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唇上的触感软的可怕,如同一股电流一般击中了他的心脏。
  弗雷德瞪圆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以表达出他究竟有多么的诧异,但却忘记了在第一时间结束这个吻并且和贝尔拉开距离。
  不幸的是,贝尔似乎也被这样的意外吓到了,他从未想象过他们会遭遇这样的时刻,也从未想象过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
  只是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两个人的嘴唇就恰好贴合在了一起。
  双唇轻柔互碰在一起,贝尔可以闻到近在咫尺的从弗雷德身上传来的气味。
  他没有推开弗雷德。
  他潜意识地希望这个吻继续下去。
  长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又短得像是眨眼之间。
  弗雷德迅速地向后退开,站起了身。
  他起身的动作太快甚至吓到了猫,那只纯白的猫瞬间跳了起来,飞快地逃向了房间的方向。
  一时的脑供血不足让他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几乎没有能站稳,身体晃了两下差点重新倒下。
  “弗雷。”贝尔慌忙站起了身,试图搀扶住弗雷德。只是他刚刚揽住弗雷德的肩膀,弗雷德就如同兔子一般迅速地向后弹跳了出去。
  他像是闪电侠一样用神速力消失地飞快。
  贝尔只来得及看清他的脸红地像是随时都会滴出血,比他曾经看到过的任何适合时候更甚。
  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残留在他唇瓣上的是如同奶油一般的甜蜜。他并不是没有拍过吻戏,也并不是次次都用错位,他吻过几个女孩子,但从未有人让他的心跳得这样快。
  也从未有人,让他像现在这样永远不想放开手。
  贝尔勾起了唇角,却在下一秒又压平。
  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些许挣扎。
  他应该告诉弗雷德这只是一个意外,他们不应该在乎这个意外。
  他们只是朋友。
  ...
  飞快蹿回房间的弗雷德像一只狐狸一样飞快地跳上床,像狐狸跳进雪堆里那样,用被子把自己整个都埋了起来。
  他心跳快得就像是要冲破胸膛,一下一下地煽动着翅膀,仿佛下一秒就要飞上天堂。
  那触感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他脸上的热度一样无法消失,无法褪下。
  弗雷德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明明并没有接触多久,他却觉得那里像被什么蛰过一样,带着些奇异的麻痒感。
  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觉得连自己的手指都染上了一种无与伦比的香甜的味道。
  那味道比他最喜欢的香草冰激凌还要甜美,他却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只知道那甜味简直让他疯狂地着迷。
  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下唇,却突然僵住了动作。
  他将自己往被子里更加缩了缩,思绪乱糟糟地就像是放进口袋里的耳机线: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疯了吗?他是一个男人,贝尔也同样是…
  可贝尔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克制住自己不去亲吻他?
  仅仅是这样的触碰就已经让他着迷。
  他的唇很软,如果轻轻咬一下一定是比草莓味果冻还要美味的触感…
  弗雷德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个吻甩出脑袋。
  但没有用。
  他想要正大光明的亲吻他,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点。
  但不行。
  弗雷德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他从床上跳了下来。他没有松开被子,抱着被子站在了镜子面前。
  他看到自己的脸颊像极了火烧云,他猜测大概从小到大他的脸都没有这样红过。
  弗雷德将手搭在了镜子上,修长的手指抚过镜子中他泛着水光的浅绯色薄唇。
  他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冰蓝色的眼眸泛起水光。
  他不由自主地对着镜子呢喃道:
  “魔镜魔镜,告诉我吧。”
  “他会讨厌我吗?”
  “他会...喜欢我吗?”
  …
  童话中的王子殿下从来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患得患失,踌躇不敢向前;
  从来没有像他一样不敢对喜欢的人表达心意;
  从来没有红着脸偷偷对着镜子问出这些傻瓜一样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仅仅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
  ...
  “a.”
  摄像机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场记板上写上的:本次镜头的机位,景别,场次,拍摄镜头号。随着场记板咔地一声合上,弗雷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捧起薇诺娜的脸颊。
  他泛着金色光芒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向前一步。
  摄像机向前推进,给了这位脸蛋如同被上帝亲吻过的北欧人的眼睛一个特写——几乎所有与弗雷德合作过的导演都没办法逃过偏爱这双眼睛的命运。
  他颜色浅淡的眼眸中载满了深情,眼神柔软地一踏糊涂。
  不仅是和他近在咫尺的被他捧着脸颊的薇诺娜心跳克制不住地加速起来,连从镜头中看到这一幕的导演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噢,她早就知道弗雷德是一个迷人的小家伙。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他就找对了感觉:这次化妆师连给他补腮红都不用,巴尔看起来有些害羞,眼神却坚定无比:
  “乔…你愿意考虑一下,嫁给我吗?”
  他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煽动,如同蝴蝶的翅膀在乔的心尖上轻轻煽动。
  她从未听过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明明是清澈的少年音,却被他刻意压低,透露出些许迷人的磁性。
  巴尔的表情温和,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祈求和忐忑。
  如果她拒绝他呢?
  如果她不喜欢他呢?
  弗雷德知道或许巴尔此刻的感觉和自己是相同的。
  他认认真真地盯着薇诺娜的眼睛,薇诺娜有一双和贝尔很相似的漂亮棕色眼睛。却没有贝尔眼中那份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摄像机移到了两人的侧面,拍下了弗雷德眼中的温润和紧张,拍下了薇诺娜眼中的着迷。
  “当然!弗雷德,我当然愿意!”
  巴尔勾起了唇角,紧张与忐忑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庆幸和喜悦。
  他揽住了乔的腰,低下头吻上了那双唇。
  他手中的伞也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雨水几乎在瞬间就将两人打湿。
  双唇轻轻触碰在一起,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但两个人仿佛都已经满足了一样,只是保持了这样浅触即止的姿态。
  雨水顺着发丝淌下,两个人都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份安谧。
  “cut!完美,这个画面简直是太美了。”吉莉安喊了停,她甚至觉得这样的画面大概能拿到一个“年度最佳吻戏”的奖项。
  弗雷德迅速地向后拉开了距离——那感觉果然不同,同样只是轻轻触碰,但亲吻贝尔的时候他却有明显的从心脏传来的酥麻感。亲吻薇诺娜时他却觉得在亲吻自己的胳膊。
  心会带给任何接触无与伦比的奇妙感觉。
  贝尔无意识地低下头,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他没听到剧组中短暂的欢呼庆祝声和道别的声音。
  直到薇诺娜满脸奇怪地拉住了他的手臂,询问道:“你和弗雷德又吵架了?”
  贝尔才朦朦胧胧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没有,怎么这么说?”
  薇诺娜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相信他的话:“那他刚刚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抬起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车钥匙:“弗雷德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贝尔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明白她究竟说了些什么:“你说,弗雷德走了?”
  “对啊,他的戏份拍完了,不走还留在剧组干什么?”薇诺娜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白问,虽然她也没想到弗雷德的戏份居然拍得这么快。
  她不由地想起一年前德普还和她说过弗雷德里克的演技好像不太好,要她碰到弗雷德的时候多帮一帮忙。
  这可不像是演技不太好。
  不过也是,如果他演技不好,又怎么能年仅十六岁就拿到奥斯卡的提名?
  弗雷德真是一个谜。
  薇诺娜笑了笑,用手将洒至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询问道:“对了,你知道弗雷德有没有女朋友吗?”
  贝尔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他的手握着车钥匙,依旧沉浸在弗雷德居然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逃跑了的事实中。
  他只是恍恍惚惚地回答道:“没有,但他好像有喜欢的人…”
  心脏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握紧,绑上了铅块,被扔进了海水之中,不断地下沉、下沉。永远触及不到黑暗冰冷的海底。
  薇诺娜的笑容不减,她眸中的笑意骄傲而自信:“是吗?我要追他。”
  和弗雷德里克的对戏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沉沦,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情地看着你时,仿佛他的世界就已经只剩下了你。
  心跳不会作假。
  就算他有喜欢的人,薇诺娜也对自己有自信能让他喜欢上自己,爱上自己。
  贝尔想要挂上礼貌的笑容,却怎么样都没办法牵动唇角。
  毕竟他身处好莱坞啊…
  他连正大光明地追求弗雷德都没办法做到。
  也罢,总归他不愿意看到弗雷德看向他的眼神中染上厌恶。
  同性恋…
  这里可是最憎恶同性恋的好莱坞。
  贝尔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挂上笑容。他拍了拍薇诺娜的手臂,轻声用叹息一般地口吻说了一句:“加油…”
  他的心犹如在滴血一般。
  他喜欢一个人,却没办法告诉他。
  他害怕他会讨厌他。
  他更害怕他接受他。
  他自己无所谓,可他害怕这世界对弗雷德苛责以待。
  他还…没有能力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