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谁？
他焦急地望了一眼就在他不远处的贝尔,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拉起了凯特的手臂，将她拖曳着向上推了一段,好让她能稍稍浮上水面一些。
坚定的冰蓝色眼睛指了指身后陆陆续续被扔下的救生圈和跳下水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水性不错的演员，甚至连卡梅隆都跳了下来。
弗雷德一把搂住了贝尔的腰,搂着他向上游去。
他紧紧皱着眉,心中不断地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明显的,离海面还有一段距离。
他看了看自己怀中昏迷不醒的贝尔,眉头皱的愈发紧。
胸腔中的空气好像也越发的稀少，他觉得肺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痛感。
冰冷的海水让他的四肢僵硬...
马上了。
那一点点柔软的光终于在他眼前亮了起来。
弗雷德大口喘息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来那么多力气,揽着贝尔迅速地游到了岸边。
他有受过专业的训练,骨节分明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是立刻就撕碎了贝尔胸前的衣物。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瞳孔已经放大，鼻息间的气流以及变得微弱不可察觉,甚至连心跳都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左手掌根部紧贴着他胸骨附近的位置,右手掌根部重叠放在左手背上,抬起手指，垂直向下用力按压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焦急地观察着贝尔的反应,迅速地捏住他的鼻子，低下头，吻上了那双薄唇。
说是吻可能也并不正确,因为事实上他只是唇贴着唇朝他口中吹气。
湿咸冰冷的海水顺着紧贴在脸颊边的卷曲金发一滴滴向下滴落。
滴在贝尔的脸上。
没有反应。
弗雷德抬起头咬了咬牙，继续迅速地做了四五次心脏按压，然后再一次,人工呼吸...
这样的动作不知道循环往复了多久。
直到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琥珀色的眼眸带着茫然重新睁开。
他堂而皇之地接受了这个在他眼里被当作吻的严肃的急救措施，白皙的手指抚上了弗雷德的后颈，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和细腻的皮肤作为安慰。
很冷，是属于海水的味道。
湿咸。
贝尔对他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有些不太清楚，只记得海水就那样猛地挤进了他的鼻腔还有口腔。
溺水的感觉很痛苦。
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唔，赚到了？
弗雷德的唇瓣和他本人一样柔软。
起码贝尔是这样觉得的，他忽略了那海水的味道，只觉得甜。
他甚至想舔一舔。
他这么想，也真的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也许是他的脑子还处在缺氧的状态有些混沌，总之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他就下意识地，舔了舔他唇上印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柔软唇瓣。
弗雷德早在那只冰凉的手抚上他后颈时就已经愣住，停下了向贝尔口中吹气的动作。
失而复得的巨大欢喜溢满了他的胸腔，心脏剧烈跳动着，早已经失去的感官也逐渐回拢。
冷，冷的可怕。
四肢冷的都在颤抖，他的身体也在颤栗着。
小腿肌肉好像在痉挛，因为那海水实在是太冷了，好像他在水下小腿就已经抽筋了。
只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
他唇瓣上贴着的是他喜欢的人的唇。
柔软的不可思议。
好像细细品尝，就可以尝到他整个人，藏在躯壳之下的，淡淡的阳光的味道。
接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知道贝尔已经醒了...
但这或许只是他下意识、意识不清的动作。
那湿热的、柔软的触感，那灵活的...明显不是唇瓣，而是舌头。
伴随着触电般的错觉。
弗雷德觉得自己也需要做一下心肺复苏，虽然事实上，是他的心跳快的快要让他晕过去。
他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甚至屏住了呼吸，紧紧闭着双眼，下意识地就想装死。
贝尔马上就能感受到手下他的僵硬，他自己也愣了愣，暗自懊恼他的莽撞。
他飞快地和弗雷德分开，捏了捏他的脸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弗雷...”
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却在刚发出这个音节的时候猛地咳嗽了起来。
弗雷德立马搂紧了他，找人拿来了毯子，将贝尔严严实实地裹在毯中。
“先别说话。”
他侧过头，想要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但早已经打湿的头发并不能掩饰已经泛起漂亮粉红色的耳垂。
贝尔在心中笑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捧着一杯热咖啡披着毯子展现出格外的乖巧。
弗雷德深吸了口气坐在他的身旁。
他找助理要了热毛巾敷在自己的小腿处，轻轻摩擦按揉着。
“抽筋了？”
贝尔挑了挑眉看着他的动作，神情浮现起一丝愧疚。
弗雷德垂下头轻声“嗯”了一声：“还好，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小腿肚还是一抽一抽地疼，他抬眸看了一眼远处裹着毛毯瑟瑟发抖的凯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温热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从他手上接过了热毛巾。
贝尔的表情严肃地像是在对待一道高数题。
他将热咖啡放在了弗雷德身旁，披着毛毯，半跪在弗雷德腿旁。
修长的手指将热毛巾敷在他的腿上，一点点用力按压着他的小腿肌肉。
他看上去好像面对这样的事情非常有经验，扶着弗雷德的小腿抬起。
不仅按压小腿上的肌肉，还同时一点点按压着脚踝。
甚至抬起他的脚，脱掉了他的鞋子，小心又温柔地摩擦着他的脚掌。
弗雷德有些难堪地咬了咬下唇，试图阻止他的动作：“贝儿...”
“有感觉好一点吗？”
贝尔置若未闻地继续按擦着，又向助理要了条热毛巾裹在手上一点点按压着。
痒倒是其次的。
这样被贝尔对待让他心中无法不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还有一点点的...羞耻。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贝尔最终还是回过了头对上他的眼睛，他扬起眉梢，对弗雷德的一言难尽的表情非常疑惑：“这么了？不舒服吗？还在痉挛吗？”
弗雷德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觉得有一点，唔...”
他脸红的可怕，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羞窘的心情。
贝尔的方法确实有效，但...
贝尔朝着他勾起唇角，他知道弗雷德想说些什么。但贝尔只是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弯起，闪亮亮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脚很漂亮。”
弗雷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炸了，脸上本就可怕的热度居然还能更烫。
他简直想不通贝尔着说的都是些什么。
弗雷德飞快地用毛毯捂住了自己的脸，拒绝看向贝尔。
这...这家伙是没有脑子吗？？？
他是那个意思吗？？？
啊...
他现在简直想把贝尔重新扔回海里去，或者把自己扔回去。
他现在简直想原地去世。
原地爆炸或者随便怎么样都行。
太羞耻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甚至连一句“well”放在这里都奇奇怪怪的。
没能忍住，他下意识地就摸了摸了自己的唇瓣。
被舔到的地方好像还在发烫一般。
烫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里。
贝尔抬眸，刚好看到了他的小动作。
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他飞快回过头，继续扣压着他的脚踝。
实在是有些太过可爱可口了。
但他还是迅速收敛了笑意，严肃地叮嘱他：“下次不要这样了，在水里抽筋很危险。尤其在海里，别想着逞强游上岸，救人也不行。”
“我有调整。”
弗雷德弱弱地抬起头反驳到：“我学过的...”
在他学游泳的时候教练就教过他腿抽筋时的急救方式，只不过...他真的没做。
毕竟情况实在太过紧急，他耽误一秒的时间，贝尔就会更加直面的面对丧失生命的危险。
但抽筋依旧程强游泳确实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溺毙。
毕竟小腿根本用不上力气，那痉挛实在疼痛地让人无法接受。
“你有调整吗？”
贝尔怀疑地望着他。
弗雷德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em...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了，就真的没什么感觉。”
他的脑子中全部被担忧和焦急塞满，哪有什么时间去思考，甚至他觉得自己在水下的时候好像确实根本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
上岸之后肌肉痉挛的感觉才清晰了起来。
贝尔皱紧了眉，握着他脚踝的手忍不住用力：“没有下次了。”
弗雷德低下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却还是小声的呢喃道：“还有下次...”
贝尔的眉头蹙的更紧，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我听见了。你再说一遍，为什么还有下次，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他的声音低沉。
贝尔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弗雷德知道，这是他生气了。
但是他觉得有些委屈。
他不明白他究竟在生什么气，他抬起头，不满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不下去救你？只要你掉下去，我就还会下去救你，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肌肉会不会痉挛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就算抽筋了我能怎么样？还是会一次、两次先把你带上来啊，那大不了...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在里面...”
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觉得自己委屈。
眼眶红了...
贝尔几乎没有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视线紧紧盯着他泛红的眼尾。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
他垂下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唇，组织语言：“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弗雷德。”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以身相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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