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vig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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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
我醒来时那感觉就好像刚刚从刺骨的冰水中被打捞出来一样，浑身寒冷无比，我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打颤。当我睁开眼这才看见拉芙的大厅里迎来了几年来数量最多的“客人”。
我并不认识这些人究竟是谁，但一眼便知道他们全都来者不善，多半是审判庭的人，我心想这下可真是麻烦大了。
只有面前的那个男人没有戴面罩，露出一张瘦削的忧郁面孔。其他黑衣人都全副武装，荷枪实弹。
“其他人都去哪了？”他发问了，眼睛并没有看着我，我知道这是审讯的技巧，避免目光接触，来让我慌张失措，好吧，这确实挺管用的。
“什么人？”我问
“其他人，‘涅墨西斯’们，难道楼上那么多空房间全都是摆设吗？”男人问道，我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和某种同样沉重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就是一家小酒店，平时本来就没多少客人，客房就都空着落灰了。”我趁说话时快速地环顾了下周遭环境，看到了菲，碧碧，阿比盖尔还有她的小孩儿就倒在旁边的地板上，他们全都被麻醉昏迷，被荷枪实弹的黑衣人们控制着，目前来说还算安全。
我又看向另一边，克洛伊同样趴倒在地上，她眼中无神，神情涣散，就好像呆住了一般。我指向她说：“她是今天唯一的客人。”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首先我确信拉芙的地址十分机密，这栋旧楼是伊若斯用数个连环假身份和许多空壳公司倒卖了好多手后才购买下来的，任何渠道都只能搜查到这里属于一个早就已经搬去桑托里的寡居老人。这样再加上我早就在周围设置的帷幕结界，熵能信号无法透出去也进不来，那些知道这里位置的人都是些被我们帮助过的人，剩下知道我们存在的人，就算不是朋友也没有任何理由把我们出卖给审判庭，这里的保密工作可谓是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加上今晚的奇怪经历，我最终得出结论审判庭今晚能找到这里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跟踪克洛伊。
这样一来我就假设他们肯定知晓克洛伊的异端身份，但一定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我没有任何案底，也检测不出任何熵能信号。所以就尽量随机应变来拖延时间，等待援兵阿鲁卡多到来。
“我见这个客人深夜未眠，看她长得漂亮便出来搭讪，下一件我所知道的事情就是突然后背中了一枪昏了过去。”我继续扯着谎，同时小心翼翼地探测这那个人的情绪。
他转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知道这也是审讯的技巧之一，他是想通过目光接触来辨别我是否在撒谎。“所以你并不知道她是一名异端罪犯？”
“什么！？怪不得我看了她几眼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我夸张地说，感觉到那男人的情绪稳定，他开始相信我了。像他这种审判庭的高级长官的一个通病便是容易轻敌，他应该不会怀疑我这样一个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人。
他在原地踱步，我能觉察到他的动摇。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指向碧碧：“那这个异端又是怎么一回事？”
“冤枉啊，长官，我妹妹她确实有点古怪，但可从没有什么异端行径。”我希望这样可以蒙混过关。
我能察觉到他的思绪在摇摆，尽管我不能像克洛伊一样精准地读心，只能大致感觉他人的情绪，所以只是猜测那个男人信服了我的话，也许碧碧只是一个潜在的熵能亲和者毕竟她的熵能如此微弱。也许克洛伊只是同铁鹰恰巧逃亡到此，这个地方确实没什么可疑的。
他还在来回走着，神色凝重，突然他叹了一口气，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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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恐惧紧紧攥住了我，我意识到我的诡辩，天衣无缝的谎言，逻辑缜密的计划都毫无意义。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从进入这栋建筑物时起就没打算留下活口，而我们的真实身份，是不是异端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对于他来说我们只不过是在不恰当时机出现在不恰当地点的牺牲品。这也是这场战争的残酷真相，如今的审判庭已经背离了他被建立的初衷，他们将毒手伸向了本应该保护的无辜民众，再多的可避免的、不必要的流血牺牲最终只不过是案件报告中轻描淡写被一笔带过的“连带损害”damage。
那男人随即转身准备出门，摆了摆手，对那些拿枪的士兵们说道：“带走雨燕，杀了其余的人，烧掉这里，别留下任何痕迹。”
我因为惊慌，手足无措地呆坐在那里，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而这时那些人已经把枪抵在了我的头上。
这时克洛伊突然大叫道：“不，不要。你不能杀他们。”
男人听完她的话，示意其他人先不要开枪。然后转向了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你们苦苦寻找地那个人，他就是‘thevigil守夜人’！”克洛伊大喊道。而我对她所说的完全是一头雾水，可这个名字明显对那个男人来说极具价值，我看到他的脸上先是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便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激动和狂喜。
“审判庭也就是在这几年才提出了这个猜想假设不是吗？这几年内被发现的异端总数并没有符合之前计算出的数学模型的增长趋势。就连熵能网上都出现了一些毫无异常熵能信号的稳定区域。这虽然看上去十分正常，但这一片祥和背后又让你们隐隐不安，那些消失的异端去哪了？审判庭内部早就有人从事专门的研究，你们派入各异端组织中的间谍也没有带回来多少有用的情报。同样也是多亏了你们的间谍，我才知道这些机密。首先你们排除了异端数量真的减少了这种可能，这不符合多重宇宙的熵增原理，如今现实同湮灭之间的边界已经被打通，接下来出现的异端和熵能接触者只会越来越多，熵能对现实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强烈严重。于是你们得出了最不可能，但也是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结论：那便是有一个或者多个具有隐藏熵能信号能力的异端出现了，这符合物种的趋利避害进化理论，再你们研发出熵能网后，异端彻底无处可藏，我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你们也准备趁此机会将全部异端赶尽杀绝，但这时异端却进化出了全新的能够彻底逆转颓势的能力。
“你们将这个神秘异端代号称为‘守夜人’。尽管通过猜想和逻辑推理得知了‘守夜人’的存在，但你们仍然找不到任何证据支持这个理论，更别提确定他是否真的存在，在理论上便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找到他，这便是他诞生的意义。”克洛伊说着，我惊讶地合不拢嘴，我从未想过审判庭竟然已经靠猜想假设推理出了我的存在，不知道他们为了将我们彻底铲除灭绝，竟然能够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审判庭内部早就把找到‘守夜人’作为了首要战略目标之一，因为你们知道他的存在事关重大，很可能会改变现在这场战争的形势，审判庭自熵能网架设之后的优势会荡然无存。但已经时隔两年，你们还是一无所获，很多审判庭内部的派别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假设的可靠性，认为‘守夜人’可能只是子虚乌有的臆想，为的是靠这个假想敌在审判官们的内部斗争中取得更多话语权。”克洛伊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和同我单独交谈时一样，冰冷又高傲，我知道这才是真实的她，她并不是大多数人眼中完美无瑕又有点悲天悯人的圣母傻白甜，我早就知道她绝不是仅仅因为爱人阿鲁卡多才加入“涅墨西斯”。隐藏在她超凡美貌之下的是一个已经存活了两百多年的超自然存在，这样强大的异端永远都有着自己的深谋远虑和磅礴野心。
见到她这一面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她。同我彻夜长谈，嬉笑玩闹的克洛伊，不过是异端“雨燕”数千张面孔中最轻松的那一面。
“现在这个审判庭朝思暮想的‘守夜人’就在你眼前。”克洛伊说。
那个男人走得更近了些，他仔细打量着我，那神情就像是亲眼见到了本被认为不存在的奇珍异兽。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在骗我？他看上去和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没法对你撒谎，你知道的，而且你认为涅墨西斯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的收容机构对外完全封闭，位置不可能泄露出来。正是在他能力的帮助下，才能够找到我。”克洛伊解释道。我也猜到了她应该是通过某种办法被眼前这个人控制了思维，克洛伊绝不可能出卖我，尽管她刚刚便做了。
“那我就把他带回去，剩下的人就地处决。”
“不！！”这次我和克洛伊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那个蓝头发的小丫头，是一名鸦眼先知。她预测到了我的位置，这样的精确的预知资质在如此年轻的乌鸦身上十分罕见。你想想等她长大后，她的力量同样也不可小觑。”克罗伊虽然语速很快，但却一直在说些无用的修饰用语，我这才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保住我们的小命。
“你可比平常健谈多了，我现在倒是觉得你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等待援兵的到来。你在盼着谁会过来救你吗？是铁鹰吗？”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抱歉让你失望了，铁鹰已经被我引到几个街区以外了，而那里还有数支埋伏好的猎巫部队在那边等着他，虽然不一定能够制服他，但也够他忙一会得了。”
“我在等的并不是他。”这回换克洛伊冷笑了。
“你只是在虚张声势，我事先侦查过周围一带，这附近没有其他异端了。”男人吼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办法对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