他拿着毛巾,很耐心的为李青云擦拭着面庞,窗外的白光倾数泄在他身上,那一刻姜之栩想到的只有“虔诚”二字。
  他察觉到她的凝视,却没有看她,开口说:“你到我房里等我。”
  她抿抿唇,不语,转身去到他的房间。
  打开门,闻到熟悉的薄荷混烟草味儿。
  姜之栩一直都觉得,他的味道就像他的性格。
  他的房间是简单的灰黑色调,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衣柜,连椅子都没有。
  姜之栩在他床尾坐下。
  没一会他就推门进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不知道他怎么想,但她的眼皮跳了一下,接着就坐不住了,局促站了起来。
  他扫她一眼,清清冷冷说了句:“坐。”
  她不动。
  他走过来将她摁到床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的手一直搭在她肩上不动,盯着她仔仔细细看了几秒,随后伸手试探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向后缩了一下。
  他顿住,放开她,问:“我也不和你弯弯绕绕了,之前让我再等等,是因为脸?那天谢秦结婚,你说有事瞒我,也是因为脸?”
  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想哭。
  听他这么问,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泪意直逼眼眶,可她不是软乎乎倒在男人怀里求安慰的性格,只是忍着,说:“嗯。”
  他缓缓喟叹了一声:“怪不得。”
  她安静看着他。
  他眼底一片晦暗:“我打电话问过常灵玉了。”
  “然后呢?”
  “对不起。”
  姜之栩的眼泪扑簌而落。
  以前姜之栩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爱你”,“对不起”这样的字眼会这么催人泪下,直到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万语千言都滚在喉头,最后只可用三个字概括的意味。
  李衔九当然是要接住她的泪,只是他并不温柔,胡乱擦着她的脸,把她的粉底都擦花了,露出那一道很淡,却怎么都抹不掉的痕迹。
  李衔九沉沉看着那道痕:“我问常灵玉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将我骂了一顿。”
  常灵玉是这么说的――栩栩都难以开口,我们外人怎么好主动跟你提这么敏感的事?再说了,一开始是谁和我们这帮人减少联络的?是谁说她的事以后都别和你提的?
  他几乎快忘了,他曾这样推开过她……
  姜之栩颤抖着抑制住哭意:“你没跟人家发火吧?”
  “你又把我当混蛋了?”
  姜之栩噗嗤一笑:“他们都知道咱俩的事,那时候你也难,谁会眼巴巴跑你面前告诉你,‘喂,李衔九,姜之栩毁容了’,哎呀我想想都觉得这人不是傻子就是坏……”
  他忽然倾身而来,一吻封唇。
  尽管只是蜻蜓啜水那样在她嘴上碰了一碰,可她还是颤栗了一下。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一字一句告诉她:“我没发火。”
  他谢谢常灵玉还来不及。
  被骂一顿,他心里还能好受点。
  他摩挲着她脸上的疤痕,问:“为什么不和我说?”
  她怕他误会,解释说:“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可我过不了自己那关。”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不在乎相貌,更不理解那些喜欢整容的女人,可自从脸伤了,她才知道不在乎不是因为她淡然,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有。
  直到上帝把她的容貌收走,她才发觉原来长得漂亮曾给她带来太多好处,之前她身在其中,所以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真的理所应当吗。
  不是的。
  自卑就像一种隐形的蛊,随着血液渗透到五脏六腑,平时并不会觉得怎样,可它却总在关键时刻出来吞噬你的意志力。
  姜之栩说:“多疑最让人痛苦的点在于,有时候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忽然让你觉得不舒服,可是你又不确定究竟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别人真的有那个意思……”
  李衔九点点头:“所以这几年心理压力挺大么?”
  她眼眸闪了闪:“嗯。”
  李衔九问:“最开始见你的时候,你还戴口罩,那时候脸恢复的没这么好吧。”
  “那时候疤是褐色的,还遮不太住。”
  李衔九长吁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能遮住了,你是不是不会去厦门找我,也不会跟我和好?”
  姜之栩一下子心虚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对不起。”
  李衔九许久不语,就在姜之栩以为他要这么一直默然下去的时候,他忽然狠狠骂了句脏。
  “你知不知道你说对不起就像在抽我巴掌。”
  “……”轮到姜之栩无话可说。
  他又问:“要是好不了呢?”
  姜之栩抿抿唇:“你真想知道?”
  “嗯。”
  “我有设想过,永远不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